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深也曾经问过林桓的铁子喻易原因,可喻易不肯告诉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自己不知道。
问了几次之后,岑深就没有再问过了,有些事问不出来的,就是问不出来的。
喻易作为林桓最好的哥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他不说,只可能是因为林桓不让他告诉自己。
这么讨厌我么,一定要断的这么干净么。
这次岑深是真的醒了,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滑过,伸手一抹才发现是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突然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可笑。
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念念不忘么。
他醒过来之后没有立刻起床,也没有拿手机看时间,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缓了很久之后,他才感觉自己的胸口没这么闷,这才坐起来,套了个外套去楼下吃早餐。
他本来是想去楼下的馄饨店的,可是一想到林桓开的书店就在馄饨店旁边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想去了。
他收回了要过马路的脚,转头绕了远路,走到另外一条街去吃牛肉丸粿条。
事实证明,人倒霉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喝凉水都会塞牙——
他吃完粿条之后才发现自己忘带手机出门了,并且很不巧的是,他身上是一点钱都没有。
他并不经常过来吃东西,老板不认识他,自然不能像馄饨店那样赊账。
在岑深和老板的不懈沟通之下,老板勉强同意岑深把自己的手表押在这里,半个小时之内来把它赎回去。
事情圆满解决,岑深无比庆幸自己昨晚睡觉的时候忘记脱手表了,否则他今天就要在这里洗一个上午的盘子了。
谁料下一秒,一只手臂从他身后穿过来,替他扫了刚刚那碗面的钱,说:“我帮他付。”
老板看到有人付钱之后就把手表还给了岑深。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后,岑深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没说话,从老板手中接过手表后,边把手表扣在手腕上,边快步往店门外走。
林桓也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岑深后面,前后脚离开了这家店。
出了店门口,岑深在台阶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冷冷道:“跟踪我,好玩么?”
林桓却举起三根手指,诚恳道:“我真没有。”
岑深权当他在说废话,警告道:“别再跟着我,我们早就结束了。”
扔下这句话,他快步离开了这家店,并在心里决定一个月内他都不会再来这家店吃东西。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确认了一下对方并没有跟上来,这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他并不是在惋惜对方刚刚为什么不追上他,如果林桓刚刚真的追上来,他是真的会当街动手的。
他走回了住处,刚进门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它很快就停下了,但没过多久又响了起来。
岑深走到茶几处,在看到来电备注的时候,心里一紧,迅速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李医生的声音,“请问您是岑秋书的亲属吗?”
岑深猛地点头,随后才想起来对方看不见,赶紧说:“对,我是她儿子。”
“病人现在的情况不稳定,很有可能需要进行手术,您今天有时间来一趟医院吗?”
听到这句话,岑深的心跳漏了一拍,抓着电话的手紧到泛白,“有,我现在就过去。我妈妈现在有生命危险吗?”
“暂时没有,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岑深松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好的,注意安全。”医生道。
岑深的妈妈在三年前意外出了车祸,差点就没能活下来。
经过了多场手术以及天价药物的治疗后,她成功保住了性命,但就此成为了植物人。
岑深很小就没了爸爸,一直跟着妈妈生活。妈妈出事那年,他才刚上大三,甚至还没有毕业,就要一边打工供妈妈的医疗费,一边挣钱供自己生活以及读书。
刚开始他同时打好几份工,后来他作家的名气慢慢大起来之后,他发现其他几份工作的报酬远远不如写作,于是他干脆把其他工作辞了,专心写书。
因为要支付母亲高额的治疗费用,所以他一直都过的很拮据,没有买车,也没有买房,现在这套小公寓是他租的。
岑深把电话挂了之后,抓起钥匙就往门外跑。
他出了家门后发现自己没打车,便停下来在软件上打车,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人接单。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里面只站着一个人,偏偏是岑深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林桓看得出来他很焦急,于是也跟着着急,问道:“你要去哪里吗?我送你去。”
岑深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前方还有45人正在排队叫车中……”,又看了看林桓,挣扎了一番之后踏进了电梯说:“北城医院。”
林桓在岑深进了电梯后,按下了负一楼的按钮,担心地看着他:“你身体不舒服?”
