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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夜入坤宁为卿狂

最近一段时间,山岁觉得夏则灵变了。夏则灵召见六尚局的宫人,裁新衣、打首饰、研制玉颜粉,白天叫籽言和李一兔放风筝,在草坪上欢笑、大叫、你推我搡,引来不少妃嫔看热闹。

湛蓝的天宇飞着绵绵云片,御花园金桂盛放。李一兔用孔雀毛扎了个毽子和宫女比赛,夏则灵一连踢了十几个,最后“嗖”的一下踢到树梢上了。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给娘娘取下来?”山岁笑呵呵地招呼。

小太监们叠罗汉爬树,总是差一点儿,夏则灵在树下擦汗,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张永过来行礼,“娘娘,陛下明个儿早上就到,可喜可贺呀!”

众人皆喜,李一兔乐得几乎跳起来了。

“真是好消息。”夏则灵展眉一笑,捏了捏山岁的手背,山岁立即道:“张总管,宁王……会同皇上同至宫中吗?”

“宁王?”张永不理解地眨眨眼。

“若是亲王立功回朝,理应赐宴交泰殿,娘娘得提前做准备呀。”

“哦,伴驾的人传话回来,宁王在应州向皇上叩别,打算到边塞游历数日,替皇上盯着边关的动静。至于是否回朝,何时回朝,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哦……”夏则灵垂睫,轻轻叹息,“山岁,回宫吧。”

“娘娘,您的毽子……”两名小太监兴高采烈地捧过去,坤宁宫的主仆却已走远,徒留一阵郁结之气。

当夜,夏则灵几乎一夜没睡。

次日正午,阳光旭烈,德胜门前,参差站列的大臣们等待着君王的凯旋。朱厚照率一班将士来到门下,热切的眼神在人群中巡梭,不懂悄悄向他竖来一个大拇指,那抹靛蓝色身影在不懂身后。她瘦了,缀满七彩宝石的赤金凤冠在她苍白小脸的衬托下犹为硕大。他扬声道:“皇后奉朕密旨,替朕料理前朝后宫事,免了朕后顾之忧,功不可没。”

“陛下劳军于外,臣妾不懈于内,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着想,臣妾不敢居功。”四目相对,竟是那般默契,夏则灵屈身行拜,巧妙化解了朱厚照离宫后的飞短流长。

她出了会儿神,视线忍不住在朱厚照左右游走,直到朱厚照朝她伸手,她回过神,压住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上了御辇,与帝王并驾齐驱,颇有大明“二圣”之感。

庆功宴一散,朱厚照和往常一样快步来到坤宁宫。夏则灵起身挥退侍奉的宫人,亲自替他取下双龙翼善冠,脱去沾染酒气的龙袍罩衫,为他擦手,朱厚照宠溺地看着她,像个孩子似的任她摆弄,最后将她圈在怀里,“灵儿,辛苦你了。”

“臣妾辛苦些不打紧,就是累得太傅跟我一起演戏。皇上下回可不许再任性离宫了,不知道臣妾有多担心么?”夏则灵依偎在他强健的胸膛,仿佛又结实了些。

“好,朕不会这样了。要是有下次的话,不如……你陪朕同去?”朱厚照存心逗弄她。

“啊?臣妾才不去呢,战场上尸山火海,到处都是死人,臣妾可害怕。”

“哦?你害怕死人?”朱厚照摊开手掌,“就是这只手,在应州斩杀了十几名鞑靼人,但愿通过这次的历练,我能有一丝太祖和成祖皇帝的气概。”

有点狂妄,有点豪迈,还是那副皮囊,还是那张年轻俊秀的脸,气质却有了转变,夏则灵仰头看着他,战火的洗礼让他的颌线更加锋利迷人。

这眼神真好,真希望夏则灵能永远这么看着他,生怕这个眼神溜走,朱厚照滑过眼皮吻上她眉心,接着抬起她的下颌,贴上她的唇。

夏则灵双手缠上他的脖颈,沉沦于情火,倾倒于皇恩。不可否认,即便是朱厚照,一个吻也足以打开她久旷之身的阀门。

战场归来的他,多了几分霸道不羁的野性,甚至带着几分践踏的味道。鸾帐晃动,倾泻相思,夏则灵感觉自己快要被击碎了。

只是,她越来越从容,越来越沉浸,没有别扭,没有不自在,想必宁王在和娄家小姐行乐时,应该更加恩爱、情真,身心毫无保留地都交给对方吧。

朱厚照舒爽极了,看她痛苦地蹙了下眉,以为她不堪承受,于是缓慢下来,刀柄磨砺过的粗粝指尖抚摸她滑嫩的肩头、脊背,夏则灵牵扯出柔软安适的笑,吻上他的喉结、脸腮,笑容愈发完美。

