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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看着我说话

此人绝对是犟种。

没人能在他毒药的折磨下忍到此种地步,宁死不出声。

怜州渡可以任意控制褚九陵体内毒药的烈性,但施术的两指不敢再加重力度。跪在他脚底的人死撑双臂,手上一根根骨节白的刺眼,他能感受对方已达极限的忍耐,可他就是不吭声,不服软。

作为施术方,怜州渡一点也不轻松,冷汗打湿背后衣衫,耐住性子跟脚下的犟种又坚持片刻。片刻后,他喉咙发紧,终于把两指藏进袖子,正要弯腰扶起褚九陵,忽听见一声极为违和的求饶。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你饶了我。”

声音颤抖、悲愤、绝望,稀松平常的一句求饶,到他嘴里跟受了奇耻大辱似的。求饶的模样又如此熟悉,跨过两百年光阴,在万物卷里,被他折磨到奄奄一息的钟青阳也以同样姿态求饶。

怜州渡恍惚一阵,止了褚九陵的疼,满腹心思走进屋里,对跟在身后形容憔悴的人说:“去把身上收拾干净,我在这里等你。”

这里的山精伺候褚九陵梳洗,但大痛一场的人,就算洗净一身疲倦,脸色还苍白的吓人。

他光着脚,穿件松垮垮的白袍,不等头发干就匆匆赶来,走到怜州渡跟前驯顺地问:“有什么吩咐?”

怜州渡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从脚到腰到头顶,清瘦苍白,弱不胜衣,眼睛小心翼翼盯着脚尖。看来刚才的惩罚拔了小公子的利爪,却也造成不小伤害。

怜州渡轻声道:“去把饭吃了。”

褚九陵如行尸走肉转身走向桌边。

这间是怜州渡的房,但他本人几乎不住此处,屋内简单到没有桌子,为了摆饭山精们从别处抬了一张来。

菜很丰富,不是血淋淋的野味,褚九陵没有胃口,边流泪边往嘴里送菜,忘记嚼,把两颊塞的鼓鼓囊囊,泪珠一滴一滴落进碗里。

“嫌菜淡?往里面加点盐?”

褚九陵兀自哭自己的,没睬他,刚才的求饶让他丢了做人尊严,活着没劲。

“你喜欢吃什么,我让李灿再去安排?”

惺惺作态的语气够让人恶心,褚九陵一下忘了疼朝他丢出筷子,“你到底想怎样,师父没告诉我一丁点关于钟青阳的事,姓钟的要是对不起你,你就去掘了他的坟,鞭尸扬灰,再不然就杀我泄恨,杀又不杀,你到底要做什么,折磨我好玩?”

怜州渡朝椅背上一靠,问:“你还一点都不知道?”

“当年我去大玉山就是想弄清前世摆脱你的纠缠,但师父从不提起。你既然恨我,为何又不敢告诉我始末,是不是钟青阳杀你杀得不冤?”

怜州渡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把你如何杀我再经历一遍,我敢讲,你敢听吗?”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筷子,擦净后递给褚九陵,“吃你的饭,明天开始跟在我身边,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褚九陵就着咸咸的泪囫囵吃下半碗饭。刚搁下筷子就走进来两个山精收拾桌子。

怜州渡吩咐其中一人:“带小公子去睡觉,顺便告诉他这百禽山哪里可以去、哪里不能去,给他讲讲今后要做的事,这位公子要在百禽山常住了。”

怜州渡起身要走,褚九陵一把拽住他手臂,恳求道:“你这样关着我,师父和师兄们一定会找来,能不能先放我回去,等我跟他们好好告别再来,求——求宫主网开一面。”

低声下气的求饶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也没那么难,褚九陵给自己没骨气的样子逼得泪流满面。

“此山的碎光阵不但能挡住我不想让它进来的东西,还能随时随地改变山体位置,他们要找来至少得十天半月。别瞎想了,把眼泪擦掉睡觉去,明天早上第一杯茶我要喝你煮的。”

褚九陵愣愣地松开手,不就一杯茶么。

下半夜褚九陵感觉自己才睡着,就被一只山精敲开门喊起来做事,“小公子,给宫主煮茶时间到了。”

昨日洗浴后换上的白袍太大,褚九陵从这屋子里随意寻条粉绿带子拦腰绑了一道。

他跟在山精身后边暗察百禽宫地形边问:“宫主喝什么茶,天还没亮就准备?”

“他只喝用梨花上的露珠煮的茶,每日一盏,不过今日的任务略重,要两盏,别看就两盏茶,准备的量却一点不能少,清洗茶具时浪费的、煮的过程中蒸发的,需要的露珠远比两盏茶的量多的多,我们每日都这个时候就起来干活。”

“他这是压榨你们,为何不逃?”

“为什么要逃,宫主除了性子怪一点,对此山生灵倍加照顾,有一年他不知从哪得了十粒灵药,让我们捣碎扔进清波池,这样全山的生灵都能分一杯羹。”

褚九陵忍不住笑出声,这不就是幼时听父亲讲故事,把切过肉的刀拿去河里刷洗,全村都跟着喝肉汤一样荒谬么,那姓怜州的居然有骗小孩潜质。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抱怨:“你还有心情笑。”

褚九陵忙寻声看去,见蛇小斧化做蛇形缠在树上,几日不见,腰围都粗了些,看来小斧的日子都比他过的好。

“这几天哪去了?”

“想见你,伏辰不给见,特赦我在此山尽情玩,你瞧,山内山外有我吃不完的山珍海味。”蛇小斧变成少年人从树下跃下,捧起褚九陵的脸问:“脸色这么难看,他又虐待你了?”

