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二人才说不知道秦书爻清不清楚元兴对她的“好意”,没想到隔天卫观颐就收到了秦书爻的书信,约他次日去青莲山“听音轩”一叙。
卫观颐将这封信拿给童子蒙看,童子蒙不知道卫观颐心里是何打算,问他:“你去吗?”
卫观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你同意我去吗?”
童子蒙笑笑,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主动放进卫观颐胸口的内包里。
“这香囊里装的何物?”卫观颐不解道。
“是我晒干的忘忧草,你上山的时候先含两片压在舌底,可生津止渴。”童子蒙笑道。
“屁的生津止渴,你是怕我乱性还差不多。”卫观颐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些防范总归是没错的。
童子蒙一本正经地解释:“虽说忘忧草的确有解蛊情花毒的作用,但是生津止渴也确实是它的基础功效,反正含在嘴里有备无患,也不怕会有什么副作用。”
卫观颐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这是同意自己去单独会见秦书爻了。其实他俩心里都清楚:这次不见定然还会有下次,下次不见还会有下下次,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早点说清楚了的好。
第二天,童子蒙乔装成马夫,亲自送卫观颐到了青莲山山脚,然后他再将马车赶到马场里等卫观颐。他把车驱进去的时候,见马场里已经停着一辆马车,便猜那车定是秦书爻家的了,于是就主动跟那马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套起话来。
这厢,卫观颐拾级而上,快到“听音轩”时,他停下脚步从那香囊里摸出两片干忘忧草含在舌底。
忘忧草先苦后甘,刺激得舌苔很快就冒出津液来,看来的确有生津止渴的功效。
卫观颐走到“听音轩”门口正欲敲门,却听见观景台那边传来一声:“观颐哥哥,我在这里。”
卫观颐闻言转身,看向观景台上站着的丽人,景还是那风景,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时过境迁,往日的情份却已不再了。
秦书爻见卫观颐并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只得从观景台上往下走去。
“不想过去看看护国寺么,你以前最爱在那里眺望护国寺的。”秦书爻走到卫观颐跟前,深情地望着卫观颐。
卫观颐淡笑着摇了摇头:“不了,爱看那处风景的是过去的卫晚意,如今我心境已然不同,若想看的话,我会亲自到普莲山上去看的。”
秦书爻闻言,黯然垂眸,只得推门先进了园去。
庄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卫观颐心里疑惑,问道:“哑奴呢?”
秦书爻的步子顿了顿,“哑奴、哑奴他……这几日身体不适,我让他就在家中歇息好了。”
卫观颐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观颐哥哥,你先坐会儿,我去帮你泡一壶上好的冰片来。”
卫观颐却说:“好久没来这里了,我先去园子里转转吧。”
“哦,也行,那等茶泡了好我再叫您。”秦书爻随了他的意。
卫观颐走到园子里,他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花园了。哑奴虽然听不见说不出,但却是一个打理园艺的好手,这花园被他打理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可今日这花园,却让卫观颐看出许多不一样来,虽然也能看出有被打理过的痕迹,但能明显看到修剪方面粗糙了许多,连些金贵的花也被养得奄奄一息半死不活。还有那哑奴亲手编制的藤椅,缝隙里也都积满了灰。
这园子……一看就知是换了个人打理,那哑奴呢,哑奴又去了哪里?
“观颐哥哥,茶已经泡好了,你过来坐下歇会儿吧。”秦书爻甜甜唤道。
卫观颐走过去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就将茶饮了去。他渴是真渴了,刚好趁喝水的时候,顺便把舌下压着的那两片忘忧草也一起咽进了肚子里去。
放下茶杯,他对秦书爻道:“你不是说有事想要跟我说吗,要说就赶紧说吧,天色已不早了,早点说完我还要赶着回府呢。”
秦书爻一脸伤心,“你现在连多陪我坐一会儿也不肯了么?”
