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换了一身粗布衣裳,但依旧难掩贵气,还给她也带了一身衣服,这人真不错。
但薛持盈转念一想,是不是实在是自己的穿着太过抽象,人家看不下去了,才给了她这一身。
薛持盈把衣袖凑到鼻子前闻闻,确实已经有些酸臭味在散发了,别说别人了,她自己都嫌弃的不行,头发也乱糟糟的,里面还混着一些柴草,她连梳子都没有,只有一根破布条子绑着。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人家都给她买了衣服,总要心怀感激才是。
薛持盈烧了些水,给自己洗了头发,擦拭了身体,然后换上了新衣服,不算合身,但也比她原来的破袄子好太多了。
她还给小姑娘也擦擦洗洗一番,小姑娘的衣服料子是顶好的,也不是很脏,沾了一些尘土,况且这冬日里洗了也不好干,就没洗。
不过穿上衣服小姑娘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
薛持盈不会扎发髻,也只是给小姑娘把头发绑在脑后。
一切都收拾完后,薛持盈带着小姑娘到沈辰面前,沈辰看到洗干净脸的薛持盈,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倒不是现在的薛持盈有多么的美若天仙,只是和前两天蓬头垢面,甚至脸上还糊着血迹对比,反差着实挺大的。
饿了那么多天,薛持盈脸庞瘦削,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好在皮肤白皙,不过这在今天之前也看不出来,沈辰之前第一次看清薛持盈的脸,心底里确实有点嫌弃在的,因为那张脸确实脏的厉害,除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几乎就没什么能看的地方,偏人自己还不怎么在乎。
薛持盈不是不在乎,这两天生死存亡迫在眉睫,根本没心思顾及这些,在死亡面前,谁还能顾得了体面呢,卫生问题简直不值一提好吧。
即使现在她面黄肌瘦,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来五官很精致,尤其那一双眼睛,黑的发亮,好看得紧,桃花眼总叫人觉得她眼角蕴着些笑意,整个人看起来都明媚起来了。
“公子是否要洗漱,锅里留了热水。”
“多谢姑娘,不过不用了,沈某沐浴过了,也用过饭了,我今日回来带了一些熟食回来,希望姑娘热一热,二位好用饭。”
薛持盈把小姑娘留在这,拿着包袱里油纸包着的饭去热了。
饭做好了,小姑娘狼吞虎咽的,原来小姑娘不是只喜欢吃鸡蛋,可怜小孩子了。
做饭的柴火在院子里拿的,大概是她爹娘走前留下的,院子里杂草丛生,他们估计走了很久吧,或许他们都不记得有她这个女儿。
她不想留在这里了,也没什么留恋的,况且还整日担惊受怕,今日她遇上贵人了,她要试试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薛持盈吃饭的时候这样想。
吃完饭,收拾完后薛持盈来找沈丞了。
薛持盈“噗通”一声跪下,在活路面前尊严算不得什么,她一个女子能不能离开这另说,就算离开了,她也是个黑户,没有合适的身份她恐怕寸步难行。
“沈公子,求您带我离开此处,我被爹娘抛弃,无处可去,如今又被刘家的人盯上了,在这里恐怕难有活路,只要您把我带出去,随便找个地把我扔下就好了。”薛持盈跪在地上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说完将头扣在了地上。
辰听到薛持盈所求之事,思忖片刻,便上前叫人起来:“薛姑娘心善,在下也愿不负姑娘所求,正好小姐回家路上无人照料,我们几个男子定会有照顾不周全的地方,路上就有劳姑娘了。”
“多谢公子。”
此时,附近镇上的小酒楼里两位壮汉在交谈:
“我们的人倾巢出动,折了小半,只怕是不能再轻易行动,有人已经盯上我们了,是属下办事不力。”
“先按兵不动,叫兄弟们都藏好,上面交代的事做的怎么样了?”络腮胡的汉子抿了一口酒,低垂着眼,掩住了异色的眼眸,并不看旁边的人。
“太子跑了,公主身边有一身手极好的侍卫,带走了公主,逃入山林,不过在跑的路上被我们的人重伤了,想必命不久矣,那小公主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在荒无人烟的山林想必也难活下来。”旁边的黑面低声叙述着。
“上头交代只要能伤到太子即可,一个公主,伤了杀了都无所谓。现在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也不必再找了,小心暴露,我们在南徵培养的眼线不能就这么付之一炬。”
“是,属下明白了。”
“好了,我还有别的安排,先走了,记得结账。”络腮胡喝完最后一口酒,拿起桌上的佩剑转身就走了,行云流水,动作丝滑。
黑面:?
不是,这就走了?
