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东江省高等教育矩阵毫无疑义的top、省内外众多企业的精神支柱,明华大学在土地政策上可谓享受,这也使得明华大学能够有充分的空间来图绘科研之余的诗情画意,整个校园错落有致,颇有园林的景深曲折之意,不少学生待了一个学期,都还会迷路在景观之中。谢闻希在过去快两个小时里对此极有体会。
就在社科学部的新生们准备从宿舍动身去会场那会儿,一辆不时引人侧目的轿车停在了明华大学主校区镜湖校区的东门外。
车停了,但坐在副驾驶上的谢闻希没有马上解开安全带,就这样无言十几秒,一声有些无奈的轻笑从他身边响起:“还是送到宿舍楼下吧,箱子也有些分量。”
“不用了”,谢闻希解开了安全带,双手抱在胸前,眼珠子灵活一转,“等下直接回上海?还是在紫陵考察两天?”
“先回趟北京吧,暂时还不适合在紫陵露面太久”,看了眼谢闻希的表情,边上的人斟酌着继续说,“有什么需要的,跟哥都照说不误,或者跟老张说也行,如果,如果对什么人有兴趣的话,也尽管让人去查……”
没等他话说完,谢闻希冷哼了一声,放下手对开门键狠狠一按,一只脚当即跨到了外面。
“哎,我说错话了……”又是一声无奈而短促的笑,一只手轻握住了谢闻希稍显单薄的肩:“闻希博士不再交代点什么么?你上战场了,我也要上战场,下回好好见一面指不定什么时候了。”
跨出的脚收了回来,谢闻希闭上眼,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事前血检,事时戴套,别冒风险。”
又是十几秒的沉默,那个人回应道:“都听你的。”
谢闻希“嗯”了声,微笑着下车,才站到车外,车内又道:“有遇到愿意试一下的,也可以谈谈。”
没有转头回应,只是身形一顿,点了下头,谢闻希脚步生风地到后面取出行李箱,向校门走去。
带风的轻盈步姿在进门五步后就维持不住了。从东门到宿舍谷山6号院还有一公里出头的路程,谢闻希虽然能在有兴致的时候跑上十公里,但绝不能接受拖着行李箱不带意义地行走一公里。思来想去,他做了个决定。
一分钟后,一辆740停在了伸出的手前。
沈延昉出发前虽然和人打趣要来明华看帅哥,但绝没想到刚进校门就被一个看着十七八岁、模样很俊的小孩拦了车,刹车踩下去的时候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
车窗降下,沈延昉就见那小孩走近,透过窗看了眼自己,然后点了头,他竟然从那细腻白皙的皮肤、小框镜下水灵灵的杏眼和月弧般的墨眉、藏伏风韵的、像融合了桃色和奶色的唇以及流畅的下颌线中联想了商k中握着酒杯、翘着腿,悠哉点菜的重点客户们。
正要开口问什么时,就听见那小孩水灵灵地开口了:“您应该是明华的老师吧!看着真年轻!您知道谷山六号院怎么走吗?我没来过学校,今天拖着行李脚又不舒服,想请您捎我一程,我看地图差不多一公里的路程呢”,接着那秋波流转的眼睛在阳光的漫射里自然而然地眨了下,声音中也多了丝明快之意,好像要直穿透人的胸膛,“真的,谢谢啦!”
沈延昉那颗惯于悠游庞杂数据中的心好像过载了几秒。自己虽然是个过了三十生日的工作狂,估计比眼前的小孩大了十三四岁,但平常坚持运动和保养,看着应该不比那些大二大三的崽子们大,不然他也不可能说自己年轻,而自己刚刚受聘了明华大学工管学院的兼职副教授,他能看出自己是老师,也难怪老师会说自己除了搞钱也是个带学生的料……
“嗯,我知道怎么走。你应该是新生吧。”沈延昉边说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到小孩面前。比自己矮了点,一米七五七六的样子,估计是南方人。多年的看人经验,沈延昉心里立刻有了大概,边想边伸手去接行李箱:“你这刚开学,行李箱重,走太远确实不好,能懂得求助,很棒!”
