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过一次交谈，怎么能算朋友呢？
为了搞清楚卡卡的用意，阿尔梅达把那篇小短文看了又看。
前面一大串都是恭维的场面话，略过。
直至看到最后一句，“期待和你交手”，阿尔梅达恍然大悟地抬起头。
原来是在给自己下战书！
他不明白，卡卡为什么要拐弯抹角，说那么多废话就为了铺垫最后一句。
他们早就约好要比一比的，不是吗？
阿尔梅达垂眸看着手机，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两排密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兴奋。
他没有卡卡的手机号码，便想去底下留言，于是给自己注册个账号。
ID名……就叫“阿尔梅达”。
显示已被占用？
他又换成“我是阿尔梅达”，还是被占用。
察觉不对，他翻开评论区一看，最高赞豁然就是——
阿尔梅达：亲爱的卡卡，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完美吗？我也很期待和你牵手[亲亲] [爱心][害羞]
捧着手机的阿尔梅达双目一痛。
气急败坏地注册了个账号，哒哒哒地打字，过了几秒，评论区最底下出现一行小字——
我才是阿尔梅达：正面交手，不要玩心理战！
阿尔梅达看着，舒坦了，见没人点赞，自己点。
就是有点可惜，发言被淹没在浩瀚的评论中，卡卡并不能看到那条充满正义的指责，他也没办法看到对方羞愧的神情……
正在这时，手机屏幕顶部出现一则短信：“看到了吗？记得给我卡卡的签名。”
阿尔梅达想了想，咬着后槽牙回复：“等我和他下次见面。”
“那是什么时候？！[兴奋]”
阿尔梅达立刻扭头问女孩，“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和AC米兰交手吗？”
他并非天生面瘫，更非性格高冷，只是经常说错话，所以才养成如今的性子。现在心底跃跃欲试，嘴角也就顺从着心意翘起来，自己没有发觉，倒是把女孩看得惊艳。
或许并非是真的有多美，只是像冬日里看到的太阳，容易让人产生特别温暖的错觉……
女孩呆住了，过了一会才嗫嗫道：“我没记住。”
她只是个普通的行政人员，怎么会去记这些！
阿尔梅达的期待落空，笑容倏地收起来，朝她点点头，便重新低头看向手机。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在对着女孩笑，自然也察觉不到现在有什么不妥。
女孩：“……”
小哥哥帅得像油画，可惜性格是抽象派。
阿尔梅达打字回复：“半年内。”
莉娅秒回：“小呆子，主动去约。”
阿尔梅达警觉，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女孩子开始耍赖的前兆，于是直接把手机收了起来。
不过，经过这个小插曲，他已经忘记了医疗中心的窘迫，开始认真观察尤文图斯总部。
能满足各种按摩理疗需求的球员休息室，配备先进多媒体设备的战术分析室，按照专项训练划分的场馆，等等。
原来这就是未来两年要挥洒汗水的地方……
好！豪！华！
光是健身房配备的体能教练数量，就比圣本托整个教练组的人数都要多；练习任意球居然是可自动收放的模拟人墙，而不是队友……
虽然有一些离奇遭遇，但阿尔梅达内心的确还不满20岁，是个打小没离开过圣本托的土包子，现在，他突然有了点腼腆和忐忑。
当被带到训练场见教练时，还是这么个心情。
教练是意大利名帅里皮，无愧于“银狐”的绰号，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我不管你之前是不是天才，因为在成功之前，天才是最不值钱的，如果你去问一家体育报社的主编，笔下提过多少天才，他们自己也记不清。”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看出阿尔梅达隐约的紧张，却理解错了，隐晦地安慰道：“来到尤文图斯就是一个新的起点，你必须忘记苦难本身，只记住苦难留给你的精神财富，才能将过去抛在身后，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教练。”
事实上，阿尔梅达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惨，只是单纯为有机会在名帅手下踢球而高兴。
“我们这里有很多伟大的球员，甚至，他们中的有些人还能胜任多个位置。所以，想要获得主力位置一点也不容易，需要你自己争取，我会像老鹰一样盯着你，不要试图蒙混过关。”
“谢谢教练。”
里皮故意板着脸：“谢我什么？”
阿尔梅达真诚地说：“谢谢您盯着我。”
纵然里皮身经百战，此时也不禁听得不忍了。
明明是很寻常的告诫，怎么有种自己很无情的感觉？
里皮摇摇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去，“我可不是只盯着你一人。”
