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区研究所发生的惨案盛惟行一无所知，仍旧沉浸在头脑风暴当中。
思忖片刻过后，他长叹一口气，表情凝重、眼神毅然决然。
“我还有个事需要你帮忙，你在检验科有…信得过的人吗？”
十分钟后，盛惟行谢绝了孟珏的相送，表示对方还是抓紧时间去折腾自己的博士论文，得到了一对圆润的白眼。
直到他走进电梯，看着广告板上的时间，恍然发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多小时。
可手机上并没有涂良发过来的半条消息。
“还没结束探视吗……”盛惟行眉头微皱，果断决定发个消息联系一下对方。
发出去的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盛惟行心下疑惑更重，遂决定去楼上病房看看情况。
叮咚！
他一只脚刚跨出电梯门，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我在楼下大厅等你。
盛惟行从善如流地收回自己的大长腿，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下降。
电梯内的暖黄色小灯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反射出模糊的光彩，电梯门甫一打开，嘈杂的人声漫了进来。
盛惟行一边走一边拨出电话，只响了两秒钟不到的时间对面便接通。
“你在哪？”
“在门诊大门口这边的候诊处。”
“等我两分钟。”
盛惟行利落地说完后并没有挂断电话，如猎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视大厅，很快锁定了方位。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对方好像是在和谁聊天，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的动作就没有停过，只是脸上表情看不太清。
盛惟行脚下步伐一转绕到对方身后，一只手十分热络地揽上对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完事了，走吧。”
涂良对他的这点小动作接受良好，闻言只是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还在跟手机对面的那个人聊着。
盛惟行心中暗自啧声，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眼神半点都没往对方手机上瞄，只是语气凉凉：“在跟谁聊天，徐飞飞？”
“不是，”涂良抽空回了他一句，像是才察觉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不太礼貌，反手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是小柳。”
闻言盛惟行一哂：“看来这次的会结束得挺快。她有说什么吗？”
涂良耸了耸肩，转而语气幸灾乐祸地说道：“她说让我提醒你记得去一趟高副局办公室，上面似乎不打算让你继续休息下去了。”
盛惟行的重点却不在这：“让你转告我？她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可能我比较心善吧。”
涂良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非常自然地接受盛惟行开门迎宾似的服务上了车。
并没有在外多逗留，黑色的轿车很快汇入车流，朝着正阳苑的方向驶去。
特案管理局中人来人往，从上至下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风雨欲来。
“一组、三组、四组、五组的人已经出发了，六组的人还没齐吗？”
“盛队长不在，谁敢使唤六组的那些……算了，都已经去了四个组的人了，应该也够用了。”
“也是，这回魇区研究所这么大阵仗，难不成又是有什么新的突破？我记得这位姓杜的现任才接手没多久，要是真有了突破性进展，这副高级估计没得跑了。”
几个脚步匆忙的职员嘀嘀咕咕地聊着，其中一个摇摇头表示：“不过这跟咱们没什么关系，试药都轮不上咱们几个。”
“那倒也是……”
门外传来轿车熄火的声音，半分钟后大门敞开，盛惟行和涂良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几个职员瞬间噤声，目送对方上楼。
楼梯拐角处碰上了正要下楼的林怀远，对方看上去十分惊讶能碰见他俩。
“盛队、涂顾问！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们俩。”林怀远压低声音。
盛惟行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暗含的语义：“怎么了？”
“刚刚突然通知在局里的特案管理小组都要去魇区研究所，不过我没让咱们组的去——我猜魇区研究所这回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交流了一轮眼神，十分默契地上楼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其他三人正在查阅卷宗资料，听见门口的动静齐刷刷地抬起头来。
“队长！”/“领导！”
盛惟行摆摆手，语气微沉：“林怀远，你来说。”
林怀远点点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拿出了一个装着碎纸片的小袋子。
“这些东西是我上次从三组的废纸桶里搜出来的，结合我之前查到的一些信息，我推测三组和四组在魇区研究所进行的实验与其他组有些不同。”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林怀远将小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面上，一片卷曲的塑料模样的东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徐飞飞撑起身子凑近看，疑惑道：“这是什么？”
安芝若有所思，伸出手摩挲了一下“塑料片”而后肯定道：“这是蛇蜕，从鳞片的大小来看…完整体至少在四米以上。”
话音落下，徐飞飞和柳燕轻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三组这是从亚马逊森林偷渡了森蚺回来养吗？这也太离谱了吧！”
林怀远比了个手势，徐飞飞自觉闭嘴。