得到满足后,朱厚照拥着她,“这种感觉真好,朕总算做了件像样的事,告慰父皇在天之灵。但是朕依然不希望轻起战火,鞑靼人死不足惜,只是我朝无数将士百姓死在疆场,未免令人痛心。”

夏则灵有点意外,“唐宗汉武以武定江山,得后人崇拜赞扬,难道皇上不想如他们一样吗?”

朱厚照摇摇头,“若非外敌来犯,朕并不想穷兵黩武。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滥用武功,不如与民生息,方为盛世之象,长久之道。”

“皇上能这样想,是大明子孙的福气。不过也难怪,谁让你是不懂的学生呢?”不懂心太软,心肠太好,才能扭转一个帝王对人命的漠视,她很庆幸朱厚照能保持他的仁心本性。

“说起老师,希望他这回能和宁王握手言和,战场凶险,朕佯败被俘,宁王深入敌营来救朕,朕又欠下他一个恩情。”朱厚照揉捏着夏则灵的手指,有点唏嘘。

夏则灵动动嘴角,宁王就算转了性,也不至于以身犯险,去救朱厚照的命吧?难道又是故技重施?可宁王就算再有手段,也不至于算计到鞑靼人头上吧?他应该是安分守己,去伪存真,打算做一个真正的侠王了。

带着至高的功劳,皇帝的信任,回到南昌与王妃恩爱相守,挺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朱厚照在御书房查看夏则灵处理过的政务,平息兵部兵械司和户部扯皮,化解兵部和吏部推举监军的争执,抚恤前线殉难将士家人,号召城内商绅捐集军费,正好杨廷和值阁,他得意地拿给他看,“杨师傅,你看皇后是不是女中诸葛,拜相之才?”

“皇后得皇上特许监国理政,自然不负圣望。”杨廷和顺应道。

不懂转头瞪了过去,你个老狐狸真会拍马屁,皇上离宫后属你闹得最凶!不过有些话,他想了想还是没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朱厚照不想听的话,他也不想说太多。

八月,同鞑靼之战结束不到一个月,蠢蠢欲动的瓦剌又挑起战争。瓦剌以四十万大军坐镇后方,率八万大军连破边关永昌、潼关七道防线,兵锋直逼紫荆关!

他们的六王子哈撒是个狠角色,是老可汗翁郭楚杰出的王子,一再主张对大明用兵。

“紫荆关一破,京城再无天险可守,十日便会兵临城下,不知皇上有何决断?”太和殿内,巫大勇忧心禀告。

“不会吧?怎么会那么快呢?”如此势如破竹,不懂疑惑不已。

“不知道,瓦剌好像非常清楚我们的布防,避过我军边境主力,一个月内连胜几场大仗,现在只能靠紫荆关的将士死守防线。”

议论了半天,不懂主战,多数大臣主和,朱厚照虽有再度亲征之心,但也得考虑边境百姓能否承受得起,于是赞成了后者,听了巫大勇的提议命宁王前去议和。

“娘娘……娘娘……”自从边境又起战事,夏则灵斋戒茹素,在宝相阁诵经祈福,她不太信这些,但父皇信佛,她也就这样做了。

“出什么事了?”夏则灵隐隐担忧,生怕再听到战败的消息。

“听张永说,瓦剌打到紫荆关了,皇上准备议和,派了宁王去做谈判使者。”山岁气喘道。

“议和?”朱厚照的考量她明白,但是议和条件恐怕没那么简单,“那就看宁王能否扭转战局了。”

山岁像是被泼了盆冷水,“宁王去议和,那就一定会进京了,娘娘……不高兴吗?”

“边境动荡,天下不安,本宫怎么高兴得起来?”夏则灵重新捻起佛珠,叹息着闭目。

“嗯。”山岁心领神会,一旦外敌入侵,大厦将倾,不论是黎民百姓,还是她们这些宫廷女眷,哪还有活路呢?

