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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约定

长鱼舟回到予君阁后因心中郁结便又大病一场,病好后在池未央的提议下暂且搁置手头所有杂事,回竹崖山庄静养些时日。

三人辗转几日回到竹崖山庄。苏言还是头一次到庄子里来,与沈郁初来时一般。正是初夏时节,漫山翠色,孩童河边踩水,老叟坐舟垂钓。

长鱼舟一身素白,倚着软靠笑问苏言:“先前没住过庄子罢?”

苏言摇头,遥遥一指田间孩童:“他们在做什么?”

“捉鱼儿。”长鱼舟一笑,“听闻你在予君阁里日日光顾着熬药配方子,也没见怎么玩乐,人就活一辈子,小小年纪用不着这么刻苦。庄子里好玩的很多,去河里叉鱼抓小虾,就地便能烤来。改明儿跟你小师叔下山玩去。”

马车入别苑,林岸仍是候在门口。一行人下车来,介绍问候后同往内院走。行至岔路,苏言被带去吟风苑西厢绯英楼住下,长鱼舟和沈郁自行回吟风苑主楼。

几年时间,院里的活物越来越多,林岸不敢私自处理这些新下的小崽子,便在苑子外圈了块篱笆地,把大部分的兔子小鸭全赶去那边,让下人帮着照顾,如今那片地也快装不下了,林岸便来请示这些活物该如何处理。

长鱼舟笑得合不拢嘴,沈郁抿唇,难为情道:“也不用这般费心养着,寻常让后厨料理便是。”

长鱼舟笑道:“那我可就看着做了,你别心疼。”

沈郁一怔:“哥哥又要下厨?”

长鱼舟颔首:“反正闲来无事,给你们露两手。”

当晚长鱼舟做了一桌子菜,沈郁偏爱的鲜鱼、鲜蔬,苏言喜欢的鸡卵、豆腐、排骨与林岸喜食的山笋。他又温了两壶热酒,四人围桌而坐,窗外竹影摇曳,窗内言笑晏晏,其乐融融,这便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宴。

苏言笑言近来趣事,长鱼舟浅笑倾听。沈郁与林岸近些年来也偶有来往,熟络许多,碰杯饮酒。

温酒入喉,醇香不烈,口感柔和的刚好,长鱼舟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这是他曾几何时梦里的场景,与至亲隐于山庄之中偷闲,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寻常打打猎钓钓鱼,待得倦了便随商队跑商,过着再平淡不过的日子,不受江湖纷扰。

如今,他的至亲沈郁、苏言就在身侧,世外喧嚣与他无关,这便是长鱼舟前半辈子求不来的喜乐。

只若将毒炼好,他便可以彻底自由。

很快,只差这一步。

转日,长鱼舟沈郁带苏言去山下踏青。

竹崖别苑后山下有一片湖,这块地划入别苑地界,没有佃户会来。长鱼舟带着沈郁苏言沿小路下山,一路穿过茂密竹林,耳畔可闻淙淙流水之声,当真应了那句“如鸣佩环”。

他们三人在湖畔铺了地席,长鱼舟取山泉煮茶,辅以各类茶点消遣,抬眸遥见湖边,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赤脚踩在浅滩中拆招。

长鱼舟不由失笑,明明是出来游玩,怎好端端又练起功来?

苏言的武功一直是沈郁在教,先前虽未能亲眼瞧见,却多少能想象出来:沈郁一袭干练黑色劲装伫立于一片霜白之中,抱剑于胸前,面色亦如霜雪,静默盯着眼前扎马步的青衣少年,不时提点两句,端的一副严师模样。

当时场景确实与长鱼舟所想相差无多,不过除却基本功,他也或多或少教了些剑法。

此刻,二人各携一根细竹正在过一套剑法。沈郁出招教寻常慢了不少,他深谙循序渐进之道,很是由耐性地陪苏言拆招;再看苏言,他剑招耍得倒是有模有样,虽不及沈郁耍来气势如虹,却也十足灵巧,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

长鱼舟不由感慨,其实苏言根骨算是不错的,可惜习武太晚,难有所成,若是自幼习武,当也能与非刃岁寒一般于江湖落个响亮名声。

不过也罢,学学轻功,学学暗器,遇事能跑,日后如未央一般偏安一隅,他便安心了。

看他二人习武饮罢一壶茶,长鱼舟亦是心痒痒,一手摸着藏于腰间的链子镖,缓缓起了身向他们走去。

“濯尘,链子镖带了不曾?”

