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都大殿的鎏金柱上,烛火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将罗真的影子拉扯得老长。她蜷缩在苍玄的尊位上,指尖还残留着昨夜为他修补战甲时的金粉,那抹金色在昏暗的殿中如同一道微弱的光。连日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梦境中,苍玄的身影忽远忽近。他穿着沾满血污的战甲,龙鳞一片片剥落,眼中满是绝望与愧疚。罗真想伸手抓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透明如纱,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苍玄!” 她惊呼着从梦中惊醒,猛然抬头,却发现殿中空无一人,只有她耳后的龙印在发烫,如同被烈火灼烧。
那枚龙印是苍玄用龙魂血种下的契约,此刻却在急速淡去,如同即将熄灭的萤火。罗真心口一紧,指尖凝聚金光探向识海,竟发现连接苍玄的灵力纽带正在断裂。“不好!” 她起身时,尊位上的金龙图腾突然发出嗡鸣,殿中金光四起,她的身形在金光中渐渐虚化,化作一道流光穿透殿顶,直扑青鳞崖方向。
青鳞崖下,狼族士兵的长矛离苍玄的胸膛只有三寸。苍玄看着那泛着幽绿毒光的矛头,脑海中闪过罗真在花海中穿喜服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阿真……原谅我……我回不去了……”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如天神降世,在他面前凝成屏障。狼族士兵的长矛触碰到金光的瞬间,连同手臂一起化作齑粉,整个人被震得灰飞烟灭。
整个青鳞崖金光四起,寂静的夜空被这光照的如同白昼般透彻,所有人都在这金光下闪的睁不开眼睛。
狂澜坐在高台上,透过指缝看到金光中缓缓显形的身影,喉间突然发紧。那是怎样的存在?周身萦绕的金光如实质般流动,每一缕都带着创世神的威压,脚下的虚空都因这力量而扭曲。当罗真在金光中清晰时,狂澜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狂澜看着金光缓缓收敛,空中飘着一个女子眼中散发着夺目的金光,额头莲花神纹闪闪发亮,面容清冷,一袭轻简白衣随风飘扬勾勒出曼妙身姿,仿若天神般的姿态,冷傲的凝视着他。他半响才反应过来,“你……!你是什么人!”
“吾乃混沌真神——罗真——”
狂澜看到女子并未开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所有人的识海中炸响。狂澜只觉一阵轰鸣,七窍渗出鲜血,跪倒在地。青鳞崖下的阵法结界如纸糊般碎裂,狼族精心布置的禁术光芒在金光中如同烛火遇风,瞬间熄灭。
这是……神的力量?在场的众人都震惊了。只有苍玄浑浊的眼神中闪出见到心爱之人的欣喜,却急速消失,他呼吸急促得几乎要窒息。那白净脸庞、曼妙身姿,分明都是他心中深爱的罗真的,可此刻竟以如此震撼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张了张嘴,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悬在天上的那个人,面容如此熟悉,可是神态却陌生的让他不敢靠近,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清冷却遥远,像是俯瞰蝼蚁的神,而非昨夜与他共枕的阿真,他暗自喃喃道,“她说……她是罗真?”