八月下旬,宁王向朱厚照请旨,就近从河南驻地调了收编过的两万郑王军队支援紫荆关,持续了两日的激战,暂时打退疯狂进攻的瓦剌军队,战局转为相持。

紫荆关,小金城外的一片密林,偶尔能听到营地喧闹的拼酒声,夜风在离驻军之地不远处的林中穿梭,月色皎清却无法捕捉林地中的动向。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入林中,男子停步的瞬间,女子抱拳行礼。

“属下在从京城赶过来的路上遇到瓦剌使团,他们很快就能抵达京城。”叶子忽略行路的疲惫,声音愉悦轻快。

“好,你马上回京,一切按我的计划行事。”宁王侧脸过去,月色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隐秘的清寒之光,向叶子递去一张绝密之函。

“是,只是王爷此番入京,要格外小心那些专门和王爷作对的人,比如……不懂。”叶子谨慎道。

“嗯,你也多加小心。”黑夜将宁王的淡漠装点得极为完美,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

叶子心中一惊,还以为听错了,停顿了片刻才低声告退。

清风一起,黑影呼啸离开,宁王却留在原地发了怔,一句简单的对话让他进展顺利的喜悦之情大打折扣,叶子有意避讳那个名字,却不代表他听不出来——两年了,痴男怨女,他饮过无数忘忧酒,尝尽了这世间最难解的苦楚,当**伴随野心膨胀如波涛,掀起过的旖旎波澜早已不能平。

很快,兵部传来停战消息,瓦剌军后撤一百里,派出大王子托齐作为使节,传闻他精通汉学,深得族人爱戴,也是老可汗钟爱的儿子。

九月的京城红枫遍山,碧空明澈,不懂和洛亦在宣武门以国礼迎接使团,沿途百姓争相观望。为首的托齐和哈撒兄弟头戴蒙古岗包,华服缀满了金银彩链,张扬着十足的王族显贵。

与此同时,使团长龙路过的一间茶坊二楼,宁王凭栏饮茶,静静垂视着下方的动静。

“连太傅都出城门迎接了,可见朝廷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议和势在必行。”此番回京意义非凡,樊礼一袭简约青袍,警惕地小声道。

“天下大势如洪流浩荡,岂是不懂能左右的?”宁王浅酌一口,待茶水见底,转身下到一楼大堂,在壁画旁看到一幅楹联。这熟悉的字迹,不俗的才思,他本能地想对上一对,却因为想到什么,勾了勾唇。

“敢问这对联是……”熙熙攘攘中,樊礼叫住路过的掌柜,谦声问。

“二位公子还不知道,这是今年二月会试,皇后娘娘微服出宫留下的,让小店蓬荜生辉呀。这不,小店里的芙蓉糕、红豆羹娘娘最是喜欢,身边的姑姑常到这里来买,小店的生意那叫一个好啊!”

掌柜刺刺不休,回过神时,账台多了一大锭银子。

使团暂住行馆,由不懂带领两名王子游览京城的繁荣和大明的山水。两国交恶迎来转折,不懂竟以打麻将、掷骰子、猜谜语等中原特色迅速搏得托齐的好感,两人结下异国之谊。哈撒见不得大哥被“蛊惑”,在使馆内吼来吼去,几乎掀翻屋顶,托齐依旧到太傅府坐客。

时机已到,朱厚照下令召见,国宴设于钦安殿。

帏绣成栊,画梁雕栋,灯火交辉的大殿更显金碧辉煌,中央上方设帝后二人宝座,侧下一阶是太傅、尚书等众臣席位,另一侧是妃嫔宗亲,称病不见人的谢青荔也到场了。

酉时,君臣按次序入座,夏则灵坐在朱厚照身旁,凤冠璀璨,凤袍鲜红,广袂飘带,略施粉黛的脸庞眉黛如画,鲜艳的红,如玉的白,刺目的反差,极致的风华,代表着大明最美丽高贵的存在。

宁王作为议和使者,担负着迎接使节之责姗姗来迟。久久之后,大殿上终于走来了那道明媚如秋阳的金袍身影,步履舒雅,绶带摇曳,身为肱骨之臣的他引来朝臣们赞赏、感激的目光。

抬头望去,当那熟悉的身影从容迈近,夏则灵再也克制不住身躯的抖动,幸好凤袍宽大,山岁及时扶住她的肩,她呆滞的目光随着来人一步一颤,他俨然还是集一身名望、胜朗月之辉的俊美雍容,气度举止无可挑剔,当彼此的目光定格在对方身上,相逢犹恐是梦中!

