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从门缝里钻进来,她虚脱地躺在只有一张破草席的炕上,肚子饿的震天响,现在天色还早,刚才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人,或许是冬日里她家在村东,地方偏的很,但是白天生火太惹人注目了,可她不得不吃点东西了。
刚才又在院子里捡了三颗冻裂的鸡蛋,她爬起来麻溜的生起来火,剁了鱼尾边半个巴掌大小的肉,和那三个鸡蛋一起煮熟,又赶紧把火灭了,被别人看到就遭了。
她吃了两个鸡蛋一块肉,哪怕这块鱼肉连盐巴都没放,她也觉得这是人间至美,实在是太饿了,这些东西都吃完了她才稍稍有些饱腹感,留了一个鸡蛋,中午垫垫,总之白天她不可能再生火做饭了。
冬日里粮食匮乏,可院子里的鸡却还不算瘦,明显是有人喂的,那便说明定会有人来捡鸡蛋,她也不敢再出去了。
薛持盈将剩下的鱼肉处理了挂起来,这天气也不怕放坏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她未来几天的口粮。
吃完东西准备歇一会,目前什么事都干不了,还不如少活动保存体力,外面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她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盈丫头,你在里面吗,盈丫头……”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好像在叫她,薛持盈猛地惊醒。
是谁!?
刘家的人吗,她在为数不多且混乱的记忆里搜寻着关于声音的来源。
“别害怕,盈丫头,我是周婶,周婶知道你跑回来了,你在家里躲好,别出来了,那刘家又在找你回去,怕是想给你发卖了,你就在家等着你爹娘回来。”
周婶么,记忆中好像隐隐约约有一些对这个人的记忆,感觉不像什么坏人。
“周婶,我饿……”薛持盈试探出声,她想赌一把。
“可怜的娃娃哟,周婶家里没什么吃的,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哪怕想给你半个芋头,俺家老头子知道了怕是能打死我呀。”
“丫头,周婶实在是没什么能给你的,院子里的鸡看到了吧,周婶在喂,下的蛋你拿去吃吧,周婶就不来收了,要是实在饿了,鸡也能杀了吃。”其实她也不大信这傻姑娘能把鸡宰了吃,原本这鸡也是她娘留下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哎,只是苦了这孩子……可她家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她家还欠着刘财主家的地租,实在是腾不出来手帮一把,哎,都命苦啊。
周婶走了之后,薛持盈缓缓吐出来一口气,还好,不是刘家的人。
她爹娘,会回来吗?不知道。
一天时间过的很快,夜幕悄然降临。
薛持盈刚生起火来,准备做饭,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顿时汗毛耸立,不敢再动。
感觉声音不太远,有交谈声,仿佛是男声,听不太清。
咚咚咚!
“有人吗,我和哥哥途经此地,到了晚上无处落脚,能否借宿一晚,还请可怜可怜我们。”稚嫩的女童声传来,说到最后,语气带上了些恳求。
居然是个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她总不能将这么幼小的孩子放在外面吧,可她家家徒四壁,她也没法招待啊。
“还请姑娘到别家吧,寒舍实是没个落脚的地方,不便招待贵客。”她现在属于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没能力帮别人。
门外的男子开口:“还请姑娘发发善心,孩子还小,有些发热,经不起颠簸,夜里路黑,人家难找,求姑娘收留,给个能挡风的地方就够了。”门外的男子说话有些气力不足。
话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诿就是她不通人性了。
来客人了,那小缝自然是不够进出的,她将门上的锁砸开,带二人进来。
她才发现这男子身上还有伤,在胳膊上,是刀伤,还伤的不轻,死在这咋整。
刀伤还是新鲜的,一会仇家追过来了怎么办,她岂不是小命不保。
啧,有些后悔了。
薛持盈在这里头脑风暴疯狂思索着怎么办,却不料眼前的人直接拿银子出来。
“多谢姑娘,这些银子烦请姑娘收着。”屋子里黑漆漆的,这一小块银子白得有些反光。
不是吧,银子,她感觉从出生来就没见过这玩意,就只见过铜板,这人这么有钱吗?