这孩子的嘴巴真是笨得很，换做别的新人，早就信誓旦旦地在教练面前表现，他却翻来覆去都是几句干巴巴的话，怪不得会在巴西背黑锅。
“你想好要什么号码了吗？”
10以内的号码显然不可能了，有各自的象征意义，轮不到一个前途未卜的新人。
而阿尔梅达刚唤起对过去的记忆，现在的战意正昂然，几乎是立刻想到卡卡的号码：22。
“55！”他脱口而出。
“可以。”里皮哑然失笑，又好奇地问，“我可以问原因吗？”
阿尔梅达老老实实，“因为是倒过来的22。”
执教豪门的里皮，难得接手19岁的小球员，像逗小孩似地逗他，“那为什么是22呢？”
如果可以，阿尔梅达会选择闭紧嘴巴。
然而面前的是从小在电视上见到的世界名帅，他的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不可以，但他又无论如何也不想提起卡卡。
总觉得说了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阿尔梅达纠结啊纠结，可是里皮还在等着答案，没有时间给他从容思考，情急之下再次脱口，“我喜欢22号！”
话一出口，他才觉得不对，立刻懊恼地垂下眼帘。
幸亏里皮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了然地点头，“22号的确有人了，那你就用55号吧。”
……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一线队的球星们也正在遥遥观察。
几个老大哥聚在一起，正是被中国球迷亲切称呼为“布拉德皮特”的五人组。
“那就是先生带回来的孩子？”内德维德下了结论，“虽然年纪小，但看着好像挺沉稳。”
布冯忽然笑了，“他应该去米兰，那里才是时尚之都。”
看大家都瞪过来，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听说他受伤之后两个月一球不进，是我最喜欢的前锋。”
“……”
特雷泽盖别过头不理他，“他的年纪还这么小，经历了重伤和那些麻烦事，状态不好也正常。但现在来了这里，大家都看着，记者们会把他吃掉的。”
“用不着等记者。”卡莫拉内西嘟哝，“听说是个没踢过几场职业球的倒霉蛋，阿尔卑看台的声音就会把他吓到腿软！”
布冯眼珠子一转：“我赌100，会。”
“我也赌会！”
“我也——”
“不行，你必须押不会，不然还怎么赌！”
“你当我傻子吗？”
一直没说话的皮耶罗突然出声：“我赌不会，500。”
布冯刚想嘲笑他，忽然想起皮耶罗也因为大伤而影响实力，笑容渐渐变淡，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
皮耶罗笑而不语，目光一直追随着阿尔梅达。
他是尤文图斯的斑马王子，也是斑马军团的进攻核心，有人说如果没有那一次伤，他也会有一座金球奖。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他们这群踢球的，谁身上没有点陈年旧伤呢？也只能苦中作乐了……
见里皮带着新人过来了，他抛下队友，率先走了过去。
“都过来！”里皮拍拍手，招呼所有队员围拢过来，身边的阿尔梅达舔了舔嘴唇，心猛地一跳。
走过来的全是球星啊，他居然要和这些人做队友了……
尤其是内德维德，两个月前刚拿了金球奖！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一张英俊儒雅的脸撞入眼帘，深邃的眼神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对着他眨了眨，又面色如常地站定。
“……”阿尔梅达的嘴巴动了动。
不确定，再看一次。
他狐疑地盯着斑马王子的脸，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噗嗤！”皮耶罗终于憋不住，笑出声。
引来里皮疑惑的目光，他随意扯了个谎，“Sorry，教练，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
布冯探过头，“是什么？让我也笑一笑。”
“别添乱！”
阿尔梅达朦胧意识到，皮耶罗是在笑自己，这让他立刻移开了目光，紧紧抿着唇。
“哎呀……”皮耶罗忽然轻叹。
两人面对面站着，阿尔梅达听见了，但是较上了劲，就是不看他。
内德维德却在看他。
近看才发现少年将眉毛修饰成断眉，看来再早熟也还是个臭美的小娃娃呢。
等所有队友都陆陆续续地到了，里皮对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就让阿尔梅达自己说。
在四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诺亚.假高冷.真社恐.阿尔梅达，顶着悄悄红了的耳朵，冷冷地说：“我叫诺亚.阿利斯泰尔.德.阿尔梅达——”
