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半空,明黄的光线透过窗户折射进来,在木制地板上丢下一连串金色宝石。
凸起的被子翻动两下,从里面被人掀开,少年欣长的身形钻出,墨蓝的发有些凌乱,被主人随意的用手指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刷牙洗脸,收拾好自己后,戚寒套上宽松的T恤和黑色沙滩裤,从冰箱翻出一盒牛奶。
房门在身后关闭,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他收到消息,点开一看,是谢疏早上六点的感谢。
戚寒笑了声,一口喝完牛奶,将包装盒隔空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他打开消息框,还没打字,一个电话弹了出来,看着界面上跳动的“柳浮”二字,戚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
“……”
两厢沉默。
最终还是另一头打破沉寂。
“小寒啊,你……最近还好吗?缺钱吗?妈给你转点?”
“挺好,不缺,不用。”
听见戚寒类似冷漠的话语,电话那头的女声,忽然开始哽咽:“小寒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抛下你?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你妈我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总不能让我跟着你爸吃一辈子糟糠吧!”
戚寒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雨季的海城天气就是这样多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就阴沉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妈你别多想,我现在挺好。你做了选择就开心的活,我不会怪你的。”
“小寒你长大了。什么时候有空来江城,让妈好好看看你?”
“嗯,有时间会去的。”
……
挂断电话,酝酿许久的雨落了下来,戚寒也没了回消息的心情。
他没有找地方躲,海边的雨不会下很久,一会儿就停。
电话那头的女人,是他名义上的亲妈柳浮,她在他五岁那年,抛下他和他爸回了娘家,因为那年作为渔厂副厂长的爸遭到革职,家里入不敷出。
戚寒能理解她,有好日子谁想过苦日子呢。
他并不想掺和进父母辈的恩怨情仇,但柳浮不知从哪得知他爸出车祸死了,这几年一直陆续打电话给他,释放无处安放的母爱,说着要补偿他。
戚寒和她说过多次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但她总是一意孤行的认为他在逞强,后来戚寒就随她去了。
雨果然一会儿就停了,但风浪还未停歇。
戚寒踩着凉拖,走在潮湿的沙滩,不远处的海面翻涌着哗啦的浪。
“天呐!小杰!”
“快打电话!”
“救人……”
……
前方的沙滩边站着几个人,戚寒顺着他们眺望的方向看到了在海里飘荡的黄色游泳圈,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浮在泳圈中间,被海浪越推越远。
雨季的海浪远比看上去更加可怕,表面微微一点浪,底下可能是逆流,不是专业人员,很容易体力不支被卷进去,更何况是个小男孩,戚寒看到男孩呛了水,手上似乎抓不住了,他知道不能再等。
反手脱下T恤,戚寒把衣服和手机一起塞进旁边人手里,“帮我拿一下!”
“噗通”
入水的他仿佛化作一条白豚,汹涌的海浪成了他的背景板。
一口气游到小男孩旁边,男孩还没有失去意识,戚寒一手托着他,一手抓着泳圈,往回游花费的时间更长,毕竟带着一个人。
但万幸,救回来了。
人没事,就是吓懵了,看到亲人才哇哇大哭起来。
戚寒在他们的吵闹声中悄然离开,他撸了把湿透的头发,在风吹来察觉到寒冷时,一只手拿着T恤递给他。
“你的衣服。”
少年的音色清冷温润,带着不易察觉的拘谨。
“谢谢。”戚寒道了声谢,拿过衣服穿上。
拉下衣摆,戚寒发现面前的人还在盯着自己看。
他瞧着年岁不大,应该和谢疏那小子差不多,十七八的样子。
脸庞稚嫩,气质青涩,黑框眼镜削减了他身上的生人勿近。
五官深邃,不像是海城本地人,应该是游客。
身材高挑,穿着半袖衬衫和西装裤,气质斐然,一看就家教良好。
“怎么了?”戚寒开口问道。
“手机。”黑色手机被递过来。
戚寒注意到他腕上的手表,白色表盘宛如钟乳石般柔和沉静、白而不冽,走针是柳叶型,中央镂空,线条流畅,弧度优美,像是什么艺术品。
戚寒不懂表,但认识阮白敛和申随安后,跟着见过不少奢侈品,他一眼瞧出这手表的不凡。
又是哪里的少爷来体验人生。
“谢了。”戚寒再次笑着道了声谢,接过手机。
“你来海城旅游?怎么挑雨季来,这时候的天可不太好,雨说下就下。”
“嗯。随便走走。”
戚寒自来熟地客套了一句,“现在有时间吗?我工作的俱乐部在前面,请你喝杯茶。”
