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洞穴,水声滴答。
尧芄心急如焚,四处探索找寻青君踪迹,此处墙壁都被裹着弄弄雾气,像在无尽深潭,无论朝哪个方位,都在原地打转,突然他感觉心口处亮起一团青色柔光,接着飘了出来,向标似得往前飞,他一路跟随,来到一处暗溪。没有任何杂草,只有光滑的石子,但溪水淙淙,清澈见底,竟是活水。
顺着溪流走了十几步,见半人高的石头上盘坐着一人,孤竹凌霄,清风若许,正是青君。
他兴冲冲的跑过去,见青君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又忙跑到溪边,小心翼翼掬起一捧清水,膝行至青君身侧。他屈膝俯身,将手掌凑到青君苍白的唇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青君,喝点水……” 声音干涩。
青君眼睫微颤,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望过来,宛如沉寂万年的寒潭,清晰地映出尧芄此刻的紧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尧芄喉结滚动,想解释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青君没说话,只是就着尧芄的手,低头慢慢啜饮。微凉的唇瓣轻轻擦过尧芄的手心,那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像羽毛搔过心尖。尧芄只觉得一股热气“轰”地冲上脑门,心跳擂鼓般在胸腔里炸响。
要命!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尧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慌忙偏开头,试图用最拙劣的话题转移注意力:“青君左腹的伤……可控制住了?”话刚出口,尧芄心里“咯噔”一声,暗叫:坏了!这张破嘴!
青君饮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来,目光锐利如刀:“你怎么知道我伤在左腹。”
尧芄心瞬间凉了半截:完了完了!就知道瞒不过!青君左腹那伤是阵法反噬的内伤,最是棘手,外伤还能糊弄,这种伤非清心境调养不可。眼下仙门回不去,魔界不能待,简直是绝境!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明察秋毫了?以前不都懒得管这些细枝末节吗?
见青君那“你不说清楚今天就耗这儿”的眼神,尧芄头皮发麻,急中生智,挠了挠腮边,眼神飘忽:“呃……这个嘛,实不相瞒,我对仙门阵法……略懂一二?”
青君眉梢都没动一下,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哦?” 那尾音拖得意味深长,摆明了“编,继续编”。
尧芄内心哀嚎:师父啊,您老行行好!面上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顺便在心里给远在天边的莫问点了根蜡:“那个……我曾救过一个仙门老道士,他为了报恩,教过我点皮毛……” 声音越来越虚。
青君挑眉,慢悠悠追问:“不知那位‘老道人’,是何名号?”
尧芄:“……” 额角冷汗都快下来了,他脑子飞快转动,搜刮着能对上号的、最好还已经作古了的老前辈名字,嘴巴嗫嚅着,半天没挤出个名号。
青君看着他这窘迫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竟破天荒地没再逼问,反而点了点头:“嗯,有恩必还,不念仙魔,倒像是他的性子。” 话音刚落,他眉头猛地一蹙,闷哼一声,捂着左腹痛苦地弯下腰去。
尧芄吓得魂飞魄散,想也没想,左手下意识就抬了起来,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光就要往青君身上按——那是仙门渡气疗伤的手法!
“你想做什么?” 青君冰凉的手指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尧芄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冷汗“唰”地下来了,慌忙解释:“我、我看你疼得厉害,想帮你顺顺气……” 内心疯狂咆哮:蠢货!你现在是魔身!魔气渡过去是想弑师还是想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
“轰隆!”
整个洞穴地动山摇,碎石簌簌落下!洞口处,罗戴光的身影在烟尘中显现,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邪笑:“哟,躲这儿谈情说……哦不,疗伤呢?可让我好找啊!”
万妖国
万妖国边境,妖气与血腥味混杂,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走!快退!这里老娘顶着!”林花落手中长剑挽出凌厉的剑花,将一波扑上来的魔化小兵绞成碎片,对着身后伤痕累累的妖族同伴吼道。她粉色的衣裙上溅满了暗色的血污,却依旧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众妖相互搀扶着后撤,然而敌人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可恶!捅了耗子窝吗怎么这么多!”林花落啐了一口,手腕因持续挥剑而微微发颤。
突然!
一股极其霸道凶悍的魔气如同飓风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那些魔化小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瞬间被扫飞、撕裂、化为齑粉!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山岳般矗立,魔气缭绕,正是玄觞。
林花落眼睛瞬间亮了,如同拨云见日:“玄觞!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
玄觞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目光扫过战场,重点在林花落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扫过她身后那些只是轻伤的妖族,确认暂无性命之忧后,干脆利落地转身:“嗯。走了。”
林花落脸上的笑容僵住,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他,气急败坏:“喂!你这人!刚来就走?去哪啊!”
