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于观南和易柏也连忙抬头望去,那上面站着的正是伊见喜。
伊见喜一席赤衣,额间的火焰纹在燃烧,眼里倒映着三人的影子,从他身后飞来的火球早已经将洞底的凶尸烧了干净。
“果真是火神。”于观南说道。
伊见喜在上面看了他们许久,见到于观南时不由一怔,终于开口道:“几位还是快些从洞里出来吧。”
易柏飞上了地面,对伊见喜仔细打量一番后道:“如假包换,两位快点上来吧。”
易柏也奇怪,这伊见喜身上的法力似乎比以往更加稳定了,甚至也没有了那少年人身上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气息,可神就是那个神,却仿若变了个人一般。
于观南和季冥渊从洞里出来后,几人在婆娑城外的一处山谷里生起了火。
伊见喜这才得知所谓的无妄武神便是于观南本人。而这期间的种种,他也大概有了了解。
“婆娑城的香火突然断了,神主命我下来查探。”伊见喜慢条斯理地挑拣柴火,说出的话如干枯的树叶一般,轻飘飘不带任何情感。
易柏盘着双脚,一手撑在地上,有些慵懒道:“那也奇怪呀,怎么就你一个,不见沈秋白?”
伊见喜顿了一下,仿若压根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又不想了解,所以便摇头以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稀奇啊真是稀奇,以往你们两个最是形影不离,怎么这次却各自飞了?还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易柏道。
伊见喜并不知道他嘴里的沈秋白是谁,更不想与任何人有任何的瓜葛,只道:“他大抵也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去做。”
易柏在一旁唏嘘不已,一脸的不相信,心底是认定这两人是吵架了或者是闹掰了。
“火神到婆娑城可有发现什么?”于观南道。
伊见喜淡然道:“死气沉沉,不见烟火,而且城内百姓多有哭丧,道观里拜神者如同走火入魔,为求目的甚至有杀人于神像面前的。更重要的是,城里的守夜人都被人杀死了,不够准确,应该是被恶鬼所杀。控制这一切的人依我猜测是苏木没错,我也已经将情况传去了九重天,估计要不了多久,神主会亲自下界。”
“我们一路走来确实见到了不少苏木的嗜血铁骑,易柏也将消息传到了九重天。但现下苏木的目的还无人知晓,所以要阻止他也是难事。”于观南道。
季冥渊道:“我有个猜测,若是他将那些道观的神像都换成了自己,只不过是施了障眼法,所以凡人分辨不出,那么九重天消失的香火不就到了他身上?”
于观南恍然道:“也就是说,他想要更多的法力。”
“不无可能?”
易柏嗤笑道:“他要这么多法力,难不成想毁灭三界?”
空气倏然安静了下来,易柏原本也是开个玩笑,见几人都认真起来,自己却慌了神,“不会吧?这也太扯了,三界招他惹他了。”
“可是裴泽与他同样无冤无仇,不也被他杀了?”伊见喜道。
易柏直接闭了嘴。
确实,苏木就连杀死裴泽都可以毫无理由,那么毁灭三界而已,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季冥渊深呼了一口气,九幽某个地方似乎发生了爆炸,令他心口剧痛,窒息感扑面而来。
于观南不是个细心的人,但自从得知季冥渊为他所做的种种事情,以及他时常独自舔舐伤口,这不得不叫他时刻要分出一丝注意力在季冥渊身上,所以季冥渊一旦有异常,他也会立马做出反应。
于观南一手扶住季冥渊的肩膀,轻声道:“怎么了?”
季冥渊小心将他扶着自己的手拿开,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个傻子在九幽挖出了自己的尸骨,失手毁掉了一座山。”
于观南一听便知他说的是谁,心底感慨万分,但依旧把重心放在了季冥渊身上,在无人发现的地方,一只手小心地覆上季冥渊的手,尝试缓解那人的疼痛。
“如果真是我所言那样,那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潜入婆娑城,而后毁去那些神像,待千机带领九天三千甲和众武神,以及释空观音的到来,我们也许有机会除去苏木。”季冥渊说着,另一只手拍在了于观南正在传输法力的手上,对其轻微摇头示意。
易柏道:“只能如此了,在此之前我们还得掩人耳目,低调行事。”
伊见喜抬眼看了看几人,没有言语,一张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涌动,明明是属性火的神仙,却像是在脸上凝结了一层散不去的冰霜。
*
“前辈真的决定要离开这里吗?”格娅站在被炸成废墟的背阴山面前,看着那个朱樱长袍看着玄月发呆的恶鬼道。
离川答非所问道:“人间的月亮也是这样的阴晴圆缺,只不过九幽圆月不是个好征兆,但放在人间却是团圆之意。”他嘲讽似地笑道:“十次,玄月圆了十次,人间的月亮圆了一千多次,可是我没有一次能与想见的人团圆。”
