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村是一个靠近京城的普通村庄,百年前有一个书生路过此处,见此地花团锦簇,便取了百花之名。
不过这都是百年前的事了,百年变迁,此处很多年没有过花团锦簇的模样了。
村里宝贝的地方变成了朗朗读书声的学堂。
身为周边十里之内的唯一学堂,教书先生裴宏受人尊敬,他带着独女在此处生活了十几年,有那么一两个脑袋灵光的孩子考上了举人。
最近刚刚过去的省试,村中无一人上榜,若说往日里自然没什么问题,十几年间六届省试也才两人上榜。
可这届省试有些不一样,村正刘家的儿子到了年岁,参加了今年的省试。
之前村正家的儿子顺利通过了解试,成绩中等,再加上平日里裴夫子布置的课业都能得到上等的夸奖,村正自然觉得这次儿子能高中。
村正绝口不提在解试前走了多少关系,送出去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只知道自己的儿子上榜了,那就绝对是我儿子太优秀了!
这次没上榜,一定是姓裴的没教好!
夜间,一把火熊熊燃烧,书院里的教书先生消失了,只留下一具尸体。
我儿子考不过,十里八乡的谁都别想考过!
此事并未引起任何波澜,直至三年后又一届省试,一位裴姓公子高居榜首,在殿试上一鸣惊人,引起轩然大波。
那模样姣好的准状元郎,竟直接状告户部主事田德,包庇百花村村正欺男霸女,甚至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这可不是小事,这就是在打皇帝的脸啊!
百花村距离京城不过八十里,快马加鞭一日便可赶到,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宣告皇帝连自己的皇城根脚下都管不好吗?!
这是在质疑他当不了这个皇帝吗?!
天子一怒,调查很快便出了结果,状元郎所说确有此事,牵扯出不少田德旧案,只有一点出了差错。
教书先生裴宏一生无子,只有一个女儿。
名叫,裴韦青。
“我观此地……有文曲星降临。”
李道长继续攀谈,他本想说人杰地灵,可看看这刚烧过东西的样子,实在说不出口,便换了个说法。
春闱刚刚过去,宁王要找个叫裴韦青的人,应当是和做官有关。
“文曲星?”那老人一惊,这才看向李道长。
看到李道长身后的侍卫和侍女,说话谄媚起来:“对不住啊大师,您说这个文曲星是什么意思。”
李道长本就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京城这个掉个砖就能砸到王孙贵族的地方都不怕人打量探究,更何况一个普通村落的老人。
他只摇摇头,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
老人连忙邀请李道长进屋做客,还叫呼着自己的儿子儿媳杀鸡待客。
李道长又一摇摇头:“不可,不可。”
老人焦急道:“大师,为什么不可以啊?这文曲星,没落在我家吗?”
李道长不摇头了,他指了指天:“灰烬染天,不可为客。”
“害,您不用在意这个,”老人道,“这是我儿子烧的,那个姓裴的嫉妒我家三个儿子,他只有个女儿,故意不让我好大孙中榜!”
李道长原想怎么打听姓裴的人家,这下子也不用打听了。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李道长也不做停留,给了点碎银子做过路费,横穿百花村走了。
“诶!大师!那文曲星呢!”
李道长:“哦,看错了。”
透过层层人群,李道长能看到村尾处一处精心围起来的院子,背后的小溪和门口整齐的篱笆能看出村民对此处的重视。
只是这里已经变成了灰烬,只有星星点火还没灭。
“裴姑娘找到了吗?”
“应该是找到了,村正这是要把裴姑娘送给官爷。”
等看不到村尾时,李道长停下了脚步,就地安营扎寨,带着侍卫晚上又去了一回。
回来时,院子里里外外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一地的被焚烧后的残渣。
砰——
扑通——
一声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胆小的侍卫已经拽住了李道长的袖子。
“李道长,你快做个法!”
他的法术真的假的,他能不知道吗!
这肯定不是鬼,最多是个贼!
李道长反拽住侍卫的手腕,拽着人往前走:“别躲了,走,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人。”
宁王交代的事一定要做,姓裴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诶!道长神机妙算!果然是人!”
那人身材并不高大,看着也瘦弱,穿着一身粗麻布衣,将书院的木梁搬来搬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如此这般,便不可怕了。
李道长让侍卫滚到旁边去,自己慢步靠近那人。
那人也是警觉,立刻回身,甚至掏出了一把短匕首。
“你是谁!不准靠近!”
是个女子!
