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再次被温念捉住,形势跟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这一次,温念不再大意,也不再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眼前的苏绾,已不是上一世那个柔顺乖巧、任由他摆布的女子,而是满腹心机、善于伪装的蛇蝎美人。
她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是那股隐忍的倔强和暗藏的锋芒,无论是言辞还是举动,都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狡黠与机敏,让他感觉隐隐的不安。
他曾怀疑过苏绾,和他一样来自另一个时空。然而在他暗中观察了许久之后,却并未发现任何直接证据。
因为这世上,并没有第二个“苏绾”存在。
苏绾的“不同”,并非因为肉身穿越,而是记忆重生。换句话说,她仍是这个时空的苏绾,却带着上一世的记忆。
这个结论,让温念心中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一方面为自己解开了疑惑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却更加保持警惕——拥有前世记忆的苏绾,无疑是个十分危险的对手。
她知道过去的事情,知道他的一部分秘密,甚至还可能知道他的弱点。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如何与他周旋,如何将每一个机会化作反击的筹码。
却不会再上他的当。
温念不得不重新评估苏绾的威胁,也让他更加坚定了一点——他绝不能再轻易相信她的任何话语,也绝不能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苏绾,”他低声说道:“你不会蠢到以为,我只是个普通人吧?试问世间有哪个凡人,能做到我这地步?”
“你最好明白一个道理——我乃天命选中的气运之子。”
“跟我斗,就是与天斗。”
此刻苏绾也在飞速思忖,眼下自己难逃温念的掌控,她必须在这场较量中找到突破点,即使希望渺茫,也要拼尽全力争取,绝不让对方阴谋得逞。
苏绾开始认真思考一个关键问题:上一世的温念,为何会出现在这一世?难道他跟她一样,也是带着记忆重生来到这世界?
然而从眼前的局势来看,他的情况显然与自己截然不同。两个温如初的存在,明确昭示了温念并非单纯的记忆重生。否则,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个看似独立个体,却存在关联的人物。
不是记忆重生,那又会是什么情况?肉身穿越吗?
这一假设似乎也不成立。她曾亲眼见证温念的死亡场景——烈火焚天、鲜血四溅的末日,时枫手持金枪,一击刺中温念的胸膛,温念血如泉涌,倒地而亡。
苏绾对这一幕的记忆无比深刻,甚至常常在梦中反复出现。可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又如何出现在这一世?难道真的如他口中所言,他已逃过轮回,成为气运之子,得道成仙了吗?
成了仙的温念,拥有更强的力量、更难以对抗的信念,简直堪称恶魔降临。
这个荒谬念头一冒出来,便让苏绾不寒而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敢继续往更坏的方向深想。
她决定退一步思考,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玄乎,不如先从最简单的切口入手。
假定上一世的那一刺,并非真正致命,温念侥幸活了下来,又因某种玄学的契机穿越到这一世。这种可能性虽然依旧难以解释,但相较于“成仙”之说,更加符合正常的逻辑认知。
温念穿越以后,设法与温如初联手。这两人一个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另一个表面温润、暗里腹黑,二人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这个推测让苏绾心头一沉。“双剑合璧”,比起之前更具威胁。她必须尽快弄清楚温念的目的,以及温如初在其中的角色,否则有可能酿成大祸。
透过额前微乱的发丝,苏绾悄然打量着温念。船舱左右摇摆,光影跳动间,他的脸颊忽明忽暗,衬托他的心情阴晴不定。
宜攻心为上。
苏绾淡淡道:“别和我扯什么天命人命,我不信那一套。记忆的确帮不了我什么,更多的,还要靠我自己的努力。”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温念,你有两个人,我呢,也不是孤身一人啊。”
温念听到这话,目光倏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苏绾慢慢抬起眼,眸中泛起冷意,像是黎明前的一抹寒霜,“我自有我的利剑,专门用来对付你。”
“利剑”二字在空气中回荡,仿佛一柄真正的利刃刺入温念的心口。他冷笑一声,眼中燃起癫狂的怒火,“利剑?可笑死人了。”
时枫,上一世那个手持金枪、将他一击毙命的男人,是他至死都无法忘却的仇敌。即便跨越了时空的藩篱,他的执念依然鲜活得如同昨日。
“你真以为,靠他就能护住你?”
苏绾看着他那几乎要撕裂一切的眼神,强自镇定道:“护不护得住,试试不就知道了?温念,你以为自己无懈可击,可这一世,胜负未定!”
温念的胸膛微微起伏,他是真的生气了,“小婊子,你不怕死吗,嗯?”
他揪住苏绾的衣领,一路拖行至杂物间,掐住她的喉咙,以自身重量压在她的身上。
苏绾一瞬间被逼到墙角,喉间的空气仿佛被抽离,她抬手抓住温念的手腕,然而温念的力气如铁钳般无法撼动。
温念冷冷地俯视着她,“上一世,他救不了你,也杀不得我。这样一个无能的废物,你还指望他能庇护你?白日做梦!”
“我追着你到天涯海角,就为了让你明白,你生是我温念的人,死是我温念的鬼。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永远都是你的天!”
