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泛着暖橙色,将整个营帐烘托的格外温暖,苍白的脸色在光下衬托的气色好了几分。
“可按军医的方子服用了。”
厨娘跪着地上,额头触到地面,鼻间都是些泥土的腥味
“禀殿下,都按照药方熬的。”
“嗯,退下吧。”
“是。”
厨娘弓着腰慢慢退出营帐,戚从宴坐在床榻左边的圈椅上,一转头正好能看见洛禹安的脸,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唇色好像红润了些,就是肤色白的厉害,脖颈间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那日她的壮举不止在萧家军的心里扎了根,更是镌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到底是为什么会这般拼了命的想要他赢,他想不明白。
许是问题太过难懂,好看的眉眼微拧着,视线触及洛禹安时不知是那根弦在脑子里断了一般,他猛地闭上眼,手按在太阳穴试图缓解不适。
那一闪而过的亮光他好似就快要抓住了,快了快了。
在阳城的战后打理交给了萧云安父子,戚从宴带着洛禹安下午便启程回了肃城,因着洛禹安的昏迷,和大战后的喜悦相反,萧府的众人都笼罩在担忧里,萧锦禾和言雪更是想住在这里照顾,还是戚从宴撵走的。
与此同时,拿下阳城的捷报日行千里回了京城,百姓们自发的庆祝欢呼,深夜也不停,那些支持太子的更是躲在家里偷着笑,戚从宴大舅萧云麒从宫里上朝回来一路端着副生人勿近的脸。
一回到府上关上门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府里晚上早已准备好了庆功宴,到了晚上,后院里一行女眷,为首的带着宽带的帽衫,萧府众人跪下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还未说完萧云姝赶紧弯腰扶着自己的父母,宽大的帽兜滑落,那张脸端庄艳丽绝色殊容,如今不过四十出头。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孩子们,今日是家宴,起来吧,没有皇后。”
大家好似都习惯她说得这么不像话,倒是老国公夫人嗔怪地轻拍着她手背。
“又说孩子话。”
入席后,老国公爷站起身,身姿早已不如当年健硕,但目光几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他双眼含着点点泪光。
“今日敬我们的太子殿下,我家阿宴,云安,锦逸,还有众多为国奋战的英勇儿郎们,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哈哈哈,能活着看着这一日死了也瞑目啊。”
话音落,一桌人站起身齐齐举杯,萧云姝出声道
“听二弟说有一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愣是破开了阳城城门,几次救阿宴和锦逸于生死之间,父亲,这世间不止有英勇的儿郎,更有英勇无畏的女儿家”
老国公爷睨了自家女儿一眼,没好气说道
“你看你,你爹我话还没说完,为父自然知道,这般英勇的姑娘当然要单独说,洛禹安,为父都知道,是个顶好的姑娘,和我闺女一般好。”
老国公爷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儿女有多优秀,有萧云姝这样的闺女,没有人不会自豪,那眼底的骄傲就这么落在闺女身上。
萧云姝立马说道
“不,父亲,她比我厉害,我可不能凭一己之力破开城门,那是何等神勇,女儿此生向往,敬洛姑娘一杯!”
“是,敬洛姑娘一杯。”
随着高举的酒杯,一杯酒入喉,萧云姝眼底浸出点点湿润,萧云麒立马站起身,想将妹妹的哀愁打碎
“妹妹,还未敬阿宴、二弟、锦逸。”
说罢几人又再次起身,对比萧家的其乐融融皇宫内便显得不是那般愉悦。
永福宫瑶光殿内一片狼藉,母子俩好一通发泄才停下来,宫女内侍在院子里跪了一片。
戚从泽阴鸷着一张脸,恨不得提剑将戚从宴捅了不可,看着自家母后,眉眼几不可闻的一皱,如若他的母妃是萧云姝,这场胜仗就是他的,今日朝堂上的恭贺仿佛一记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前些日子主战和主和闹得纷纷扬扬,可戚从宴却闷着头打下这场仗,凭什么好处都要由他占了。
“皇儿,皇儿,别怕,你父皇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任他打几场又有什么关系。”
“呵,母妃,你说的轻松,父皇父皇,你整日就知道父皇,父皇能不顾民意废了他吗?不能!”