苏言停下动作:“带着,可我一直不得要领。”

长鱼舟抽出腰间链子镖,一笑:“不急于一时,来我教你。”

他二人练链子镖,沈郁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看。

链子镖在诸多暗器之中算是尤其难的,需得以肘、膝、腿等左右链子,从而改变镖的行动轨迹,使得镖如自己身形一部分,指哪打哪。

长鱼舟拎着镖在手中抡转,忽足尖勾着链条飞身一踢,白衣飞旋间,镖头竟直指前方碧竹,狠狠钉于其上,速度极快,近乎叫人看不清。

苏言惊呼称绝,沈郁的目光却落在了白衣那人的宽大袖摆上。

长鱼舟喜宽袖衣袍,向来也只在庖厨之时才会换上收袖口的劲装。沈郁不同,他觉得宽袖未免碍事,打斗尤为不便,可长鱼舟的衣袖就好似长在他身上似的,比武打斗中亦是翩翩若仙,惹得人移不开目光。

这边沈郁被勾了魂,那边长鱼舟分心偏过头来:“小师叔怎么偷师学艺?过来试试?”

面上一红,连连摆手。长鱼舟扬唇一笑,继续指导苏言。

在山庄的日子过得不温不火,转眼便是腊月。

这大半年来,长鱼舟试着将竹崖山庄的营生交由苏言打理,他不愧是商人之子,不过半年便学得有模有样。于是待年底山下佃户来送年礼,长鱼舟将包封的事儿全交给苏言去做,自己乐得清闲。

长鱼舟在屋里与沈郁对弈,苏言应酬来花时间更多,中午回来,少年解下雪白狐皮袄放在一旁,瞧了眼桌儿上未动的饭菜,笑眼盈盈:“劳师傅与小师叔等我,着实过意不去,下次师傅先吃便是。”

苏言里面是一身亮眼的绣飞鹤红锦袍,这一年半里他身量抽了不少,容貌也也张开了,不似初遇时阴柔太过,目若繁星面若冠玉,谈笑间有长鱼舟的风流,肃然时又如沈郁眉宇间又透着的冰霜似的寒意,端的生出一番江湖少年郎的气魄来。

长鱼舟收了棋局:“也没等多久,辛苦你了,来坐吧。”

苏言依言坐下,自怀中摸出个信封来置于桌上:“大都那边来了给师傅的信,我方才碰见了信使,顺便把信捎过来。”

长鱼舟当着二人面拆开信封,方展开信纸边便后悔了,悄悄扫了眼沈郁,见后者没看向这边,才继续读下去。

这信是无遮写的,信中未提及有关沈郁的蛊以及他二人之间的交易这些事,只调侃长鱼舟藏身之处不甚隐秘,又被他寻见了,并约他过几日到竹崖山庄外的溪关镇见一面,有要紧事相商。

所谓要紧事,想来是指新的交易。这一年中沈郁的蛊发作更为频繁了些,最初用金针和安神散多少也能压制住,近半年来只能无遮给的药压制。长鱼舟也曾多次试着诊出那蛊究竟是何物,终无所获。想来得空还是该去巫月一趟

几日后,长鱼舟于屋中看账本,忽听窗外窸窸窣窣,他起身开窗去瞧,忽一把飞刀擦着面颊飞进屋里,虽挨得极近,却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割断。

长鱼舟回头看着钉在屏风上的飞刀和刀上插着的纸条,无奈失笑:“好端端,拿屏风撒什么气。”

