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说，林尔德的话还挺有诱惑力的。
伊莫林都没注意到自己是怎么洗澡、什么时候爬床的，回过神来，还是一直在想这个事。
在虫族，他读完了《如何做一个好雄父》及一系列刊物。书上说，他不需要过度的竞争，因为缺少雄虫安抚的雌虫比比皆是。
按照性别比例，平均每个雄虫都可以拥有7.1个雌虫伴侣，无数没有生育权的雌虫死在权利与战争之中，他作为雄虫，只需要挑选追求者中最优越、最合适自己的雌虫就行。
或许是一路相伴的少年们还未遭遇那些世俗的浸染，伊莫林在“同龄人”中体会不到所谓“abo”之间的差异，一直没什么实感。
觉得和雄虫也差不了多少，他依然是稀有性别……
林尔德启蒙般的话语，点醒了他。
反过来了。
在这里，omega才是最稀少的性别，也是生育能力最优秀的性别。地位对等的情况下，他们才掌握着最优先的择偶权。
这样一看，alpha快接近omega两倍人口的竞争，确实很激烈啊！
……不确定，再了解了解。
林尔德的假还挺长，憋了一年，获得了学校制度提供的7天假期。去掉往返行程，最多能在福利院和伊莫林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林尔德见缝插针劝伊莫林，锲而不舍说军队怎么怎么帅、为国献身远大理想、收获一群与自己惺惺相惜的战友……对训练的苦只字不提。若非伊莫林当着他面在搜索栏里问了中枢，林尔德还想假装训练很轻松。
不过没关系，伊莫林不讨厌林尔德的小心机，他忽悠老师不做作业的时候也这样。
这也仅限林尔德。林尔德懂得把握玩笑尺度，换成凯恩或菲尼斯的话，伊莫林大概会气笑了给他俩门面一边一个掌掴。
林尔德回去以后，伊莫林将要面临他在学校里难得的挑战——
生理课。
生理课每年只有一节，一年级没有，二年级是病毒与卫生，三年级是人体结构，四年级是性别。据说五年级是创伤应急处理，普及教育一年级，俗称六年级，是生理社会，七年级还有精神理论。
顺带一提，这个精神指的是心灵人格之类的，主要用作心理健康辅导，并不是伊莫林以为的那种精神力。
这课一上就是一天。
性别课不像前两节，他在虫群接受过类似的教育，也不像土生土长的abo，接受了长达十余年的社会熏陶，对许多制度教育要教的内容有着超出常识的了解。
一整天不停地说，实在太多要记的知识点，甚至很多都是听了，看了，但没懂。
伊莫林扒拉着笔记，罕见为自己的记忆力发愁。
输出方？受孕方？
为什么不直接说alpha或omega？
性别不是一旦形成就无法改变的吗？
就算可以通过手术移植器官，雄虫也无法让育儿袋活化；雌虫更是完全没有分泌雄虫信息素的能力，也无法刺激其他虫分泌催产素。也就是说虫群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变性者。
那这个输出方和受孕方，与abo有区别吗？
这知识，它咋就不进脑子呢？
前几日没出现的苏曼，他又蹦出来了。
依然是放学后，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柏利希也不在。
“你害我掉了4分！！”苏曼恶人先告状，“你知道这几天为了补分，我是怎么过的吗！”
伊莫林心想，你掉分跟我啥关系。
我没去班主任那控告你一直以来怎么欺负我的，算是看在同学情谊不想闹得太僵了。
伊莫林还得回去写作业，本想直接无视他，但苏曼不正常的脸色，让伊莫林新生疑惑。
他也很诚实地：“你脸色不太好。”
苏曼气到：“我脸色当然不好，那些疯疯癫癫的老人、那些恶臭的下水道、那些黏在地上抠不下来的口香糖……恶心死了！”
伊莫林仔细观察了苏曼的表现，但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你最好还是赶紧回家休息下。”
苏曼一拳就过来了，挥过来的拳头软绵绵，像个omega。
伊莫林以前被打到过一次，被beta同学看见打了小报告，后来他就老实了。那一次受的伤他记得，这次本以为会鼻青脸肿，结果却不正常。
苏曼面色潮红，往伊莫林走两步就腿软，要不是伊莫林上前扶了一下，差点双膝跪地。
皮肤的温度，好高。
伊莫林：“你发烧了？”
苏曼喘着气：“你才发烧了！”
算了，和一个病人争什么。
伊莫林默认他是嘴犟。