褚九陵残存的尊严实在经不起人追问,矢口否认:“没有,怎么可能。”

“别逞强了。陵哥儿,我有个美好愿景,反正打也打不过他,哪天你真熬不住了我陪你一起死,黄泉路上也不寂寞,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别看我这几天吃饱喝足,一想到你在他手里朝不保夕,我就吃的更多了。”

“害你变胖是我的错,先帮我采露珠吧。”

蛇小斧没心没肺地勾搭上后面一个山精,搂上他肩膀问:“梅雨季来时,你家宫主喝什么?”

“两位对这里还是知晓的少,在这里,云雾雨雪,雷电风霜,一切全凭宫主心情。”

“切,那你们把清水勾兑进露珠里,他能尝出来?”

山精对小蛇的提议感觉莫名其妙:“为何要对宫主不敬?”

褚九陵第一次走进无边无境的梨林,一簇簇梨花在晨光下开的灿烈洁白,清风穿林,香气满身,在这片花海里做苦工倒也算是一种享受。

这时,李灿不知从哪个拐角突然冒出来,站在褚九陵面前,先是直愣愣地看着对方,眼里装着复杂情绪,憋了半天小声问:“你,你是褚公子?”

褚九陵点点头。

“哦,世上还有这么像的人?”

“什么这么像的人?”小斧从树上跳到李灿身后,猛拍他肩膀:“投胎转世懂不懂?这位就是青冥真君,你以前看见要磕头的青冥真君,往后对我们客气点。”

说不出李灿脸上的表情,兴奋,失落,或是愤怒,总之他的满腹想法都堆砌在脸上,一言难尽。

许久之后,李灿遥指梨林之北说:“我就当你是褚公子吧。山中大忌,就是北边的那座山头绝不能去,死也不能去。其他地方我想宫主一定会让褚公子尽情玩的。”

“山后有什么?”二人同时问。

李灿摸着后脑勺显得不好意思,“没去过,不知道,凡是知道那里有什么的人都死了。我不是危言耸听,两位千万不能去。”

一帮人齐心协力,在露珠将要蒸发之前收集了足足一瓮子,由负责每日烹茶的小仆监督褚九陵动手煮茶,每一步都在监视之下。

烹茶位置设在梨园的凉亭,褚九陵在监视下一步不差地煮好茶,静待宫主来享受。

片刻之后,茂盛的梨林里出现一个虚影,由远及近,身形颀长高大,脚步稳而缓,玉石叮当,遮住面庞的清雾似乎又淡了些,他不疾不徐走近案旁坐下,对侍立一旁的褚九陵道:“坐下,你也品品看。”

褚九陵谨慎地曲腿坐下,端起怜州渡递过来的白玉杯不敢动嘴。他小心翼翼盯着怜州渡喝茶的动作,努力想看清他表情,对方修长的五指轻握玉杯,极其散漫地喝下一口。

看不清他五官,褚九陵不懂清雾下的眉头皱没皱,也没听见不满的声音,看来此人也是瞎讲究。

“你也尝一尝清露茶,用晒干的梨蕊和莲心泡出的茶味道极其清香,略苦,如果你没掺水进去,此二物和花瓣上的晨露经火慢炖半个时辰,饮后口齿留香,更提神醒脑。”

褚九陵暗暗腹诽:“嘴刁,我就添了一点清水进去,真就喝出差别来了。”为掩饰故意试探的恐惧,他一口闷掉清露茶,生硬地夸赞:“好茶。”

“既然觉得好喝,以后的每一天都由你来煮。”

“是。”

“对了,”怜州渡把喝了一半的茶放下,悠悠来了一句:“我每隔三日沐浴一次,汤水也由你准备。”

褚九陵惊悚道:“用露珠洗澡?”光两杯茶就耗了十来人两个时辰,无法想象他这高大的身形要攒多久的晨露。

站在亭外的几个山精也发出一声惊叹,怜州渡扫去一眼,几个人落荒而逃。

“会喝酒吗?”

褚九陵垂眸摇头。

“以后说话必须看着我。”

褚九陵抬起苍白偏病态的脸,讨好似的笑一下,“我看不见宫主的脸,即便看过去也不知盯的是嘴还是鼻子。”

只听对面的人轻笑一声。

白袍的袖子往下滑了一点,又露出白到晃眼的两只腕和手,那手上局促地转动白玉杯。有那么一瞬,怜州渡很想伸手去掐一掐手腕的尺度,与当年拿着龙渊的手有何不同,“我不知道凡人一天吃两顿还是三顿四顿,往后你想吃什么就跟李灿说一声。瘦成这样,无畏老头那一帮人不用吃饭,难道也不许你吃?”

“我每顿都吃,二师兄还允许我吃林里的飞禽,只是受体内五毒的侵蚀,师父说我不该是现在的模样。”

“五毒?看来你猜到第五种毒的特性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褚九陵几年来苦苦忍耐毒药的痛苦都忽略了,白玉杯攥在手里嘎吱乱响,嘴里发出的却是低声下气的不满:“一月重过一月,傻子也能猜出来。”

“你这是怪我?”

褚九陵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怒视散漫不羁的人:“毒发时,也是我最恨你之时,恨到想杀你。”

怜州渡已习惯他的刺激、挑衅,他嘴中的杀人无非就是无能的发泄,过把嘴瘾,无实际行动,与钟灵官的杀不同,钟灵官那可是不留情面的真杀。

“经过昨晚的痛还这么口不择言,我再来试试你体内的月月笑。”

褚九陵满脸惊骇,立即拔了头上的孤傲,以迅雷之势画出方寸天地隐藏在内。

他的凭空消失把见多识广的怜州渡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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