岑深不想多聊,只是简单道:“没。”
岑深住在二十四楼,以电梯的速度,本该很快就到负一楼。
大概是他今天真的倒霉透了吧,十几年都没有遇到过电梯故障的他今天遇到了。
原本电梯在平稳下降,可当显示屏上的楼层显示为十七楼的时候,整个电梯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接着电梯内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几个冒着绿光的小点在疯狂闪烁。
林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差点因为失去平衡而摔倒的岑深,同时另一只手快速按两下报警铃,并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快速地把所有楼层都按亮了。
报警铃貌似失灵了,林桓按了好几下都没有用,于是他拿出手机拨打了119,并简明扼要地跟对方说了这边的情况。
电话挂断后,他发现岑深有点不太对劲。
岑深一个人抱着膝盖蜷缩在电梯的角落里,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虽然四周很黑,林桓看不见他的脸色,可他能感觉到对方现在很紧张。
林桓在他面前蹲下来,把手轻轻地搭在对方的手臂上,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岑深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是紧紧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就像是即将要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
他的额头在疯狂往外冒汗,因为过于紧张,心跳加速,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伴随着轻微的耳鸣。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皮层要炸开了,神经也要崩断了。
他从小就有待在黑暗的小型密闭空间的恐惧症。
因为他小学的时候有过被同学反锁在厕所隔间几个小时的经历,并且那天停电了,晚自习下课的比平时早几个小时。
将他反锁在里面的同学只是觉得好玩,可是一听到放学,全都兴奋地背上书包回家了,把他忘在了厕所隔间里。
他胆子不大,从小就怕黑,特别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
那天晚上他拼命拍门求救,可是无人听到他的求救声,最后他只能绝望地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走越远。
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一个人蜷缩在厕所的角落里,就像今天这样。
他的妈妈工作忙,一时没有来得及查看手机,所以没有看到提前下课的通知,也就没有去接他。
等到他妈妈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待了几个小时了,妈妈才发现异常,赶紧来到学校接他,他已经被吓昏了。
林桓察觉到他的呼吸声急促,意识到对方可能有幽闭恐惧症,此时正喘不上气。
他轻轻地将岑深的脸转过来,想让他看着自己,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他轻声说:“岑深,岑深,看着我,看着我,我是谁?”
岑深愣愣地看着他,随后迟钝地说出了两个字:“林桓。”
林桓将他抱入怀中,放轻声音对他说:“对,我一直在这里陪你,别怕,别怕……”
岑深还是没有缓过来,林桓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试图通过与对方说话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林桓伸手顺了顺他的背,耐心道:“岑深,看着我,听我说。”
“我一直在这里,我会带你出去的,相信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打了电话,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救我们出去了,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相信我,别害怕,好吗?”
岑深缓缓地点了点头,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可是依然害怕,依然觉得喘不上气。
林桓便给他讲故事:“我跟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岑深其实很想听他说话,因为这至少能让他知道身边有个活人存在,他并不是一个人,所以点了点头。
林桓轻声道:“从前有个小女孩买了一条小金鱼,她把它放在鱼缸里养,可是有一天她发现鱼死了,跑过去跟妈妈哭着说‘我的鱼被淹死了’。”
岑深听完了点评道:“我听过这个。”
见到讲笑话的方法确实能分散他的注意力,林桓心中一喜,赶紧从脑子里搜寻他看过的笑话,趁热打铁。
他轻声说:“那我换一个,你肯定没听过的。”
岑深点了点头说:“嗯。”
林桓正想开口说,可是外面传来了声音,“有人在里面吗?”
林桓轻轻地拍了拍岑深的手,小声说:“有人来救我们了。”
接着,他大声回应:“有!我们有两个人,被困在里面了!”
外面的人说:“好,我们马上把你们救出来,往后退一些。”
林桓将岑深扶起来,揽着他的肩,轻轻地拍了拍他,说:“没事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下一秒,电梯门被一双带着手套的手打开,随后缝隙越来越大,外面的光和空气透了进来。
他们二人对外面的人表达了感谢。
岑深在踏出电梯的瞬间如获新生,他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适应外面的光线,走了几步之后便缓解了大半。
在缓解了之后,他低头却发现自己还紧紧地抓着林桓的手,并且把对方的手抓出血痕了。
他如梦初醒般放开他的手,说了句:“不好意思,谢谢。”
林桓看他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收回了手,问:“真没事了?”
岑深点了点头道:“嗯,谢谢。”
他说了两次谢谢,就好像着急和他划清界限、泾渭分明一般,林桓有些不爽。
岑深着急去医院,但电梯坏了,所以他走进了平时根本不会走的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的灯是声控的,在没有声音的情况下,它是全黑的,只有那个亮着绿光的逃生牌子在发光。
岑深打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楼梯,他咽了咽口水,抓着门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桓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用力踏了踏地面,灯光应声而亮。
可这里的灯光亮起来之后,反而变得更阴间了,本就不亮的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剩下的地方都是黑的。
林桓真心感慨:“……这灯不如不装,装来增加阴间的氛围感吗?”
岑深打开了手电筒:“……”
林桓划开手机,也打开了手电筒,握住了岑深的手腕说:“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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