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你说过会遵守我的命令。”
“是……”
“你还记得我救下你的那一天吗?”
“自然记得,大王。”
“嗯。希望我永远也不会有向你说‘对不起’的那一天。”
“大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没事,你不必明白。只要记得我方才的命令便好。”
“好的,大王。”
“嗯。已经到晚上了,你好好歇息吧。”
“好的,大王也是。”
望着连莺渐渐远去的背影,方才压在丹朱心上的压力才渐渐淡去。
这些话,他断然没可能对着她说出口。
但无所谓,只要她遵守自己方才的命令便好。
从捡到她的那一天起,他便下了要好好保护她的决心。
他决意,自此之后不再让她受任何人的欺凌——如果可以,还要带着她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妖界如此凶险,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变强,不断地变强。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势必会得罪妖界的其它势力。而在这个过程中,为了自保,便势必会欠下命债。
第一次的下手是有负罪感的。
不过想想自己是为了自保而不得已为之的,这负罪感便稍稍淡去了一些。
随着次数的增长,心里渐渐没了波澜。
只是记得,自己一直渴望着变得更强,更强,还要随时提防着那些势力的反扑。
总是提防也很累,不如反守为攻吧。
打出了名气,便可以少掉很多无谓的麻烦。
渐渐地就爱上了这种旁人向着自己俯首称臣的感觉。
或许,这便唤作“野心”吧。
慢慢地就没了回头路。
不觉间,已经走歪了吗?
自己做错的那些事,会让自己和心爱的她都沦为仙界的通缉犯吗?
如果把罪责转嫁给晖魔又如何?
管它呢,只要她平安顺遂便好。
晖魔果然顶罪了。
文墨那个白痴,枉费了“仙君”的名头。
被贬下凡也是自找的吧,和我有什么干系。
这个世界,原是该要属于聪明人的。
只是,我已经不再甘愿做一个隐于幕后的聪明人了……
只是单单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便能让四界陷入混乱……
或许,我本身就很强……
试试看吧……
天下,很快便要属于我了……
晖魔灵力尽失,文墨被贬凡间……
这个世界,舍我其谁……
……
时间过得真快……
……
可恶的文墨,可恶的江自流……
……
但我说过,要许她幸福……
哪怕只剩最后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只能闷头往前走了。
不管方向是对是错。
她已经答应了不再为我复仇。
只要她能做到,就不会有事……
毕竟,所有的鲜血从来都只染在我一个人的手上。
我从来都只让她负责抓捕和审讯的工作。
哪怕偶有派她去取人性命的时候,也是因为知道她大概率打不过。
她罪不至死。
即便到了审判的时候。
如果审判不会来临,自是更好。
出发吧,向仙界。
总比在原地束手就擒更有可能抢到活下去的机会。
已经……
不再有别的选择了。
丹朱抬头,望向窗外深邃的夜空,只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仿佛姑娘脸上因着欢欣而渐渐绽开的明艳笑容。
*
众人围作一圈,做好了商讨对策的准备。可沉默许久,依旧没人敢当那个起头的角色。
也是,那会儿丹朱就那么化作一阵妖风消失了,根本没人看到他去了哪里,又该怎么追呢?
林茂和只觉万分苦恼,可他深知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绝对不可以放弃。
丹朱抓走了他的悦心,从某方面来说,这是对他**裸的宣战。
此仇若是不报,他未免也太失男子汉气概了。
更何况,若是放着丹朱不管,那么凭丹朱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不会时刻惦记着东山再起。到那个时候,别说悦心,就是他在人界的亲人们,也说不准会受到牵连。
那么……
说点什么吧?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也许讨论着讨论着,便能想出对策来了呢?
想到这儿,林茂和清了清嗓子,准备自告奋勇去做那个起头的人:“这会儿的丹朱应该已是元气大伤了,我们更该乘胜追击,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才是。”
“这是自然。”鹤仙点头表示同意,“只是,我们该怎么找到他现在藏身的地点呢?”
“反正那家伙现在不可能在妖界。”江自流也加入了讨论,“我们火流洞而今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声誉,如果丹朱此时正在妖界,那我们定然会收到消息。”
“冥王也被救出来了……”谷悦心也参与进来,“丹朱现在伤重未愈,应该不可能自己送上门去吧?”
“那也就是说——不是在人界,就是在仙界咯?”林茂和接过话题。
“丹朱应该不可能往仙界去吧?”谷悦心试着猜测,“如果去那儿,他可是孤立无援,刚到就会被围攻吧?而且,青元天师也在那里,如果丹朱真的过去了,他不可能不联系我们的。”
“这样说来,就一定是藏在人界的某处咯……”林茂和回应道,却又很快现出了烦恼的表情,“只是人界也挺大的,如果要找,该从哪里找起才合适啊……”
“我当初被抓,是在调查人界的妖化率的时候。那会儿丹朱囚禁我的地方,也正是在人界。不过,那地方现在已经被我们攻下了,他肯定不会再回去。”谷悦心说。
“依你的意思,丹朱在什么地方,那地方的妖化率就会有所提升吗?”林茂和问。
“有点这样的意思……”谷悦心说,“你想啊,他除了连莺,就没有其他能信赖的伙伴了。他的其他手下,不过都是从所在地就地取材的傀儡罢了。现在,他想要在人界扩张自己的势力,那不就只能把人变成妖吗?他先前也是这样做的。”
“但是,他的计划已经被你们彻底破坏了。”紫依忽然间插话道,“如果丹朱真能放弃先前已经攻下的妖界和冥界,那也就势必不会对人界有分毫的留恋。毕竟,他的原身是妖。
“如果连妖界他都懒得争取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对人界抓着不放呢?”