李道长心中惊讶,正色道:“裴韦青。”
那人年纪尚小,脸上是没有掩饰的惊讶,李道长确定这就是宁王要的人了。
李道长拿出宁王给自己的空锦囊,伸出手递给裴韦青:“你去京城,找宁王,他能为你主持公道。”
说完,李道长不作留恋转身就走,反倒是裴韦青追了上去。
随便应付了两句,李道长重新向西山出发了。
李道长早年出生在贫户家中,穷得连一口饭都没得吃,就把他送到了寺院,然后寺院也揭不开锅,他就上街要饭,认了个做丹药的师父,凭借自己唬人的相貌得了宁王青眼。
他不知道宁王要做什么,也不关心。
自从在宁王府故意把炉子搞爆炸,他就迷上了这种感觉,然后挑着宁王不在的时候,一次比一次搞得动静大。
……于是被宁王发现了。
李道长都做好被赶出府的准备了,没想到宁王给钱又给人,还给了一座山头搞爆炸。
宁王是个好人啊。李道长如此感叹。
宁王府。
宁王府后院的戏台子热火朝天,每天都有不同的戏班子来这里献唱。
可没有一个入得了宁王的眼,只得了一句我见过这样的,便打发走了。
实际上,宽大的戏台白天还上一些喜闻乐见的戏剧,剩下的时间,全被谢钰用来请师父教自己武艺了。
教武艺的师父是从叶家军退役的旧军士,招招致命,练度也狠,谢钰头一遭这种罪,训练完毕,谢钰躺在躺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都是为了活命,不累……不累。
“殿下,叶少将军来了。”
谢钰发出悲鸣:“又来!”
“这几天不是刚去踏过青,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
文画为难道:“殿下,叶少将军前几天去剿匪了,今日回的京。”
哦,想起来了。
谢钰猛地坐起来:“晋王呢。”
文画:“晋王违周丧制,已经被圣上削去王位了。”
“不是问你这个,”谢钰道,“叶将军可回来了。”
文画:“叶将军要将晋王家眷全数押送进京,行军至少还要十日。”
谢钰往躺椅上一摊:“……快点回来管管他儿子啊……”
话虽如此,谢钰还是换了身衣服出门,就是脸色看着不太好。
叶淮瑜小心翼翼道:“殿下,今日去游河可好?”
谢钰面无表情:“可。”
见谢钰依旧没什么有兴趣的样子,叶淮瑜独自划船,哗啦哗啦的船又快又稳。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赶着去什么地方。
谢钰躺在船上什么也不干,随着船波左右微微晃晃,还真别说,有些按摩的效果。
闲来无事,耳边船桨又哗啦作响,谢钰看过去,叶淮瑜划船还真卖力。
波光粼粼的水光在叶淮瑜身后闪烁,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色做底的红色圆领袍,手脚稳健,摇了这么久的船桨也不需要休息,但谢钰看他,莫名觉得比重生回来见到的初次多了丝柔和。
谢钰眨眨眼睛:“阿淮,我竟然没发现,你还挺会配衣服。”
谢钰看到叶淮瑜终于红了脸,心道终于累了,不愧是生在武学世家的少将军,摇了这么久才累。
叶淮瑜:“殿下说过,阿淮穿红色好看。”
谢钰:……
哦,有眼光的还是我啊。
谢钰笑道:“你穿红色确实好看,像一只占据山林的虎王。”
这一笑就牵动了酸痛的全身,谢钰:“嘶——”
叶淮瑜:“!!殿下怎么了?”
谢钰强撑着:“没事,刚换了床,睡着还不习惯,身上酸涩。”
不说还好,叶淮瑜这么一听,叫了副手划船过来接替自己的位置,自己蹲下去给没长骨头似的谢钰做按摩。
叶淮瑜:“是这里吗殿下。”
谢钰:“对对!再往下点!”
这一下午下来,河边的风景有什么,谢钰不记得,被精心照顾的身体是真舒服。
谢钰笑嘻嘻地拍了拍叶淮瑜肩膀,满脸的餍足之色:“阿淮,没想到你按摩技术这么好啊。”
叶淮瑜:“平日里练武,这都是必需的。”
谢钰心想,坏了,教我练武的师父怎么没说这回事?
该不会不是真本事吧?
谢钰心里有了怀疑,侧面跟叶淮瑜打听一下练武师父的名字。
但叶家军将近八万人,叶淮瑜不可能每个名字都记得,他需要回去查一下。
好消息是,叶家军真的有这么个人。
坏消息是,叶淮瑜打听到了谢钰在干什么。
练武?
难道殿下最近受到了什么威胁?
叶淮瑜命人将人带下去,有了隐隐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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