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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师娘

冉鸣鹿泡在浴桶里,仔细嗅着周身散发的中药味。

能活着便是极好的了。

上天待她不薄,既然能赋予新生,那便无论如何都要万般珍惜。

她伸手够到了桶边的铜镜,伸手抹去上头的水雾,打量起“自己”这张陌生的脸。

她之前对于自己的模样是绝对满意的,算不上极为明艳靓丽但绝对是秀美俊俏,扮作男子旁人也只会认为这是一个孱弱的玉面书生,所以对她的仕途倒是帮助有加。

而现在这张脸,与之截然相反,万般妩媚,弱柳扶风…总而言之,就是漂亮的惊人,如今再配上她这一身虚病,整整齐齐称得上是病西施。

不知为何,她突然一阵怆然,缩身将脸埋入水中,任由水呛进她的鼻腔内。

持续半刻后,她又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跃出水平面。

不能泡了,再泡身子就软了。

“咳咳…”她支楞起身子,抬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拿衣服裹紧了身子。

门口悉悉索索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径直朝屏风处走去。

刚走两步,就看到一道朦朦胧胧的影子在映在屏风上摇摇晃晃。

指尖下意识攥紧腰带,双目防备地盯着屏风上那道黑影。

身着素衣的少年慢悠悠绕出,略微平淡地扫了她一眼,伸手挥散了两人之间的雾气,出声询问:“洗好了?”

冉鸣鹿并未打算作答,只是低头瞟了一眼两根裸露在光明中的白皙长腿,伸手拨开偎在领子里的头发,任由它洇湿墨绿色衣袍。

林静羽对此也不恼,只当是自顾自道,“很显然,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冲动。”

两人之间被一股压抑的氛围包拢。

半晌。

“说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冉鸣鹿惬身侧坐在身旁的木椅上,用极为严厉的口吻问道。换了身体可里子还是一时难以转变,她只当是拿出与人谈判的危压感来面对他。

冉洐从来不怯懦于任何人。

“昨个儿下雨了。”林静羽抬手捂住了摇曳的烛火,“城里又死人了。”

冉鸣鹿怔愣片刻,出声道:“所以。”

“我怀疑阿兄的死于此有关,阿兄生前在调查此桩案子。”林静羽表情冰冷的有些骇人,指尖不知何时已经触碰到了火舌头连着身体微微发颤。

冉鸣鹿吸了口水汽,随意拍开他的手,语气依旧是那般的听不出喜怒:“何以见得。”

林静羽突然与鸣鹿对上眼,透过昏黄的灯光,他想要剥开她皮肉,直击她的魂魄,结果却发现一无所获:“直觉…还有阿兄脖子上的掐痕。”

冉鸣鹿感受着肩颈处的湿冷,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了。

两人相注良久,四周皆静寂。

“带我去看看你阿兄。”

子夜,霜寒。

冉鸣鹿立在棺木旁,仔细端详着里头黄纸覆面的男子,伸手就要往里头探。

“作甚。”

一声喝住了她。

她嗔怒地瞪向身旁人,“自然是要验尸。”

林静羽凉凉握住冉鸣鹿的手,就欲将它拉出,“如何…验。”

冉鸣鹿心中不爽,语调压重了些:“自然是剥去寿衣瞧瞧里头,不然如何验?”

说到此,她突然发现一丝不对,这灵堂内分明空无一人,此刻应该会有人在此守灵才是。

林静羽觉出她的疑惑,将手指的力气加重了些:“不必怀疑什么,这个家里盼我阿兄死的人多了,不会有人真心待他,自然除我以外不会有人为他守灵堂。”

“那?”冉鸣鹿欲言又止,其实她的确是很想问问既然如此那白日里的一同做派是为何。

“阿兄死了,你也去了,家里的东西便都归他们了,我小娘在祠堂前立誓,我不得继承林家一分一毫。”

冉鸣鹿轻微摇头,抽出被紧握的手:“你信我,我不会伤你阿兄身体半毫。”

林静羽未在搭腔。

冉鸣鹿利索揭开覆盖林朔白的黄纸,用两指打开他的口唇,往里缓慢一转,随后立即抽出,放至鼻头处细嗅。

无异味。

接着她又接着烛火瞧起他的舌头,脖颈,眼睛,指尖。

最后,她抽来帕子擦了擦手,“好了,脖子上掐痕极淡,但死因却为此没错,除了仇杀,你可曾怀疑过是府里的人做的?”

