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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许君一世柔情

“老师,这是我刚熬好的姜汤,你快和籽言喝点吧!”朱正端着半锅姜汤进房。

“你熬的?你刚来的时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现在可真有进步啊!”

“那还不是老师教得好?不懂老师德业武功天下第一,厨艺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没有教不好的学生。”朱正絮絮夸着,催促不懂喝汤,然后抱着托盘飞快转身,一转眼人就不见了,不懂差点喷了出来,“嘴巴这么甜,喂!这么着急,你去哪啊?”

朱正端着剩下的半锅姜汤来到隔壁别苑,刚一到门口,跟应夫人派来的丫鬟小荟碰个正着,“是你啊,来探望夏姑娘的吗?你在外面等着吧,小桑在给她换衣服呢。”

“好、好的。”朱正一窘,“这锅汤,劳烦你在炉子上热着,等她醒了就能喝了。”

小荟去了小厨房后,朱正在台阶上止步,隔着门缝,隐约可以听到拧湿毛巾的水声,更衣的窸窣声,方才他扶着夏则灵,触碰到她的腰、她的臂,泡了湖水的她非但没有脏污,反而更加清香袭人,香得他心慌意乱……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她?

天色已暝,夏则灵醒了,脑袋有点晕,还有饭菜的飘香,顿时饿了。一翻身,只见朱正在桌子旁摆弄碗筷。四下无人,她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水蓝色寝衣,应该是小荟她们替她换的吧。朱正听到声响,转头去看,夏则灵轻揪衣领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但被他藏得很好。

“你醒了?来吃饭吧,这是我去小厨房弄的。喏,这是虾仁炒蛋、清炒菜心、鱼丸汤,还有你爱吃的糯米糕,记得你不爱吃特别甜的,就放了很少的糖……”

面对一桌子的菜,夏则灵接过饭碗,陡然觉得很暖,“我出门在外,也不好过于麻烦应夫人,籽言也受了凉,还好有你……”

“既然是朋友,彼此照顾是应该的。”朱正莞尔,跟她一起动筷子用膳,为她夹菜。

夏则灵一开始想找话题,到后面也沉默了。很长一段的沉寂,只能听到咀嚼的声音,朱正拍了拍她的肩膀,“则灵,有什么难过的事,别憋着,你可以讲给我听。”

从王阳明到宁王,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得这么惨,从小到大,围着她转的公子少爷不少,但她一个也看不上,好不容易动了心,还落得这样的下场。夏则灵放下筷子,摇了摇头,“人生无不可过去之事,再难过的事情,时间也能冲淡一切。”她挤出一丝微笑,“对了,乡试之前,我会在春风斋帮孔老师的忙,要是你有需要答疑解惑的,白天可以到书院找我。”

“好!”朱正欣然应下,“等我有了出息,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那就一言为定,苟富贵,勿相忘嘛!”夏则灵笑着眨巴了一下眼睛,无端散发着一种狡黠、媚气,看得朱正呼吸一滞,搁在膝上的手缓缓攥拢,生出汗来。

夏则灵不肯对他敞开心扉,但是没关系,他会让她喜而忘忧。

落水之后,夏则灵在房里歇了两天,收拾好心情,继续到书斋干活。

说是求学问教,朱正一到春风斋,就是为夏则灵泡茶、研墨、搬书。

静谧的午后,翻页声格外明晰,夏则灵誊抄着用于乡试经义解读的词句,那种绝美又专注的姿态,散发着莫测深浅的书香气韵。朱正有些看呆了,想伸手替她拢起垂落锁骨的长发,吻吻她的脸颊,拥她入怀陪她翻看书籍,要是她累了就躺在他怀里……想着想着,他手腕一动,碰倒了手边的茶杯,慌忙拿抹布去擦。

“我让你去拿杨学士修撰的《大明会典》,你发什么呆呀?”夏则灵听到异响,疑惑地问。

“哦我这就去。”朱正回神,抱了一摞书过来,“这里只有后三十文职卷,是李东阳负责编纂,杨师傅只是加以润色,毕竟他修过的文章可是一字都挑不出错。”

“杨师傅?”夏则灵诧异停笔,一脸好笑地看着他,“杨阁老可是当朝东阁大学士,太子少师,你倒喊得亲切。朱正,我发现你真的很奇怪,你明明是太原来的,却一点山西口音也没有,你和我一样没来书院多久,跟所有人都不熟,却又好像跟应伯伯认识多年,说你胆子小呢,对应伯伯和杨学士倒是一点也不忌讳……”

“这个嘛……”朱正眼睫微垂,挠头憨笑,“杨学士既然是太子殿下的老师,那就是天下老师的典范了,我就算是个普通学子,也不免心生尊敬。”

朱正避重就轻,夏则灵也不再多说什么,专心在撰写书稿上。

到了晚膳时间,夏则灵准备到食堂去,看朱正帮她收拾笔墨,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心生别扭,“朱正,这个时辰是饭馆最缺人手的时候,你还是……”

“你想让我去帮凤姐的忙?”朱正整理好砚台,淡淡地问。

“你本来就是龙凤店的小二,难道不该去跑堂,去完成你的本分吗?”

