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东边的法阵动摇了!那光……那光在变暗!”一名弟子连滚带爬地从东边冲过来,声音都劈叉了。
“大师兄!西边的法阵……破了!西南角直接裂开了大口子!”又一声凄厉的呼喊从西南方传来,带着哭腔。
云皓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个被敲开的椰子,里面正上演着“冷汗喷泉秀”。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比他当年被师尊罚抄《静心咒》一万遍时冒得还欢实。身后那十多个弟子更是骚动不安,像一群被惊扰的鹌鹑。
“青山镇这上古大阵运转了百八十年,稳如老狗,从来没出过岔子啊……”
“法阵破了……那、那青山镇的居民岂不是……”一个弟子声音发颤,没敢说下去。
“肯定是那场爆炸搞的鬼!”一个眼角吊梢、身材高瘦的白衣少年跳出来,义愤填膺,“有人故意炸了朝天塔,又破坏法阵!这分明是**裸地打我们仙门的脸!挑衅!绝对的挑衅!”
云皓眉头拧成了麻花:“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挑衅仙门?妖族早八百年就灰飞烟灭了!魔族缩在犄角旮旯玩泥巴,轻易不敢露头!人族更是依附我们仙族……”
吊梢眼少年不甘寂寞地插嘴:“昨天不就逮着个魔族吗?还被青君他老人家当宝贝似的护着……”
“放肆!”云皓一声断喝,眼刀子甩过去,“青君也是你能妄议的?!再敢胡言乱语,罚你去扫百年茅厕!”
吊梢眼少年脖子一缩,咬住下唇,悻悻地低下头:“弟子失言,大师兄息怒……”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翩然落地。青衣翻飞,来人眉目如画,眼若寒潭琉璃,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让人想打哆嗦——正是青君驾到!
众弟子瞬间像被按了静音键,齐刷刷躬身作揖,动作标准得可以去当礼仪模板:“见过青君!”
青君微微颔首,清冷的声音如玉珏相碰,总算驱散了几分那冻死人的寒意:“人都在?”
云皓硬着头皮出列,声音有点发虚:“还、还差一人……是……沧笙师妹。”
青君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沧笙?她不应在此。” ‘屏息丹?易容?’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个关键词,这小丫头片子胆儿肥了!
云皓偷偷咽了口唾沫,感觉像在给领导打小报告:“她……她问白长老要了屏息丹,易了容,一直……悄悄跟着队伍……”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疯狂瞟青君的脸色,见那张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才继续道:“弟子是前晚……呃,无意中发现的,本想立刻禀报青君,可、可一直没寻到您……”
青君眼睫低垂,沉默是金。‘前晚?’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河边湿身、被撞下水、以及某个“小魔头”惊慌失措的脸……很好,这理由很充分。
“现下情况如何?” 青君果断转移话题。
云皓松了口气,知道这茬算是揭过了,但提起正事,心又沉了下去:“东、西两处法阵根基动摇,灵力流失严重。朝天塔的九层守护法阵……已毁其六。”
青君的声音沉了下来:“青山镇居民伤亡几何?”
云皓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沉重的悲凉:“全镇两百余户……昨夜房屋坍塌,波及一百五十八户……” 死伤过半。更可怕的是,法阵受损,意味着那些逝去的灵魂,很可能再也无法通过上古阵法转生,真正消散于天地。
青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寒意更甚:“可查出端倪?”
“尚未……” 云皓摇头,满脸挫败,“爆炸来得毫无征兆,现场找不到任何施法或咒术的痕迹。至于动摇的法阵核心,弟子们修为不足,只能远观,不敢靠近细查。但据师弟回报,法阵附近……草木凋零,鸟兽绝迹,生机尽灭。”
“生机尽灭?”青君眼中精光一闪。是了!法阵逆转的反噬!青山镇的居民依靠上古法阵转生,法阵则吸收居民日常活动产生的灵息,加上朝天塔阵法的居中调和,三者构成微妙的平衡。如今朝天□□毁,平衡被打破,上古法阵因大量居民瞬间死亡,灵息供给断绝,瞬间化为吞噬一切生机的“黑洞”,开始疯狂反噬周围!
