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烛把那个蛊研究明白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熬了整整一晚,原本半死不活的虫蛊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好像复活一般。等明烛成功将这个玩意儿弄活之后,明烛发现这个蛊就是紫衫蛛,她曾经无比讨厌这个东西,但现在,明烛怎么看怎么喜欢。
明烛早就对紫衫蛛的用处了如指掌,只要活了这一个,她可以培育千千万万个,也不怕找不到徐瑾,而且目前观察紫衫蛛的状态,徐瑾没死,他身体里的子蛊还活着。
小心翼翼地将母蛊收在小盒子里,明烛心中计划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准备让小条传递信息和徐瑾聊聊,看看他的态度,如果能让他相信她,几个人联手至少可以制造一场混乱,而出于中立地位的江湖势力或许可以起到作用……
这种事必须要经手徐瑾。明烛作为“周竹吟”的名声早就臭名远扬,江湖人看见她犹如看见蛇蝎;而周月行更不必说,背叛闻风阁的大少主早就相传死于那日内乱,要不然周月行也不会选择隐匿身份在黑市暗中救济江湖中人。
如果徐瑾出现,不仅能使得皇权动摇,更能将竹叶符的效用发挥到最大……这也是李氏姐弟不肯放过徐瑾、拿凝霜牵制徐瑾的原因。
所以,明烛又连夜将一个仿真版小条造了出来,当作诱饵来迷惑人。
明烛身上虽然若干年前就被李载祯下了紫衫蛛不能随便离开,上次周月行同她说过,紫衫蛛进入人体时间太长只能挖出来,一旦要挖,李载祯肯定会被惊动。
所以做事宜早不宜迟,但明烛好歹有小条。所以今天喂小条时,明烛多给它加了餐,元荔打了几只肥麻雀,不至于让它大冬天半夜偷跑出去捉老鼠吃,而且今晚要小条出门做大事,体力一定要足够。
从入夜到第二天入夜,小条出去了整整一天。明烛有点担心,不会是因为宫中准备宫宴人员众多被发现了吧?明明她在让小条离开的时候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即使李载祯也几乎追踪不到的……
就在明烛按耐不住要出门的时候,小条重要从墙一旁的小洞里钻了进来,整条蛇病怏怏的,连游动的时候都行动缓慢。
明烛早已轻车熟路,把蛇揣进袖子就往屋里窜,这样让她腿脚练得十分利索,跑起来身轻如燕,隐蔽性极强。
这次是让小条跟着紫衫蛛去找徐瑾,明烛并没有给小条带什么东西,为了防止第一次出现意外,明烛只塞了带有凝霜、周月行和邢岭字迹的纸条,证明自己的可信度。还好的是,徐瑾给她回了消息。
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可一试。
就算只有三个字,明烛回复的时候手都在抖。她心中计划早已演练了千百遍,日思夜想,只待她最后一搏,只是棋行险招,一步都不能走错。
宫宴也只有三日了,距离动手也只有三日了……
*
这是明烛第二次去见周月行。
这次不再是之前的那个院子,李载祯似乎有意更换了地方,带领明烛的下人也跟着换了一个,而且这人寸步不离明烛和元荔,只许明烛隔着铁栏看周月行一眼。
隔着几米远,周月行并没有靠近明烛,可明烛还是闻到了他身上萦绕着的血腥味。明烛知道他为什么不凑近她,但凡自己有了一点犹豫,都会使得计划失败,周月行不想做她的拖油瓶。
昏暗几乎无光的囚牢里,明烛看着周月行的眼睛,反而被安抚到的竟然是她自己。
“贵人,咱们该走了。”
“嗯。”明烛浅浅应了一声,趁着转身翻腕将蛊从袖子里打了出去。元荔配合着,这次也没被发现。
这段时间明烛没被李载祯发现完全是因为李载祯还以为自己没有回忆起之前“周竹吟”的事,但明烛知道也瞒不了多久。
“陛下今晚忙吗?”
明烛低声问前面只闷头带路的下人,那人被明烛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一激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到:“陛下说了,若是贵人想见他,自然都是有空的。”
这样的回答并不出乎明烛的意料。明烛主动要见李载祯也并不是为了服软,她是为了先下手为强。
“我想去见陛下,不知可否帮忙通传一下……”
“那是自然。”那人松了口气:“贵人到时候可随在下一同前往,陛下定会开心的。”
“有劳了。”
三人停在漱玉斋门前告别,直到那人走远,元荔才凑上去问道:“这么急?”
