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鬼有法术在身,满脑门儿的坏心眼儿,他不祸害别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能出啥事儿?”小朱暗想。
晚上,小朱都吃过晚饭了,小鬼王爷仍没有回来。
洪泽很担心,时不时走到院子里张望。
小朱坐在椅子上,托腮看着洪泽屋里屋外出来进去,不停地来回折腾。
唉,何苦呢,用膝盖都能想明白,这镇上恐怕没有比那小鬼更恶的鬼了……
洪泽却是关心则乱,当他提出要到潘坦家看看,小朱没有劝阻,只叮嘱道:
“洪泽大哥,快去快回,我在这儿等你们。”
洪泽点点头,隐去身型,飞也似的朝着潘坦家去了。
潘坦家与潘宝家相隔不远。此刻夜色深沉,一抹淡淡的月牙孤寂地挂在深兰色的夜空中。许多人家房屋的窗户里都已有或明或暗的灯光摇动,然而,唯有潘坦家显得异常,远远望去漆黑一片,半点儿灯影都没有。
洪泽心中愈发担忧,他脚步如飞,直奔潘坦家的院门而行。可是,他刚一靠近,就感觉到有一股不寻常的力量迎面压迫而来。这股力量异常强大,令他心神一震。
洪泽连忙放慢脚步,抬头望向大门,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惊讶。
莫非此处隐藏着力量惊人的鬼怪?小鬼王爷岂不是凶多吉少?
这时,从院门的门框处,隐隐射来几道金光,在夜色中越来越亮,转眼间便分外耀眼。洪泽眼睛一眨,心中大骇,来不及细想,身体本能地向后急掠而去。
待在两三丈多外站定之后,洪泽展目再看,那金光却并未追来,只在远处隐约闪亮,四下也无其他动静。
他担心小鬼被关在门内,只得试探着一步步靠近。越接近这股力量越强大,像有堵石墙顶住他的胸口,令他胸闷不已,不觉泛起阵阵恶心。可是他仍是硬着头皮,咬牙向前艰难挪动。待终于走到门前,便瞧见门框上贴有一幅副对联,那几道金光便是从这幅对联上射出来的!
洪泽眯起双眼,聚睛看清楚金光中浮动的几行大字: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之家庆有馀。横着还有四个大字:善缘永续。
这?潘坦家怎会有护法?洪泽分明感受到这幅对联上极其强大的法力加持。
谁料,他的胸口却忽地又平静了,刚才那道强大震慑的力量已然变得无比柔和。洪泽只觉胸前骤然一松,再无丝毫不适,慢慢地竟然还生出丝丝清凉,极为舒服。
洪泽眉头紧皱,却没时间惊疑,他集中精神,静心细看门上这幅对联,越看心中越奇怪。这字?怎的瞧着眼熟?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洪泽顿悟道:
“是慧仁长老!”
这字迹可不就是慧仁长老写的嘛!
当日慧仁长老为洪泽超度之时,写过一段很长的经文,令洪泽印象颇深。他还记得慧仁长老在写“善”字的时候,用的是秦体,下面的两个点儿写得极具个性,有意倾斜着,颇具古意,更似画上了两只歪歪扭扭的羊耳朵。
而这幅对联上有两个善字,都是这种写法!
洪泽当下确信这字迹千真万确是慧仁长老所书!
他紧张的心一下便放了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洪泽一向心思坦荡,单纯没有杂念,当下便认为既是如此,那金光定然不会伤害自己,小王爷也应无大碍。于是他心无芥蒂,抬腿大步向院门走去。
走至门前,果然一切安好,没有任何阻滞。洪泽抬手推门,突然,周遭却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洪泽浑身一颤,脚步一滞,刹那间,心神蓦地恍惚了一下,全身了像被一道透明的光穿透了一般,心跟着忽悠地抖了抖。洪泽满目骇然,不由倒退一步,低头抚住胸口,大口猛喘了几口气,方才又稳住心神。
当他抬起头再定睛四望,一切如常,景物依旧,似乎什么都没改变……可是,又分明什么都变了,一种物是人非的陌生感在心头强烈漫延。
这时狂风大作,呼啦”一声,院门“自行开启。一个威猛的身影从门后稳步走出。那身影高大异常,约有一丈许,洪泽个头儿不矮,但相比之下,就像个小小的幼童。
那身影虎背熊腰,气势汹汹,但见他头戴金盔,身披战甲,手持长戟,真真是八面威风,令人望而生畏!
哎呀,正是那传说中的门神!
门神面容狰狞,一双眼睛铜铃般大小,寒光闪闪,俯视洪泽。
洪泽心中岂能不怕,一时心跳如鼓,但面上却丝毫不改,一言不发,目光坚定地迎向门神。
“呔!何方小鬼,敢来此地撒野?”门神的声音如雷霆般轰鸣,震得洪泽耳膜生疼。
洪泽紧张得额头上冷汗冒出,好在他经历也算颇多,虽为少年,但行事愈发稳健,当下仍是定了定神,抱拳有礼道:
“在下洪泽,特来寻找珪王爷,不知门神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门神冷哼一声,并不答话,长戟一挥,一道金光直逼洪泽面门。洪泽不敢大意,连忙闪身躲避,但那金光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好个门神,竟不容人分说!”