长鱼舟更衣赴约。沈郁被他上次赴约回来那一胳膊的针孔吓着了,执意亲自驱马车送他下山,长鱼舟笑说不用,再三保证自己这次一定平平安安清清醒醒地回来,这才抱着沈郁提前备下的汤婆子,被送上马车。

沈郁指头挑开车窗帷帘,一双薄唇抿成了一道缝,双眼尽是忧色:“哥哥可莫让我担忧。”

“知道了,臭小子。”长鱼舟咧唇一笑,驱赶道,“天寒地冻的,你也没穿个外袍就出来,仔细着凉,快回去吧。”

马车悠悠行上山路,车行了半晌,长鱼舟掀帘回望,沈郁还在目送。他不由摇头一笑。

继而,又是一叹。

一个时辰后,长鱼舟抵达镇中最大的酒楼。

包间内,带着面具的红衣少年慵懒地倚着窗子。不同上次,此番每一扇窗都紧闭着,屋中暖炉燃得很旺,踏进屋子后扑面而来的是不该属于腊月隆冬的暖意。

长鱼舟笑吟吟在少年对面落座,兀自斟了酒对他举杯:“无遮,好久不见。”

小瓷杯相撞发出清脆一响,无遮好似极其高兴,从面具里透出来的一双眼睛尤为明亮:“确实久别,可惜不是你亲自下厨,遗憾,遗憾。”

说道亲自下厨,长鱼舟道:“还欠桌菜,等改日相邀。”

无遮笑了笑,二人就着小菜喝了两小坛酒。无遮被长鱼舟喂刁了嘴,如今吃什么都缺点滋味,菜没怎么动,只将酒杯一直握在手中,一边与长鱼舟闲扯攀谈。

这次他没提沈郁。亲眼见过了,那人在竹崖山庄活得不错,生龙活虎。关于沈郁,其他的也不问了,沈郁过得好,他不是滋味;沈郁过得不好,他也不是滋味,何必给自己添堵。

所以无遮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长鱼舟那小徒弟上,落落大方的少年,举手投足间有些长鱼舟的影子,倒是个紧有意思的。

“名叫苏濯尘?”无遮笑问,“我猜又是你从哪捡来的。”

“不是我,”长鱼舟饮口酒,慢悠悠放下杯子,双眼含笑,“忘忧救下的。”

“沈郁?”无遮默了默,托着腮没趣挪开目光,“又是跟你学的。”

与病秧子喝酒,无遮喝得极慢,一人一小坛酒两人喝了一个时辰才见底,眼见酒也没了,他没再添,支着下巴将话说到了正题上。

“药我带来了,”他一个小玉瓶往桌上一放,“这次可没这么便宜的事儿了。”

“好好,”长鱼舟笑道,“这次无遮公子想以什么作交换?”

“你随我去埏州的宅子里住一阵,短则数月,长则半年。不过不是现在,我有些事要处理,等我忙完这一阵再来接你。”

这要求颇为奇怪,长鱼舟收敛笑意:“这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么。”

“有啊,”无遮道,“寻常无聊的很,有你在还可消闲解闷。何乐而不为?”

万万没想竟是这般理由,长鱼舟则是一怔,哭笑不得:“嗯……有理。”

“长鱼舟,你可是应下了,便是天塌下来也要随我走,莫食言。”

长鱼舟摇头:“自然不会。”

无遮低声笑笑,为他斟酒:“长鱼舟,待从魔教脱身,你有何打算?”

长鱼舟道:“先解决云谷旧事,再守着忘忧和我那小徒。看着他们都能独当一面,便可安心离去了。”

无遮动作一顿,收了酒壶嘲道:“就日日守着沈郁,等熬快要熬不住了就去找个地方等死?你这辈子过得可真有趣。”

“无牵无挂看似自由,却亦无归处。”长鱼舟莞尔,“我本飞絮,飘过荡过,最终只想落地生根。”

无遮早知此人待人温柔细腻却从不顾及自己的毛病,也懒得与他多辩驳,只道:“宋韫若有你一半淡泊心性,倒也不至于死得这般早。”

经这一问,长鱼舟忽回忆起他们初次相遇是在三皇子别苑。

“你与三皇子又有何渊源?”