“时间本来就不多了,而且,周月行……”
“真的,李载祯这么狠啊?表面上看着周小郎君好像还行,那血腥味……”
明烛没有回答元荔的话,只是紧抿着嘴唇,袖子的手紧紧攥着。
“你准备好了?”
“嗯……”明烛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香囊。
前些日子她就想着如何才能近李载祯的身子。如果太过刻意的话,必然会引起李载祯的怀疑,但想要下蛊成功,必然要找个由头。明烛就想到了李载祯的香囊,之前的小鱼香囊开了线,虽然明烛不知道为何李载祯天天像宝贝一样戴着还磨损地如此严重。
所以,明烛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绣了个香囊。
“保准一次成功?小烛烛,你怎么近他的身?”
元荔实在不放心,心里又有许多疑问,但明烛只说隔墙有耳,让她到时候回避就行。
就这样,二人各怀心思到晚膳前,等到早晨那人进了漱玉斋。
“贵人,小的奉命带您去陛下那,晚膳也备下了,都是您的口味。”
来了来了……明烛等到如今,就是为了这一刻。她连眼色都没递给元荔,只是应了一声,心中快速过了一遍计划、盘算着带齐的东西就跟着那人出了门。
出门时天色已经黑了,只有领路人点着一只灯笼。这条蜿蜒的小道并非寻常的宫道,也是为了避免其他人看到明烛,所以这条小路上除了他们两人根本见不到其他人。
之前李载祯就和明烛说过,她可以随时找她,虽然进宫才不多久,但明烛从来没有想见他的念头。
“到了贵人,陛下在屋内等您呢。”
明烛抬头看去,只见她到达了一座并不算恢宏的殿外,殿门紧闭,殿内烛光跳跃,而人影却少,除了那位眼熟的锦衣魁梧男子,就是上次被元荔折磨一路喂葡萄的那位。
见明烛上前,那人并未多言,只是推开了殿门。
“阿姐!”
李载祯似乎心情很好,明烛刚踏过门槛,他就缓步上前,眉目舒展,甚至嘴角常噙着的笑都真实了一些。
这让明烛反而不自在起来。
“阿姐过来,我准备了你爱吃的菜,晚膳还未曾用过吧?”
“谢谢你啊,陛下。”
听到这句话,李载祯眉毛蹙了蹙:“阿姐……”
“嗯……小金?我们一起吃,等我好久了吧?”
似乎听到了自己满意的字词,李载祯眉目复又舒展开,连语气都不自觉轻松了一些:“好。”他倒是颇为自然地牵起明烛的手。他的手指修长,原本张开能完全包住明烛的手,可他只是虚握住了她的指尖。
明烛纠结了一下,没有挣脱。
往室内走去,紫檀桌上摆了大大小小不少道菜,明烛只是略微一扫,便知道里面几样都是她爱吃的。
明烛也不着急,她顺从地坐下和李载祯吃饭,听他时不时谈起宫中琐事,但他对周月行或是李斯越有关的都只字未提。等到饭毕,明烛往他腰间一瞥,看到了那个丑鱼香囊。
“之前就听小金你说,那个香囊旧了,该换一个了。”
“阿姐送我的,总是不一样的。”
李载祯将腰间的香囊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坠在下方的流苏拨过去,手心摊开一个早已毛了边的香囊。
明烛手工活本来就不好,之前就补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坏的快。李载祯也确实很珍惜这个香囊,甚至系上了流苏,还选了一块极好的粉玉来配,这让明烛更觉得自己绣出来的丑东西更滑稽了。
“这个太旧了,而且不好看。”
虽然这个时候她该装作体贴的模样,但明烛还是没忍住露出嫌弃的神色,眼神从李载祯的手掌处撇到了别处:“这个……不太行了,要咱们不换一个吧……”
身旁的李载祯倒是忍不住低声笑了,似乎是看出了明烛明晃晃的嫌弃,他语气故意含糊了些:“可是,这是阿姐亲手做的……”
“我改了一个之前的,手艺好了点,你看看。”
未等到李载祯答不答应,明烛已经将袖子里的香囊掏了出来。
这个香囊与李载祯掌中皱巴巴的一坨形成了鲜明对比,虽说根本比不上他身上的其他绣品,但好了不少,至少针脚比较规整。
“阿姐……只为我做的吗?”
“除了你还有谁?”
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心里想什么,听到这句话你满意吧?明烛面色真诚但心中冷笑。
明烛将攥得发热的香囊递过去,就像只是简单地送礼。
盯着那枚香囊,李载祯道:“阿姐,我很开心。”他起身,轻轻抬手,合上明烛那只伸过去的手:“阿姐帮我戴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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