洪泽心中一横,双手迅速结印,一道青光从掌心激射而出,与金光相撞,在夜空中瞬间爆发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一个回合之后,光芒散去,洪泽微微气喘,与门神对峙而立,眼中尽是不屈的战意。门神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随即又被冷酷所取代。
“你这小子,倒不白给。”门神冷冷开口,声如寒冰。
洪泽闻言,浑身战栗,却仍淡淡一笑,拱手道:
“前辈过奖了。”
“哼,小子,还逞强!”门神话锋一转,“你若以为凭这点儿本事就能闯过我这关,未免太过天真。”
洪泽心中一凛,知道这门神不好对付。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真气运转至极致,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
“那就请前辈赐教了!”洪泽大喝一声,身形如闪电般冲向门神。
“你且当心!”门神一声断喝,手中长戟挥舞如风,金光四射,与洪泽的青光交织在一起,爆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两人在夜色中激战,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场激烈的战斗所点燃,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颤抖。
洪泽越战越勇,但门神的攻势也愈发凌厉。
洪泽并无师承,功夫是从大哥洪洋、小鬼王爷和小朱等人处,东一下西一下拼凑学成,实在谈不上高强,和这门神过了几招,便已用劲所学精华,很快便落了下风,几乎无力招架,动作之间败势突显。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对撞之后,洪泽被逼连退数步,胸口一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门神见状,并不停手,长戟一挺,亮闪闪直刺洪泽面门。
洪泽眼前一花,脑子瞬间混乱一片,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瞅着长戟已然刺到眼前,洪泽双眼一闭,心中叫道:
“绝矣!”
可是长戟并没有刺上他,洪泽只感觉面前一股冷风划过,转瞬即逝。他闭眼等了片刻,没有动静,便睁开双眼,却见门神早已收回长戟,傲立在他的面前不远处。
洪泽擦去嘴角的血迹,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神仙手下留情。”
门神微微点头:
“小子,你颇有定力,但实力尚不足以与我抗衡。”
洪泽平静道:
“晚辈谢过神仙指点。”
门神听了,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仗都打完了,还客套啥?哈哈!你小子,胆识可嘉,深得我心!且有慧仁长老的关照,我这关算你过啦!”
洪泽顿时楞住了,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门神突然间就变了一个样儿,口中还提到了慧仁长老,说什么过关了?
“不过,作为界域行者,你还需更多历练。”门神的声音仍然响亮震耳,语气却变得温和,
“你机缘未尽,他日必有奇遇。”
洪泽满眼困惑,一头雾水,正欲开口追问,却见门神身影渐渐模糊,化为一道金光,消散在夜色之中。
洪泽惊得仿佛灵魂出窍,恍惚了大晌。他站在潘坦家门外,望着漆黑的院落,心中的惊涛骇浪还未消散,可是周围却平静如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洪泽出门后,小朱一个人在房内呆得实在无聊,便溜进了厨房。她找到了一些白面、青菜和油、盐,后来居然意外翻出了一个鸡蛋。
“哈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喜滋滋地挽起袖子,给自己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热汤面。
小朱一口气吃光了油汪汪、热腾腾的面条,喝光了最后一口面汤,才放下碗,美美地打了个饱嗝。
“这也太好吃了!本姑娘做饭竟然这么好,真是潜力无限!”
舒坦!
片刻后,洪泽回来了,双脚刚一踏入房中,便急切地询问:
“小王爷回来没有?”
他披星带露地来回奔波,并不觉得疲惫,面上忧色更重。
小朱正心满意足地揉着鼓鼓溜溜的肚子,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待洪泽坐下后,小朱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语气轻松劝道:
“洪泽大哥,别担心,或许他第一次独自出去,没人约束,到处贪玩。我保证,他一会儿定能回来。你想,他生了多少个心眼儿子,这镇上夜里不安全,他玩累了自然回来,他才不傻呢。”
洪泽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听小朱的劝,尽量放宽心。他面色缓和了些,端起茶杯抿了抿。
他又想起适才在潘坦家发生的怪事儿,便放下手中茶杯,望着小朱稳声道:
“小朱,你猜我在潘坦家遇到了什么怪事儿?”
小朱微怔,洪泽便将自己遇到门神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小朱边听边想,脑子转得飞快。
潘坦家门上贴着慧仁长老手写的对联?倒不稀奇。她记得老和尚每逢过年就写很多类似的,什么“天上财源主,人间福禄神”、什么“春好禾苗壮,人新稻谷丰”的。或许是潘宝过年时向老和尚讨要了,探亲时带回家中,转送给亲叔叔潘坦了。
“界域行者?”当听到这几个字,小朱浑身一凛,一下站了起来。
洪泽见她面色不对,顿时紧张起来,忙问:
“怎么,小朱你听说过?”
“嗯。”小朱微微凝眉,缓缓点头,原来之前经历的都并非梦境……
好在肚子里有刚刚吃下的面条和鸡蛋,此时浑身暖洋洋的,不然她真会怀疑自己又是灵魂出窍了。
小朱慢慢坐下,拿过温热的茶杯,握在手中,慢慢地将自己之前的两次怪异经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给洪泽听。
听罢,洪泽心中震惊,界域行者这事儿突如其来,有如天降,实在难以琢磨。当下,两人面面相觑,均觉不可思议。
洪泽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几口茶,放下茶杯后,开口对小朱说出另外一个疑虑:
“小朱,你说奇怪不,潘坦家怎的会有门神守护?”
“洪泽大哥,”小朱思忖道,
“那潘坦何德何能,要门神守护?我想那门神并不是在守护他,而是在专门等候你这个界域行者。这大约也是历练的一关吧?”
“历练?”
话头儿竟又回到了界域行者上面,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洪泽不得不细思,半晌后,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应是如此,小朱你真聪明。”
正在这时,嘎吱一声,房门一响,两人一起回头,可不就是那小鬼王爷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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