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时,她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扎得整整齐齐。
“江小姐,您昨晚看完资料了吗?”
实习生试探着问。
“看完了。”她点头,把文件递过去,“客户可能会重点问第二页价格部分的逻辑,注意措辞。”
没有废话,没有笑意。
她说话的语气,是锋利的安静。
这就是她。
一切都要整齐、有序、可控。
除了那一段,藏得太深,像污渍一样洗不掉的过去。
二月,西洲迎来了第一场雪。
江亦安照常六点五十醒来,刷牙、洗脸、化妆、出门,每一步都精准控制在五分钟内。
她喜欢控制。哪怕是温水湿毛巾擦在脸上的力道,也不能失控。
部门新来了两个实习生,男生姓沈,女生叫林珊。她对这两人都没什么特别印象,除了林珊有点话多。
那天下午临近下班,林珊凑过来,一边敲键盘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江姐,你谈过恋爱吗?”
江亦安没抬头:“嗯?”
“就是……你平时看起来好冷淡啊,不太像会谈恋爱的样子。”
空气停滞了一瞬。
江亦安缓缓合上笔记本,语气平静:“有没有谈过恋爱,和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林珊吓得连忙摆手,脸涨得通红。
沈在对面轻咳了一声,低头继续打字。
江亦安没再看她,只起身将文件送去打印室。
她知道自己反应太快、太硬,甚至可能伤人,但她控制不住。
这个问题太突然,也太……
她站在打印机前发了会儿呆,纸张的声音刷刷地出来,带着热度。
她脑子里闪过一句早就压到深海里的话:
“你从来没把我当恋人看……你只是在演你心中的那个角色”
那天,“她”是哭着说的。
她忘不了对方眼神里的失望和颤抖。
她不是不想回应。她只是……太害怕被看穿。
那一刻她明白,如果她承认爱,她就必须暴露她的脆弱——而那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晚上她提前十分钟下了班,没和实习生一起。
风雪已经停了,天却没亮多少。
她走进一家便利店,选了两盒速食,结账时顺手拿了个热饮。
店里的广播在播一首日语老歌。
她低头找零钱时,忽然一愣。
这首歌
………
“你其实适合这种温柔一点的调调啊。”
那人笑着说,“别老听那些忧郁女声,你明明是个温柔的人。”
“我不温柔。”
“你是啊,只是你不敢承认。”
江亦安站在便利店外,热饮的温度穿过手套,却怎么也暖不进心里。
她靠在墙边,仰头看着天边沉沉的云,良久,轻声道:
“别再想了,够了。”
但那声音小得,连她自己也快听不见了。
那晚,西洲的风刮得像刀子。
凌晨三点,江亦安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冷得像刚从水里爬出来。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坐起来,只睁着眼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身边一片寂静,只有电子钟的红光在空气里滴答作响。
她梦见雾岛了。
不是许归舟,也不是她们过去的画面,而是那间租住了四年的老公寓。墙角是淡绿色的地毯,窗外能看到海。她梦里坐在书桌前,外面下着雨。
而在现实里,她的掌心全是汗。
她起身下床,赤脚走到阳台,推开窗。冷风扑面灌进来,像被人当头一巴掌扇醒。
她想抽烟。但她没烟瘾,也没有烟。
所以她只是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抱着膝盖,盯着楼下的车灯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进屋,打开衣柜底层的一个纸箱。
那是她回国时随行带回的一个小纸箱——她刻意没放进行李箱,也没塞进公司宿舍的整理列表里,只是装好,默默带了回来。
她打开它,手指在翻找中有些迟疑。
最后,她抽出一本旧笔记本。
是高中时用的。第一页的夹层里还塞着几张便签纸,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
「你说你以后要靠自己,那我就在这里看你靠自己。」
那是“她”写给她的。
江亦安盯着这句字,胸口像被什么重重压了一下。
她看着便签纸,像是看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判决书。
第二天,她准时出现在公司,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乱。
部门开早会,王部长在布置本季度的新合作方向,还表扬了她上个月负责的客户谈判。
“江小姐这次做得非常好,翻译、沟通、控场都处理得非常到位。”
她微微一笑,点头致谢。
没人知道她昨晚一夜没睡,也没人知道她把那本笔记撕得稀碎。
她只是又把自己打磨得完美如初。
像一面镜子。
干净、冷静、毫无裂缝——
没有人会发现里面藏着碎成粉末的过去
我不行了,所有的作者大大你们辛苦了[爆哭][爆哭]我再也不催你们了[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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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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