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旧阳光明媚，室内却是阴云密布，观羽正在挨训。
这算得上是实习以来头一次。可怜她一心想改变大学四年”刺头“的名声，但是看来晚节不保……不，还可以做检讨补救一下？
“主任，我错了，真的，没顾全大局，犯了个人英雄主义错误！当时本来只想根据美兰姐给的线索，把假冒户籍登记办事员的人抓了。这件事没来及汇报，主要我想就借出外勤的时间先把人抓了再说，哪知道对方……”
哪知道目标会牵出新的线索？
一想到这，观羽还有点小激动。因为，带回来的目标和救出的两个灵，证明了自己的推测。就算是挨批也不算什么了。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了，你这个月的任务，就是立刻和苏教授联系上！”卢永发训完人，直接下命令。
“……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观羽知道眼下还是不要硬碰硬，只要她搞定了那个姓苏的，案子迟早还会回到自己手里。
观羽领了外勤条子，马不停蹄赶往苏教授家。打电话预约啥的都没用，只有搞突然袭击了。
这里是开发比较早的别墅区，外围绿化也相当不错，一路落英缤纷，不少人打卡拍照。
观羽的心情就没那么好，这位苏奈教授，实在不好打交道。她打听过，局里就没有人能和他成功见上面。
但是为了转正，为了办案，一切都认了！
观羽气势如虹地按门铃。
“谁呀？”按了半天，一个恶声恶气的声音冒出来。
“我，观羽～，J区警局的，已经和苏教授多次联系，今天再次上门拜访。”观羽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点。
铁门开了。
观羽愣、住、了。
她以为这一趟估计要软磨硬泡一天，她都准备露宿赖在这了。结果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
机不可失，观羽也顾不了那么多，先进去再说。
走过花园，围栏一圈月季啥的开着花，里面是几棵树。
观羽进门，玄关空荡荡的，正对着一块木雕大屏风，屏风前面的木台上有一只猫，一看就品种非凡，狐狸一样的尖脸，雪白蓬松的大长尾，身上有黑色的纹路。
观羽想伸手摸一摸，那猫眼神倨傲，白了观羽一眼，飞快地跑进去了。
”欢迎。”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观羽顿时站住了，这个声音……
“又见面了。”
居然是那个叫上官带墨镜的男人？！
观羽设想过无数种情形，也没想到要抓的家伙就在眼前，这一下着实呆住了。
“你坏了我的事。”男人说。
“你到底是谁？”观羽问。这个地址绝对没错。
“苏奈。”苏奈微笑。
苏奈不是个老教（头）授（子）吗？观羽差点脱口而出。这几分钟自己简直被接连暴击。
“苏奈教授，楚文化研究学院特聘教授，华中濒危植物研究所特别顾问，专业领域翘楚，学识渊博，和灵族渊源深厚？”观羽重复了一遍卢永发的介绍。
“正是在下。”苏奈毫不谦虚地谦虚了一下。
观羽问：“那你和拐骗灵口的人，不，妖做什么交易？”
苏奈指指沙发，观羽坐下。
“你跟踪的那家伙，问出什么了吗？”苏奈问。
观羽毫不客气地拒绝回答：“组织纪律，保密。”
苏奈微笑：“请问你找我贵干？”
观羽噎住。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对着年纪差不多的人，就没法使出对待中老年人那一套来了。
这个苏奈，看着就不比她大几岁，虽然说话有点老气横秋。
“……苏教授，能不能帮我们多宣传一下户籍登记政策，让更多灵人入籍，享受国家公民权益？”观羽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
苏奈点点头，问：“你救了的那两个灵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通知了家人，还正式办理了登记入籍手续。”观羽把能透露的说了。这次的案子，她想抓的抓了，还多救了两个灵。那就是说，苏奈刚才说的话——你坏了我的事——的确是那么回事。
“苏教授，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在我可以帮忙的范围之内？”观羽立刻态度相当诚恳。
苏奈用一种“你很识相”的眼神看看她，说：“听说过长生玉吗？”
观羽摇头。
苏奈打开电脑笔记本，给她看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观羽有点眼熟，稍微一想：“这是新罗三韩集团女总裁李秀丽，等等，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这个女人年过五十，但一向光彩亮丽，可这几张照片苍老憔悴，看上去有八十多岁。
观羽记得上个月的新闻，说是李秀丽在名流酒会的盥洗室里突然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目前人是在私人海岛养病。各媒体被封锁消息，网上众说纷纭，有说是被下毒，有说被毁容。
“医美技术，这是人类采用科技手段美容整容；利用灵异的能量，可以达到同样甚至更好的效果，包括人的体态和精神状态都能年轻化，几乎没有副作用，当然价格更昂贵，这就是长生玉。”苏奈解释。