林静羽细细为自己兄长理好衣服,“不曾,因为他们不敢。”

冉鸣鹿一声嗤笑:“为何。”

“因为我了解。”

躺在榻上的冉鸣鹿回想着短短一天经历的一切:斩头,重生,杀夫……

这信息量属实有些巨大了。

还有那雨夜凶案,林朔白脖子上的掐痕。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以现在的处境到底该如何探寻真相呢?

窗外大风,她起身去关窗,却瞧到院狭角处一块蓝色衣摆。

她几乎是立刻翻窗而出,朝那处跑去。

可那块衣摆消失的极快,未等她到此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一时恼怒之情迸发,她大力锤了土墙,无奈直跺脚。

一无所获的她仰头看了圆月,只得转身回屋。

温热的气息唤回她的神志,她下意识就要斟茶,却发现那茶壶不知已经冷掉了几天,冰的骇人,“茶都凉透了。”

她放下杯子,起身回了榻上。

在愁绪中,她的眼皮子逐渐沉重起来,很快就陷入沉睡当中。

这一夜她睡的极差,起床的时候头疼的几乎要炸裂开来。

她忍着不适快速换了一身纯白衣裳,摸索出首饰匣子里的小白花往头上一卡,便赶快踏出了门。

今日是林朔白的出灵之日,作为冉溪,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

至灵堂内跪下,

林家大多依旧是对她厌恶至极,可状况却是比昨日好多了,起码没有突然扑上来要打死她的人。

“家门不幸啊…”

她只听有人叹息埋怨。

恍惚之时,身旁有人靠了上去。

冉鸣鹿下意识的回头去望。

白着一张脸的林静羽僵硬的站在她身旁。

虽然未出声,但她绝对能感受出他十足的戾气,一时之间她想到了自己亲眼瞧着自己家人被挂着城楼前杀鸡儆猴的状态。

“你的仇会报的…”她出言轻飘飘安慰。毕竟现在她连自己的仇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我知道。”他双眼突然变得猩红,“我兄长的命过分值钱了。”

……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冉鸣鹿随着林家的队伍靠在灵柩后侧,看着满天飞洒的纸钱,听着凄厉的哭喊声。

街道两侧占满了人,有人在看热闹,有人在发自肺腑的哭泣。

面对如此悲凉的气氛,冉鸣鹿并未有什么特别感触,她也是头一次看出自己内心深处的冷血。

也不奇怪…嫁给林朔白的并非是她冉鸣鹿,她想哭也找不出任何有关于这个丈夫的记忆,可偏偏她要迎合这种悲伤才不显的另类。

走至街道中心,一群戴着喜气大头面具踩着踩高跷戏子与他们撞了个正着。

兴许真的是因为那面具太过于搞怪,所以冉鸣鹿没忍住低头一声嗤笑,大颗泪珠从眼眶里滚出,卷翘湿润的睫毛在阳光下发着暗金色的光芒。

想来也明白这种情形笑起来不对,她赶紧敛起了笑脸,继续哭唧唧落泪。

纵使她脸色转变的飞快,她还是觉出有几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暗下掐了自己一把:唉,没用的东西,这种低级错误是可以犯的吗?

走在前侧的人,狠厉的给了她一记眼刀。

她赶忙用袖口掩面,避免再次与他对视。

林朔白下葬后,

冉鸣鹿几乎是立马就站到了林静羽身边,“你真的不哭吗?”

能看出这个小叔子对自己兄长是绝对敬爱的,这么冷静反而吓人了,才十五岁,未免过于能忍了。

“哭不出来。”林静羽闷声道。

冉鸣鹿突然想起来当年的自己,失去一切的时候好像也才十四五岁吧,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十五年。

欸,当年她哭了吗?

过了这么久,早忘了…

“行吧。”冉鸣鹿自然的点头,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起腰间的玉穗。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冉鸣鹿前脚刚踏入林家的门后脚就被推进了祠堂,被人挟着脖子狠狠地朝满台的牌位磕了几个响头。

“从今日起,你不得离开祠堂…”

倚在柱子上,她无所谓地看着祠堂内冷冰冰地一切,不受控制的扣起手上的倒刺来。

她这坏毛病到底还是没能改掉。

在无聊中她抬眸看向窗户外明晃晃的月亮,脑海里回想起她与林静羽今日告于她的信息:

近几个月城中很是不太平,晚上只要一下雨次日早上便必会在街中心看到几具白花花的尸体。

她沉重一叹息,颓废的身体瞬间有了力气,慢悠悠地踱步到窗边,用力往上一跃,手刚好抓住铁栏。

所幸这里还有个窗户。

一番折腾后,她全身倚在狭小的窗台上,随手取下发髻间的素银钗子,翘住底下一角。

只听嘎嘣一声,窗子裂开一道缝隙。

她大力推开,可忽略了自己还依偎在身边,所以连带着自己也一并飞了出去。

“哎呦。”只听清脆的少年音。

冉鸣鹿知道有人当了自己的肉垫,她赶忙单手撑地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关切问道:“对不住,刚才未看到底下有人,你可还好?”

