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李空青像拎猫崽似的,一把薅住差点飞出去啃泥的尧芄后衣领:“做什么?”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吃啥”。
尧芄双腿在半空中蹬成了风火轮,急得嗓子都劈了叉:“救人啊!他被那怪物吞进去了!!!” 他指向那仍在咀嚼、粘液横流的深渊巨口。
李空青眼皮都没抬一下:“我知道。” 他甚至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丢过去的。”
尧芄:“……” 空气瞬间凝固。他艰难地扭过头,用一种“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位便宜爹:“……那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丢进去的,是你亲儿子?!”
李空青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试图用脚趾头思考的智障:“我亲儿子,” 他掂了掂手里还在扑腾的尧芄,语气笃定,“不是在手里吗?”
尧芄差点一口老血喷他脸上:“我呸!谁是你亲儿子?!不是,重点错了!里面那个!莫问!他真是你亲生的崽!”
李空青依旧淡定,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我知道。”
………………
尧芄彻底服了。这爹,亲的!绝对是亲的!比真金还真!亲得能榨出油!
“不行!”尧芄挣扎得更凶,一副要跟异兽拼命的架势,“好歹他替我挡了一嘴!我得去捞他!” 说着,他腰腹发力,双腿猛地向前一蹬,试图来个“猛虎下山”!
可惜,后脖颈那只铁钳般的手纹丝不动。
于是,场面就变得十分诡异且滑稽:尧芄的下半身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上半身却还牢牢“钉”在李空青手里,整个人瞬间被拉成了一个横着的“7”字。
“喀啦!”
一声清脆又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尧芄:“……” 他感觉自己的腰子发出了绝望的哀鸣。腰……兄弟,你还健在吗?坚持住啊!
李空青无奈地摇摇头,拎着尧芄抖了抖,动作轻松得像在抖一件刚洗完的湿衣服,试图把这“傻儿子”晃清醒点:“省省吧。你又打不过它。”
尧芄急得直蹦(虽然只有上半身能动):“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看他变粪吧?”
李空青嘴角勾起一丝看戏的弧度:“看戏。”
尧芄懵了:“啊?”
话音未落,李空青竟真的撒手了!
“啪叽!”
尧芄毫无防备,一屁股墩儿结结实实摔在屋顶瓦片上,疼得龇牙咧嘴。还没等他揉屁股骂爹,就听李空青那悠哉的声音传来:
“剧本我都想好了:仙门首徒单枪匹马,勇斗上古异兽,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水火,壮烈牺牲于兽腹,感天动地泣鬼神……啧啧,多好的头条。”
尧芄下意识地拍了两下巴掌:“呱唧呱唧……” 拍完才回过神,脸都绿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亲爹力把亲儿推。笑看打斗淡吃瓜,不问亲儿归不归! 这爹,绝了!
而被亲爹当“诱饵”精准投喂进异兽嘴里的“亲儿子”莫问,此刻正在一片极其“丰富”的肠海地狱里进行着“深度观光游”。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像只被丢进油锅的跳蚤,在滑腻腻、粘哒哒的肉壁和漂浮物之间疯狂蹦跶。这异兽显然是个不挑食的主儿,肚子里堪称“食材博物馆”:半泡在粘稠绿液里的人尸、鸟尸、狗尸、猪尸,混合着碎石烂瓦、断裂的房梁、奇形怪状的花草树木……甚至还有半截不知哪个倒霉渔夫的小破船!
莫问眼疾脚快,一个精准的“水上漂”(其实是“粘液漂”),落在了那半截还算干燥的船板上。他立刻抬起一只脚,检查他那双纤尘不染、绣着精致鱼纹的崭新白靴——鞋面赫然沾了几点碍眼的污黑粘液!
“啧!” 莫问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洁癖发作的烦躁感比面对异兽还强烈。他嫌弃地甩了甩脚,这才举目四望。
异兽的腹腔空间大得惊人,像个巨大的血肉溶洞。头顶是幽深曲折的肠道入口,下方是翻滚着、冒着泡泡、散发着诡异绿黑光泽的强腐蚀性粘液池。刚才还在漂浮挣扎的人尸,这会儿已经彻底“化”了,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场面极其环保(惊悚)。奇怪的是,如此炼狱景象,竟没有预想中冲天的腐臭味,反而……有点怪异的“干净”?