“你的意思……他已经选择放弃了吗?”谷悦心问。
“这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没被贴上‘失败’的标签嘛。”紫依嫣然一笑。
“你的意思是说,丹朱现在在仙界?可是……这不可能啊……都说了青元天师在仙界,如果丹朱真的在仙界了,他不可能不联系我们——”
还没等谷悦心说完,紫依便带着些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他正在去往仙界的路上呢?”
“可他伤重未愈,不可能马上上路的吧……”
“影响不大。毕竟,他可有不死的能力。”
林茂和听得疑惑,却在她俩讨论到这儿的时候忽然间想起什么,便转向江自流发问道:“对啊,流,丹朱不是有不死的能力的么?上回,我都在他心窝处轰出一个大洞来,他都能自己长好,你这回是怎么伤到他的?居然还能让他吃痛撤退了?”
江自流仰起脑袋,细细回忆一阵,似是在忽然间想起什么:“心脏……是了!那时候,我刺到了他的心脏……他流了好多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愤怒得几乎失去理智,意欲置我于死地……”
“心脏?”林茂和若有所思,“难道这就是丹朱的弱点吗?可是……为什么上回我对着他的心窝进攻却无效呢?难道……要直接接触到心脏才可以吗?”
没人敢肯定,却也没有人给出否定的意见。
大家似乎都是心照不宣。
“那……我们现在一鼓作气,去取了丹朱性命?”林茂和试探着问,“如果成功了,就可以顺便验证了。”
“那你也得先知道他这会儿在哪儿。”江自流说。
绕了一圈,话题又转回去了。
“既然这样,咱们就分头去找吧。”鹤仙提议,“江自流就继续呆在妖界观察,顺便养伤;我去仙界探探消息;至于茂和跟悦心,你们就在人界活动。如此一来,只要丹朱不去冥界,就总会和我们在某处遇上。”
“也只能这样了。”林茂和耸耸肩,表示同意。
其他人看上去也没有异议。
“好。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吧。大家都要注意安全。”
留下这句话后,鹤仙便出了洞穴。
江自流与林茂和一时间四目相对。
“看什么看,赶紧带你的烦人精离开我的地盘。听好,要是让丹朱那家伙跑了,我可唯你是问。”江自流斜了林茂和一眼,道。
“你这张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不饶人呢。”林茂和撇撇嘴,说。
“那可不,毕竟我也想早点解决丹朱,为弟兄们复仇。”江自流回答。
“嗯……那我们就先撤了。”
“去吧去吧。”
嘴上虽是这样说,江自流到底还是送林茂和二人来到了洞口。
林茂和再回头看时,他的身影变得好小好小,却还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茂和心里一动,一时只觉得眼眶里热热的。
于是,他也不再回头,生怕一不留神便会生出不舍。
毕竟,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若是给了丹朱过多的喘息时间,搞不好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有利局面又要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了。
那么,来吧——不管前方是平坦的康庄大道还是崎岖的羊肠小路,现在的他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
自那天被报复后,连莺和丹朱倒也没有再找过戍涯的麻烦。
似乎也不再关心他的死活。
只是在出口和窗户上设下一层结界,使得他没有办法外出。
或许是受伤的缘故,这些时日,戍涯没怎么能看见丹朱。
原先,他只顾自己养伤,对于丹朱和连莺的动向并不关心。
但恢复之后,这里每天重复的日子让他感觉分外无聊,再加上无人看管,他便开始找机会四处转转,想着若是能获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许也会对冥王有利。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便在表面上淡去了自己对丹朱与连莺的敌意,想要借此让他们卸下防备。
但是,他还是没怎么能遇见丹朱。不过,却是偶有遇见连莺的时候。
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那天连莺满脸的仇恨,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简直恨不能要将他生吞活剥——可现在,她却像是渐渐稳定了情绪,倒是显得对他淡漠,似乎也懒得去理这会儿的戍涯预备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她。
戍涯愈发感到不解了。
*
这天,戍涯依旧像往常那般四处打转,却忽地发现不远处似是有黑烟冒出,引得他一时紧张,开始怀疑会不会是丹朱已经预备离开这里,这会儿正准备放火把他给烧死。想着结界是没有办法破除了,要自救就只能去把火扑灭,于是戍涯赶紧加快步子过去,却见了连莺的身影自黑烟中幻化而出——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黑烟之上又冒出了一股白烟,而连莺的面容又在其间消失了,就好像变魔术似的。
正当戍涯困惑之时,那些烟雾复又转为绿色,再在黑白之间往复,直到一道金光掠过,那些烟雾霎时尽数消散,紧接着自烟雾后现出了连莺的身影,她窈窕的身姿在烟雾散尽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连莺缓缓睁开眼睛,却意外地发现一个人影横在自己眼前。她定睛一瞧,发现那人竟是戍涯,她的神情一时变得慌乱起来。
但她到底还是有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很快便将这抹慌乱从自己的面孔之上隐去了,只是带着几分严厉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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