仰在她身下的人,一对明亮的杏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隐隐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尖。

“无…无碍。”他颤声道。

冉鸣鹿勉强笑笑,起身坐在一旁,出声问道:“你是林府的人?”

穿着破旧衣裳的少年拍拍身上的草屑,极为纯真点头:“我是林大人收的学生,我…我……”刚说了一句就开始结结巴巴的吐字不利索了,小脸也憋的通红。

冉鸣鹿点点头,扶地站起身子,朝他递出手,“起来吧。”她之前也有过学生…这可能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特别怜爱。

“您,您是。”

听到他依旧结结巴巴,冉鸣鹿正色的上下打量了他半晌,最终仅一声嗤笑,“那你该唤我一声师娘,因为…我是你老师的妻子。”

“啊?啊!噢!师娘。”少年呆呆地作了一揖。

冉鸣鹿笑弯了眼,唇边绽开两枚小小梨涡,故作高深道:“那你帮帮师娘吧。”说着她一手劈向少年的后颈,看着他合眼软在地上,“对不住了,师娘也是无奈之举。”

换上男装后,她觉得自己朗利多了,很轻松的就翻出了林家大院。

极为巧妙的是,她刚走出不远,天空就飘起细细的雨丝。

她寻到一处还亮灯的茶馆,用那支素银钗子换得二楼视线最好的窗边,细细品起这桌子上算的上苦涩的热茶。

茶馆生意极好,隔壁座传出谈诗论词的声音。

不过诗句造的略显粗鄙,惹的冉鸣鹿直发笑。

“喂,你在笑什么。”一个拎着扇子的男人不解地看向她。

冉鸣鹿摇摇头,“在下酷爱笑,实在控制不住,饶了各位兴致实属罪过。”

“不如你同我们玩玩?”

“哈?在下……”还未等说完,她就被推到了邻桌的正中间。

“不嫌你粗鄙,试试便可。”

众人起哄,她无奈颔首,“那便就试试。”

“今天有个大月亮,那便以月来作。”

冉鸣鹿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起桌子:月字并不难…

“我先来,月上枝头难相忘,不免惹的人断肠。”

“沈兄作的不错。”

他们边赞赏边看向正中间一言不发的冉鸣鹿,“这位兄台,到你了。”

冉鸣鹿思绪回笼,淡淡开口:“春来有思愁满月,哪想?白鹤遗立,碎了满江汉白玉。”

她刚说完,还未听众人评价,就被一只手擒住了手腕。

一阵寒意直灌脚底,她僵硬的抬头去看来人,“静…静羽。”最后一个字未发出音来。

“碎了满江汉白玉?好玩吗?”林静羽笑的骇人,“偷偷溜出来就为了来茶馆吟诗作对?”

冉鸣鹿抿了唇一声不吭,任由林静羽将她带出人群,丢至角落里。

“你以为你那么大动作没人发现吗?”林静羽语气冷到了冰点,眼里满满都是杀意。

“你也说了你阿兄与雨夜杀人案有关联。”她突然心虚起来,想做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如今新皇登基,太后与齐鹤把持朝政,百官大换血,

而冉洐已死……

她想探得一丝有关当今局面的信息…

她无法甘心那个狗杂碎能如此得意的坐稳万人之上的宝座。

外头虽然还是细雨,可林静羽还是被溻湿了衣服,颇有些狼狈貌状。

冉鸣鹿自觉有愧,伸手用袖子擦去了他前额的水珠,“我错了。”

听到这三个字,林静羽似乎是没了脾气,整个人瘫坐在木椅上,瞅着面前秀美的瘦弱书生发呆,“错了…”

“我应当先紧着承诺兑现的。”冉鸣鹿握住温热的瓷杯,语调深重。

忍了一天未落泪的少年在此刻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怆然落泪,“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我阿兄,他本不该啊,他不该的…”

“你可以选择信任我,或许…”冉鸣鹿想开口安慰,却发现自己此时是个尴尬极了的存在。

林静羽未理会她,起身离开,走前撂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我给你三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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