“启用转魂阵!”青君声音斩钉截铁。
云皓大惊失色:“青君!不可!此阵凶险异常,对施阵者神魂伤害极大!师尊千叮万嘱,非万不得已……”
“此刻便是万不得已!”青君打断他,指尖青光流转,已然开始凌空勾勒玄奥的阵符,“平衡已破,反噬不休!百条性命已殁,剩余居民危在旦夕!朝天塔已毁,唯有转魂阵可强行沟通蓬莱!”
云皓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胸口拍得砰砰响:“那让弟子来!弟子愿以神魂为引!”
青君看都没看他,宽大的袍袖随意一挥。云皓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巨力涌来,整个人像片羽毛似的倒飞出去,精准地落回弟子队伍里。
“列阵!”青君一声清叱,如惊雷炸响。
众弟子瞬间收摄心神,拔剑出鞘,剑尖直指苍穹!脚步错动,身形变幻,迅速围绕青君结成一个严密的八卦阵图。长剑交错挥舞三次,空中顿时浮现出无数浅金色的玄奥符文!紧接着,所有人整齐划一地后踏六步,以天干地支方位站定,长剑倒转,齐齐指向地面,口中齐声诵念:
“道法乾,乾法坤,坤法无量!无生有,有生魂,魂通天地!”
声落阵起!十二道璀璨的金色光线,如同活物般从弟子们剑尖所指的地面蜿蜒而出,沿着玄奥的太极轨迹,飞速旋转缠绕,目标直指阵眼中心的青君!
仅仅一息之间!
密密麻麻的金线已将青君半边身躯完全覆盖,金光流淌,如同金铸!而另外半边身体,则变得透明虚幻,如同冰雕玉琢,僵立不动!
云皓看得头皮发麻,厉声喝道:“所有人!凝神静气!稳住阵脚!稍有差池,青君神魂便有陨灭之危!这责任,就是把我们所有人挫骨扬灰也担待不起!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弟子齐声应喝,个个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拼命输出灵力维持阵法,看向阵眼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云皓死死盯着那半边金身、半边透明的青君,眼皮狂跳,内心弹幕刷屏:‘青君!我的祖宗!您可千万要全须全尾地回来啊!不然师尊他老人家非得把我做成‘油炸大师兄’、‘清蒸云皓’,剥皮拆骨炖汤喝,花样都不带重样的啊啊啊!’
万妖国,风平浪静?
与此同时,这股强行沟通天地、撼动规则的强大阵法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惊动了远在边境的万妖国。
那刮了不知几百年的、能把人吹成肉干的狂暴风沙,此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疯狗,突然就……安静如鸡了。
莫问抬头看着头顶那片久违的、干净得有点过分的蓝天,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妖风也有休息日?”
脚边的穿山甲甲甲翘起尖鼻子嗅了嗅,细声细气地说:“是蓬莱那边的法阵……上古大阵破了,灵力乱流影响到这边啦。这漫天黄沙是我们万妖国的第一道屏障,现在……暂时歇业啦!”
莫问嗤笑一声,戳了戳甲甲的脑门:“哟呵,知道的还挺多?那你知道蓬莱离这儿有多远吗?中间还隔着魔域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呢!再大的阵法也不可能跨两境传导,这是基本法则!懂不懂?”
甲甲眨巴着黑豆眼,一脸无辜:“可是……没有隔境呀,就是直接‘咻’一下过来的呀。”
莫问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这个土包子讨论高等地理学。他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甲甲撅着的、努力挖洞的屁股:“喂,好了没?再磨蹭,我就把你炖了喝汤,正好暖暖身子。”
甲甲吓得爪子抡成了风火轮,泥土翻飞,带着哭腔:“马上马上!土灵果就喜欢藏在阴冷地缝里当缩头乌龟!我皮糙肉厚肉还酸,炖汤喝了会窜稀的!”
莫问不耐烦地挥开溅到眼前的泥土:“给你十个数。十……”
甲甲尖叫:“刚才还说一分钟呢!”
“九……”
“我在挖了!祖宗!”
“八、七、六……”
“挖到啦!!!!”