莫问鼻翼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冽的香气,像是雨后深山老林里混合着花木的清新气息。在这污浊混沌的空气中,这缕香气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鲜明得突兀。
循着香气望去,源头竟是那堆被吞进来的、半死不活的花草树木。
他左右扫视,想找条“干净”的路过去,奈何脚下是“化尸水”,周围是蠕动肉壁,简直是无路可走。更糟心的是,他被丢进来时太“匆忙”,连佩剑都没来得及捡!一想到这,莫问就忍不住咬紧后槽牙,周身寒气四溢——等本座出去,定要将那背后偷袭的混账剥皮抽筋,剃骨剜肉,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腹腔内原本混乱驳杂的灵气,忽然开始有规律地流转、凝聚!莫问瞬间警觉,后撤半步,左手成爪,凌厉的灵气在指尖吞吐,蓄势待发。
只见那堆花草中,无数残败的花瓣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纷纷扬扬地飘起,打着旋儿汇聚在一起。花瓣层层叠叠,舒展卷曲,原本枯槁的红褐色竟如枯木逢春般褪去,焕发出娇嫩的樱粉色,瓣尖更是晕染开一抹淡雅的白粉。
一朵栩栩如生、娇艳欲滴的海棠花,凭空凝聚成形!
莫问瞳孔微缩,心头一跳。
“是海棠花妖哦~” 一个轻灵娇媚的声音响起,如同莺啼山谷,婉转动听。
莫问的警惕心瞬间飙至顶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戳破:“妖族?呵,百年前就死绝了!骨头渣都该化成灰了!”
那朵悬浮的海棠花微微颤动了一下,声音陡然变得苍老枯槁,像是生锈的锯子在朽木上拉扯,刺得人耳膜生疼:“百年……原来已过百年了么……” 语气里满是时光流逝的沧桑与茫然。
莫问被这声音刺得脑仁疼,右手捂住耳朵,左手凝聚的灵力光芒暴涨,眼神锐利如刀,锁定了那朵诡异的花,随时准备给它来个“物理超度”。
忽闻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认识玄烨吗?”
莫问动作猛地一顿,蓄势待发的左手僵在半空,姿势未变,眼神却锐利如刀锋扫向花妖:“他是我二叔。你又是谁?” 语气冰冷。
海棠花似乎雀跃起来,轻盈地飘近了一点,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娇媚欢快:“他……他过得好吗?还记得我吗?”
莫问冷冷道:“不知道。我七岁后就没见过他了。”
海棠花在左边晃了晃,声音却诡异地从右边传来:“那个呆子……莫不是又被困在哪个犄角旮旯出不来了吧?” 语气带着熟稔的嗔怪。
莫问心中念头飞转:身魂两分?这手段,若是人族,必是元婴老怪;若是妖族,至少也是出窍大妖!无论哪种,碾死现在的他都跟玩儿似的。这花妖竟与二叔有旧?先稳住,看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动声色,脑中飞速掠过关于妖族的信息:万物有灵,开智艰难。人族得天独厚,生而灵智具足;妖族则需漫长岁月或机缘方能启智,一旦开智,前期修炼速度惊人,可直抵金丹化形,元婴生灵。但元婴期后,初生灵智不稳,反不如人族根基扎实。唯有修炼至出窍期,妖族方能真正掌控灵体,做到身魂分离,神游物外。
出窍期的大妖……百年前三族大战后,早已是凤毛麟角,近乎传说!仙门豢养的上古饕餮后裔、魔族供奉的九阴浊龙、还有人族圣地那只神秘的三足金乌……除此之外,这世上哪还有这等存在?眼前这自称花妖的,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老古董?
那海棠花仿佛能读心,轻轻摇曳,娇媚的声音带着一丝傲然:“小娃娃,别瞎猜了。吾乃万妖国守门者,海棠花妖——林花落。”
万妖国?!
莫问心头巨震!那个传说中位于东海之滨、百年前就已沦为流放十恶不赦之徒的荒狱绝地?!
林花落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温柔,仿佛陷入了美好的回忆:“瞧你年岁不大,怕是没见过万妖国当年的盛景吧?对了,你能带我去寻你二叔么?吾很想他……上次见他,还是在万妖国的青鸟湖畔……不知落冰桥上的约定,那呆子……可还记得?” 语气里带着少女般的期盼。
莫问沉默片刻,迎着那朵充满期待的海棠花,硬邦邦地吐出冰冷的现实:“前辈,抱歉。如今……已无万妖国了。”
林花落那娇媚的笑音戛然而止。
悬空的海棠花,瞬间凝固。
“没有……万妖国了?” 那苍老枯槁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什么意思?”