玄觞言简意赅:“找大哥。”
林花落简直要被他这不开窍的木头气死,跺着脚:“你!你不是来救我的吗?都不看看我有没有受伤?!”
玄觞闻言,停下脚步,极其认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坦荡得像在检查一件兵器,然后得出结论:“没受伤。”
林花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眼珠一转,立刻捂住胸口,夸张地弯腰痛呼:“哎哟……谁、谁说没受伤……我受的是内伤!内伤懂不懂!心口疼!”
玄觞眉头一皱,二话不说:“等着,我去找妖医。” 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一道黑色旋风,卷起一地枯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花落:“……”
她看着玄觞消失的方向,气得直跳脚,粉拳捶地:“呆子!木头!铁疙瘩!气死我了啊啊啊!”
洞内,烟尘弥漫。
罗戴光好整以暇地看着护在青君身前的尧芄,脸上挂着猫捉老鼠的戏谑:“怎么样?是自己乖乖束手就擒,省点力气,还是让我费点手脚,让你们吃点苦头?”
尧芄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声音冷得像冰:“真有那本事,早动手了,何必在这儿废话连篇?” 他暗中蓄力,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呵,到底是魔族少主,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罗戴光假惺惺地笑了笑,眼中恶意更盛,“既然你急着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抬手便是一道狂暴的气劲轰出!整个洞穴再次剧烈摇晃,石壁崩裂,碎石如雨!
尧芄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左手掐诀,想要召出仙门护盾!然而——
指尖仙光一闪,随即湮灭!
糟糕!仙诀!他现在是魔身!体内奔腾的是魔元,根本驱动不了仙家术法!这要命的一滞,让他变招不及!
“砰——!”
狂暴的气劲狠狠撞在两人身上!尧芄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一黑,身体重重撞在石壁上!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青色身影如同断线风筝般从石壁上滑落!
“青君!” 尧芄肝胆俱裂,强忍剧痛猛地扑过去,一把捞住坠落的身影!入手只觉得青君身体冰凉,左手无力地按着头,唇角一缕刺目的鲜血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旧伤复发?!什么时候的事?!尧芄心中惊骇万分。然而罗戴光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又是数道阴狠的气劲刁钻袭来!
尧芄咬紧牙关,一把将青君背在背上,脚下步伐急踏,狼狈不堪地躲避着攻击。他心念电转:罗戴光只远程攻击,却不近身擒拿,分明是在驱赶!这洞穴深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不敢赌,尤其感受到背上青君的气息越发微弱。硬拼只会让青君伤上加伤!无奈之下,他只能咬牙顺着罗戴光驱赶的方向,朝着洞穴深处疾奔!
尽头,竟是一处断崖!阴冷的黑雾如同实质般在崖下翻滚,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无路可退!
尧芄心中一沉,正要折返另寻生路,身后数十道凌厉气劲已如跗骨之蛆般封死了退路!他被迫连连后退,右脚猛地踩空!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灌注魔元,朝着虚无处狠狠一抓!魔气与下坠之力相抵,硬生生将身体拉回崖边,堪堪稳住!
还不等他松口气,头顶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恐怖黑气,如同泰山压顶般兜头罩下!
“轰——!”
尧芄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口巨钟狠狠撞中,嗡鸣声充斥了整个识海!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连同背上昏迷的青君,一同向后倒去,直直坠入那翻涌着无尽黑暗的深渊!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意识模糊中,尧芄唯一清晰的感知,是左手死死攥紧了一角冰冷的青衣布料。耳边似乎有无数怨毒的嘶吼尖啸,由远及近,狠狠刺入脑海,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再次恢复意识,尧芄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碧草如茵,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芬芳,一派祥和宁静的世外桃源景象。
不对!
尧芄一个激灵弹坐起来,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左手——空空如也!只有半片被攥得皱巴巴的青色衣角!
“师父!” 他失声惊呼,声音在空旷的草地上回荡。
环顾四周,绿草如浪,远处有青山如黛,哪里有半个人影?只有身后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尧芄循声奔去,只见一条如玉带般的瀑布飞流直下,汇入一汪清澈见底的碧潭,水光潋滟。
这景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尧芄怔怔地走到潭边,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他苍白惊慌的脸。不知不觉间,他竟像被蛊惑般,眼神渐渐迷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仿佛要投入那潭水的怀抱……
“嘶!” 左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是那半片衣角硌到了伤口!剧痛瞬间将他从迷离中刺醒!尧芄惊出一身冷汗,踉跄着连退数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我刚才……”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平静的潭水,又低头看向掌心的衣角,“师父……对了,师父呢?!”