“我的本分,就是被凤姐刻意为难,呼来喝去?”朱正有些失落,“宁王这两天日日来找凤姐出游,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你觉得那些觊觎凤姐美色的男人还会到龙凤店吃饭吗?”

夏则灵一怔,藏去眸底那抹苦涩,“这么说,你是打算知难而退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朱正有点疲倦地看着她,“宁王贵为藩王,位高权重,只要他想娶凤姐,明天就可以八抬大轿娶凤姐进门。她在信里跟我说,宁王是她见过的最完美无瑕的男人,我只是一介草民,你让我拿什么去争?”

“可是你有在意凤姐的想法吗?”夏则灵定定地看着他。

朱正皱眉,无话可说,径直出门离开。

对于李凤,夏则灵接触过两次,她看得很清楚,李凤要钱,但绝对不是一个重利轻义的女人,她要感情,但她想要的那份无条件的呵护,是达官贵人给不了的。朱正可以给,但他伤心了,也不想努力,一切只能沿着错误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三天,朱正没有再来春风斋。

越一日,小荟突然来敲别苑的门,跟夏则灵说,籽言跟应夫人闹脾气,又离家出走了!

应夫人是应墨林续弦来的,籽言一直对继母有成见,动不动就闹别扭,之前是去深山老林,被宁王救下之后,就不在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这回,很可能躲到郊外。

应府家丁都集体出门找,小荟指引着夏则灵上了门口的一辆马车,立刻前往东门。听车夫说,他们要去“芳菲苑”,那里背靠佘山,风景绝秀,是官宦子弟才会去消遣的地方。

路上,夏则灵觉得很奇怪,应伯伯又不在家,籽言跟应夫人闹别扭,出走给谁看?

马车停住,车夫带着两人走进芳菲苑,这里绿荫如盖,繁花似锦,修建了专为皇室贵胄、朝廷大员的精美厢房,听说当年皇帝南巡,就曾下榻于此。走到一座半开的阁楼前,小荟悄悄停下,夏则灵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只见面前站着一人,烟白锦袍,织珠银冠,闻声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则灵见过王爷。”夏则灵收起惊讶之色,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小荟居然被宁王收买了!“那么,籽言是躲到这里来了吗?”她故意问。

“籽言确实和应夫人不太愉快,本王带她到这里散散心,劝说她一番,她已经回去了。”

“既然如此,那则灵就告辞了。”夏则灵刚一转身,宁王竟然伸臂拦她,“好不容易把你请出来,怎么舍得轻易放你回去?”他靠近她,意态风流,有点哑声,“几日不见,本王就忍不住想见你了。则灵,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生气,说明你在乎我,今天,就让我们忘掉这些烦恼,畅游林苑,好吗?”

“不必了!”夏则灵后退两步,“王爷救过我两次,我很感激,但不代表我是王爷召之即来的女人,王爷要我帮忙,我可以帮,但其他的,就不必多言了。”

“你的话,本王听懂了,明白了你的珍贵,你的骄傲。”宁王更加不掩欣赏。

懂她,却还这样辱没她,夏则灵更生气了,“那我一次性跟王爷说个明白,以王爷的身份地位,仪表才华,无论想要凤姐还是谁,从来不需要顾忌。可我夏则灵,却不是那么容易任人摆布的,我夏家满门忠义,为大明立下战功赫赫,我爹不会让我委曲求全。”

“你这是在要挟本王?”宁王挑了挑眉,不断压下心底的寒气,夏儒曾为应天府督军,封疆大吏手握兵权,即便赋闲家中也是门楣显赫,能对夏家施压的人并不多,但,若是主宰天下的人呢?夏则灵自觉话说得重了,但覆水难收,正要开门走人,宁王却眼疾手快按住那扇门,眼神软了下来,“何必这么决绝呢?你不必把自己跟李凤相提并论,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

