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鸣宫中,兰卉将手中的药递给纪语桑,“娘娘,当真要如此吗?”,兰卉自小伴皇后长大,后又随她入宫,人人知皇后娘娘体弱,年年靠药续命,可是只有她知道这药不只有健体的药,也有伤人根本的药,眼前这碗就是后者。方才四方殿中,陛下眼中没有娘娘,娘娘黯然神伤,自四方殿回来的一路上,闭口不言,直到方才,命她去熬一副汤药,娘娘本就有些虚弱的身子,不应再服此汤药,但奈不过娘娘坚持。
纪语桑自是瞧见了兰卉满脸的担忧,仍是一口喝下,瞬间全身疼痛不已,猛然吐出一口血,兰卉心疼的泪水夺眶而出,忙替纪语桑擦去嘴角的血迹,纪语桑的脸色白得吓人,眉间紧皱,饶是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她依旧觉得好疼好疼,“兰卉,本宫只能如此,这样他才会在意,兰卉,记得去告诉他.....”
“娘娘,娘娘。”兰卉见纪语桑昏了过去,忙不迭大喊,“娘娘,您何苦如此?”宫中人人皆叹帝后恩爱似寻常百姓夫妻,人人惊羡的夫妻情之下却是娘娘的偏执和费尽心思,兰卉也只能长叹一声,看似尊荣无比,将帝王宠爱攥在手心,却比娴妃过得苦,这样究竟值不值得,娘娘啊。
兰卉找来胡太医,胡太医摸过皇后的脉后,眉头紧皱,原有些好转的迹象,现下皇后身体状况竟然比之前更糟糕,太医院研究了娘娘这旧疾多年,始终不知道皇后此病究竟是因何所致,当年皇后在危险时刻替陛下挡剑,谁知剑上竟有毒,那毒毒性剧烈,要了娘娘半条命。以致娘娘这么些年身子虚弱,然娘娘体内余毒早已清,却仍然找不到导致娘娘身体虚弱的根源,饶是医术精湛的胡太医这么些年也束手无策,只能开些药缓解,顾自摇摇头,叹息着说:“娘娘此疾一再伤其根本,如若再复发,只怕娘娘将药石无医。”
“胡太医,现下可有办法医治?”兰卉着急不已,此药药性猛烈,娘娘用了许多次,哪怕对身体有碍,娘娘固执的服下,胡太医能这般说,只怕娘娘身体是已然伤了根本,再也不能随意糟蹋。
胡太医一脸愁容,“卑职医术有限,暂时找不到医治之法,只怕只能寻找民间神医,他们走南闯北,见过许多奇症,或许有医治之法。”胡太医这些年虽有意收集民间偏方,然力微薄,仍未寻得医治皇后之病的方法。
兰卉送走胡太医后,便往晚枫苑而去,方才已从殿前内侍那知晓陛下现下在晚枫苑中,晚枫苑不许人入内,兰卉只能跪在宫门前,弯腰磕头,大喊着“陛下,皇后娘娘昏倒了,此番旧疾来的猛烈,恳请陛下广招天下神医为娘娘治病。”
猛烈的日头晒得兰卉直冒汗,见里头没动静,只好一遍又一遍喊,许久里头才有开门声,巨大的威压靠近,兰卉差点喘不过气来,只听得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些担忧问“皇后如何了?”
