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许凝欢正在屋子里给秦聿收拾行装。还不知道他哪天就突然走了,因此要早些开始准备才好。
她发现秦聿这个人的俸禄虽然还可以,每日交给她管家的费用也很大方,但是他自己的衣服简直少得可怜。除了朝服与他长穿的一身黑色玄装,几乎就找不到什么别的样式了。
许凝欢不禁对青柳说道:“咱们家这位姑爷还真是省简,我在这里收拾了这么久,总共也就找到这么多衣服。等得了闲,我还得给他置办几件衣服。”
青柳也笑嘻嘻的,道:“小姐这还不好吗?这说明咱们姑爷人难得的正派,而且他对你可算得上大方了,我反正觉得老爷一向万事不关心的,可这门亲事他老人家说得还真没错。”
“就你会贫嘴贫舌,好了,快过来帮我收拾收拾行李,一会就可以把这些都收起来了。”许凝欢对青柳道。
二人正在这里收拾行装,门外突然有丫鬟通报道:“夫人,门外有一妇人说是您的姐姐,她说是有要事相求。”
许凝欢与青柳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外。许凝欢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道:“快把她请进来。”
许凝欢与青柳走到会客厅一看,厅中果然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她转过来时,许凝欢倒有些怔住了。
面前的人确实是四姐姐许凝珠没错,可是她和之前那个许凝珠简直两模两样了。许凝欢记忆里的许凝珠还是一个爱打扮爱笑的姑娘,可眼前这个女人眼睛里都没有情绪了,好像是一个木偶一般,面容憔悴,神色慌张。
许凝欢赶紧上前道:“四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青柳也急忙问:“是啊,四小姐,你怎么了?”
许凝珠本来还紧张着一口气,她今天来秦府也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得到帮助,可是看着五妹妹对她还似从前一样,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扑倒对方的怀里放声大哭。
许凝欢被她吓了一跳,连忙示意青柳去关上门,然后才将四姐姐扶到木椅上坐下。
其实她心里隐隐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还得开口求证道:“是不是你丈夫他……”
“呸——他根本就不配”,许凝珠这才抬起头流着泪咬牙切齿道,“五妹妹,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畜牲。我才过门没多久他就把我的陪房丫鬟给要了去,这也就算了,可他还不满意,日日眠花宿柳。如今房里姨娘我都数不过来。”
“这些我本也无所谓,反正我又不管他怎么样,我只过我的日子罢了。可是他总是动不动喝得烂醉如泥便冲进房里打我。”许凝欢抓起她的袖子,往上一撸,便看见许凝珠的一条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痕。
许凝欢的心里顿时燃起怒火,她赶忙道:“四姐姐,你和爹爹说过没有,他竟然放任不管?赵姨娘呢?赵姨娘要是知道了你过得这样,不知道有多心疼。”
“我要是说得出去那才好了,可是他压根不让我出去。平日里去哪都要被管着,更不要说把这些事说出去了。”许凝珠又是一阵酸楚。
她道:“好妹妹,算我再求你一次。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一场,你千万不要见死不救。我今天出来还是好不容易买通了下人才没走漏风声,要是你不帮我,那我一切都完了。”说到这里许凝珠已经是泪如下了。
许凝欢很是小心翼翼道:“四姐姐,你能不能接受与他和离?”除了和离,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
可是和离本来就难如登天。根据大渊的律法,男子要是犯义绝是可以到官府强制离婚的,所谓义绝,便是夫对妻的打杀罪。但是许多女子因为怕报复,压根不敢到官府去检举。
即使有,也是平民奴隶女子为多,因为她们早就一无所有了。自由已经被卖了主子,身体还要被卖给这种禽兽不如的丈夫。被压榨如此,没什么好失去的,自然就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许凝欢知道四姐姐和她们都不一样。虽然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县丞,可是她们家倒是还是官宦人家。从小她们姊妹们便被教育着要维护父兄家族的颜面,长大嫁人之后要维护夫家的颜面。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四姐姐即使和离成功,名声一定会受损,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再嫁了。那时候她要做什么来养活自己呢?