“王爷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夏则灵嗤笑一声,无法遏制这几日的窝火,“王爷习惯了被世人追捧,以为给予一个女子特殊的关心和照顾就能让人死心塌地,即便王爷朝秦暮楚,反复无常,也甘愿等待王爷垂怜?王爷错了!我不会对李凤有任何敌意,她也只是一个被命运折磨的可怜人,明明拥有一份唾手可得的幸福,却要稀里糊涂走进一片不属于她的天地!不论怎样,还请王爷好好待她,勿使佳人芳心错付……唔唔……”

宁王固定住她的肩,猛地俯身贴上她的唇,薄唇厮磨,热意弥漫,夏则灵惊呆了,推也推不开,只能在张口反抗的间隙被卷走唇舌,她的两只手撑在宁王胸前,感受他结实强悍的肌肉,令她的心底,浮起一丝诡异的灼热。

宁王的熏香袭人肝胆,额角的两绺碎发直戳她的鼻尖,明亮的琥珀凤眸柔情万种,她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有点害怕,不知激烈的吻何时能停下。

良久,宁王松开她的芳唇,气喘汹涌,“不要吵了,陪本王出去走走。”

今日,宁王花费心思骗她出门,看来不会轻易妥协,如此,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芳菲苑的后园是一座巨大林苑,林木繁多,鸟鸣空灵,盛夏时枝繁叶茂,秋日里硕果累累。宁王牵着夏则灵的手,沿着花岗岩石径往前走,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角,纠缠到一起,夏则灵挣了几次也没挣开,只好让宁王握着。

“你不是一直觉得,朱正和本王好像认识吗,事实上,他是我的一个远亲。”迎着烂漫景色,宁王徐徐展开话头,“当年我父王被英宗皇帝贬斥,连带着几名郡王也被发落,朱正就是那几名郡王的表亲之子,他们流落到山西,境遇很不好。”

夏则灵震惊地抬眸,认真辨别宁王的话,两人都姓朱,这倒也说得通。

“那么,朱正跟王爷有亲,那王爷为何还要夺人所爱呢?”

宁王笑了笑,“朱正的性格,你我都清楚,他宁愿在龙凤店做工也不愿意向凤姐表明身份,太懦弱了,本王这样做,是想帮他了解凤姐的喜好,也是想逼他一把,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意,做戏要做足,因此,在他们二人在一起之前,本王无法公开表示对你的心意。那首幽兰诀,我们来日方长。”

“原来是这样。”尽管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但宁王向她坦诚交代,她也不能不认,“那王爷怎么说怎么是吧,要说,也不早说,让人家白白气了几天。”

“是本王的不是了。”宁王紧了紧握她的手,看着她低眉浅笑,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走到石径尽头,一大片梨树和丁香尽现眼前,占地广阔的园囿里,白的、紫红的、粉的,不同层次,如云如絮,蔚为壮观,美得令人咋舌。

夏则灵叹为观止,双眸亮晶晶的。站在丁香树下,山风席卷过来,淡紫色的花瓣从枝头飘落,一片、两片,随着风,化成雨,洋洋洒洒落入芳草地,夏则灵伸手去接,绝美的笑靥,雪白的纤颈,如瀑的发丝,看得宁王心中一动,从身后箍住她的腰。夏则灵猛地一颤,宁王抱起她在落花里旋转。

发带飞舞,衣袂携香,欢快的笑声发泄着这几日的郁闷,转个不停。

“王爷,晕,好晕啊,放我下来!”从一开始的欢笑,夏则灵好似吓到了,开始尖叫。

“这就不行了?”宁王停下步伐,揽住她的腰肢,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抱着她滚到草地上,天旋地转之中,夏则灵只觉得双唇被人含住。宁王压着她,情难自禁,从轻柔到用力,这样晕的时刻,拥吻缠绵别有一番味道,因为夏则灵头脑眩晕,双腿发软,失去支撑点,只能牢牢攀着他的肩膀,寻找那片安全的依靠。

漫天匝地都是白梨花和紫丁香,伴随着宁王灼热气息的不断释放,夏则灵几乎溺毙。

君许我人间芳菲,我许君一世柔情。

自从把话说开,夏则灵心情愉悦不少。两日后,宁王再次邀请夏则灵在芳菲苑用晚膳,两人再在后园散步一番,而后,送夏则灵回别苑。

马车停在门口大柳树下,夏则灵刚要进门,被宁王拉住手腕,“这就走了?”