“这地方不对劲!” 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他。尧芄眼神锐利地扫过眼前这片美得不真实的景色,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转身便走,沿着来时的方向疾行而去。
然而,走了约莫数十里,一抬头——那汪熟悉的碧潭,那挂瀑布,又赫然出现在眼前!
“**阵?” 尧芄眉头紧锁。这次,他屏息凝神,脚下踏出仙门破解迷踪阵法的特殊步罡,每一步都暗合方位,再次沿着原路返回。
结果,依旧回到了原点!那潭水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中心。
“出不去?” 尧芄的心沉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就只能往里闯了!”
他目光如电,扫视四周,最终锁定在瀑布之后。那飞泻的水幕后,似乎别有洞天!他不再犹豫,纵身一跃,穿过冰凉的水帘!
瀑布之后,果然另有天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洞壁之上凝结着厚厚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坚冰,寒气弥漫,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
强烈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比之前更甚!尧芄压下心头悸动,沿着冰封的甬道谨慎前行。七拐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空旷的冰室。
冰室中央,四座冰晶灯柱散发着柔和冷光,拱卫着一方小小的冰池。池中,几株罕见的蓝色冰莲静静绽放,幽光流转。而最令人心神剧震的,是那冰莲簇拥的中心——
一座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冰雕!
那冰雕的面容俊逸绝伦,气质清冷如霜,眉眼间带着睥睨天下的孤高……
正是青君!
尧芄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几乎忘记了呼吸。眼前的景象,与黑顶深渊泉边那诡异的幻境,瞬间重叠!
万妖国
谢逸停在弥漫着腐朽气息的沼泽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过泥泞的地面。几点不自然的、闪着微弱白光的印记散落其间。
“有人闯进去了……” 他低语,眼神更加凝重。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那是一颗剔透的琉璃小球,球心封存着一片早已枯萎、呈现出死寂灰黄色的细小花瓣。
“林花落……” 他指尖温柔地拂过冰冷的球面,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是你……留下的指引吗?”
忽然!
琉璃小球内,那片枯败的花瓣极其微弱地闪动了一下!一股极其熟悉的、微弱的妖气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指向某个方向!
谢逸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电,朝着妖气感应的源头疾射而去!
不过前行十数丈,拨开一片枯败倒伏的草丛,一个昏迷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人身着仙门服饰,气息微弱。
“又是仙门中人……” 谢逸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缓缓伸出手,掌心之中,一道半黑半白、流转着诡异气息的法阵无声亮起,柔和的光芒笼罩了昏迷的莫问。
莫问的意识沉入了一片朦胧的光影……
“此物……何解?” 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袍、气质温润如玉的男子看着掌心那株散发着奇异光晕的绯色小草,眼中带着温和的困惑。
在他面前,一个脸蛋红得像熟透果子的绯衣小妖,紧张地把自己的头发扭成了一团乱麻,声音细若蚊呐:“就、就是……我们妖族特有的灵物啦!你……你收下嘛!”
李空青失笑,轻轻摇头:“听闻妖族所赠之物,皆有深意。姑娘不说清楚,在下实在不敢贸然收下。” 他笑容温和,眼底却带着一丝洞悉。
小妖的脸瞬间红得像是要滴血,她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勇气,闭着眼飞快喊道:“是仙草!收下它!就能定下一世情缘!我……我喜欢你!我想给你结果子啦!” 喊完,她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
李空青明显愣住了,随即哭笑不得,温声问:“姑娘……芳龄几何?”
小妖声如蚊蚋:“一、一百零一……”
李空青:“……” 他哽了一下,试图讲道理,“姑娘年纪尚轻,所见之人只怕不多?不如……”
“怎么不多!”小妖抬起头,掰着手指数,“女王陛下、桃林婆婆、柳树爷爷、隔壁山洞的石头精……” 她顿了顿,认真看着李空青,“你是第一个这么好看、这么聪明、身上还香香的男人!”
李空青扶额:“……魔族之中,除我之外,亦有许多……呃,优秀男子。”
小妖一脸天真:“可他们进不来呀!妖国只接待有脑子的男人!” 她理所当然地补充,“像玄觞将军那样的,看着就笨笨的,全靠拳头大,我们女王都说了,脑子比拳头重要!”