然而对视不过弹指间,宁王掀袍行跪礼,“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愿皇上娘娘圣体康健。”

夏则灵顿时深吸一口气,压抑着险些崩溃的情绪和几乎夺眶的泪水,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皇叔一路辛苦了,平身入座吧。”朱厚照倍感亲切地抬手。

宁王垂眸以示恭敬,随后侧目示意,身后的樊礼立刻将一方红木锦盒交到主子手里,宁王顺势转送给蒲公公,“这是微臣入城时,偶然到含香斋喝茶,买来的茶点,听说山岁姑姑常去光顾,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夏则灵愣住,山岁也僵住了,一时无言以对。

“皇叔有心了。”倒是朱厚照不以为意,命人呈上来端到夏则灵面前,“比起那些进献奇珍异宝的藩王,宁王皇叔倒真有个长辈的样子,惦记晚辈爱吃的东西。”

呃……夏则灵讪然别过头去,宁王不想再自讨没趣,转身落座到不懂身旁,不懂转头假装看不见,宁王还是他最讨厌的那个老样子。

“瓦剌使节到——”张永高喝一声,满殿顿时肃寂。

两名王子带领十名来使气势高昂,托齐面方耳阔,一袭鹿纹兽面王服端庄沉稳,彬彬有礼,哈撒王服嫣红,白皙秀美的五官谁也不服谁,说不出的凌厉跋扈。

一番敬词过后,众人举杯,共享百味珍馐。少顷,哈撒按耐不住压抑多日的烦躁。

“酒喝完了,该谈正事了吧?我方条件已经很明确,白银一万万两,牛羊马匹十万,每年再送上一千万两扶持瓦剌人民,明皇考虑得如何了?”

这简直狮子大开口!百官交头接耳,私语声尽是不满。

朱厚照示意不懂上前,不懂随即坐到托齐身旁搂了上去,“亲爱的托齐王子,昨天那个谜语你一直都没猜出来,这议和的条件,咱们是不是商量商量?”

托齐笑言道:“中土俗话,开天杀价落地还钱,先前的条件只是为了试探贵国诚意。太傅放心,托齐愿赌服输,可以考虑修改合约,从明天开始,我们各派使者商量出一个双方能够接受的方案。”

哈撒含怒而视,俊目划过一丝冷毒。

“哈哈哈好样的,听说大王子弹琴不错,宫里的曲子本太傅都听腻了,今日不如……”

“我王兄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皆胜,他的琴艺更是中原之士无人能出其右。听说中原疆土辽阔人才济济,莫不是笑话吧?”哈撒蔑然挑眉,讥诮的视线从不懂划到朱厚照身上,再移至朱厚照身旁的红衣美人,一下子定格住!

很快,哈撒的嘴角划过一丝悄无声息的笑,若无其事饮下手里那杯酒。

朱厚照面色一沉,议和条件犹待商榷,却没想到这个瓦剌六王子如此狷狂无礼,他虽无争强好胜之心,却不能轻易认输,让人以为大明之士都是一群泛泛之辈。

“皇上,皇后姐姐琴弹得不错,难道还比不过这位大王子么?”若桃用团扇掩口,试探着问。

夏则灵一愣,她是喜欢琴曲,但琴艺不算绝佳,她个人不怕输,但丢了大明的脸就不好看了。

忽然,一袭紫蓝色宫装的谢青荔起身拜道:“皇上,臣妾不才,愿与大王子切磋。”

“好,辛苦贤妃了。”久未召见谢青荔,朱厚照差点忘了,谢青荔师从大明第一琴师周芳白,是后宫里弹得最好的。

夏则灵暗暗欣慰,谢青荔不愧是谢家的女儿,谢迁忠骨可敬,谢青荔亦是勇气可嘉。

宫人摆上上好的古琴,托齐也命随从摆上自备的古琴,“贤妃娘娘,请教了。”

“铮铮铮——”谢青荔卷起袖管挥手一拨,高阔的殿宇上方响起清幽古朴的旋律。夏则灵放松的笑戛然而止——幽兰诀!

几乎是电闪雷鸣之间,她转眸向宁王,宁王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相逢如梦,瑶琴如泣,不能为当初的心动欢喜,也不能为后来的绝情悲泣,甚至连对视都不敢太过炽热,百感交集的心脏颤抖着、害怕着,害怕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都不复存在,害怕画面变得残缺,害怕故事早已翻篇!