薛持盈眼睛发亮。
她也没墨迹,抬手就收下了,不过她也没打算白收,她能帮这人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至少能减少感染的风险。
“公子,我略懂一些医术,能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要是人不愿意,她也没办法。
“有劳姑娘了。”倒也不矫情。
那小姑娘估计有些吓傻了,裹着男子的黑色披风,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盛情呆滞,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
这里条件简陋,只能进行简单的清理和包扎,现在只能希望这男的命好,别发生感染。
幸好伤口只是看着骇人了一些,并不怎么深。
忙完了她去厨房做饭,今天她这条鱼怕是保不住了,不过有钱了,还愁买不到吃的吗。
刚生起火来,就有人进厨房来了,是那名男子。
屋子里没有灯,只有灶台里的火光熠熠,映照着来人的半边面庞。
只见来人身姿欣长,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朗朗若松间皎月,肃肃似临泉青竹,有些好看得出人意料,薛持盈竟有一瞬看愣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忙咳一声,道: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我叫薛持盈。”
“姑娘唤我沈辰便好,星辰的辰。我来给姑娘添柴。”
“沈公子还有伤在身……那便有劳公子了。”既然人都来了,想必是为了早点吃上一口热饭。
做饭的途中,薛持盈向沈辰解释她如今的境况,想让他知道她不是有意推辞,实在是有苦衷。
沈辰也告诉薛持盈,说自己是那小姑娘的侍卫,本是护送少爷小姐出来游学,岂料被山匪伏击,主仆二人侥幸逃脱,才寻到了她家。
很快做好了饭,三个人吃了起来,主要是这饭也没有什么含金量,什么调料也没有,盐巴也没,只是把食材煮熟罢了。
她把剩下的大半条鱼都煮上了,不过鸡蛋只有一个,捞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蒙头吃饭,鸡蛋倒是全吃了,碗里的一小块鱼肉还剩了一大半,估摸着是腥味太重了,觉得难以下咽罢了,锦衣玉食的小姑娘哟。
“那公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薛持盈觉得吃的七七八八了,琢磨着开口问道。
“多谢姑娘收留,明日我去镇上寄信与我们同行的人,以我两人怕是难以抵家,若是贼人来袭,双拳难敌四手,恐怕难保小姐安危,还是早日和家里联络上为上册,劳烦姑娘明日帮我照看小姐。”
“小事,明日公子路上小心。”
吃完饭,她在洗锅的时候,小姑娘跑过来和她说:“姐姐,我家的侍卫说长夜苦寒,叫我来和姐姐睡在一起。
小姑娘身上还是那件黑色披风,估摸着太长了,下半截抱在怀里,站在门口和她说话
“行啊,小姑娘,可我家家徒四壁,我就睡在这灶火旁边,能稍稍汲取余温以度这漫漫寒夜,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同我一处吧。”她的手冻得肿胀通红,手里拿着擦完锅的抹布,笑意盈盈对小姑娘说。
原来小姑娘嘴巴这么甜啊,不是小哑巴,还会叫姐姐。
薛持盈挪步一屁股坐在了草席子上,那小姑娘也用行动做了回答,麻利的坐在她身边,而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二人身上。
这披风……质感真好啊,一看就很值钱,现在就这么拖在这满是尘灰的地上,哎,暴殄天物。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薛持盈就醒了,她要准备早饭了,今天只能杀只鸡了。
那沈公子估计听到了她的动静,也起了,她便问此人有没有趁手的刀剑,侍卫,应该不会身无长物吧。
闻言,沈辰便扔给她一把匕首,说:“很锋利,姑娘仔细着。”
薛持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精巧轻盈,柄上嵌着颗幽蓝的宝石,刀刃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拿着在袖子上正反擦了两下。
这个时间,鸡都还卧在柴草堆里,薛持盈一把就抓住了,那鸡大概也预感到大限将至,拼命地扑腾,匕首确实很锋利,一刀就切开鸡脖子大半,温热的鸡血溅了她一手,鸡扑棱了几下就不怎么动了。
这鸡血还是蛮暖和的嘛。
沈丞站在一边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打量着院子里忙前忙后的人。
薛持盈很快给鸡趟了热水,拔了毛,取了内脏,还取出来好多没生出来的鸡蛋,都放在一边的碗里。
做这些事情,动作不算熟练,磕磕绊绊,但大的方向总算没错。
最后匆匆煮熟,又是一顿没有盐味的饭,但是没办法,不吃就只能饿着。
这顿饭唯一的佐料是几段大葱,是她找鸡蛋的时候发现柴草堆边还种着一排没有挖完的葱,叶子全都已经冻得发白,只有埋在土里的葱白还健在。
吃完饭不久天就亮了,沈辰也出发了。
薛持盈不知道沈丞认不认得路,反正她不认得,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一天她和小姑娘相处得还不错,小姑娘虽然养尊处优,但人还不算难相处,是个聪明伶俐的。
薛持盈通过交谈知道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小姑娘的哥哥,不过夜间被袭,逃亡途中她和哥哥走散了,小姑娘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估么着是这两天过的辛苦,还担惊受怕的,哭的委屈极了,一抽一抽的,她把小姑娘拉进怀里哄,轻轻地拍着背说:“没事了,没事了,说不定过两天就有人来你接走了,不害怕了啊。”
沈辰天黑了才回来,薛持盈都害怕他半路被仇家截杀了,留下这个小姑娘给她。
沈辰换了身行头,带了些吃食回来,可能是这两天的粗茶淡饭实在是委屈二位了,他带了许多东西,有米有菜还有盐,还有许多熟食。
小姑娘本来都要迷迷糊糊睡着了,听见沈辰回来了赶紧跑过来问:“怎么样了?”
“信寄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人三五日便能赶过来,他们离得不远。”又转身拱手对薛持盈道:“今日有劳姑娘了,这些银子姑娘拿着,就当做酬劳了。”说着递给她一锭银子,这可比昨天那块大多了,薛持盈连忙摆手,说:
“不必了不必了,昨日已经给过了,功不抵禄”
“薛姑娘,我们还要在此借宿几日,怕是还要劳烦姑娘。”薛持盈想想觉得倒也是,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况且人家还这么诚恳,自己又何必扭扭捏捏的呢,便也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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