只见一颗椭圆形的、脏兮兮的白色“土豆”被甲甲艰难地托举出来。
莫问嫌弃地皱眉:“就这?土灵果?长得跟发育不良的土豆似的。”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
“别碰它!!!”甲甲吓得一个激灵,上肢猛地后缩,下肢没跟上节奏,直接表演了个原地后空翻!那颗“白土豆”一暴露在空气中,侧面瞬间“噗”地冒出四条又细又长的白色软须,哧溜一下就往土里钻!
“哎呀!它要跑!”甲甲急得吱哇乱叫。
莫问眉梢狠狠一跳,手中匕首闪电般刺出!可惜慢了一步!他眼神一厉,左手猛地握拳,身体微沉,蓄力后狠狠一拳砸向地面!
“轰!”
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的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甲甲像个被颠勺的菜,四脚朝天腾空而起!在一片翻飞的黄土中,那颗想溜的“白土豆”异常显眼!莫问右手往腰间一抹,腰带如灵蛇出洞,“唰”地缠住土灵果,手腕一抖,瞬间收回!
他掂量着被腰带裹住的“战利品”,挑眉看向刚从土浪里爬出来、灰头土脸的甲甲:“早知道这么简单,还用得着你在这儿表演‘穿山甲打洞’?”
甲甲生怕被卸磨杀驴,连忙表功:“不不不!是因为小的把它从地缝里掏出来了,它离了土反应才慢半拍!要是一直在土里,您就是把这片地犁平了,它也能跟您玩捉迷藏到天荒地老!”
莫问懒得废话,把匕首往腰后一别:“带路,暂时不吃你。”
甲甲如蒙大赦,屁颠屁颠地挥舞着小爪子:“这边这边!大爷跟我来!” 嗖地一下窜向左侧一片稀疏的枯树林。
莫问紧随其后。没走多远,果然一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湿泥地横亘眼前。此地死寂一片,寸草不生,只有散落的白骨和不知名生物的碎屑点缀其间,活脱脱一个“烂泥怪自助餐厅”。
甲甲指着黑泥地:“快!把土灵果扔进去!”
莫问依言将“白土豆”抛入黑泥。
“噗叽——”
土灵果一接触湿泥,瞬间像被吹胀的气球,疯狂膨胀!紧接着,无数条密密麻麻、蠕动不休的白色触须如同开闸的洪水,从它体内喷涌而出!它们疯狂地翻滚、扭动、蔓延,眨眼间覆盖了大片黑泥,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密集恐惧症原地去世的“白色蠕虫海洋”!
莫问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这景象掀飞了,后背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胃里一阵翻腾。
甲甲见状,居然还“好心”安慰:“大爷别怕呀!土灵果遇到湿泥就会‘开花结果’,这些都是它活泼可爱的‘子子孙孙’啦!”
莫问面无表情,抬脚精准地踹在甲甲圆滚滚的屁股上,把它踢得往前滚了两圈:“闭嘴,带路!”
甲甲委屈巴巴地爬起来,往前跳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回头一看,疑惑道:“咦?大爷您站那么远干嘛呀?得踩着这些‘小可爱’过去才行哦!这湿泥邪门得很,沾上一点点,就能把您整个人都‘粘’下来,眨眼就给您‘吃’得骨头都不剩哒~”
莫问的脸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强作镇定,声音冷得像冰:“你,先走。”
甲甲不明所以,听话地哒哒哒迈着小短腿,小心翼翼地踩上那片还在微微蠕动的“白色地毯”。刚爬到一半,忽听背后衣袂破风之声!它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背上一沉!四只小爪子顿时陷进了软绵绵的“地毯”里!
“吱——!” 甲甲吓得魂飞魄散!那些白色的“小可爱”感觉到压力,似乎有散开的趋势!它惊恐地拼命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它刚松了口气,抬头一看,下巴差点掉地上——刚才还在后面“欣赏风景”的那位大爷,此刻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站在对岸,一脸嫌弃地看着它!
“你你你……你怎么过来的?!” 甲甲连滚带爬地窜到莫问脚边,眼珠子瞪得溜圆。
莫问瞥了一眼它背上沾着的几根可疑白色触须,嫌弃地挪开目光:“废话少说,然后呢?”