“你们再看看这些碎纸，”林怀远指着碎纸的崎岖边缘，“上面的信息已经被抹除，但看后面的透光水印，可以和三组前几次去魇区研究所的时间对应上。”
众人瞬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六组从未收到纸质的通知，其他组也没有这么“正式”过，况且如若只是简单的通知，为什么要用带有隐秘信息的纸？事后又为什么要处理文字内容？
“但这也只能说明三组和四组被‘开小灶’了？”柳燕轻感觉自己脑子晕晕乎乎的，还是没想明白其中关窍。
林怀远不答反问：“刚刚哪几个组去魇区研究所了？”
“三组、四组，还有游队长那组。”徐飞飞抢答。
“之前有人来问过两次六组的人齐没齐，看上去非常急切的样子。在这中间的空挡，五组的人被催了一次，后面全队都下去了。”
林怀远眼底闪过一道幽光：“为什么一定要整队走？明明还有别的组的部分成员在，为什么要到六组问两次？以及——”
一张十分钟前的朋友圈截图摆在众人面前。
“四组的这个人十分钟前还在外面咖啡厅，前往魇区研究所的队列里也没有这个人。”
“封口，”盛惟行冷静到夹着冰碴子的声音将众人点醒，“魇区研究所一定是发生了重大负面事故，所以不在一开始就说明。”
“三组和四组人不齐不重要，但其他组去的人一定要齐……徐飞飞给游千风打个电话，柳燕轻联系一下一组那位代理组长。”
“收到！”
片刻后，外放的忙音和“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候再拨”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算算时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魇区研究所。
魇区研究所并非是在什么深山老林中，信号始终保持通常，眼下打不通只有信号屏蔽一种可能。
徐飞飞看着手机上自动挂断的电话，心中一阵恶寒。
冷意在几人心中蔓延，半片蛇蜕在空调的微风下时而晃动几下，一如眼下未知而缥缈的局势。
难捱的沉默充斥着整个办公室，直到一道清冽的男声打破安静。
“盛惟行，楼下车熄火了吗？”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熄火了，但你提醒我了，我有份文件忘了拿上来。”盛惟行扬起眉毛，径直走出门。
门被合上，涂良闲庭信步似的走到林怀远的工位旁，在几人的注视下提起裤腿蹲下，手伸向桌子与桌子之间的空隙。
林怀远皱眉，有些不理解这位涂顾问是在做什么。
咔哒——
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
林怀远心中一紧，他看不清涂良的手是在哪里活动，可另一份“材料”就藏在附近……
他咬咬牙下意识凑近半步，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涂良的动作倏地顿住。
隐隐有如风铃一般清脆的声音传来。
“找到了。”
静若幽潭的眸子从下而上地静静注视着他，有着洞察人心的魔力。
林怀远呼吸一滞，仓皇地躲避对方视线。
“林怀远，这应该不是你的东西吧。”
男人气声温和，恍若喁喁私语，却让林怀远整颗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了，我该辩解吗？
任由林怀远胡思乱想，涂良食指和中指捏着一截玻璃管站直身体。
“小柳，这东西你应该眼熟吧？”
柳燕轻遥遥应了一声，小碎步走到涂良身边从他手中接过玻璃管。
透明的液体似乎在经历刚刚的动作后产生了细密的气泡，在离开涂良柔软指尖的刹那连带着整根试管都颤动起来。
柳燕轻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还没等她看清楚，手上的试管像是有了自主意识，逃似的离开她的掌心向涂良飞去。
两道虚影突然出现在安芝身侧，十分紧张地将人围住。
涂良轻抬手臂，横冲过来的试管便被定在了半空中。
“来，仔细看看。这东西你们应该都不陌生。”
涂良目光不经意地略过林怀远，而对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思考他的话，他的表情因那支悬在空中的试管而变得有些凝滞。
窗外的蝉鸣孜孜不倦，扰乱人的心绪。
顶楼的空调似乎正在维修，蒸腾的热意让人坐立难安。
坐在电脑后的中年男子表情平淡无波：“坐吧，盛队长。”
盛惟行却没动，目光直直地望向沙发上趴着的巨兽。
不、那样小的沙发根本承载不住对方的身躯，云朵一般蓬松的尾巴搭在扶手上，毛发尾端微微泛着金红色的光泽，闭目休憩的兽首头顶一对模样奇异的角，四足纵使被长毛盖住也能看出其修长有力。
“需要我介绍一下吗？”
“不用。”
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巨兽缓缓睁开眼轻斥一声，看向盛惟行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你就是獬豸身边那小子？”
盛惟行有些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敌意从何而来，只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
“是我，想来您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泽神兽，今日幸会。”盛惟行点点头，莫名的直觉让他潜意识保持极为谦逊的姿态。
恍若一个面对德高望重的导师提问的毕业生。
白泽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类哪哪都看着不顺眼。
在盛惟行走进禁制的那刻，白泽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脸上表情缓和一瞬，紧接着变得非常不爽。
他家小孩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定是这人靠獬豸蒙骗过来的。
呵——狡猾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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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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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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