“那王爷还要怎样?”刚刚才在马车里拥吻过,夏则灵羞涩得不敢抬头。

宁王抿唇看着她,笑着没有讲话,夏则灵看了看四周,只好踮起脚尖,在他嘴角轻啄一下,“这回可以了吧。”

道别后,夏则灵迈着小碎步进了院门,却在掩上房门的刹那,听到门外一声异响。

本能的警觉,她又回到门缝去看,只见宁王背负双手,身后跪着一道黑影,讲话有点模糊,隐约是凤姐、孩子、医馆什么的。

这一夜,狂风大作,骤雨突然而至。

李凤的弟弟阿虎从房顶摔了下来,大夫说需要半夏干菖蒲入药,偏偏赶上大雨,所有的医馆都卖光了。朱正跑了一条又一条街,终于在五里之外买到一包,一回到后院,在门口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多亏了王爷啊,一招推宫过血,病人体内的淤血就吐出来了,再加上这名贵的大内御药,病人很快就能醒了!”卧房中,传来老郎中激动的声音。

“多谢王爷相救,大恩大德,凤姐无以为报。请受凤姐一拜!”

“诶?别跟我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宁王走到院门,看到浑身湿透的朱正,胸前犹自紧紧护着草药包,嘴角翘了一下,温然道:“淋了半夜的雨,当心染了风寒,早些回去休息,喝些姜汤吧。”

“嗯。”朱正别过头,表情淡淡。宁王尚未纳妃,看来皇叔是真的喜欢凤姐了。

也好,有了宁王的介入,夏则灵就不会执着把他和李凤凑一对了。

雨停之后,朱正把药包放在磨盘上,刚要转身,忽然被李凤唤住,“朱正,你冒雨把药买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宁王不是已经救人了吗?这药没用了。”朱正的笑容有些疲惫,“阿虎没有大碍了吧?那我回寺里歇着了。”

“是,阿虎不会有事了,但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吗?”李凤走近朱正,见他蠕动唇角不敢看她,不由得恼火,“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很容易对一个关心她的人动心,当她不知道回报什么的时候,就很容易付出自己的全部。或许这不是纯粹的爱情,可是她别无选择……我想问你,如果你喜欢的女人喜欢上了别人,你会怎么办?”

朱正淡淡地笑,不可否认,他被李凤这一刻真诚的逼问触动了。是他错把鱼目当珍珠,是他太懦弱,不敢面对心中真正所爱,是他漂泊在外的寂寞让他喜欢错了人,可他不想将错就错!

良久,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我会说,祝她幸福。”

李凤僵化在地,眼中畜满了自嘲、失望。原本她还不清楚自己对朱正的心意有多少,可是她早已习惯了每个打烊的夜晚,摊开一封晴天写来的信笺,与他分享每一天的喜怒哀乐,直到信变得少了,那份关切也变淡了,好像有什么变了,她却看不清也抓不到。

看着朱正消失于夜幕的背影,李凤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翌日,夏则灵在春风斋看到朱正,听他讲了昨夜的事。

“则灵,我不想再去龙凤店了,宁王在那,我觉得我很多余。”

“当初是你答应凤姐,帮她忙到乡试结束的,怎么事到临头出尔反尔?”夏则灵铺开纸张,看也不看他,“爱情可以输,人品可不能输。”

“那、那我就再去一段时间,但是,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朱正默默地说。

“你自己考虑吧。”夏则灵不再多说,也不知道宁王这招到底有用没用,不会适得其反了吧?另外,宁王对这个远亲也太关心了,她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除了春风斋,应府的千宬阁最近成了夏则灵的好去处,不仅能看书,还能纳凉。

应籽言带她来到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各种古书竹简堆了一地,宛如一座小土丘。

“幸好我爹今天回来,我才拿到钥匙。这里都是从西周至今的古籍,里面那间你别进去,那是我爹专门用来编写元史纲领的,据说那是在他辞官前,皇帝交给他的任务,重要得不得了。”应籽言指着一排错落有致的书阁,显得有些急切,“不懂和少鹄喊我去泛舟,估计你也不感兴趣,我先走了啊!”

“之前才掉进湖里,你还敢去划船啊?”夏则灵很不理解地看着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夏则灵伏在案上看了快一个时辰,渐渐有些闷,偶然翻到一页奇书,奇形怪状的字符好像梵文,正好应伯伯回来了,可以找他请教!