少年似乎被戚寒热忱的态度吓到,愣了一下,才微微点头,“有,麻烦了。”
戚寒没想到他居然会同意,“……那走吧。”
没走多远,一排整齐的木屋出现。
戚寒领着人走进一家挂着鲨鱼图标的俱乐部。
“下午好,亲爱的寒!”扎着一头脏辫的男人肤色深黑,是常年被太阳包围形成的健康肤色,他坐在店内的摇椅上玩手机,见戚寒进来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
“吴哥。”戚寒喊了声人,招呼身后的少年进店,“进来坐。”
“嗯!客人?”吴耀瞧见跟着戚寒进来的人,腾一下坐起来,双眼放光。
不怪他这样,现在是海城的雨季,客流量少的可怜,他们这种做海上项目的海边俱乐部,萧条得不行。
“不是,人帮了我忙,请他喝杯茶。”戚寒倒了杯店里常年备着的姜茶,递给少年。
“这样啊。”吴耀失望的躺回去。
“谢谢。”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身形挺拔,像棵小白杨,接过水杯还不忘道谢。
“嗯。”戚寒扯了扯自己被海水浸湿的衣服,说:“你慢慢喝,我去换件衣服。”
“好。”
换衣服的同时顺手冲了个凉,皮肤上海水残留的不适感消退。
戚寒擦着头发出来,看到少年立在墙壁前,吴耀站在他身边滔滔不绝的讲解店内墙上的面罩、气瓶、脚蹼等工具。
吴耀注意到他出来,双手一拍,喜笑颜开地介绍:“小司啊,别的项目哥不能给你保证,但浮潜,全海城最好的教练就在咱们店里。”
“哈?”戚寒丢开毛巾,笑道:“吴哥,你又在吹什么牛?”
“我怎么吹牛了!”吴耀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少年面前,“这就是我说的最好的教练,你别看戚寒他皮肤白,不像是混海圈的,但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从出生开始就泡在海水里。”
戚寒纳闷地看向少年,“发生什么了?他强卖你课?”
“嘿!”吴耀拍了戚寒的背一下,“你吴哥我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人吗?!”
“吴哥只是给我介绍了一下器材,”少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戚寒,“我想学浮潜,你可以教我吗?”
戚寒望着少年认真的神色,努努嘴,“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这个时候学?雨季的海上风浪可是很大的,对新手很不友好。”
“嗯。我只有这一个月时间……”少年点点头,低声说了句什么,戚寒没太听清。
戚寒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行吧。”
“给。”吴哥狗腿地把纸笔递了过来。
“谢了哥。”
戚寒接过纸笔,抓了把椅子坐下,招呼少年也坐,“你坐,我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况。”
“好。”
“叫什么?”
“司明枫。明天的明,枫叶的枫。”
“年龄。”
“18。”
“身高。”
“181。”
“会游泳吗?以前了解过浮潜没?”
“会,没有了解。”
“眼镜多少度?”
“平光的。”
……
问完一系列问题,戚寒盖上笔帽站起。
“先说好,我的课时费可不便宜,一小时两万,你确定要选我当教练?”
司明枫跟着起身,闻言点点头,“确定。”
“行。”戚寒将表格交给一旁的吴耀,带着人来到挂着装备的墙下,“面镜、脚蹼、潜水服这些,你是打算买新的,还是用我们的学员套装?”
“买新的吧。”
“好。”
戚寒喊了声后面的吴耀,“吴哥,帮他配套浮潜装备,要顶配。”
“哦了!马上!”
司明枫在戚寒的指导下换上潜水服。
取下眼镜的他清冷眉眼展露无疑,带着少年的锐气,又因为浑身矜贵的气势,多了几分同龄人没有的沉稳。
黑色潜水衣完美勾勒出他的身形,不壮硕但也不干瘦,有明显的锻炼痕迹。
*
太阳又重新挂上半空,仿佛之前的阴沉只是一场幻梦。
虽然天气见好,但戚寒依旧选了个避风的海湾。
这个名为白眠梦的海湾,沙滩是亮眼的白色,海面像镜子一样清澈,有着“玻璃海”的美称。
不过现在因为海浪,多少有些浑浊。
戚寒和司明枫过来时,沙滩上有不少人玩耍,海里也有人在扑腾。
他指导司明枫带上面罩,穿上脚蹼,两人倒退着走进海里。
没走多远,停在不到两米的浅海。
戚寒抓着司明枫的手臂,让他身体浮在水面,脸朝下,只露出呼吸管,“身体放松,尝试用呼吸管平稳呼吸。”
见他适应得很好,戚寒试探性的松手,却被反握住手腕。
“怎么了?不舒服?”
司明枫站直身体,将头露出水面,“戚寒哥,第一次下到真正的海里,我有些怕,能不能先别放开我?”
“哈?”戚寒没想到这小子瞧着人高马大,胆子却这么小,不过到底是收了钱,他还是有教练精神在的,“行,你抓着吧。”
“谢谢戚寒哥。”司明枫抿了抿唇,耳根有些泛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