甲甲用小爪子指了指前方弥漫起的、越来越浓的白雾:“……已经到了呀。”
莫问心头猛地一凛!他是什么时候放松警惕的?周围白茫茫的雾气如同活物般涌动,瞬间吞噬了一切景物,连脚边的甲甲都失去了踪影!他立刻横握匕首,全身戒备,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就在这时,一个婉转动听、如同山中百灵鸟般轻灵可爱的声音,带着情人般的亲昵,在他耳边轻轻呵气:
“小师叔~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呀?” 是沧笙的声音!不!绝不是沧笙!
莫问眼睫剧烈一颤,额头的冷汗冒得更欢了。他握紧匕首,体内灵力暗自涌动。
“小师叔~我被那个黑袍人送来万妖国疗伤啦,他说你会来,让我在这里等你……”那声音带着无限的依赖和期盼,“我等了好久好久,你果然来了……”
随着这轻柔的耳语,莫问仿佛真的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甚至有一只微凉的小手,轻轻贴上了他的手背……
“小师叔……你还记得星海湖畔那晚的约定吗?” 声音里充满了少女的羞涩和期待。
莫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星海湖……那是只有他和真正的沧笙才知道的秘密!绝无第三人知晓!
难道……真的是她?
他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丝,握着匕首的手也微微垂下。周围的雾气旋转得更快了,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随波逐流。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悄然弥漫开来,钻入鼻尖,瞬间抚平了所有警惕,带来难以言喻的放松与舒适,仿佛灵魂都要融入这片白茫茫的天地。
莫问缓缓闭上了眼睛,四肢放松,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安眠。一瓣褐红色的诡异花瓣,悄无声息地自他眉心浮现。花瓣缓缓旋转,一瓣变五瓣。周围的雾气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向花心汇聚!那褐红的花瓣颜色迅速褪去,变得娇嫩粉红,花心呈现鹅黄色,宛如枝头初绽、惹人怜惜的花骨朵。
“主人!您终于回来啦!”一个尖细的声音兴奋地从土里传来。穿山甲甲甲的小脑袋钻出地面,绿豆眼里满是谄媚。
那娇艳的花瓣优雅地飘落,悬浮在甲甲头顶,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响起:“乖甲甲,做得不错。这小子滑溜得像泥鳅,总算让他着了道。”
甲甲一看大仇人“睡”了,立刻开启告状模式,唾沫横飞:“主人快吃了他!这个大坏蛋!踢我!踹我!威胁要吃我!刚才还拿我当垫脚石!要不是主人您暗中施法,甲甲我早就被他踩成肉饼,变成烂泥地里的肥料了呜呜呜呜……”
娇媚的声音带着宠溺安抚:“可怜的甲甲,不哭不哭。这小子嘛……跟我那冤家有点渊源,真吃了怕是不妥,那愣头青该跟我翻脸了。不过嘛……”声音转冷,“抽干他的灵力,让他变成软脚虾,任你搓圆捏扁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甲甲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好耶!我要挠花他的小白脸!撕烂他的臭嘴!咬断他的爪子!让他知道欺负穿山甲的下场!”
“呵。”
一声冰冷的、充满嘲讽的嗤笑,如同惊雷,在一花一甲头顶炸响!
娇媚的花瓣瞬间光华暴涨,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散发着禁锢气息的圆形法阵,如同天罗地网,自上方轰然罩下!与此同时,四道金光闪闪的锁链从地下闪电般窜出,与法阵完美契合,瞬间结成坚不可摧的缚灵锁阵!
甲甲的尖叫声才刚开了个头:“主人救——”
“噗嗤!”
寒光一闪!莫问的匕首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它的咽喉!甲甲四肢剧烈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彻底不动了。
“莫问!!!” 花瓣被困在阵中,妖气冲天,娇媚的声音化作滔天怒喝,震得雾气翻腾!
莫问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冷冽,哪还有半分迷茫沉溺?他弯腰,慢条斯理地拔出匕首,抬脚像踢开一块碍事的石头,将甲甲僵硬的尸体踹到一边。
“果然是你,林花落。”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林花落气得花瓣都在抖:“甲甲从未真正伤你!你要救沧笙,终究要来万妖国取离合花!它也算给你带路了!你为何下此毒手?!”