为什么又是他结账,他一个身处异国他乡的小人物哪来的那么多钱,还偏偏都挑这最贵的酒楼,大人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银钱得来不易。
哎,他真是个苦命的人啊,明天开始还是做两份工吧。
四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天傍晚,来接小姐的人来了,人很多,都是男的,还带来了一辆马车,华丽非常。
“薛姑娘,收拾收拾该走了,看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吗?”沈辰有条不紊地和这些人对接完成后,对薛持盈说。
“可否问公子一借纸笔,留家书一封,好叫爹娘知道我还活着。”
“有何不可。”沈丞一挥手就有人去给她找笔墨了。
薛持盈挥笔写到:爹娘安否,女儿被刘家逐出家门,无处可去,如今刘家又想抓捉我回去将我卖了,逼不得已,女儿准备去往别处以谋生路,勿挂念。
她写信的时候,小姑娘就在旁边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里抹上了一层崇拜的色彩。
“姐姐你写的字真好看,有一种很威风很厉害的感觉,和家里的哥哥写的字一样俊美。”小姑娘毫不吝啬夸奖,估计没想到这样的字能从她这样粗鄙的乡野之人手底下写出来。
“以前练过,还不错吧,怎么了,难道你写的字不好看吗。”薛持盈将信折起来,放在隐蔽处。
听到这话,小姑娘顿时有些脸红,过了一会,支支吾吾的说:
“我……姐姐她们说,习字很难,我母亲也觉得我们,不必像那些酸腐书生一样咬文嚼字,而且他们都说女孩子也学不懂那些深奥的东西。”
“那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眼前的小女孩点点头,而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纠结又苦恼的样子可爱极了,缓缓开口道:
“夫子教的那些确实很难懂,就像娘说的那样,但是哥哥他们一学就会,还能和夫子探讨一番,我就不行了,或许真的像嬷嬷她们说的,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才学不会吧,但是我也想变得和哥哥他们一样厉害,我不想变成什么都不会的笨蛋。”
“不是这样的,”薛持盈蹲下来看着小姑娘,摇摇头,道:“男子与女子在本质上并无太大差别,别人说的不一定就是对的,你要自己亲身实践过才知道难不难,比如我的字也写得不赖,这样的字也能从我笔下写出来不是么?”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消化着她刚才说的话。
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沾了小姑娘的光,陪她坐在马车里,这里面精致宽敞,脚底下铺着狐皮,还有垫子和毯子,甚至还贴心的准备了话本子,打发路上无聊的时光。
一路摇摇晃晃的走着,她给小姑娘读着话本子,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
这轿子大抵是用了一些保暖的工艺,在这样冷的天,在轿子里竟恍然不觉外面的冰天雪地。
天很快黑了,外面的冷风开始凛冽起来。
刚开始路上有些颠簸得厉害,过了一个多时辰,倒是好多了,薛持盈把头探出去看,发现路广阔了很多,路上也没有什么别的人。
谈话间,薛持盈这才知道小姑娘叫唐姝。
他们打算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今天天色已晚,他们只赶到了附近的镇子上,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歇息。
她和小姑娘歇在一间客房,收拾完出来吃饭时,沈辰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穿了一件墨色的锦衣,带了玉冠,点好了菜,正拿银针一一试毒。
他们三个人坐在一桌,其余人各自分散坐着,大家都各自吃饭,没有言语。
吃完饭就各自回去休息了,沈辰大概留了人守夜,叫我们安心歇息。
半夜,薛持盈只觉得外面有些吵嚷,半梦半醒间脑子迷糊得不行,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她应声后,门口的人说道:“薛姑娘,前院走水了,很乱,可能有刺客,你快带着小姐躲起来,我们去引开他们,千万不要贸然出来。”
闻言,薛持盈一下就清醒了,说了声好,就赶紧叫醒身旁熟睡的唐姝,郑重地跟她说:“外面有刺客,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发出声音,那些刺客可能会找过来,你跟着我躲好,谁也不知道一会要发生什么事,千万谨慎些,不要发出声音。”
唐姝醒来很快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坚定的朝她点点头。
这屋子里一眼就能望到头,没什么能躲的地方,就只有窗边一个柜子,别无他法了,她和唐姝躲了进去,所幸这柜子能够容纳她们两个。
躲在柜子里,外面打斗的声音好像没有那么大了,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原因,心跳如擂鼓,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的明显,两个人的喘息声是此时最大的噪音。
忽然,有脚步声逼近,那人一脚踹开门,进来后扫视一圈,发现没人又把目光投向唯一可能藏人的地方,一剑刺向柜子,发现没什么声音,打开柜子,发现除了被褥衣物,别的什么也没有。
此时的薛持盈正捂着肚子蹲在客栈外面的地上呢,二楼啊,那么高跳下来真的要了她老命了。
刚才听到脚步声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打开窗户看了一眼,下面不算是完全没有什么东西垫着吧,真就只有一小堆干草,干草上还留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薛持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跳下来了,要是留在那里估计小命不保。
妈的,真特喵的疼啊,魂摔散了都,眼泪都飙出来了,刚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关键没时间喊疼,唐姝还在上面呢,她又让小姑娘一点一点挪下来,直接跳下来冲击力太大了,她接不住,按照她这小身板,估计真得折在这。
她把唐姝接下来后,也没敢停留,赶紧摸黑跑到后面院子的一间柴房里。
唐姝把门关上,闩住,才发现蹲在地上的薛持盈捂着肚子,伏在地上,喘着粗气,额头上全都是汗珠。
“薛姐姐,你没事吧?”
薛持盈只觉得腰腹疼的厉害,说不出话来,摇摇头,示意唐姝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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