“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又一座房屋在异兽的巨爪下化为齑粉!那庞然巨物离镇中心的命脉——朝天塔,已不足十丈距离!
尧芄像只忙碌的工蚁,在废墟瓦砾间穿梭跳跃,不断将陷在缝隙里哭爹喊娘的百姓捞出来,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屋顶。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哭嚎声、尖叫声、绝望的祈祷声交织成一片末日悲歌。
“天啊!那怪物要撞倒朝天塔了!”
“塔一倒,青山镇就成孤岛了!求救无门啊!”
“老天爷!你开开眼吧!我不想死啊!”
“兰儿!芳儿!你们在哪儿?应一声啊!”
尧芄抬手抹了把汗,混着脸上的血污尘土,糊成了一片。心沉到了谷底:铁锤都砸卷刃了,这怪物皮糙肉厚得令人发指!越打它越疯,断肢都能再生!仙门这次绝对是玩脱了!师父那边不知如何了,莫问那家伙……生死未卜……
他纵身跃到异兽前方一丈处的残破屋顶,对着空气喊道:“李叔!真没招了?这玩意儿有弱点没?”
黑袍身影悄然浮现。李空青负手而立,姿态悠闲得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淡然吐出两个字:“有。”
尧芄眼睛一亮,刚咧开嘴——
李空青的下一句紧随而至:“莫问能搞定。”
尧芄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那你还把他当鱼饵丢进去喂鱼(兽)?!”
李空青耸耸肩,理直气壮:“救你嘛,手边有什么就丢什么咯,顺手。”
尧芄:“……”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没、没别的法子了?”
李空青挑眉,慢悠悠道:“有啊。一招毙命,骨灰都给它扬喽,保证渣都不剩。”
尧芄彻底无语:……废话!能办到的只有你!可你这位魔尊大佬会出手帮仙门擦屁股?太阳打西边出来都不可能!
他一咬牙,豁出去了!撸起沾满血污的袖子,朝手心“呸呸”两口,再次祭出那把饱经风霜、锈迹斑斑的祖传大铁锤!曲膝、弓腰、眼神决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可能真不复还!
李空青凉飕飕的声音飘来:“这么着急去地府报到?人间烟火气还没闻够呢。”
尧芄头也不回,语气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悲壮:“那也比干看着,心在地狱油锅里煎着强!”
话音未落,他猛地蹬地!这次却不是向上跳,而是如同陨石般向下俯冲!借着下坠的千钧之势,双手抡圆了锈铁锤,将全身魔气灌注其中,锤身泛起幽幽青光,目标直指异兽那如同巨柱般、支撑着它庞大身躯的——脚趾头!
“吼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异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歪,竟被这刁钻又狠辣的一击砸得踉跄后退了两步!四只巨爪疯狂乱抓,八只猩红的眼珠疯狂转动,显然痛到了极点!
果然!再庞大的BOSS,脚趾头也是脆弱的! 尧芄内心狂喜,一个鹞子翻身轻巧落回屋顶,对着痛得发狂的异兽用力挥舞双手,扯着嗓子大喊,极尽嘲讽之能事:
“来啊!傻大个!来吃小爷啊!小爷的脚趾头比你的香!”
异兽彻底暴怒!一只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拍向尧芄所在的屋顶!尧芄早有准备,灵活地几个连续跳跃闪开。第二爪紧随而至!尧芄狼狈地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从爪缝间滚了出去!第三爪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兜头抓来!尧芄瞅准巨兽因攻击而微微屈身的空档,不退反进,再次借力腾空,将残余的魔气尽数灌入铁锤,对着异兽相对柔软的腹部,狠狠劈了下去!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钝刀割老牛皮的长响!一道白印子出现在异兽的肚皮上,仅此而已!
皮也太厚了吧! 尧芄大惊失色!身在半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根本来不及变向闪避!
“嘭——!!!”
异兽的第四只爪子,如同拍苍蝇般,结结实实拍中了尧芄!