伊莫林想将他抗到校门口给他打个车，未想到苏曼伸头在他颈间闻了闻。
苏曼猝不及防猛的将伊莫林堵在墙角，偏头认真吸了一大口。
苏曼：“我说怎么这么香，原来是你身上传出来的。我说，你这么矮小、瘦弱又阴柔真的是alpha吗？不可能会有omega会选择你的。”
苏曼变了，潮红还在，但表情肆意张扬。
此刻的苏曼不像之前软绵绵的拳头，伊莫林力气不足，无法挣脱来自他的桎梏。
苏曼的信息素放出，被中枢检测为高sq值的他，连放出的信息素也是充满压迫感的金属气味。
伊莫林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无法区别不同人的信息素，也无法“感受”信息素。
但他能分辨出信息素与普通空气的区别，能感觉到突然降临的压力。空气中有什么在压制他，很细微，但每一寸皮肤都在战栗，那种恍如针尖一点点扎进毛孔的恐惧感，什么也看不见，却动弹不得。
伊莫林脸色煞白。
这种感觉，很像精神力。
在虫群中，优秀的精神力天赋通常出现在雌虫身上，据说强大的精神力甚至可以将一个虫活活碾压至拳头大小。很恐怖，但这是雌父亲口对他说过的话。
对比之下雄虫太弱，仅仅能起到探索和疏导的作用。
雄虫也并非没有反制能力，雄虫对雌虫先天有诱导作用，再怎么强大的雌虫利用精神力压制雄虫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除非像他曾经的雌父那样——精神力暴走。
而这里的alpha，竟然能用信息素来无差别攻击他人？
苏曼形容不出闻到的是什么味道，好似春天的花那样清香芬芳，又好似远山的雪，冷漠、凛冽。当靠近时，仿佛无处不在，又仿佛遥不可及，稍纵即逝，什么也无法在指尖留下。
苏曼简直被自己的文艺形容逗笑了。
他对伊莫林调笑：“你该不会在分化期变成omega吧？”
说着，手摸了摸伊莫林的脸。光滑如蛋，凉凉的，滑滑的，连面颊上纤细的绒毛都精致无比，完美无瑕。
贵族那些用基因迭代塑造的面容，再怎么颇具特色也总会有某个角落千篇一律。而伊莫林靠着靠着大自然的精心雕刻，展现出自己的清新脱俗，谁看了不迷糊？
苏曼无法形容他初次看到伊莫林那一刻的惊艳，只知道自己被深深吸引。
这也是他屡屡找上伊莫林的原因，即使他本人并不明白这种感受。
真的太精致、又太清淡了，些许矛盾又互相融合。
构成这样一张漂亮的脸。
分化期……变成omega？
原来生来的性别还会发生改变的？！
雄虫此刻第一次感受到了小小的ABO种族的性别震撼。
伊莫林很震惊，但苏曼显然误会了。
他变本加厉，手指尝试伸进衣领，尝试抚摸形状如此鲜明的横向骨骼。他想欺负这只软弱的alpha，伤害他、让他哭出来，梨花带雨那样求他。
他知道这是alpha的基因作祟，或许自己面临了今日课堂里所说的成长热，但是没关系，他就喜欢这样。
“别担心，”苏曼伏在伊莫林耳边说：“就算你真的变成了omega，我也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娶你，让你成为我第一个小妾，先生个孩子体现你作为omega的价值，再天天关在笼子里，好好疼爱……”
这种话伊莫林并非没有听过，还听过好多次。
他还在追逐着雄父的注意力时，雄父经常用类似的语言调戏亚雌。那个时候，那个亚雌还不是他们家的一员。
他知道苏曼在做什么，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苏曼身上。
……这可不行。
我没有雌虫的育儿袋，是绝对没有办法生孩子的。
我必须一直当alpha。
一个能生孩子却决定不生的omega，和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omega，在这种社会中的地位天差地别。他并不歧视失去生育能力的omega，但不代表他未来的伴侣不会……啊，不对，会歧视的伴侣我也不会选择的。
伊莫林突然有点大脑发光。
是逻辑错了！
主动放弃生育的是勇士，但被迫失去生育的是弱势。
弱势群体理应受到社会的关照和扶持。即使现在的社会还做不到，仍然歧视居多，还用此事进行道德绑架等利益索取、也可能单纯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但这不影响伊莫林一直如此看待。