莫问掏出一块布,慢悠悠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动作优雅得像在擦拭艺术品,语气却冰冷如刀:“它对我动了杀念,我为何不能杀它?” ‘报复?呵,动了杀念,就只配谈生死。’
他擦拭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间,投向某个遥远的方向:
“你说是吗,人族圣子?躲在土疙瘩里听墙角,听得可还开心?”
遥远的人族秘地,高塔净水池
端坐在莲花座上的黄衣人,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侧翻着从莲座上跌落!
“圣子!”一直守在一旁的魁梧大汉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猿臂轻舒,稳稳地将人接住,旋身落回池边。他焦急地扶着气息紊乱的黄衣人:“圣子!您怎么样?!”
黄衣人无力地摆摆手,接过大汉递来的手帕,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立刻……传令下去!万妖国有变!计划调整!莫问……在万妖国!魔族那边……暂停一切动作!朝天塔已毁,青山镇法阵破裂在即……青君必会设法联系蓬莱……派人盯紧,务必阻断他们与蓬莱的联系!天法四宝的搜寻……加快!不惜代价!”
大汉面露忧色:“圣子,如此动作……是否太过冒进?恐打草惊蛇……”
“蛇……已经惊了!”圣子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好一个莫问!好一个魔族少主!身陷万妖幻境,竟还能识破我藏在土灵果中的一缕隐识!这份警觉……令人心惊!” 他缓了口气,继续道,“他去万妖国目的不明……但绝不能让万妖国也搅入这浑水!必须在他得手或与万妖国达成协议前……”
大汉点头,深以为然:“确实!仙族本就难缠,魔族动向不明,若再加上蛰伏百年、底蕴深厚的万妖国……无论他们与哪方联手,对我们都是灭顶之灾!也就仙族那群坐井观天的蠢货,才会给后辈灌输妖族早已灭绝的鬼话,殊不知人家只是换了种活法……”
圣子抬手制止了大汉的感慨,声音带着疲惫的沧桑:“旧事……休提。仙族坐拥天地灵脉百余年,根基已成……非朝夕可撼动。眼下……粉碎这虚假的平衡,才是当务之急!”
大汉挠挠头,换了个更实际的问题:“圣子,您说那个莫问……真是我们上次在边境集市上遇到的那个,傻乎乎用魔晶换糖葫芦的憨娃子?感觉……不太像同一个人啊?”
圣子眉头紧锁,回忆着那缕隐识捕捉到的冰冷杀意和洞悉一切的嘲讽,缓缓摇头:“不像……太不像了。隐识藏于土灵果,只能听,无法视。只闻有人唤他‘莫问’……其行事作风、心机手段,与传闻中……判若两人。”
他望向远方翻腾的云雾,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困惑与警惕: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哪个……才是真正的魔族少主,莫问?”
青山镇废墟,朝天塔旁
“莫问!是那个魔头莫问!他居然还敢现身!”
“大家小心!凝神护阵!这魔头定是想趁青君施法偷袭!保护青君!!!”
白衣弟子们的怒斥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惊惶与敌意。
然而,刚刚恢复身体、循着强大灵气波动狂奔而来的尧芄,此刻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看到了。
隔着混乱的人群,他清晰地看到了阵眼中心那个身影——
半边身躯流淌着刺目的金光,半边身躯却如同最脆弱的水晶般透明虚幻……十二道冰冷的金线如同命运的枷锁,缠绕穿刺……发丝在无形的气流中无力地扬起又落下……
那个背影,他曾在晨光熹微的练功场看过无数次,曾在月华如水的竹林小径尾随过无数次,曾在生死一线的战场上仰望过无数次……
可眼前这个半金半透、仿佛随时会碎裂消散的背影,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眼底、心里!只看了一眼,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拖拽着直直坠入无底深渊!
侵骨!碎肉!刀割!针刺!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传来灭顶般的剧痛!仿佛灵魂都在被寸寸撕裂!
恍惚间,那句遥远而模糊的耳语,再次无比清晰地响彻在灵魂深处,带着诀别的冰冷:
“尧芄,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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