满殿之人沉浸在幽兰诀绝美又陌生的音律,夏则灵皱着眉饮下一大口酒。多亏了谢青荔,有生之年她还能和宁王共听这支曲子,且还是大庭广众。

樊礼几乎不敢去看宁王紧握玉杯的手,那是什么样的定力啊。

谢青荔用一首情致动人的曲子,化解了敌对态势,轮到托齐弹奏,是一曲耳熟能详的高山流水。

托齐指法有力,律美高昂,一柔一刚,筵席的气氛被推向**,十几名舞姬甩着水袖翩翩入内。

闭目而弹,更加忘情,曲高声急,舞姬们的舞袖飞速旋转,很快将托齐围了进去。

“嘣——”的一个颤音响起,托齐竟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舞姬们花容失色,吓得乱撞奔逃。

“王兄!”哈撒惊呼一声扑了过去,一手扶住托齐后背。托齐双眼瞪得浑圆,艰难地呼吸几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却是无法开口,转瞬没了气息。

他印堂青黑,已然毒发身亡,满殿哗然。

“有刺客!保护圣上!”巫大勇和谷四维护在朱厚照身前,禁卫军哗啦啦地拔刀现身。

“保护瓦剌使者!”朱厚照愕然。

“够了!”哈撒一双桃花眼被怒火烧得通红,“我王兄死在你大明皇宫之内,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否则我们瓦剌就算是玉石俱焚,也要出兵踏平你们,以泄心头之恨!”

朱厚照和夏则灵对视一眼,茫然又不知所措,谷四维忙着指挥封锁现场,准备一一盘查宫人,王公大臣全部留宿宫中!

半个时辰后,妃嫔们被疏散,夏则灵临走前,下意识隔着人群望了宁王一眼,他和刑部官员低声交谈,皱眉思索,好像没什么头绪,看来事情真的很棘手。

这一夜,注定无人能入眠。

时过子夜,夏则灵跟山岁分析托齐遇刺的可能真相,过了很久才沐浴卸妆。她正要吹灯歇息,屏风外却传出轻微的脚步声,她心神一紧,心怦怦地跳,帷幔缭绕,浮影暗香,一双绣金白靴从黑暗中踏出,她当即大惊,猛地拢紧寝衣。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气息,夏则灵发不出声音,呆呆地看着他。

他竟然在国宴之乱后,堂而皇之的来坤宁宫见她,要是被人发现,他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对宁王的思念已经占据了她全部身心。

宁王走过来,站定在她面前,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她,眸光深深。

从来没有这样久地对视过,好像有太多的话无从说起,仅是这样的凝望,仅一眼,她就难过得想哭,只好用笑来掩饰这一刻的慌张。

“这里是坤宁宫,王爷现身于此,恐怕于礼不合吧?”

“是啊,坤宁宫,天乾地坤,皇后所居,娘娘别来无恙?”宁王淡淡一笑。

“一切都好,王爷也是青山不改,风采如旧啊。只是国家动乱,情况不明,恐怕须得王爷肩挑大梁,又要劳苦一番了。”看着他,她仍充满最初的希冀。

“你我之间,不谈家国社稷的事。”宁王错开她肩膀,绕到她身后,“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他戚然轻叹,气息不断凑近,兰麝的味道袭向她耳畔的敏感,夏则灵缩了下脖子,暗含苦痛纠结,“你知道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终究是斗不过命运。”

听了这话,一只手从身侧伸出,环住她的腰,“我知道,我也一样,这两年的煎熬,夏雨冬雪,春花秋月,无一不想和你共赏。曾经那些百看不厌的,因为没有你,也都失去颜色了。”宁王看着她,心痛得尖锐。

夏则灵有点不敢看他,她在心底跟宁王道别无数次,是不是做错了?

宁王抬起她闪避的下颌,“有时候,我甚至恨你,似乎总是我想见你多一些,你对我,总是薄情更多。”

“你、你真的这样想?”夏则灵一震,双眸泛起委屈的水雾,想推开他却还是揪住他的外衫,“朱宸濠,你说的什么话?你是煎熬,可我也没有好过到哪去,好不容易我想走出来,你却又偏偏出现!我那么盼着想见你一面,你居然说恨我,你知不知道,见不到你的日子,我根本快乐不起来……”

宁王眸色变了,褐眸燃起瑰丽的火焰,低头吻上她的朱唇、鼻尖、耳珠,紧促地呼吸不知怎么才能占有更多,“则灵……则灵……灵儿……”他喃喃唤着,收紧双臂,揉皱她的薄衫,将这无数日夜的思念尽数倾注在这缠绵一吻。

夏则灵锤他的肩,反咬他的唇,眼泪顺着眼睑滑落,融化在他炽热的胸膛。

这一刻,她渴望太久!