尧芄像个被全力抽射的破皮球,“噗”地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途中“轰轰轰”连续撞穿了三道厚实的土墙,才像摊烂泥似的嵌在第四堵墙里,烟尘弥漫。
异兽似乎觉得拍死了这只烦人的“苍蝇”,满意地晃了晃脑袋,转身,坚定不移地继续朝着近在咫尺的朝天塔,迈开了毁灭的步伐。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咚咚!咚咚!咚咚!
莫问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气血翻腾,几乎要冲破喉咙。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只见那朵悬浮的海棠花瞬间暴涨至一人多高!娇艳的花瓣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层层叠叠,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闪电般缠绕向莫问!轻灵娇媚的声音此刻变得尖锐刺耳,如同魔音灌脑,直透神魂:
“小辈!安敢诅咒万妖国?!若非看你是玄烨侄儿,定叫你神形俱灭,魂飞魄散!”
强大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钢针扎入识海!莫问头痛欲裂,额角青筋暴跳如蚯蚓,冷汗瞬间浸透衣衫,嘴角抑制不住地溢出殷红的血丝。他咬紧牙关,眼神却从痛苦骤然转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这就是出窍大妖的力量吗?!仅仅一缕残魂,便有如此威势!
这力量……我要定了!
一股狂暴、混乱、却又蕴含着惊人力量的气息猛地从莫问胸口炸开!青色的灵光与漆黑的魔气如同两条纠缠的怒龙,瞬间自他周身喷薄而出!狂暴的气流形成一个小型漩涡,疯狂旋转!
“嗤啦!嗤啦!嗤啦!”
那坚硬如刀、缠绕而来的花瓣,在这股混乱而强大的力量绞杀下,如同脆弱的纸片,瞬间被撕扯、切割,化为漫天纷飞的碎末!
“呃啊——!” 上空,林花落那虚幻的魂体猛地一阵剧烈扭曲,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撕扯!寄托的原身被毁,对魂体是致命的打击,但她竟硬生生忍住了惨叫,只是魂体光芒瞬间黯淡了许多。
莫问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空中痛苦扭曲的魂体,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赞叹笑容:“不愧是百年前的妖族大将,硬气。” 他刻意加重了“百年前”三个字,赞赏中透着浓浓的讽刺。
林花落强忍魂体撕裂之痛,虚幻的目光死死锁住莫问身上那混乱交织的青光与魔气,声音带着震惊和一丝了然:“你这股死到临头还要挑事的疯劲儿……倒让吾想起一个故人。”
她一字一顿,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名字:
“李——空——青——是你什么人?!”
莫问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噗咳咳……”
尧芄艰难地睁开被血糊住的左眼,右眼疼得根本睁不开。他扭着几乎错位的脖子,苦中作乐地对着再次拎住自己后衣领的黑袍人苦笑:“谢李叔又救我狗命……但咱能打个商量不?下次换个地方拎?再这么下去,我感觉我脑袋迟早得搬家……”
李空青这次没答话。
尧芄疑惑地抬头看去,只见这位便宜爹罕见地微微蹙着眉,眼神望向异兽的方向,那表情……像是在苦恼一盘菜放多了盐,又像是无奈于一个不听话的玩具。
“李叔?” 尧芄心里咯噔一下。
“啧,失策了。” 李空青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难得的……玩味?他竟小心翼翼地把尧芄放在了屋檐上,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堪称“慈祥”的微笑:
“亲儿子,接下来……靠你自己了。”
话音未落,李空青的身影,连同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魔气,如同被橡皮擦凭空抹去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干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尧芄惊惶地伸手去抓,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李叔?!” 这次是真的彻底消失了!不是隐匿!是离开了?!
“吼嗷嗷嗷嗷——————————!!!”
仿佛是为了印证尧芄的不安,那原本目标明确的异兽突然发出一声狂暴到极致的怒吼!八只猩红的眼珠瞬间布满血丝,如同烧红的烙铁!它猛地调转方向,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朝天塔,巨大的头颅疯狂转动,最终死死锁定了——那些挤在屋顶上瑟瑟发抖的人群!
它要开饭了!自助餐模式开启!
尧芄头皮瞬间炸开!想也不想,猛地扑身而出!手中卷刃的铁锤灌注最后一丝魔气,如同投石般狠狠砸向异兽一只血红的巨眼!
“噗嗤!”
眼球爆裂!粘液四溅!