九幽起了一阵阴风,很冷,让做恶鬼多年的格娅,九幽特聘判官鬼姬,被那么轻轻一吹也觉得有些刺骨寒意。若说是团圆,阴界乃至九幽数以万计的恶鬼,哪一只能得偿所愿?都是在囹圄中挣扎,但眼前的恶鬼却给她一种他身上多年的枷锁即将破灭的错觉。
“挖出尸骨,您还能活吗?您究竟要去做什么,值得么?”格娅问道。她原是想要阻止离川的作为,可是怪自己能力不足,错过了阻止他的时机。
这一切太过荒唐了,格娅死的时候不过是个少女,如今也还是那少女心性。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譬如她主人为何要以身献祭九幽?于观南为何要弑神救国?而今,离川又为何自寻死路,挖出尸骨……
她为人时做过最勇敢的事情也不过是去阻止了那被世钰假扮的国王——爱国与护国之心是她儿时便被年长的神婆传输的的道理。可是死后为恶鬼,跟随了季冥渊几百年,但这高高在上的九幽执掌者好像从未教她太多道理,又或者说,季冥渊从未叫她经历过那些事情。
格娅突然恍然大悟,跟随季冥渊开始,自己便一直都被他保护着,就仿若是他的妹妹一般。
原来她身为恶鬼几百年来从未碰见过所谓的如意郎君,也从未被那只不知好歹的恶鬼追求过,甚至自从成为协助阎魔来往九幽和阴界的判官起,身边也大都是照顾她顺从她的‘好人’。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又能知道什么?我只不过想要替一人讨回公道,又何来值不值得一说?”离川伸了一下腰,毫不在意道:“无穷恶鬼,好威风呐!谁又能想到却是一只关在背阴山千年的孤魂野鬼?呵哈哈哈!老子今日就破了这牢笼,好潇洒自如,泯灭后也少了枷锁!”
离川说罢捏了捏手里的铜币,转头又在那堆废墟当中撒起泼,待他发泄够了,回头对着格娅道:“寒潭香确实是好酒,可惜了你前辈我酒量太差,昨夜喝了一宿也不过喝了一坛,记住,待我形神俱灭后,在我骨灰旁多放几坛哈!”
活落,格娅看着那犹如石头山中蹦出来的猴子的离川,活蹦乱跳地离开了九幽。
她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道别的话。
季冥渊没有告诉格娅太多关于三界间发生的事情,所以苏木的事她并不知晓,但见离川做出如此之举,她便准备到森罗殿朝阎魔打探个清楚。
*
婆娑城的街道上飞满了白色纸钱,它失去了昔日热闹繁华,生机勃勃的模样,转而披上了一件寿衣。
百姓的脸上多为苦相,甚至于还能听见隐约的哭丧声,正因为如此那些宫观庙宇里求神拜佛的人比以往还要疯狂,‘人性’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
以往拜神是烧香略施功德,而今富人口袋里的钱大都跑到了功德箱中,普通宫观庙宇还算好,要是想到那神殿当中求拜,贫穷百姓怕是拜神一次连裤衩都没了。
而城民百姓之所以每天都要挤破脑袋去拜神求佛,是因为苏木的嗜血铁骑每到夜晚便会杀死城中五到十人。而那些人便是没钱拜神,贫穷且薄命的可怜人。
如此看来,于观南几人在‘人烟’客栈洞底遇到的那些凶尸,便是这些枉死之人。
几人皆掩去了身上的气息,穿上了一身素衣,混入了那求神拜佛的队伍。
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祭拜着土地公和土地婆的道观,却叫于观南一行人差点儿没挤进去。然而一进入观内,熟悉且恶心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好在几人火眼金睛,一眼便认出了那站在神像旁假装维持秩序的守夜人的两只恶鬼,所谓的嗜血铁骑。
季冥渊小声道:“千万不要暴露了行踪,记住我们的目的——毁掉神像。”
于观南道:“这东西不太好对付,需得几人联合。这样吧……”
于观南话还没说,季冥渊却抢先一步,“这一路你一直护我,真就觉得我受了点伤就变弱了吧?放心,这两只小鬼交给我,你们只要在我灭掉它们之后,立即毁掉神像,然后施上障眼法,莫叫人看到。”
伊见喜道:“嗜血铁骑消失时会如同大火熄灭,产生的火星子和焦气我可以解决,所以剩下的就交给土神和于公子了。”
易柏:“没问题。”
于观南也点头道:“好。”
不久后,几人靠近了神像和嗜血铁骑。在凡人见不到的地方,狱嗜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那两只恶鬼的脖颈,血丝顷刻间便能见血封喉。
季冥渊的红瞳发出光芒,封住那毫无察觉死期将至的恶鬼的声音,使它们在发觉周身被狱嗜缠绕时只能怒瞪双眼,就连反抗的火焰也被那毫不起眼,连花都不愿意盛开的血丝灭去。
季冥渊将手一收,两只嗜血铁骑的身体开始瓦解,在猝不及防的偷袭之下变成了烟灰,就连即将产生的火焰和焦气也被火神一道法力收入了掌心当中。
与此同时,于观南施法化出了新的’守夜人‘,而易柏也在欲要毁去土地公和土地婆神像皮下的苏木神像,却像是一道法力打在了金刚岩石上,反弹了回去。
“怎么回事?”易柏看着手上回来的法力,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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