他懂她的空虚,她也懂他的焦渴,无需多言,只余急迫的撕扯,丝衣掉落脚踝。

宁王打横抱起她,拥吻着倒向凤塌,啄吻这副馨香白嫩的身躯,血气翻涌,仿佛有什么一瞬间炸开了,不再克制,没有理智。熬过无数通宵达旦,经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痛啃噬和思念折磨,他们终于能再次紧紧相拥。

夏则灵更加激烈地回应他,一只玉手直接沿着他的织金外袍领口滑了进去,王服衬袍轻薄,平日宁王衬领捂得严严实实,此刻滚烫的胸肌触手可即,她探向他的绶带猛地抓紧,一股股热流奔腾着窜入小腹。

半晌,宁王停下吮吻,在距离她额头三寸的位置凝视着她,“这双眼睛,美目盼兮,让本王念念不忘,那种想要你的感觉,一点没变。我也不想这样,一见到你,就忍不住。”

夏则灵失笑,“两年了,我们天各一方,经历各不相同,你还感觉一样?”

“嗯,你对我呢?还跟从前一样,想让我碰你吗?”宁王竟有点不自信了。

“你说呢?”夏则灵捧住他的脸,眼里满是秋波。

宁王拿下她的手,手掌顺着她屈起的大腿滑了进去。

“嗯……”夏则灵猛然怔住,用残存的理智挣了挣,“要不……还是别这样了吧,我倒不在乎忠贞与否,你不一样,你已经娶了王妃,就要对她负责,我不想背负对一个女人的愧疚。”

“谁说我娶了王妃了?”宁王奇怪地看着她。

“难道没有吗?娄家小姐是谁?你可别说这又是你的计划之一。”夏则灵明显不信他。

宁王坦然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也曾试着走出来,我也一样,我尝试去喜欢别人,可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如果没有认识你,或许我会娶娄姑娘为妻,可是现在……”他缓缓摩挲她的脸颊,“我只想要你,不论多磨难,我也要走到你身边来。”

娄素莲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不起,也就不愿辜负了她。

“你……”夏则灵震惊,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还真是执着,要是这样的话,你孤身一人,也未免太辛苦了。”

“的确忍得辛苦。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娘娘一点补偿呢?”宁王凤眸上挑,风情无限。

夏则灵投降了,宁王如此情深不渝,她如何不感动?

情深至此,要是她再说什么希望他给自己找个好女人,那就太矫情,太不懂感情,也太不懂宁王了!而她能回馈宁王的,就是最好的自己,最澎湃的热情,让他知道他的坚持是值得的!

宫灯黯淡,衣冠纠缠,夏则灵咬着宁王的绶带不敢放声,齿间犹有呜咽,凤帷轻轻地摆。

在坤宁宫,皇后寝殿的凤塌之上,藩王与皇后鱼水之欢,凌驾于帝王权柄,如醉如梦,抵死缠绵。

望着这泥金粉墙,凤纹锦帐,夏则灵恍惚了,她还是皇后吗?或者,她是谁的皇后?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现在,也只是一个思念爱人的普通女人,夏则灵。

“则灵,我这次回京,就不打算走了。今晚朱厚照在乾清宫查案,加上宫人都被调走了,可是以后怎么办?你怎么想?”一轮激情后,宁王靠在大枕上,轻抚她汗湿的鬓发。

“以后的事很难说,现在瓦剌陈兵边境,还是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吧。”夏则灵有点疲惫,“我想了很久,想不到怎么会有刺客胆敢在国宴上众目睽睽之下行刺,太匪夷所思了,托齐才来中土几天,谁会想杀他呢?你有什么见解吗?”

“暂时还没有,或许是想破坏两国谈判的人。”宁王平静道。

“主战派?”夏则灵想不通,主战的人是不懂,这绝无可能。

“我明白你想为朱厚照分忧,但这件事有刑部处理,外有文臣出主意,你就不要太操心了。”宁王的语气有一丝怨念。

“事关国家利益,跟皇帝是谁有什么关系呀?”夏则灵努努唇,又往宁王怀里拱了拱,娇滴滴地搂他,“不说这些了,天亮之前你就得走了,还不赶紧……”

“哼。”宁王重新压住她,浓夜,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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