李空青:“……” 他一时竟不知该为玄觞被评价为“笨笨的”而默哀,还是该为这“有脑子才能进”的奇葩规矩感到无语。
孽缘啊……他仿佛看到一根无形的红线正试图勒住自己的脖子。
另一段记忆碎片浮现,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拿着!” 林花落鼓足勇气,将手中那株流光溢彩的翡翠色仙草朝玄觞抛去。
玄觞正盯着远处一只造型奇特的甲虫思考能不能用来炼器,感觉有东西飞来,想也没想,反手就是一拳!
“噗。”
仙草被他拳风扫中,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落在远处的草丛里。
林花落:“……” 她气得跳脚,“玄觞!你干什么打飞它!”
玄觞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棱角分明的脸,有点茫然:“啊?是什么?我帮你捡。” 他大步走过去,眼神在草丛里扫了扫,精准地弯腰捡起那株完好无损的仙草,“喏,是这个吧?颜色挺显眼。” 他递过去。
林花落一把抢过,心疼地检查着,气呼呼道:“这是我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打飞!”
玄觞一脸耿直:“大哥说了,不明飞行物不能随便接,可能是暗器。”
林花落更气了,声音拔高:“我怎么会给你丢暗器!”
玄觞点头:“哦。” 表示知道了,然后就没下文了。
林花落看着眼前这块又高又硬又不开窍的“铁疙瘩”,气得胸口起伏,又懊恼自己太莽撞。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玄觞手中那株仙草,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生机,忽然低声道:
“你知不知道……在妖族,送仙草是什么意思?”
玄觞老实摇头:“回芳草?疗伤的?大哥正好需要……”
“什么回芳草!” 林花落打断他,脸颊飞红,声音却带着一丝执拗的颤抖,“这是定情仙草!定情!懂不懂!男——女——之——情!” 她一字一顿,几乎是用吼的。
玄觞虎躯一震,像是被“定情”两个字烫到了,立刻把仙草塞回林花落手里:“那我不要。”
“你敢不要!” 林花落杏眼圆睁。
玄觞脖子一梗,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周身魔气微涌:“想打架?随时奉陪!” 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兵器。
林花落被他这反应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又气又委屈,眼圈都红了:“你……你……” 她咬着唇,半晌才泄了气般,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那……那你怎么样才肯收?”
玄觞皱眉,很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我收?”
林花落看着他,眼神慢慢变得悠远。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朵小小的、娇嫩的粉色桃花。她轻轻一吹,花瓣随风飘散,很快消失在风里。
“你看,花妖离了枝头,花瓣很快就会消散。”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和脆弱,“我离不开这里,可你是要回魔族的。我想再见你……这仙草是天灵池孕育的灵物,能维系一丝念想。只要思念不灭,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天涯海角……凭着这一丝念,我也能找到你……”
她抬眸,望向玄觞那双总是写满“打架”和“炼器”的眼睛,第一次用尽了所有的温柔,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我想你……顺着这一抹思念,来找我……”
仿佛被她的心意感染,周围的草地忽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星星点点的嫩绿芽苞争先恐后地钻出泥土,然后,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下,那些芽苞迅速舒展,绽放出一朵朵小巧玲珑的、羞涩的淡红色花苞,如同少女初绽的心事,渴望着春风的垂怜。
玄觞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宽大掌心中的那株仙草。它通体碧绿,玲珑剔透,散发着雨后森林般清新又生机勃勃的气息。
玄觞曾问:“大哥,你说魔因执念而生,我怎么感觉我没有执念?”
李空青头也不抬地摆弄着阵盘:“你的执念?不就是那堆破铜烂铁?”
玄觞困惑:“那我怎么会是人形?我的执念也该是人形才对。”
李空青嗤笑:“那那个人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你这么个铁疙瘩。我还真想不出,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看上你?总不能是块玄铁成精吧?”
玄觞认真想了想:“如果有……我希望她能像魔母大人那样温柔……”
此刻,眼前这个为了送他一株草,又急又气、最后却温柔得不像话的姑娘,那带着期盼的眼神,竟奇异地与他心底那个模糊的、关于“温柔”的影子,缓缓重叠。
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轻轻扣上了。
玄觞不再犹豫,宽厚的手掌握紧了那株仙草,仿佛握住了某种承诺。他抬起头,直视着林花落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
“好!等大哥的事情办完,我一定回来找你!”
林花落瞬间睁大了眼睛,所有的忐忑、委屈、期待,在这一刻化作了汹涌的欢喜,冲破了眼眶,化作晶莹的泪光。然而她的嘴角却高高扬起,绽放出一个比满山桃花盛开还要绚烂夺目的笑容!
“嗯!” 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说定了!我会一直、一直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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