观羽看看苏奈的脸，忍不住问：“……你有没有用长生玉？”
苏奈：“……”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传来，居然是躺在门口的那只猫，笑得在地上打滚。
苏奈淡淡瞥一眼：“滚出去。”
那只猫“哼”了一声，懒洋洋走开了。
“李秀丽一直使用长生玉维持自己的容貌状态，停止服用之后出现反噬，会加速衰老，就成了这副样子。”
“她的助手派人四处寻找货源，这个人落在我手里。”苏奈言简意赅。所以他代替这个人和贩卖长生玉的人交涉。
观羽反应很快，问：“他们拐骗灵，就是和长生玉有关？”
事实上，在观羽跟踪那个目标之前，炎都已发生多起灵异失常和失踪案件。
观羽结合黄鼠狼外卖员被下药的情况，加上加班布控时掌握的信息，她早就怀疑这是一系列精心策划的拐骗案。
首先，有人假冒户籍管理员，获取灵口的家庭个人所有信息。
失踪的都是安分守己的灵异人口，老老实实活在人类社会夹缝里，凭劳动吃饭，承担着家庭重担。
不法分子在欺骗他们办理户籍业务后，使用手段致使被害者因药物崩溃，造成严重工作失误导致失业或欠下巨款，不得不走上向他们求助的“生路”。
那天黄鼠狼外卖员会找到户籍管理办，纯属意外。
他的弟弟突然失踪，先前就办理过假户籍。而他一路上被观羽追着“洗脑”户籍办理的好处，在绝望崩溃时，因为药物的作用，大胆靠着宣传单的指引闯进管理处讨要“说法”，还差点失控杀人。
而其他被害者就没这么“幸运”了。
之前失踪的灵异人口都有过类似的遭遇，家人以为他们出了经济问题后，无颜见家人而离家出走。这些还是敢报案的，更多灵异人口亲友失踪，只会忍气吞声。
因为，即使种花家一直以法规明确灵异人口和普通人类一样都是国家公民，人灵平等。却因为千百年来的固定思维以及血泪教训，对登记入户本来就有顾虑，一旦遭遇迫害，更不会想到向国家求助。这就给了不法分子可趁之机。
观羽想不通的是拐骗的目的。
最初会想到“缅北”；但是，管束灵异要比普通人类花费更多精力。能修炼成人形，本身已经不简单，只是这些灵心性朴实，只希望像人类一样生存生活，并不愿意成为“妖”“怪”。
大量集中拘禁灵类供他们搞电诈，并不明智。所以他们拐骗灵异，想获取的应该就是“灵异”才能做到的事。
“长生玉的制作，必须由灵来进行吗？”观羽问。
苏奈沉默片刻，纠正她说：“应该说，只有用灵做材料，才能制作长生玉。”
观羽一愣，接着倒抽一口凉气，她再怎么猜，也没想到会这样。
一幕幕画面在她眼前闪现，她艰难问道：“……是现在才出现的手段吗？”
苏奈轻叹了口气，问：“你听说过挖人参系红绳吗？”
人参被称作百草之王，成精后的人参，据传能起死回生。古代，有专门的人类负责抓捕他们。后来，人们只记住了采人参要用红绳捆系的方式，并给这种做法赋予很多解释。
“《西游记》里的人参果，可以说是另一种改编。人类自古就知道灵的药用价值，也一直想方设法用灵炼丹做药。灵丹妙药，这个妙字，就是’妖’字的以讹传讹。其实，是灵丹妖药。”苏奈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一笔一画写着。
简单的笔画，观羽后背发凉。
炎都自古就是灵异之域，只是后来楚国向中原靠拢，加上秦灭六国加速思想文化的统一，也开始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
不仅如此，千年以来，人类还用各种方式制造谣言，渲染精灵妖怪的可怕，进行排挤打压。
只有现在的种花政府，致力于对灵异的保护，建设灵族和人类平等的关系——建国之后不能成精，事实上就是让灵拥有和人一样的普通身份，而不是异化灵，捏造恐怖另类的形象。
即使如此，灵的生存空间也很有限。观羽没想到，现实比她知道的还可怕。
观羽挺直身板问：“那，我可以做什么？”
苏奈微挑眉。
观羽说：“苏教授一直给局里的人吃闭门羹，现在突然肯见我，总不会是因为我很特别吧？第二，本来和你见面的那个灵根本没有发现我，你却故意给他报信，其实是想让我解救那两个被拐骗的灵，对吗？这样你不会被怀疑，还会有下一次接头的机会。”
观羽最开始也不能确定，但是见到苏奈之后，她就全都明白了。
她相信自己的潜伏功底深厚，那个灵绝对不可能发现她；而苏奈能发现，那就早应该知道自己被跟踪，到了工地里才揭穿，很明显是另有目的。
观羽一番话说完，自己都很满意。她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拿到现在工作机会的，对各种考验了如指掌。
苏奈笑了笑，拎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
观羽暗暗激动，自己又通过了一项考验！
苏奈这种人才，在网上根本搜索不到任何信息，照片更没有，肯定是国家极为重视和保护的精英，只要自己表现优秀，距离进刑侦队就又近了一步！
“灵丹妖药”，纯属自己瞎编哈；但是采人参系红绳，确实是传统习俗，各种解释可自行查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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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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