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半月,林晚章便要启程去府城参加院试,白山村的博望书社和本村里的私塾不同,他们那里读书的都是童生,要准备院试考秀才,所以从不放粟假。
阮书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林掌柜那边又来催菌子酱了,我估计他应该是运到其他地方卖了,所以卖得这么快。”
季凌轻轻点头:“应是这样。”
两人聊了会儿菌子酱的事,阮书钰眼中闪过一丝思虑,说:“看情况林掌柜卖得不错,不然也不会一直催着我们熬酱。”
季凌提议:“阿钰,我们也去盘个铺子卖?”
阮书钰微微一笑:“我也早有这个想法,但我们已和林掌柜签了契约,金水县只让他一家售卖菌子酱,我们只能去其他县里卖。我们到时候先租了铺子,如果赚得银钱多了,便买下铺子。”
毕竟租别人的铺子很受限制,不如将铺子抓在自己手里,不用担心被对方拿捏。
钟月离夹了块蘑菇,看两个哥哥光顾着说话了,也不吃饭,见旁边小臻儿正吸溜了一下鸡骨头,从里面吸出了裹着汤汁的鸡骨髓。钟月离用手臂轻捣了一下臻儿,臻儿茫然地看向钟月离,咽下嘴巴里的食物,问道:“阿离哥哥,怎么了?”
因阮家的桌子一面靠着墙放,所以两个小孩坐在一处吃饭。
钟月离扶额,也不管他,直接道:“钰哥,凌哥,菜要凉了。”
他本想让臻儿提醒的,虽然阮书钰对他很好,但他到底没办法像臻儿一样,心里没有思虑,随意插话,两位哥哥又在谈论买卖的事,他也不知该不该打断。
阮书钰和季凌被阿离提醒,不再多说,专心吃饭。铺子的事还要等秋收后再说,现在想太多也没用。
不知道林掌柜将菌子酱拉到哪里去卖了,但他们即使去问,恐怕林掌柜也不会告诉他们。所以商路还要自己去跑。
对于自家的菌子酱,阮书钰很有信心,不怕不好卖。
秋收完就是整理田地,直到明年春日时再耕种,因此秋收后,村里人都会去山上采摘山货,有些人家也会去金水县里找些苦力干着,赚些银钱。
他们刚吃完了饭,院门外便来了一个少年,在院外喊着:“阿凌,阿钰。”
两人听是齐通明的声音,便踩着院里晒得脆脆的粟杆,一道出了院子。
齐通明背着粟粮,脸上满头大汗,见到二人出来,齐通明道:“我今日才知,你们给我家送了粮食。我之前帮你们家秋收,只是搭把手,没想赚银钱,你们快拿回去。”
阮书钰笑了笑,言道:“通明哥,别客气。你上次帮忙,我们感激不尽,送粮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齐通明连连道:“不不。我们家卖了不少菌子,换了不少口粮。上次又在你们坊里得了些工钱,这次新粮又要上来,家里不缺口粮的。”
季凌也道:“通明哥,上次你来帮忙,让我们省了不少力气,粮食你不收的话,我和阿钰都过意不去。”
齐通明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阮家和季家一道种田,又一道吃食,但他也不会想太多,只羡慕两家的情谊深厚。
见两人坚持不收,当下便准备放下粟米就走,谁知季凌比他还快一步,又将粮食送进了他背上。
季凌无奈:“通明哥,你若是不背回去,我还得费力气再背到你家,这来回推拒,得费多少功夫。”
齐通明只好又将粮食背回去了。看着齐通明清瘦的背影,阮书钰叹道:“通明哥也太实诚了。”
这样忙了一段时间,清河村家家户户的粟粮终于收进了仓。
秋收后不久,每家每户要出人去服徭役,而那些童生们也要开始参加重要的考试—院试。
如果考中秀才,家里四成的田赋和徭役都能免了,如果今年考中,今年已经被收走的田赋,也会被退回来。
林家长孙林晚章和林家老四林小流都要去府城,一个参加院试,一个服徭役,护送童生们去府城,并在那里修葺城墙、挖掘河道,满一个月后,自行回乡。
林小流要等林晚章考完,再和自家大侄子一道回到金水县。
林晚章已于前日归家。今日午时,阮书钰和季凌带着臻儿和阿离来了林家,在林家吃了一顿丰盛的饭食,又和林晚章说了会话。
第二日林晚章便要出发去府城参加院试,他们也没多留,让林晚章今日好好休息。
林晚章是个大心脏的,压根不紧张,下去还去菌子坊转了转,又向阮书钰要了一些自己熬制的菌子酱,打算带到府城吃。
阮书钰没想到他们前脚回到了南山脚下,林晚章后脚就来了。不过他们见林晚章面上很是淡然,也不跟他说在家多休息的话,见林晚章向他要自己在家熬的菌子酱,便重新做了些,密封好给林晚章带着,还叮嘱道:“晚章,这一月饮食需注意些,别在府城贪嘴吃坏了肚子。”