“没办法,很久没有拉过这么重的东西了。真谢谢老师。”小孩有些无奈地笑道,老成和俏皮两种神色意外和谐地融合在了他的笑里。看来还是个不怎么出远门的乖小孩,沈延昉不禁勾起了嘴角。
下一秒,原以为自己能像龙门式起重机一样单手直拎的沈延昉猝不及防地晃了一下。
轻!比预想的轻!可惜不能目测重量,沈延昉着实是后悔了暗中蓄力。
“确实……有点分量。”沈延昉两个箭步来到后备箱前,放好后就见小孩一只手已经朝后车门伸去,然后又收了回来,接着对他笑道:“老师安排下我坐哪呗,别是车顶就行。”
安排坐主驾你坐么?如果此刻是在另一些场景,面对另一些人,沈延昉也许就这么说了,但现在他是眼前小孩心目中的年轻男老师,必须正经。
“想坐哪就坐哪吧!愿意聊聊天就坐副驾驶”,沈延昉笑着回到了主驾,看向打开的副驾门,“反正是单身,不会引起误会。”
少年听得这话,挑了下眉,边系安全带,边对沈延昉笑了下:“老师这思想也是先进的。”
“怎么就拦了我的车呀?不怕是个古板刻薄的老师傅,还要说你四体不勤。”沈延昉启动了车,校道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在车窗前留下掠影。
少年稍微侧了侧头,脸上自然流露着一段明媚之意:“我估计这是十分钟之内能坐上的最舒服的车。”
“有眼光!”沈延昉哈哈大笑了几声,微微侧头看了看流转着阳光的脸庞,然后纠正道:“起码是二十分钟,大概率是半个小时。”
“加上车主的情况,我愿意支持这个结论。”谢闻希目视前方,眼角在镜片的微光下倒映出沈延昉棱角分明的脸。
十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只是没人下车,车上的两人也都表情不自然。
“太久没去学生宿舍了,我看看地图。”沈延昉打开了手机。
“我反正没逛过学校,不耽误您事就没关系。”谢闻希微笑。
两分钟后,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谷山六号院外门前,两人下了车,沈延昉给谢闻希取出箱子,送他到入口。
谢闻希接过箱子笑道:“今天这一趟必须谢谢你,不过眼下太仓促了,我也就不走寻常的流程讨要你的联系方式了,明华很大,但我们不久后一定能没有包袱地见面。”
沈延昉也笑了,边往车那儿退,边向谢闻希招手:“我也相信,下次一定会知道你的名字。”
谢闻希并不会因为谁是同性恋而对谁产生分外的好奇,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在十一岁基本明确了性向、并在十五岁出了柜的同性恋。更何况,在东英格兰的三年里,所谓的同性关系存有者,他实在是见得多了。
在谢家这样的家族里,对同性有所欲求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要与一个同性长相厮守却会面临常人无法设想的困难。用某位叔叔的话说,一个嫡系子弟的可以公诸于世的婚姻就是家族能够大做文章的资源,他可以无视世俗,却不能无视给家族造成的损失——这正是二十岁的谢闻希所以变成十七岁的谢文熙、只身来到明华的一个重要原因。
将几个快递签收,大概安顿了宿舍,谢闻希收拢心神,和班主任简单通了电话,便往学部大楼去。
和西欧那些知名的学术殿堂比起来,中国现今的高等学府基本有种粗犷之感,空间的安排也是如此。但在谢闻希看来,这反而意味着格局上更大的可能,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中国的大学完全可以更“大”,而不必仿效欧洲人打磨出来的模型。
听这掌声,似乎讲的不错嘛。谢闻希一边踱步观看回廊上悬挂的照片事迹,一边竖着耳朵听。忽然,一个有些软糯又带有气场的女声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传进他的耳朵,应该是在跟人打电话。
“我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明明可以有那些选择,偏说什么要回祖家好好沉淀。这会儿才参加明华一个新生欢迎会呢,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回明华读博。”
“我哪里敢管他呀!他不替爸妈管我我都谢天谢地了。”
“我爸倒是想他留在Z大读博,或者去另外几所也行。但老爷子站他那边的话,我爸可不敢硬来。”
“咋可能!说起来,我妈对她的印象倒是不错。但我哥那性冷淡,咋可能因为儿女情长的事更改决定……”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谢闻希没有回头,但余光里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回廊转折处。
“……忙正事了……”打电话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接着脚步声重新奏起,向谢闻希靠拢过来。谢闻希侧过头,就见一个绾着倾髻的女生笑盈盈地走过来,暗蓝紫的上衬含蓄而不失线条,冰绿的绸制半身裙随着步履轻轻摇曳,使人迎面清爽的夏风。
“学弟这是跑出来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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