午后,夏则灵捧着书本去前厅,前厅西侧有一扇窗是虚掩的,路过时,刚好可以看到里面。应墨林一袭褐色耆老常服,对着上首的人弯腰施礼,看到宁王的脸,夏则灵停下脚步。

“应大人,江南一游可有什么收获么?”宁王意态恬淡地饮茶,房内气氛却并不轻松。

“宁王似乎对老臣的行踪很有兴趣?”应墨林身体前倾以示恭敬,却不敢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淡色眸子。宁王来到梅龙镇待了这许多时日,名为拜访故人,实则,是为了那个闯了祸不敢回宫的小祖宗吧?

“应大人多心了,本王只是多嘴一问。”宁王没什么语气地说。

“只不过是随便走走,顺便搜集一些资料,完成皇上交给我的编纂元史大纲的任务。”

“不错,当年应尚书辞官的时候,皇兄曾多番挽留,只是你去意己决,皇上就把编纂元史纲领一职交托于你,距今已经十年有余了。”宁王慨叹,随意的一个抬眼令应墨林如坐针毡,意图不明的对话带来巨大的逼压之感,“皇上最近多病,编纂元史纲领是他最后的意愿,希望你早日完成……”

后面的话,夏则灵没有再听下去,只是奇怪,宁王和应墨林上下分明,半点不像故人。

书院门口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停着一顶墨绿色官轿,一名身着绛红色官袍的官员走了出来,瞧见孔儒身旁的夏则灵,外八胡子微微牵动,笑得肥腻。

“国子监司业邓大人造访蔽书院,是孔儒和观自在全体师生的荣幸,里面请!”

一行人进了飞花厅用茶,夏则灵坐到后面,自动远离那套寒暄。

邓渠命人送上“江南第一书院”的匾额,孔儒笑得合不拢嘴。

聊到最后,晚宴定在春风楼,邓渠忽然笑道:“素闻应尚书十年经营书院,桃李满门,观自在书院人才济济,方才孔先生如此提点这位姑娘,想来她定是其中成绩优秀的一位,晚宴也让她同去吧?”

“孔老师,则灵晚上有事,就不去赴宴了。”夏则灵立即起身截话。

“夏同学近日忙于抄写书稿,确实劳累了。”孔儒赔笑道。

夏则灵告退离开,笑容满面的邓渠忽然沉下脸色,“这位夏同学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观自在书院得此殊荣美誉,少不了本大人在京城国子监的美言,怎么邀请一个学生前去共宴,还要被严词抗拒么?”

邓渠向孔儒施威,夏则灵皱紧眉头,这个司业大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双方僵持住,邓渠横眼看着孔儒,挑动指甲轻蔑道:“既然夏姑娘不赏脸,那邓某就不强人所难了,你可以走了。”

好一个夏则灵,本大人非得把你带回京城,做第六房小妾!

出了书院,走回应府的路上,四五名满脸邪笑的小厮拦住她的去路。

她暗叫不好,两人上来钳住她的胳膊,她扬声高喊:“你、你们是邓大人的手下,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简直胆大包天!”她身为夏府千金,哪里见过这阵仗,突然涌上的一股恼恨,恨不得将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碎尸万段!

“臭丫头装什么清高?我们家大人看得起你是给你脸面,真是给脸不要脸!”另一人用布堵她的嘴,夏则灵扭着脑袋奋力挣扎着。

“啊——啊——”突然的几声惨叫,拽她胳膊的恶奴通通捂着手,疼得龇牙咧嘴,其余的几人相继被打中穴道倒在地上,两名捂手的恶奴惊恐地前后张望,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夏则灵看到地上的几粒石子,是谁出手救了她?四下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入夜,夏则灵沐浴后躺在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枕下摸到一枚玉佩,怔怔地盯着上面的纂字,温柔地抚摸上去。

武艺卓绝,品行如高山仰止,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院落之外,一个栗发半束、银白锦袍的俊逸男子稍作徘徊,宁王足尖点起,衣袂随之飘动,佩戴在腰带上的贵重环铛泛开玉光,飞至院墙的刹那,只觉得背后有一双神秘的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嗖——”地一声,宁王接过一枚落叶打向那片黑暗,黑袍人步履甚大,披风迎风而起,如同猎鹰啄食,一道银光袭向宁王双腿,宁王拔身而起,对方暗器落空,两人从高墙落下,不速之客也是一流高手,落地之后又是一声击掌,巨大的掌力瞬间令两人分踞两丈开外。

好功夫!宁王看向那黑袍人的长靴,一枚翠玉赫然醒目。

“你是西厂的人?”宁王淡淡地看着他,“保护太子是你们应尽职责,至于窥探本王,就大可不必了吧?”

黑袍人强撑着不适,向宁王颔首致意,而后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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