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之后,因了今年得中人数不符书院预期,陈原早早给诸位学子加了不少课业,孟然自然不在此列,陈原没与他任何叮嘱,当然解元公也不需要什么叮嘱。
孟然每日读书写字,除却陈凝玫不似往常频繁来寻,日子如常。这日小雨淅沥,有人来找,是陈原身边的侍从,孟然以为老师寻常来找,倒也不觉有异,跟着侍从便去了老师住的“仁园”。
进了仁园,不似平常,今日除却老师陈原,师娘、师妹陈凝玫竟然都在。孟然一一作礼,师娘笑意昂然,陈凝玫反而冷淡,孟然心中无怪,反觉这般便好。
陈原将孟然带进书房,孟然站直身子,准备凝听教诲,却听老师说东道西,与平日里的学问毫无关系。孟然难免奇怪,却也缄默不语,忽听陈原道:“子唯,有一桩好事,倒是要与你说呢。”陈原面上显出笑意,笑意中有些许异样。
陈原道:“崇贤书院的山长来信说,盼望让我放你去崇贤求学,以期你会试更进一步。”
孟然道:“老师,不必,学生在求真便可,况且会试在两三月后,时间短促,着实没有必要。”
见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即便中了解元,依旧不急不躁,陈原颇感欣慰,笑道:“依为师看,倒是可以去崇贤学习学习。”
陈原道:“你的学问已然精深,不过,并非为师定说自己学生的闲话。”陈原捧起茶饮了一口,“求真书院里,能与你切磋学问的人,实在没有。即便是为师,也是吃力的,何况所谓交流,就是想让你去崇贤与你相当的后生切磋学问,年富力强,不止能求真,还能求变!”
陈原叹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子唯,过两日,你便去崇贤吧。”
孟然只得应是。
孟然以为话说完,却听陈原又道:“子唯,今年你便十八了。”
孟然并不接话,他一瞬恍然,似乎花了须臾,才搜寻到自己的年纪,其实过年以来,一直有人提起他年少有为,小小年纪便摘得乡试桂冠,他又怎会不知自己十八年华。只是自母亲去后,再难有那道柔声告诉自己又大了一岁。
陈原道:“你可知有许多达官显贵托人与我探听你的婚事?”
孟然在听到老师提起年纪,便有了千般应付,道:“学生心中只有学业,于儿女事,从未想过。”
陈原笑道:“俗云‘成家立业’,便是婚事也不耽误治学,身边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反助学业更上一层楼也未可知啊,为师与你师娘便...”
正说着,却听外头陈凝玫喊道:“阿爷,阿娘让我奉了糕点来。”
此话一断,便也不好再接,盛情难却,孟然又留在仁园用了饭再去,临去之前,陈凝玫寻了空,留孟然说了一句:“师兄的婚事这一关,如何谢我呢?”陈凝玫欲笑未笑,孟然难得显出茫然,陈凝玫这才笑了,转头便走。
孟然去崇贤书院求学交流之事不胫而走,张怀生这好事者便想着趁天气大晴,几个好友去书院一旁的哲山游玩一回,如此也算得上欢送孟大解元一回。
陈广他们听了大赞张怀生难得出了回好主意,陈凝玫得知也要一道,于是便在孟然离开求真书院的三日前,几人相携出书院上哲山,赏早春之花。
哲山并不高,不过是些缓坡慢峭,实非这群少年之对手,几人如闲庭信步,一路谈天说地,到了山顶,嫌花冷草笨,又到半山腰赏那开的淡淡杏花。
陈凝玫这些天实在兴味索然,今日难得开心,便想着为孟然一难,孟然今日着白色素裳,山风微冷,姿颜甚美。陈凝玫心中黯然,见孟然周围四下无人,道:“孟师兄,山花甚美,你采了帮我编花冠戴,好么?”
孟然不语了好一会儿,陈凝玫喊了几声,不见动静,孟然这才道:“师妹,只怕不妥,你看这些花开得艰难,我们赏它一赏便罢了,何必辣手摧花呢。”
陈凝玫道:“好没意思的话,我才不会辣手摧花,辣手摧花是你才对。”
陈凝玫低声道:“你可知上回,我阿爷什么打算么?”
见孟然不语,陈凝玫冷笑道:“师兄才思敏捷,如何猜不到呢。不过我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陈凝玫嘿嘿一笑,说道:“你可知我说了什么,我阿爷才歇了心思么?”
孟然抬起眼睛,陈凝玫扭过头,道:“我与他说,师兄你心有所属了。”
孟然大惊,忙道:“师妹莫要乱说!”
陈凝玫也惊了,一向清冷无谓的孟师兄,竟有如此神情,当真更有趣了,她笑道:“我阿爷听了,生怕你与什么人生了私情,我便又说,并非,实在是孟师兄单相思而已,况且那娘子乃是贵人之女,实在没有什么私情。”
孟然更加惊慌了,只道:“师妹何必哄骗老师。”
“我可没哄骗。”陈凝玫气定神闲,“你不肯给我编花冠,是不是当年你只与那位娘子编过花冠呢?”
孟然道:“不知师妹在说些什么。”他扭头去寻其他几人,却不见踪影,于是便要大步寻去。
陈凝玫没来由的说了句:“柳娘子。”
孟然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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