无遮好笑道:“我能与他有什么过节,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予君阁做人头生意不是也不问缘由?”

“主?巫月人?”

“别把我与巫月扯上关系!”

见长鱼舟未言,无遮又道:“在你瞧来,宋韫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鱼舟一迟疑:“我没见过,但听闻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

无遮嗤笑:“见都没见过,你倒是肯为他劳心费力。不过宋韫这人倒是有些意思,心够狠,也够果断,我不讨厌。”

“怎么说?”

“你不知道三殿下的手段。任由工部侍郎贪下赈灾之款,几万疆北百姓的命换他步步算计,将四皇子势力拔除近半。还有,钟鼓疫病之时,钟鼓连同附近小镇的药铺草药被尽数买下,你当是谁的手笔?”

长鱼舟愕然:“当真如此?”

“为君者,哪个不是踏着成堆尸骨走上去的。”无遮感慨道,“当年组织与他结盟,我被派去在他身边做了两年刀剑,为他做过不少事。我欣赏他的手段、欣赏他的毒辣,可惜他手段太狠,我们无法与他互利共赢,只能先下手为强。”

“我竟猜不透你究竟为谁做事。”

“算不得为谁做事,只不过跟一个人目的相同罢了。”无遮扶了扶面具,“所以长鱼舟,你还觉得我是什么好人?”

“好人坏人,如何评判?不过是立场有异、手段不同罢了。”长鱼舟莞尔,举杯与之轻轻一碰,“我没想过那些是非对错,只觉得与你投缘。”

无遮心下一震,忽而笑开。

“好心提醒你一句,过阵子江湖中无论出了什么大事,让沈郁不要理会。他要报云谷的大仇,不是现在。你也一样,留在山庄里,哪里都不要去。”

二人出了酒楼,长鱼舟的马车等在外面,无遮一边送他上马车,目光无意扫见了长鱼舟身后街角暗处忽闪的一抹靛蓝衣角。

无遮眼珠忽而一轮,漫不经心地凑过去在长鱼舟耳畔低语:“对了。还有一事,瞧见了个你庄子里的暗哨,顺手帮你拔了,不必谢我。”

这句话无遮说得很慢,从街角那边看来,更像在亲呢。

果不其然,那抹靛蓝身影又晃了晃,终是站定了。

无遮忽然心情大好,笑了笑,朗声道:“回去吧,哥。”

这还是无遮头一次这么唤他,长鱼舟脚下一滑,抬了眸子无奈道:“怎么忽然这么唤我?我可受不起。”

无遮扬唇笑笑:“没事,唤一声试试。回去吧。”

马车慢慢悠悠往竹崖山庄行去,无遮目送,悄然再去瞧那巷角。忽然面前寒光一闪,他偏头避开,抬手将那物捞入掌中。

飞来的是一把嵌宝匕首,刀柄刀鞘镶宝繁复,实在太过花哨,实在不像沈郁自己会选的样式。

那便是长鱼舟给的了。

无遮握着匕首轻轻笑了笑,眼底酝酿着汹涌的潮。他转向那边,隔空喊道:“既然想取我性命,只这一击怎够?”

暗处,沈郁面色惨白。

他是无意瞧见长鱼舟书房屏风上的刀痕的,这间屋子他日日收拾,多出个刀痕他怎会不知?光天化日被人混入吟风苑而不知,紧接着长鱼舟便出门去,他心中忧虑,犹豫再三方决定跟上前瞧瞧,可惜脚程太慢,没跟上。

在一个小镇里寻人,说难也难,说容易,只若肯花些功夫,也是寻得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沈郁诧异于自己乍起的杀心,就好像有一个陌生的灵魂操纵着他,又像是又一只恶鬼在耳边低语,诱他成为杀戮的凶兽。寒意渗透四肢百骸,眼前视野模糊,心跳如擂鼓,他险些站不住脚,连忙取出一颗药丸服下。