苏绾的喉咙疼得似火烧一般,思绪断断续续,但她从对方的只字片语中,抓取到关键信息——上一世他果然没有死透。
看来,什么天命之子之说,纯属胡编滥造,信口开河。
他就是一个凡人。
既是凡人,就有弱点。
她咬着嘴唇恨道:“温念,这一世,你不得好死。”
温念却不给她机会反抗,扬起另一只手掌,啪,啪,啪,狠命甩了她几个耳光,抽得她脸颊肿老高,嘴角流下一缕血痕。
在温家那晚,温如初也曾扬手作势要打她,可最终也没有下得了决心与狠心。
温念跟温如初不一样。
温念是恶魔的化身,戴着人皮面具的鬼,毫无怜悯之心,决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来揣测世间的险恶。
温念越打越兴奋,干脆一把撕开粗布衣裳,露出雪白的鹅颈。他俯下身子,牙齿在细嫩的肌肤上疯狂咬噬,留下一道道血印。
苏绾在无尽的痛楚中忍受折磨,隐隐察觉到周遭环境的变化:船身不知从何时开始,悄悄转换了方向,沿着河岸逆流而上。这说明,时枫那边进展顺利,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温如初,要完蛋了。她的血与泪,总算没有白白浪费。
朱唇轻轻勾起。
温念吐出满嘴的铁锈味,抬首睇见苏绾嘴边的笑意,深深刺激到他,回手又甩了几个嘴巴,掐着她的下颌,怒道:“你笑什么?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吗?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地狱里的情景!”
他恶狠狠贴上朱唇,舌头搜罗整齐贝齿,贪婪攫取汁液,吻得身下的人儿几近窒息,才肯停下来,喘息道:“你有没有很想我啊?一别就是隔世,可有忆起曾经那个霪荡的自己,嗯?”
“你不是很会勾搭男人吗?上一世,勾得秦欢那个窝囊废为你疯狂,甘愿为你送死。”
秦欢?!
那个深入骨髓的名字从魔鬼的口中说出来,令苏绾心里一颤,双手下意识狠抠温念手腕上的伤口——被她用碎瓷片割伤了,才止住流血。
温念感到腕间一阵疼痛,却是更加兴奋,口无遮拦谩骂:“贱人,还以为秦欢为你采药坠崖而亡,你可别再自作多情了,蠢货。”
“秦欢被我处以宫刑,剜去双眼,割掉舌头,铁链锁住四肢,关进山洞挨饿受冻,最后活活被熊吃掉,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你不是还问我,怎么找不到秦欢的尸首吗?还讲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被熊罴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叫我如何替他收尸啊,哈哈哈。”温念放声大笑。
魔鬼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像毒蛇的信子,带着冰冷的恶意,一次又一次地刺入她的灵魂深处。
秦欢,秦欢。
秦欢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干净、温柔,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如清风朗月,照拂山岗。
他握着她的手,低声对她说:“温夫人,我会护着你,哪怕豁出性命。”
后来,那双温暖的手再也握不到了,熟悉的声音被无尽的沉寂取代,留给她的只有血与泪的记忆。
苏绾的心瞬间碎裂,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不堪,像一幅被泼了水的画。
她看见秦欢站在雪地里,披着孔雀翎的斗篷,眉眼如昔,温柔地朝她伸出手:“快过来,冻坏了吧。”
灵眸涌起惊喜的光芒,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触碰到一片冰冷的虚空。
秦欢的胸口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喷涌而出,打湿了孔雀翎斗篷。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眼中没有责怪,只有痛苦与不舍。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虚弱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不要,不要啊!”
苏绾双手紧紧抱住头,指甲深深嵌入头皮,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浸湿了鬓发,嘴唇颤抖着,牙齿不住地打架,发出含混不清的低语:“不、不可能。他还活着,他不会死的。”
可怜的人儿跪倒在地,双手用力抠住地板,指尖磨得鲜血淋漓。她拼命地摇头,双手挥舞着,像是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却又狠狠摔倒,膝盖与地板撞击发出闷响,但她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爬起来又跌倒,反复挣扎。整个人像被寒冬冻结,又像被烈火灼烧。
她的世界开始崩塌,秦欢的影子渐渐淡漠消逝,他的尸体横陈在荒野,被野兽啃噬得面目全非。她跪在他身边,哭到嗓子嘶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化作尘土,融入无尽的荒原。
现实与幻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将她紧紧裹住,任凭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去。她像是一具失了魂的木偶,身体在绝望与癫狂中摇摆,唯一不变的是眼底那滔天的恨意。
温念上前给了她一脚,靴底在她的身上狠狠碾磨,踩得她一颤一颤,却不知道喊疼。
恶狠狠啐了一口,“真是没用的废物。”
他解开裤带,露出凶恶本相,正要趁虚而入。
忽然耳边三声巨响,砰,砰,砰,紧接着,渡船也开始摇晃。
不妙,有人开枪了。
温念不得不整理衣袍,提着苏绾的衣领,将她拖出杂物间,向主厅方向走去,一路上地板滑出一道血痕汗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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