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那么折磨他……
宴会中大半宾客都与永王熟识,云洄不知道这其中有几人认出了这不是永王,但她没看到一个神色异常的。
一开始,云洄并没有认出这就是昨日从她府中逃走的细作,但他看她的那种眼神,实在是太过熟悉。
除了那一记眼神,“永王”的一言一行全无门房或囚徒的半点身影,俨然就是王子皇孙本尊,场中寿星本人。
她又想起那个以假代真、胆大包天的想法来,可惜这人此刻已经不受她所掌控了。
酒量不好,却不得不饮,宴会尚未过半,云洄已经十分不适。
她悄悄离场,走到湖边去饮风醒酒,丫鬟说晚风寒凉,想跑回去一趟取斗篷。
云洄应一声,靠在假山上支着脑袋假寐。
昏昏沉沉之间,似有人在她附近密语,其中“太傅”二字叫她醒了神,她扶着假山靠近,听清了那两人说的话。
“……怎么可能,我大哥的死一定和云家有关!”
“镇国公息怒,太傅当年和云伯旷的往来信件中并无……”
父亲?!
惊疑之中,又听得那边道,“那就造一些出来,云家可是已经倒向了成王和钟家,永王殿下难道打算坐以待毙吗?”
“这,本王焉能甘心屈居人下,只是本王手下并无……”
“我镇国公府能人众多,可助王爷成事!”
“好,那就多谢镇国公了!”
云洄放轻了呼吸,悄然后退,扶着假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恰在此时,取斗篷的丫鬟往这边跑来,边跑边喊:“大小姐,奴婢回来了!”
未及反应,她后颈一痛,被打晕了。
再次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张色眯眯的老脸,云洄吓得不轻,想动手却不能,直接一脚把人踹远。
“你!”
镇国公差点儿摔在地上,稳住身子立时想要拔剑。
一旁的永王赶紧上前制止,“云大小姐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留着她,尚有大用。”
四下看了看,云洄发现这里像是个荒废的柴房,而自己被绳子捆住,绑在了柱子上。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她那丫鬟去哪儿了,二叔他们会不会来找自己。
永王把镇国公劝走了,临走前颇有深意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朝她撒了一包白灰。
云洄被呛得咳嗽不止,隐约想到,这大概是什么毒药。
出门在外,总有些防身物品,她费了好大力气用袖子里藏的刀片割断绳子,门窗各看一遭,竟是出不去。
此时身体渐渐有了异样,她明白,不是毒药,是些下三滥的东西。
瞥见角落里的陶罐,她决定趁自己还有力气提前布置一番。
夜半时分,有脚步声靠近,那人开了锁进门,一踏入,门上的陶罐落下,砸得他倒地不起。
云洄握着柴棍,艰难地挪到门口,发现来人正是穿着寝衣的永王,头破血流,气息奄奄。
想起那个胆大包天的计划,手中柴棍不由地悬在永王上方。
犹豫半晌,终究没落下。
远处火光隐现,传来巡卫的声音,云洄以柴棍作拐,赶紧逃命去。
不知逃了多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脚步越来越慢,耳边杂音不断,似乎有人在喊救火,细听,又好像喊的是抓贼。
云洄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逃不出永王府,索性找了个不起眼的屋子躲进去。
一进门,却发现有人。
“别动!”
她将刀片抵在那人的咽喉,冷声警告,手上却没有多少力气了。
“大小姐,你怎么在这儿?你,你中了三日醉!”
云洄努力睁眼,怎么都辨不清面前人的五官,然而由这人看她的眼神,已经让她明白,又遇上他了。
此时此刻,还真是让人分外羞恼。
不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用刀片抵着人进屋,带上了门。
“我在饶州,有一座金矿,帮我找到解药,助我回家,它就是你的。”
“云洄以信立世,从不食言。”
屋内无光,云洄看不见自己发颤的手已经割破了木枭咽喉处细薄的肌肤。
脖颈处痛意明显,鲜血流入衣襟,他却恍若未觉,只定定看着眼前的云洄,“愿为小姐,肝脑涂地。”
“解药,解药……”
云洄逐渐脱力,木枭喉结微动,把人虚虚拥在怀里。
他眼神微闪,瞥过屋内的矮柜,最终保持了沉默。
刀片落地的那一瞬间,药力再也不能为意志所抗衡,云洄抓住眼前人的衣襟,将他推到床榻上压制住。
目眩神迷,竟是连衣带也解不开。
木枭惊怔片刻,抓住她的手,温驯地自解衣袍,“我叫木枭。”
什么?
云洄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反压在了下面。
第一晚,这人一直在她耳边重复他的名字。
第二晚,这人一直都在问她他叫什么名字。
第三晚,云洄嗓子哑了,问什么都不答。
第四晚,云洄问得人嗓子沙哑,把衣服一穿,逃出了永王府。
堪堪见到外头的天光,便听到路人说朝堂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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