沈郁心知此刻断不可再战,可匕首还在那人手里!于是他手掌按上剑柄,喘匀了气正欲出招,谁知街上那人却哈哈一笑:“不过如此胆量?既然不敢出来,那我就不等了。匕首我收下了,此战改日继续。”

说罢,他的身形一晃,融入夜色及人群之中。沈郁连忙走出来,却是再也寻他不到了。

沈郁咬牙握拳,折身抄小道回吟风苑,待长鱼舟的马车在吟风楼前停下,他已经候在门口了。

长鱼舟下马来,瞧见沈郁未着外袍就站在冷风里,眉头倏然紧缩:“大冷的天,也不穿外袍?作甚等我。”说着去握沈郁的手。

那双手冷得骇人,长鱼舟忙去解自己身上的狐裘,却被沈郁止住了动作。他抬眸,对上了沈郁深邃而悲伤的眸子。

长鱼舟一怔,一时慌神:“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郁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他,唇角微微垂下来,似是委屈极了。半晌,他忽然伸手抱住了长鱼舟。

寒意扑面而来,沈郁的抱得很紧,微微颤抖着,带着这么一份小心翼翼。长鱼舟抬手抚上他的两肋,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双手顺着柔滑而寒凉的衣料滑到他的后背,将人轻轻拥进怀里。

沈郁仍旧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唤了他一声。

长鱼舟拍拍他的背:“好了,抱也抱了,有什么事回屋说。”

沈郁却没动,他将头埋在长鱼舟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哥……”

长鱼舟任他抱了会儿,硬拉着沈郁回屋在火炉旁坐下,亲自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究竟怎么了。”他问。

“哥哥希望我是什么样子?”沈郁抬眼望着长鱼舟。他心里很乱,藏在身体里的怪物好似随时都能冲破牢笼将他取而代之,今夜所见之人也让他忐忑不安。

这话叫长鱼舟摸不着头脑,他知晓沈郁此刻有些不对劲,便没有如寻常那般调笑,只是望着沈郁温声道:“为什么这么问?”

沈郁低垂着眸子:“我先前只想要好好练功,待与哥哥重逢时能为哥哥分忧,可如今哥哥用不上我。我性子又无趣、不会打理庄子的营生、身体还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像我这样的人,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哥哥在意我。”

长鱼舟愣了愣,反复咀嚼这句话他才反应过来,沈郁并不喜欢自己。

确实如此,这孩子自小也没谁待他好,冷不丁遇见个真心实意待他的,他只会战战兢兢,患得患失。

长鱼舟被沈郁一脸惨淡的模样刺得心口疼,无自觉抬手捧上他的脸:“忘忧,你看着我,瞧着我的眼睛。”

沈郁抬眸,长鱼舟温柔如旧的目光中映着他的影子,深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我在意你,无需你做什么,无需你是如何如何的人,你都是我最珍视之人。”

沈郁喃喃:“无论……我是如何如何的人?”

“对,”长鱼舟重复,“无论是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

沈郁倏然握上长鱼舟捧在脸颊两侧的手,好似握住了救命的稻草:“若是,若是我疯了呢?!”

长鱼舟心头一紧。

即便沈郁并不清楚自己中蛊的事实,并不清楚蛊会在未来带给他怎样的影响,。可那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就如长鱼舟,长鱼舟清醒的明白自己的寿命还余下多久,沈郁也明白自己迟早会变成一个疯子。

长鱼舟不想用什么样的话来哄骗他、去回避这个问题。他想了想,万般郑重道:“那我就把你藏起来,废了你的武功把你锁在我身侧,让你无法害人,也无人害你。”

沈郁追问:“一辈子?”

“对,”长鱼舟道,“直到我死。”

沈郁忽然笑了,心底阴霾一扫而空:“哥,是你答应我的,不许食言。”

长鱼舟郑重道:“嗯,我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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