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雨幕之下
青屿一中的天空，仿佛被一只巨大的灰手攥住，令人窒息。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酝酿已久的暴雨便如同天河倾覆，豆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浑浊的水花，瞬间将世界笼罩在一片喧嚣迷蒙的水幕之中。
沈刎站在教学楼侧门狭窄的屋檐下，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落，浸湿了单薄的校服衬衫，寒意刺骨。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帆布书包——那里装着比课本更重要的东西。他拉开书包拉链，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厚实牛皮纸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品，外面还套了一层防水塑料袋。即便如此，他依旧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半湿的校服外套，将纸袋仔细地、一层层地包裹起来，紧紧护在胸前，用自己的体温隔绝着雨水和寒意。那是他的特殊抑制剂，维系他岌岌可危的平静与安全的必需品，容不得半点闪失。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而温厚的气息，穿透了雨水的湿冷气息，无声无息地笼罩过来。
沈刎的睫毛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
雨幕中，郁撑着一把伞，正站在便利店门外的空地上。雨水顺着伞沿流成水线，哗哗作响。那把伞……伞面上印满了大大小小、蠢萌可爱的粉红色猫爪图案，在一片灰暗的雨幕中，显得格外突兀又……刺眼。
沈刎的胃里条件反射地抽了一下，视线立刻从那片粉红上移开，重新落回自己怀里的“珍宝”上，仿佛那是稀世之物。
郁看着沈刎的动作——脱外套包裹纸袋，那小心翼翼、近乎守护的姿态——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思索。他迈步上前，将伞举高，罩住了便利店屋檐下狭窄的空间，也罩住了沈刎。
“啧，这雨下得真够意思。”郁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清晰地盖过了雨声，“喂，大学霸，”他故意把伞往沈刎那边倾斜，自己的左肩瞬间暴露在瓢泼大雨中，深色的校服布料迅速被浸透成更深的墨色，“商量个事儿呗？”
沈刎能感觉到头顶的雨声骤然变小，被伞面隔绝。他抱着纸袋，没有动，也没有看郁，只是身体更加僵硬，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郁像是没注意到他的抗拒，自顾自地开口，语气带着点惯有的赖皮：“今天数学作业……借我抄抄？”他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同样被雨淋湿了一角的空白作业本，“作为交换，这把伞就归你了。怎么样？公平交易吧？” 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雨幕中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沈刎怀里那个被包裹得严实的纸袋。
沈刎终于抬眼看向他。冰冷的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梢滴落，划过苍白的脸颊。他讨厌被胁迫，更讨厌这种看似施舍的交易。他张嘴，刚想用最简洁冰冷的字眼拒绝——
“我不……”
话音未落，一股更浓郁的、杉木香，因为郁的靠近和雨水的潮湿，变得更加清晰而温厚，扑面而来。
沈刎的后颈腺体毫无征兆地猛地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
这不对劲！
他的腺体产生了诡异的、陌生的……发热感？甚至，在那发热之下，后颈旧伤处持续存在的隐痛，似乎又被那温厚气息抚平了一丝？沈刎剩下的话紧在了喉咙里，墨黑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他抱着纸袋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缩。
郁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刎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眼底闪过的惊愕。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嗯？不什么？”他故意追问，身体又往前凑近了一点点。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因为共撑一伞而变得狭窄，郁这一动，手臂外侧几乎要贴上沈刎抱着纸袋的手臂。
就在这时！
“啪嗒！”
一滴从伞骨连接处汇聚滚落下来的水珠，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郁抬起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块款式简洁的黑色电子手表。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滴透明的水珠，在接触到郁手腕皮肤的瞬间，竟然泛起了极其微弱的、一闪即逝的蓝绿色光泽！如同化学试剂产生的显色反应！
郁的目光瞬间凝固在自己的手腕上！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了，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放大，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几乎是同时，沈刎也看到了！他抱着纸袋的手臂猛地一颤，怀里的东西差点脱手！他的视线死死盯住郁手腕上那滴已经晕开、光泽消失的水珠，脸色在雨幕的灰暗中显得更加惨白！
“等等，你的信息素……”郁猛地抬起头，看向沈刎，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疑。
沈刎也正看着他，墨黑的眼底翻涌着同样巨大的惊涛骇浪。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意的震惊和疑问。
雨还在疯狂地下着，敲打着猫爪图案的伞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便利店屋檐下狭窄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清冽的冷香与温厚的气息，在这潮湿密闭的空间里无声地碰撞、交融。刚才那滴泛着蓝绿光泽的雨水，像一个诡异的开关，瞬间打破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平衡。
开始了 Kik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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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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