四姐姐又不能回娘家去,太太那个脾气怎么容得下她。
“和离……”许凝珠怔怔道,“那就和离,只是还请妹妹再帮我一个忙,你就帮我问问我那个娘家表哥还愿不愿意娶我,哪怕是做妾也好。”
说罢又抹了抹眼泪道:“我这一趟出去的太久了,我怕那个畜牲起疑,现在就得回去了。无论情况如何,妹妹你一定一定要想办法送信给我。”
许凝欢连忙点点头应承下来,却在她走后陷入了沉默。
她叫来青柳,简短的把刚刚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想问问她的看法。
青柳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道:“小姐,四姑娘说的那个表哥依奴婢看,人倒是好人,只是性子太软弱了些。他不见得还会等四姑娘了。”
许凝欢虽然也这样想,但是又道:“其实未必见得,好歹四姐姐与他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无论如何我们也先试一试再说。”
说着她迈出房门,就要命人去拿笔墨纸砚来,
却突然撞到一个宽阔的胸膛。
原来是秦聿从校场刚刚回来,他这几天大概忙着练兵的事宜都忙得脚不着地。自己的准翁父也是,许凝欢从嫁过来就没见过他的面,问起秦聿时,秦聿说他爹爹早已被调走了。
所以她连这唯一的长辈都不用应付了。
自从那日二人在屋子里一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即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倒像是故意错开了似的。
秦聿把她从怀里提出来,又扶稳她站好道:“刚刚府里出来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你四姐姐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许凝欢有些吃惊的张开眼睛道。
“当然是因为为夫神机妙算,料事如神了。”秦聿揉着她的头发随口侃道。
“我说正事呢!”许凝欢很是不满,好不容易才把脑袋从他的手下解脱出来。
“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没告诉你。”秦聿摸了摸鼻子,目光闪躲道:“我早在娶你之前就见过你一面,只不过那个时候你不知道。”
“许家后宅花园,你受罚那次,其实我也在场。”秦聿道。
“你进我们家的后宅里干什么?”许凝欢很是吃惊,又回忆了一下道:“不对啊,那地方根本就不能藏人。你是怎么在场的?”
“我当时去拜访你哥哥,结果就赶上了你见义勇为却被揭发的时候。一时之间没法躲闪,就只能翻到梁上了。”秦聿又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笑道:“正是经过此事,我下定要娶你的决心。”
许凝欢有选择性的略去了秦聿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她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看在她心善的份上,那秦聿可能真的看走眼了。
她掺和四姐姐的事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发展到骑虎难下的地步罢了。
想是这样想,但许凝欢只道:“所以原来这些事你都知道?那我也不打算瞒你了。夫君,四姐姐的事我算是彻底掺和进去了,俗话说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有要事要忙,我也不便打扰你。”
“她的丈夫是不是军监王家的儿子?”秦聿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难道夫君认识此人?”许凝欢道。
“算不上认识,但是听说过。”秦聿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王军监在军监这一小小职位上都能中饱私囊,可想而知他的儿子是怎么样一副德行。
“等我得闲了会帮你找找此人的背景。”秦聿又底下头迎着许凝欢的目光道:“我得去书房处理公务了。不过你记着,遇到事了千万别逞强,有事知会我一声。”
许凝欢点点头,秦聿这才放开她往书房去了。
许凝欢也没有闲着,而是回到屋子里让青柳研磨。自己写了两封书信,让青柳找个有眼力见的去许府一趟,秘密交给赵姨娘。并在信中嘱托道:“事态严重,务必尽快回复。”
她做完这一切,就静静等待着结果了。
果然两日后不久,秦府内就来了一封回信,
许凝欢打开一看,果然是赵姨娘的口吻道:“五姑娘在信中所提之事,现下均已办妥。我那个侄儿人还是个好的,到现在也没娶亲,还在等着我那苦命的女儿。五姑娘千万要渡人渡到底,把我那丫头从虎狼窝里解救出来,我这个做姨娘的感激不尽。”
许凝欢看了一遍之后感觉肩上的胆子已卸下了一半,她对青柳道:“我总算猜对了一回。四姐姐那看似窝囊的表哥还真是关键时刻总能起到作用,也不怪四姐姐看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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