卫观颐淡淡:“今非昔比,如今你我身份已不同往日,若不是因为王妃说有事相告,我都不会来赴这个约。所以……王妃还是有事说事吧,晚意洗耳恭听。”
秦书爻听他一口一个王妃,避嫌避得如此明显,心里既难过又无奈,只得道:“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事,就是之前告诉过你的莫小三是被元兴所杀这事。”
卫观颐听她说的事跟自己之前料想的不差,便问:“这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秦书爻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莫小三的死,是我亲眼所见。”
见卫观颐投来难以置信的眼神,秦书爻继续道:“其实……莫小三当时把侍郎府的密旨偷出来交给三王爷的时候,我正在三王爷府中做客。我当时见了他心里还挺好奇:你家的家生子跑来王府找王爷做什么?同时也很好奇,莫小三会送王爷什么东西?于是就刻意往王爷身边凑了去。
我见三王爷拿出来的竟是道圣旨后,心里也很诧异。后来见三王爷在看到旨上的内容后大惊失色,接着就说要马上进宫去见皇上,然后就让我先回宰相府了。当时我因为离得近,加上又有心想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所以就多了个心眼去看那密旨上的内容,可也只瞟见了‘太子’和‘继位’等字。
我虽然没看完那密旨上的全部内容,但这两个词已足以震撼人心,我心中起了疑,回去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的父亲。”
秦书爻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卫观颐的脸色,见卫观颐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又继续道:“我父亲知道后,便赶紧差人去偷偷找来了莫小三,问了他那旨上的内容。但因为莫小三大字不识,所以即便我父亲问他、他也是一问三不知。不过,我们这次问话也不是全然一无所获,莫小三告诉我父亲,说和秘旨摆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首饰盒,里面有一幅关于马蹄莲的画。”
卫观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后来我父亲见再也问不出别的什么来,就给了些银两放了莫小三回去。但因为我还想问一些关于他为什么要出卖卫伯伯和你的事,所以就悄悄跟了出来、尾随在他身后,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再问问他。
谁知……谁知才刚走出西侧门,我就见元兴亲手杀了他。我当时心里怕极了,躲在暗处不敢吱声。等元兴走了以后,我就赶紧去你府上想告知你此事,结果门房却说你不在家,好像是去澧沧府那边办什么事去了?我当时心里很乱,就想着你不在家也好,正好可趁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想想怎么跟你说更妥当?谁知第二日,我就听说有人发现卫伯伯在他房里自缢身亡了。
接着,侍郎府就被立即查封,皇上的速度够快,可谓雷厉风行。后来……你也不知所踪、杳无音信。我找不到你,然后……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秦书爻说到这儿,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卫观颐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时间线全都对上了,这一切变故就发生在他去澧沧府那日。等他得到消息再折反回去时,半路上又遭遇了元兴的偷袭,抢走了他的馚阖。
卫观颐还沉浸在那日的回忆里,就听见秦书爻说:“观颐哥哥,你不热吗?我怎么觉得今日这避暑山庄好像也不怎么避暑了。”
他抬眸望向秦书爻,见她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一滴滴汗珠从她脸颊滑落下来,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见她此刻的状态,卫观颐不禁想起那晚他与童子蒙轰轰烈烈的战绩来,后来钟管家请了匠人来家里忙活了一整天,直接给他们换了一张更结实的床。卫观颐想到此,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了红晕。
“热,的确很热!对了,我这有两片甘草可以生津止渴,或许能帮你消消暑。”卫观颐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两片干忘忧草送到秦书爻面前,“你要不要试一试?”
秦书爻看着那干草心中纳闷,“这是什么?”
卫观颐道:“信我,你吃了就知道它的神奇妙用了。”
因为是时隔这么久以后,卫观颐难得的主动示好,秦书爻心里一甜、头脑一热,便取过卫观颐手里的忘忧草,不疑有他地将药草含进了自己嘴里。结果尝到了一口苦味后,她第一反应就想要把药草吐出来。
“别吐,它马上就会甜了。”卫观颐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他现在很反感秦书爻的触碰,嫌脏。
秦书爻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含着草药,果不其然,苦味过后接着就变成了回甘,顿时一股清甜的唾液涌了上来。
但随即她又发现,随着这股甘甜入腹,她身上的燥热也随之一起慢慢减退,那种麻痒感也在逐渐消失,这是什么情况?
“观颐哥哥,你这是什么药草啊,怎么如此……神奇?”
卫观颐淡淡一笑,“这个呀……叫忘忧草,专解蛊情花的毒。”
卫观颐说完,成功看到秦书爻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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