兰卉心中一喜,忙回“娘娘如今正昏迷着,胡太医已看过了,说娘娘此疾若再犯,只怕已再无起死回生之法了,唯一可寄望民间神医,能寻得医治娘娘之法。”
秦立庭一听,果然脚步有些急切,边走边吩咐林内监,“下旨,广招西楚神医,医治皇后之疾。"
林内监躬身应是,心里想皇后在陛下心里还是独一份的重要,只是病的这般重,不知能否寻得神医医治,不然帝王之伤,谁人能承受。
看着只有微弱呼吸、哪怕昏迷也眉头紧锁的纪语桑,秦立庭目光满是愧疚,这些天因着沅沅之事而忽视了她,如若不是他,她此生不会痴缠于病榻上,轻柔替她拭去额头上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想起那年他在楚都中举步维艰,她找到他,眼眸坚定说会是他最忠诚的盟友,整个纪家以及定边军愿成为他的刀。尔后,她替他挡下致命伤,去了半条命,于情于理,他该为她负责后半生,故而娶她为妻,成亲前日,他静静在月光下站了一整夜,选择将过往埋葬,好好待她。沅沅之事让他乱了阵脚,他想过不顾一切去找她,如今皇后病倒,他又如何能一走了之。
秦立庭不知在纪语桑身旁坐了多久,林内监入内禀报太子有事禀报,秦立庭方站起身,往外走去,在侧殿看见静静等候的儿子,阴暗灯光下,不觉恍惚,那侧影竟有些熟悉,转瞬回神,娴妃侧影倒是更像沅沅,然终究不是他的沅沅。
“可有找到白玉簪来自何处?”如今找到沅沅踪迹,只能追查白玉簪,她如此喜爱此簪,如今却见簪不见人,想到这,无力感席卷全身,饶他是一国帝王,却无法立马找到她。
“儿臣下午与南周陛下去庆安坊,只知白玉簪是前不久有人在常州当铺当下此物,坊主见工艺精巧,玉质极为上乘,遂将此簪运来楚都,望卖出好价钱,南周陛下的意思是明日前往常州,一探究竟。”如若不是秦喻棣拦着,谢栩安当夜便欲出发,对他来说,早一日找到妹妹,心能早点安。
常州离楚都百里,两日才能到得,如果那人是沅沅,她为何不来楚都寻他,如若不是,那白玉簪又怎到他人之手,秦立庭只觉心被拉扯着,嘱咐儿子“明日你陪同谢栩安去,如今你母后倒下,朕无法走开,棣儿,替为父找到她,无论生死。”
秦喻棣看着背影充满无力悲寂的父皇,他从来没这般郑重拜托过他这个儿子,说到生死二字时,是那般低沉,二十年过去了,生死皆有可能,但无论结果怎样,于父皇而言都将是沉重的枷锁。
情之一字当真这般令人抓心挠腮么?去往寻梦苑的路上,秦喻棣内心产生的疑惑。
“你们要去常州?”周寻葶讶然。
“如今白玉簪是找到宝安公主的关键,只有继续往常州追查,才能寻得公主一二踪迹。”才归都不久,又将离开,秦喻棣又陪不了母妃了,是以想着过来请求母妃原谅。
想到这般折腾,周寻葶一脸担忧,问“今日殿上,见南周陛下走路微跛,他腿可是有伤所致?如此折腾,他腿无大碍么?”
秦喻棣倒是惊讶,母妃竟然更关心的是南周陛下谢栩安,不过母妃从前是南周人,如此这般关心,应是想着他可是南周帝王,想来他挺敬佩这南周陛下,为寻妹不顾安全入西楚,更是哪怕腿上有旧疾,还是亲自前往,“陛下腿上有旧疾,此来楚都,一路颠簸,腿疾便犯了,饶是如此还是一路坚持到了楚都,更是想今夜便出发常州,可见兄妹情谊之深。”
腿疾,他是因何而有了腿疾?周寻葶内心充斥着疑问,棣儿不知晓,她又无法亲自去问,真的是何苦受这罪呢,“棣儿,有没有想过你们所作的是无用功?毕竟已过去了二十年,想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儿也问过陛下,陛下却很是坚定的说‘没尽力去找,怎知道找不到,只恨如今才开始寻,孤的妹妹,第一天来到人世时,孤是除产婆外第一个抱她的人,她离家二十载,也该由我这个兄长带她归家’。儿倒是第一次知晓原来兄妹情谊也可这般感人。”秦喻棣很是感慨,父母膝下只他一子,他倒不知有兄弟姊妹是何感觉,却见母妃双目皆含泪,忙问“母妃,这是想起外租父母了么?”
周寻葶恍然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是啊,母妃从没和你讲过,你也是有舅舅的,待母妃极好极好,可惜最后只剩母妃一人,想来如若知晓有你这个外甥,应是极为欢愉的。一路上,棣儿记得好好照顾南周陛下,看着他,母妃便想到你舅舅。”
听着母妃的认真嘱咐,秦喻棣点头应允,见着母妃这般想念家人,想着来日定要带母妃回故土祭拜家人,却没看见周寻葶很是纠结、一脸忧愁,命运就是这般巧么,那白玉簪恰好到了棣儿手上,而谢栩安又正好来了西楚,她却无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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