“给我杀了她!”狂澜声嘶力竭地吼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狼族士兵们在短暂的震惊后,又挥舞着武器,嘶吼着朝罗真扑来,寒光闪烁的刀刃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杀意,却有难以掩饰的恐惧。
然而,罗真依旧冷傲地悬于空中,动也未动。只是眼尾微挑,眼中金光骤然爆亮,一道璀璨的金色光芒笼罩了冲锋上前的狼族士兵,如同一轮新生的烈日,冲锋的狼族士兵在金光笼罩下,如同落入熔炉的雪花,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金色尘埃,只有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血腥味,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后面的狼族士兵惊恐地想要后退,可那金色光芒却如影随形,所到之处,狼族战士们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纷纷被卷上高空,在剧烈的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瞬间消失殆尽。
狂澜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如同末日般的场景,□□一片湿热,这才惊觉自己竟被吓得失禁。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他想要逃跑,却发现四肢早已瘫软如泥,动弹不得。
罗真缓缓扫视着下方惊恐万分的众人,眼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她依旧没有开口,空气中却传来空灵而威严的声音:“尔等蝼蚁,竟妄图弑神?” 话音散开,她抬起右手,只是伸出两指,指尖发出淡淡金光,“吾赐你们……魂归混沌……”罗真手指向下微屈,如蜻蜓点水一般,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直直地砸向狼族大军。光柱所到之处,大地剧烈震颤,土石纷飞,狼族大军瞬间被吞噬其中,只留下一片惨烈的哀嚎声在夜空中回荡。
苍玄瞳孔不断收缩,看着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恐惧,他曾见过罗真温柔的模样,见过她为一朵花笑,为一只受伤的灵鸟难过,见过她的血治愈花海,却从未想过,当她展现真神之力时,竟如此令人胆寒。他踉跄的站起身,抬头望着天空中遥不可及的神女,缓缓开口“混……沌……真神……?”声音沙哑,像是在念诵一个遥远的神谕。
罗真仿佛听到了他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般,缓缓回身,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刻,苍玄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她的眼神从冷冽逐渐柔和,如同一尊神像终于有了凡人的温度。她抬手幻出金莲,那朵他熟悉的金莲在她掌心盛开,飘至苍玄头顶,洒下柔和的金光,如同一夜春风,拂过他破碎的身躯。苍玄只觉得一股温热的灵力在体内四处游走,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破碎的衣衫也奇迹般的恢复了原样。
伤口愈合的温热感传来,苍玄却无暇顾及。他看着罗真从空中落下,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却在触地的瞬间,眼尾的金光消散,露出熟悉的琥珀色瞳孔。罗真薄唇微启,她的声音不再空灵,带着一丝沙哑的温柔,如同春日里融化的雪水,清柔而亲切,“还是……这样好看些……”
苍玄喉咙发紧,他望着眼前的罗真,很想上前拥抱她,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方才那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她挥手间灭族的神力,她眼底俯瞰众生的冷冽,还有此刻眼中重新泛起的柔光。这种割裂感让他心悸,像是同时爱着两个人 —— 一个是他的阿真,一个是六界共尊的混沌真神。
罗真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的温度让他微微颤抖。“还痛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心疼,却让苍玄更加慌乱。
苍玄咬了咬下唇,别过脸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风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罗真静静地看着苍玄局促不安的模样,心底泛起一阵涟漪。她能感受到苍玄内心的矛盾与挣扎,那份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既心疼又自责。微风拂过,卷起地上零星的碎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也在为这尴尬又复杂的氛围而叹息。
“你在……害怕我?”罗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受伤的意味,如同一把细针扎进他的心。苍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垂下眼眸,盯着她鞋尖上沾染的一点尘埃 —— 那是方才落地时,从狼族残骸中蹭到的泥土,让她终于有了一丝凡人的气息。
苍玄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不知,你刚才……太陌生了。” 他垂下眼眸,不敢直视罗真的目光,“你明明是阿真,却像是另一个人。”
罗真轻叹一声,踮起脚尖,缓缓凑上前,温热的双唇附在苍玄刚刚恢复血色还有些冰凉的唇上。苍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里满是惊讶。他的睫毛微微颤抖,却没有闭上双眼,就这么直直地望着罗真,仿佛要将此刻她眼底的深情与温柔,都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罗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轻轻覆上他的眼睛,将他的惊讶与慌乱,都藏进这个带着无限缱绻的吻里。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她的舌尖掠过他唇角的血迹,混着一丝咸涩,却让他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原来,她还是他的阿真,那个会为他开心、为他心痛的女子。
罗真亲吻良久才舍得分开,眼神中带着笑意,“现在呢?”罗真轻声问,鼻尖蹭过他的脸颊。苍玄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落下泪来。他紧紧抱住她,像是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感受着她的心跳与自己同频共振。
苍玄眼泪从眼眶里溢出,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是我的阿真。” 他哽咽着开口,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罗真感受到他怀中的颤抖,和头顶传来的滴滴温热,心中一阵酸楚,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的……是我来晚了……”
此时的天宫,堂华看着天极镜中的画面,气的说不出话,他急忙来到天枢阁翻找着尘封已久的典籍,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那本《亘神录》,他快速的打开,第一页,是最近几万年来晋升为神的人的神位名称和姓名,他急速的向后翻找着,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了那个早已被众人遗忘的名字——罗真,只有这一页,只有她自己的名字,只有这一页,红色的字体格外扎眼:
开创六界,制定天道法则,混沌真神
——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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