剧痛让异兽更加疯狂!它猛地转头,仅剩的七只眼睛瞬间锁定了尧芄的位置!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速度,登登登两步就追到近前!四只巨爪高高扬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如同四座巨山般朝着尧芄当头砸下!
阴影瞬间吞没了尧芄!
完了!躲不开!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滴混着血和汗的水珠,从尧芄的下颌滑落。
滴答。
“咔——咔咔咔——”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结冰声响起!
紧接着!
一道冰冷、纯粹、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青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异兽的头顶正中心爆发!如同最锋利的冰刃,瞬间贯穿了它庞大的身躯,直透地面!
一道!两道!四道!八道!无数道青色的冰线以那道贯穿光柱为中心,如同蛛网般在异兽体内疯狂蔓延、炸裂!
异兽保持着四爪砸落的恐怖姿态,巨口大张,却凝固在了距离尧芄头顶仅有一指之遥的地方!
下一瞬!
“嘭————————!!!”
一声沉闷却震撼人心的巨响!
那庞大的、刀枪不入的、不可一世的异兽,如同一个内部被塞满了冰晶炸弹的皮球,轰然爆裂!化为漫天细碎均匀的、闪烁着青幽寒光的——冰晶肉块!
如同下了一场血腥而诡异的冰雹,无数碎块“哗啦啦”地倾泻而下,瞬间铺满了方圆数十丈的地面,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尧芄呆呆地站在原地,毫发无伤。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面前那道无形却坚韧、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冰之屏障。
冰障之后,一道清冷孤绝的青影缓缓转过身。
眉目如画,深若寒潭,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气质清冽得不似凡尘中人,更像一座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神像。只是此刻,这尊“神像”略显狼狈:几缕墨色的发丝散落在额前,向来一丝不苟的衣襟也微微敞开,腰间更是空空荡荡——那根标志性的青玉树枝,竟不在身上!
师父……
尧芄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惊喜于绝处逢生?是后怕于刚才的生死一线?还是……心虚于自己这身魔气和惹下的烂摊子?
“青君!”
一群白衣弟子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匆匆御剑赶来,齐刷刷躬身行礼,姿态恭敬无比。
领头的弟子强压着内心的震撼,上前一步,深深作揖,声音带着敬畏:“青君!弟子等已将各处受困百姓转移至安全地带。青山镇房屋损毁约七成,此事需立刻上报仙门。至于那丹蝇兽……” 他低头,目光扫过满地均匀细碎的、还在冒着寒气的“肉冰沙”,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茫然道:“……咦?丹、丹蝇兽呢?” 这玩意儿是被挫骨扬灰了吗?连个巴掌大的完整零件都找不着了!
青君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入玉盘,清脆冰冷,不带一丝波澜:“已伏诛。”
那弟子:“啊?这……” 他看了看满地“冰沙”,又看了看青君那张冰雕似的脸,内心疯狂刷屏:伏诛?!这怕不是被您老人家挫骨扬灰、物理超度了吧?!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我拿什么给峰主交差啊?! 但感受到青君周身那几乎要将空气冻结的低气压,他果断把吐槽咽回肚子,腰弯得更低:“是!一切但凭青君示下!”
云青君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周围的寒意似乎……稍微回暖了那么一丝丝?
领头弟子刚松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见青君身后那呆立着的黑袍少年。少年脸上沾着血污尘土,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黑,此刻正呆呆地望着青君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辨。
“这位小公子……” 领头弟子刚想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顺便探查),腰间悬挂的佩剑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鸣,剑身微颤!
魔气!
领头弟子脸色骤变!一个年轻的弟子更是忍不住指着尧芄大喊出声:“是他!他就是那个魔族!尧芄小师叔就是和他交手后才失踪的!”
“格拉——!”
一声清晰无比的、仿佛空气都被冻结的脆响!
以云青君为中心,一股比刚才冻结异兽时更加凛冽、更加恐怖的寒气,如同无形的海啸般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废墟!
气温骤降至冰点!地面、断壁残垣、甚至空气里的水汽,都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尧芄眼睫一颤,一点细小的冰渣“啪嗒”掉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所有白衣弟子齐刷刷脸色煞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后退数步!“铮铮铮”利剑出鞘声连成一片,一个简单却透着无比决绝杀意的防御剑阵瞬间成型!
所有人心头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完了完了完了!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青君又要开始诛!诛!诛!诛!诛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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