话一出,总管太监立马将门带上,将下人都撵到外院,看着门关了,慧贵妃才上前安抚着儿子。
“你父皇是天子,他说的才算,他说的才算。”
她嘴里喃喃道,不知是安稳戚从泽还是自己。
这一日京城不安的人不止他们母子,御书房内戚鹤川恨不得将军报盯出洞来,宰相府南苑阮倾诀的闺房内,盯着铜镜里早已扭曲的殊容,手心的帕子拧得不成样。
萧云姝回到凤仪宫内已是深夜,站在偌大的昭阳殿,看着主位的凤座,眨眼间双眼微红,却又挽起了唇角,嘴里恨恨说道
“终归是吾儿阿宴的。”
终闭上眼,任由两行清泪流下。
边关,洛禹安昏迷的第三日才倏然醒来,戚从宴刚进门询问秋嬷嬷情况,便眼尖的看着手指的细微颤动,大步跨到床前,二人四目相对,直到洛禹安微弱的声音响起,戚从宴才忙不迭地将视线移开
“我想吃东西。”
天杀的,这古代没有能量石,真是全靠她自身恢复,睡觉吃饭,可偏偏这两者不能同时进行,活生生地给她饿了几天,能不能给她来头牛啊。
“去,给姑娘备膳,其余人等不许来扰。”
“是”
洛禹安不知道她说的其余人,其实他走了也可以,别在这影响她吃饭,可身体虚弱的可怕,多一个字她都不想说。
萧府的厨房十二个时辰都是备着吃食的,如今说要吃的,不消片刻,丫鬟们便提着一盒盒的餐盒进来,没一会儿桌上便摆得满满的,想来是照顾她才醒,都是些松软好消化的吃食。
饭桌摆满,秋嬷嬷正要上前扶,戚从宴快她一步,将人整个抱了起来,洛禹安看着他,一张脸登时红的不像话,这狗东西做什么啊,突然给她来个公主抱给她整不会了。
戚从宴将人放下,埋头间看着她鼓起的小脸,红通通的,又像那只波斯猫了,手指强忍着没去戳她脸,只是嘴角淡淡的笑意还是被洛禹安捕捉到。
刚要骂他,鼻间就被美食的香味占据,算了,吃了再说。
“秋嬷嬷,上些大鱼大肉吧,这些都没油荤。”
这些才是关键,戚从宴在她身后嘴角一抽,
“少上些,你大病初愈,该吃清淡些。”
洛禹安翻了白眼,嘴里塞了个饺子,大声对着秋嬷嬷说道
“他懂什么,别听他的,多上些,我能吃下一头牛。”
…
戚从宴刚还好的心情一见她顶嘴,心头便是蹭蹭上升的火气,他收回她可爱的话,这母夜叉照样可恶不知好人心,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
秋嬷嬷心虚的等太子殿下走远了些才加快脚步,心间一阵唏嘘,好家伙,也就洛姑娘敢这么和殿下说话了。
言雪在侧院,听着动静太子殿下走了她才敢过来,说是不让外间的人来,好在她是在侧院,不走正门。
“洛姐姐。”
洛禹安一回头望着她,言雪崩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话也说不完整,扑在洛禹安怀里,洛禹安感受着她滚烫的心跳和眼泪,想着戚从宴今日抱她,感觉他们一个两个的都…
“起来吧,我没事儿。”
言雪也知道她在吃东西,赶紧坐好身子,连忙帮着布餐,洛禹安也乐得方便,就是等第二轮上来,言雪眼里都是担忧
“洛姐姐,吃太多身体害怕受不住。”
“无事,你继续给我夹,你哥哥呢。”
“哥哥在阳城帮着殿下办事。”
洛禹安想着言临那猪头样,如今还要苦哈哈的给戚从宴办事,她更惨,差点还阵亡了,这世界什么时候都是牛马最多啊。
吃完饭,听着声音也知道萧锦禾来的,后面还跟着刚回来休整片刻的萧锦逸,依旧是行了个礼
“洛姑娘,此番你受苦了,父亲已为你请封,不日就会有旨意下来。”
洛禹安眼底一喜,这算是个好消息
“洛姐姐,我和你说话呢,大哥你让我先说。”
萧锦禾见插不上话身子用力将萧锦逸往后挤
“你说吧。”
“洛姐姐,我可担心你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疼,可是都好了。”
洛禹安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桌的空盘
“都好了。”
…
些许尴尬在三人脸上一闪而过,晚间萧府大摆宴席给洛禹安庆祝,一是庆她平安,二是给她庆功。
桌上都是些年轻人,气氛难得轻松,连言雪都难得多说了几句,这些日子,她脸上好了许多,整个人宛若新生。
戚从宴端着酒杯听着隔壁毫不掩饰的笑声,那最没克制的便是洛禹安,不知萧锦禾说了什么,惹得她笑不停,好似她平日里不爱笑。
不爱笑的洛禹安此时看着萧锦禾那滑稽的模样实在忍不住,不知哪里去学的四不像,实在被她逗的。
萧夫人指着萧锦禾笑道
“当真不像样!”
战事一过,整个盛乾一直都笼罩在欢快里,洛禹安这些日子带着萧锦禾和言雪一起骑马去了阳城,又恢复了往日繁荣的模样,而因为归属了盛乾,和肃城之间的商贸往来更多了。
更是完成了萧锦禾的心愿,再次去打猎,可好日子总是过的非常快,戚从宴活像个地主老财,见不得她休息一点,刚休息了五日便派宋旭找上门来。
书房内,洛禹安猛地站起身,怒瞪着戚从宴
“我不去。”
戚从宴宽袖下的大手一紧,看着洛禹安的眸子装满了不可思议,才为他舍命夺城的人,如今却断然拒绝了他。
“为何?只是杀人而已。”
洛禹安唇间微动,只觉得眼睛有些微热,想立马转身就走,戚从宴他就是个变态。
“这是杀个人吗?那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和几岁的稚童,他们能挡你什么路。”
戚从宴倏地站起身,居高临下般冷斥道
“什么婴儿稚童,他们父亲盛乾的三皇子,不过是两个养在外面的野种,哪一日曝光一样是死,你以为宰相府能容忍吗?”
“既然都是死,就让他们死在别人手里!”
洛禹安仰着头,据理力争的模样实在让戚从宴不解,她不是没杀过人。
“那不一样,我要你悄无声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他们,如同安亲王、秦崇明,再将此事以灾星…”
“你不必说,我不去!”
洛禹安打断他的话,径直出了书房,独留下戚从宴阴沉着脸站在原地,两人此次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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