林晚章笑道:“放心,哥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了,考试这一段时间我肯定不会胡吃海喝的。”
阮书钰无奈,莞尔一笑。
两人都知道,所谓的身经百战,指的是现代大大小小的考试也经历了不少了,自然懂得考试时最怕吃坏肚子影响发挥了。
他们熬酱这一会天已经黑了,林晚章在阮书钰吃了一顿清淡的晚食,便往家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见一个小小的黑影站在院子门口,看见林晚章回来了,那个小黑影跑了过来,像小炮弹一样,一头扎进了林晚章的怀里,软软道:“大哥哥,你去哪里了呀?我晚食时没见到你。”
原来是小繁,林晚章一把将小娃娃抱在怀里,“哥哥去南山那边了。”
听到是去阮书钰那边,小繁软软道:“哦。”小娃娃动了动脑袋,看向林晚章:“大哥哥,今晚我还想和你睡。”
林晚章揉了揉小娃娃毛绒绒的脑袋:“好啊。睡前哥哥讲故事给你听。”
“好呀。”
小繁乖乖窝在林晚章怀里,软声应道。
兄弟两走到自己的屋门时,见到二弟弟林晚星站在屋门口,正要出来,见到他们回屋,林晚星松了口气。他刚和小繁洗漱完,又去井边打了水回屋,要给等会归来的大哥哥用,就见小繁不在屋里,正要去找,就见到大哥哥抱着小繁回来了。
林晚章、林晚星、林晚竹、林晚繁一道住在一处屋子,因林晚章这几年常住在白山村的学社里,小竹也失踪了几月,这处屋子只有林晚星和林晚繁住着。
十三岁的林晚章和六岁的林晚繁都是林大河的儿子,林晚星十一岁,和八岁的林晚竹是林二岭的儿子。
他们四个是家里目前最大的男娃,住在一处。
小繁想念大哥哥,他们虽然有各自的床铺,但每当林晚章归家时,林晚繁就会钻进他大哥哥的被窝里,乖乖睡在林晚章的怀里,听他大哥哥讲奇奇怪怪的故事。
他才六岁,一年前刚被爹娘送到这处屋子,和哥哥们一道睡,平常很是依赖林晚章。
林晚星低低地唤了一声:“大哥哥。”
林晚章道:“小星,进屋吧。”路过林晚星的时候,想要用一只手抱着小繁,一只手揽着林晚星,本想耍个帅,拦着小星,打算哥三好地进屋,没想到一只胳膊抱不住小繁,差点摔个狗吃屎,好在小繁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旁边的小星也一把扶住他。
自觉在两个弟弟面前丢了脸,林晚章放下小繁,摸了摸鼻子,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星小繁被他们的大哥哥逗笑了,兄弟两脸上都带着笑意,小繁更是“咯咯”地笑着。
林晚章将小繁抱起放在自己床上,一边挠小娃娃的胳肢窝,一边道:“好啊,敢笑你大哥哥,让大哥哥看看你还敢不敢笑了。”
小繁被挠得笑个不停,连连道:“不敢啦,不敢啦。”
林晚章这才放过小繁,洗漱完后将水泼在门外,将门关上后,便吹了蜡烛,进了被窝睡下。
林家只有林晚章的屋子有蜡烛,林晚星几个同住一屋的兄弟平常也不用,只等林晚章在家的时候才用。
黑夜里,林晚星沉默地听着林晚章给小繁讲故事,等林晚章讲完后,小繁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已在林晚章怀里睡着了。
林晚章轻笑了一声,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小娃娃,正要睡觉,就听屋子另一边的床上传来一声:“大哥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林晚章笑着道:“来吧。”
黑暗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一个人影摸了过来,林晚章掀开被窝,抓到了小星的手,道:“这里。”
紧接着林晚星就钻进了林晚章的被窝。林晚章瞬间感觉自己被人紧紧环抱在怀里。
林晚星比林晚章小了两岁,个子却比林晚章高了不少,林晚星也是标准的林家长相,但林晚章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孙辈,却像他娘,只眉眼间有林家人的影子,因此很是俊秀。
他体型也不如林晚星强壮,这会整个人被林晚星抱在怀里,察觉到林晚星的情绪有些低落,纳闷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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