而他一个雄虫，是没有性别变化功能的，他不能因此鸠占鹊巢，享受弱势群体的关怀，与那些只有输出基因，而不能接纳基因的性别成家！
更何况他其实是想要孩子的……对，他知道那是虫族观念的洗脑教科书，他看了，或许被洗脑了，或许没有，但他确实想要自己的孩子。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去找一个愿意并能给自己生孩子的omega或beta组成家庭才行。
原来当时生物课上说的是这个意思……
alpha成年之后就失去二次分化能力了，意味着成年alpha的怀孕器官会萎缩到受孕能力消失，只能成为输出方，不能成为接受方。
原来书上是这个意思！
伊莫林顿悟。
伊莫林冷下脸：“不，我会一直是alpha。”
我必须一直成为alpha，直到成年，永绝后患。
强大的推力将苏曼推开，苏曼没料到这茬，一个趔趄半坐在地上。
苏曼懵了，他没有看到伊莫林动手，那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用信息素再度压制伊莫林，可伊莫林已经懂得如何对付他了，只要隔绝信息素，无论多强的信息素都无法影响他！
没有信息素可以用，那我就用精神力。
就算精神力太弱，不足以与信息素制衡，精神力太弱那我就锻炼精神力；体格虚、矮小、瘦弱又阴柔不会被omega选择，那我就那我就长高、变强壮！
此刻的言语刺激与之前夜色下的忽悠相辅相成，伊莫林彻底稳固变强大的决心。
或许是一时的雄心斗志影响了精神体，精神力在长久对峙中竟不落下风，反倒是苏曼开始体力不支。
苏曼还在成长期，成长期的信息素就像分泌的汗水，流太多汗，人体会脱水中暑，释放过度的信息素会使人力竭衰弱。
信息素这种东西无法回收循环，反抗难以抗衡，但贸然收力必会迎来反噬，苏曼害怕自己成为教科书上下一个腺体破裂的人。
他只能继续释放，以应对压力。
可是……撑不住了……
苏曼狠狠摔了跟头。
他艰难睁开眼，当注意力从落败的对抗转移到压着他的伊莫林身上时，苏曼直接看呆，把身上的压力都忘了。
这是什么？翅膀？！
伊莫林热血上头的劲过去了，注意到他的视线，才发现自己背后有点凉嗖嗖。
原本隐藏得很好的肉荚大开，翅翼以伸展姿态第一次出现在他人面前。
伊莫林后脑勺又没长眼睛，看不到自己的翅翼，从前在家里也从不伸展，因此只知道自己的虫群血统的翅翼全都是透明羽膜，追究起来每个人的形状会有差别外，他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翅翼具体什么模样。
但是他看不见自己，却能从苏曼的眼睛倒影中看到。
伊莫林又害怕又紧张，同时还有些无措。
能展开翅翼，衣服肯定被捅穿了。
希望回去以后，院长在修补衣服时能够相信我摔了一跤的鬼话。不然，相信衣服被树枝勾破的鬼话也行啊。
他收起翅翼，但精神力也一起消退。伊莫林一脚踩在苏曼锁骨上，狠狠威胁：“忘掉你看到的。”
抬脚离开前，还踢了几脚。
“否则我不确保你会不会是死在我手里。”
苏曼在学校的楼道中呆愣许久，直至入夜。
被踩锁骨的窒息感冷却，却没有忘却。
而那对翅膀让他久久不能忘怀，即使回过神，回到家，也止不住回想。
好美……
不再是之前那种瓷器人偶一样精致漂亮的感觉了。
好美。
他是独一无二的。
好美！
我要得到他！
想要踩在脚下，感受蹂躏！我想要他的翅膀！他的美丽！他的强硬！我想要他！
像今天一样！
狠狠地、
狠狠地，
狠狠地……
踩下去！
——然后再把他的羽翼捏碎！
疯狂与强欲交织，苏曼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请注意，这个男孩叫小帅，此刻脑子不太清醒，未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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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原来你们abo可以改变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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