话还未说完，布冯大喊了声，“诺亚！”
阿尔梅达被吓了一跳，接着就看到对方朝他张开双臂，“欢迎加入这个大家庭！”
门神不容人拒绝，长长的臂膀将小队友拢在怀里，惊讶地道：“天哪，你这个小身板，还不被人铲飞了？”
阿尔梅达单手抵开他的胸膛，面无表情，“我183公分。”
是你太高了！
“我没说你矮，说你瘦。”
“GIGI，先归队。”里皮摆摆手，“以后再欺负。”
“哈哈哈哈……”
训练场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氛，阿尔梅达觉得脚下全是碎掉的球星滤镜。
……
今天是来办手续的日子，阿尔梅达还有很多的琐事要办，里皮很快就放过了他。
阿尔梅达离开的脚步飞快。
今天还是个公开训练日，守在场边的记者们纷纷叫道：“阿尔梅达！来都来了，踢几脚啊！”
“……”阿尔梅达直接跑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记者喊他可不光是为了记录球星迎新，而是因为某人的关系，已经让他贴上了“卡卡的同乡兼好友”的标签。
在网络没进入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有什么比记者圈里的互相报信更快呢？
里皮让球员们继续训练，自己趁机掏出手机。
老年人耳朵不好，铃声设置得很大，刚才就听到手机连续响了两声，担心是有什么急事。
【莫吉：尽早给新人安排替补的机会，露几分钟脸就行。当然，一切都听你的，在你认为合适的时机。】
【博尼佩尔蒂：关于那孩子的体检报告，看完之后要暂时保密。对了，不要急着让他上场，年轻人嘛，必须磨练一下心性。】
里皮：“唉……”
豪门教练不好当啊！
另一边的阿尔梅达，在经过一些列的手续后，拿到了门禁卡和更衣室的柜门钥匙。
让人意外的是，更衣室居然一点也不臭，相反还很香，混合着香水、沐浴液、空气清新剂等的味道。
他愣愣地问了出来。
工作人员偷笑：“更衣室有全自动的空气循环系统，怎么可能臭呢？”
圣本托的更衣室臭，阿尔梅达在心底反驳。
柜子设计得很奢华，空间很大，阿尔梅达将自己领到的球衣放进去后，发现看上去空落落的。
工作人员适时问：“是想要放照片吗？别担心，我带了磁贴。”
说着，他从挎包里掏出几个磁吸片，心里为自己的万全准备点了个赞。
很多球员会将家人或爱人的照片贴在柜里，每次打开的时候汲取精神力量，但阿尔梅达从来不这么做：贴莉娅的会被要求介绍，贴爸爸的会让他有压力。
这个问题已经被问过很多遍了，他摇摇头，熟练地扯借口：“我没有带照片。”
“那可以贴偶像的呀。我还带了球星卡，任你挑选！”
工作人员又从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卡片，“主流联赛里的球星全都有！”
阿尔梅达的嘴巴动得比脑子快，“有卡卡的吗？”
工作人员眼神变了，“没有AC米兰的……国际米兰也没有，好吧，都灵队罗马队也……好好好，实话告诉你吧，意甲的现役球星全都没有。”
明明刚才还说主流球星全都有！
阿尔梅达冷冷地说：“我只是好奇问问，我的偶像不是他。”
“我信你。”
“我的偶像是齐达内，不是卡卡。”
工作人员诚恳地说：“我真的信你。”
“……”阿尔梅达皱着眉，伸出一只手，闷闷地说，“我要齐达内。”
他拿着偶像的卡片，把它贴在了柜子一侧，郁闷地转身合上柜门。
刚才鬼使神差，想着偶像和对手都可以激励自己，竟然就这么问出来。
半个小时后，他更郁闷了。
一群记者就跟见了肉的苍蝇一样黏上来，“你和卡卡的关系很亲密吗？”
“卡卡在那段时期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是不是经常安慰你？”
阿尔梅达因为刚刚才说错话，现在对着记者们更是闭紧了嘴巴，绝不给自己犯错的机会。
可是，被堵得无路可去……
可恨的里卡多·伊泽克松·多斯·桑托斯·莱特！
“就说一句，就一句，阿尔梅达！”
听到有个女记者在软软哀求，他不争气的心也软了。
就回答一句，总该不会说错吧？他这回一定会认真思考再开口。
阿尔梅达开动脑筋，心想肯定不能泄露自己的ID，但他和卡卡有过约定，所以卡卡如果看到那条留言，就一定能猜到是他留的……
想到这里，他将脸随便对准一个摄像机，微微抬起了下巴，嘴角泄露隐蔽的笑意，“卡卡，我给你留了言。”
怎么画风逐渐沙雕，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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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可恨的里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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