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蔺离来了，时耳干脆把人再次拉进了厕所里：“我再跟你上一次。”
蔺离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直到听到制作组想要搞的事情后，脸色顿时变得极其幽冷：“我会跟地府那边沟通。”
“那就麻烦三姐啦，我就知道三姐特别厉害。”
蔺离耳尖微红：“你开始可以叫我，万一你有危险。”
“不会，我心里有数的。”
“可我能跟地府沟通。”
说到这里，时耳安静了几秒，莞尔：“那我下次叫上你。”
原本有心要问问三姐，为什么自己之前会忽然听到了南司的声音，后来还莫名觉得能跟身边的鬼沟通。
可如果问了，那自己要怎么解释这一系列的事情？
时耳抿抿唇。
三姐足够坦诚，但自己好像做不到像她那样啊。
她岔开话题，盯上了对方的黑眼圈：“三姐最近不是睡得都挺准时的，今天怎么也熬到现在了？”
“睡不着。”蔺离如实道，“奇怪，在你身边我好像才能睡好觉。”
时耳微微睁大双眼：“是这样吗？”
难怪以前三姐抓鬼回来每次都不回房间，而是坐在自己的沙发上睡觉。
蔺离也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会儿自己回来的时候，小耳朵表情都会变得有点紧张，像是在害怕自己：“你，不要怕我。”
“我没有怕你。”时耳总不能说自己是害怕那些鬼。
“真的吗？”
“当然。”注意到三姐亮起来的眼睛，时耳想到什么，“这个时候三姐入如果高兴，应该笑一笑，就像我们之前练习的那样。”
蔺离看了她几秒：“你要给那个人看。”
“如果明天我……”
时耳打断她：“三姐相信别人还是相信我？”
“你。”
“那就没事了，我们一定能做好的。”时耳扬扬眉，“三姐你身手本来就好，四肢也很协调有力，现在不是已经跳得很好了吗？我这个咱们四个里最差劲的都有信心，你还能没有？”
“你也很好。”蔺离笨拙地说，“你学得很快。”
而且是以一种让大家都惊讶的速度。
小耳朵完全不像是没有任何底子的人。
“那就好啦，三姐只要记得，把自己当时最想表达的表情表现出来。”时耳主动挽住她的手臂，“明天我们一定会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
“好。”
-
有了蔺离的沟通，鬼摄像那边的视频当晚就传到手了，但时耳并没有立刻放出去，而是等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就是主题曲的验收之日，按照节目组的规定，虽然还没有开始公演，可这次的结果却能改变大家的初评级。
但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参加这个节目的人不能说不努力，但也是切切实实没有很大的名气，这才需要这个舞台。
或许有时运不济的，但大多数人却是实力不太够。
之前为了初评级准备了那么久得到的结果，更何况在短短三天内，同一首歌，同一只舞蹈，同一个起点，所以大家都知道大部分人的评级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这次的主要结果，是为了争那几个C位。
实力C位，勤奋C位，进步C位。
只要三个人。
所有选手按班级分批进入练习室，施爽整个人看起来心不在焉，没有一点精气神。
旁边有选手关心问：“施爽是不是不舒服？”
听到这个名字，时耳微微偏过头，唇角的笑意丝毫没有减少。
可施爽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昨晚的训练一直都不在状态，最后只好先回了宿舍，可是一闭眼就是时耳说自己哪里都不如她的表情。
那么自信，那么有底气。
她喃喃：“时耳，她很厉害吗？”
周围几个人都诡异停住了话头，用一种极其微妙的眼神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每个人应该都很厉害吧。”
当着镜头难道还能损人家不成？
虽然有些人是结伴练习，可SunY四个人默认是一组的了，所以也没人去关注她们练得怎么样了。
施爽回不过神。
时耳怎么会厉害呢，她过去那些表现都是被任何一个人看在眼里的，就算她再怎么努力，这不是短短三天就能补上的事情。
她只是想看着自己出丑罢了。
自己练习那么久了，还能比不过一个半路出家的人？
哪怕是王总的事情败露，可这件事上她绝对不认。
所有选手的表现坐在观察室里的导师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陶淳挑眉：“出乎我的预料，SunY看起来最不紧张的，好像是时耳。”
说着就去翻找节目组剪好的练习视频，这些视频后期也要成为素材，以及C位评定的依据。
“这会儿心态好也是好事。”任飞宇说，“如果连这个都没有，那就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哦？”陶淳侧眸，好奇，“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说一无是处了？”
没想到这个导师这么咬文嚼字，任飞宇只好解释：“我只是在夸她们心态好。”
祝蔓短促笑了声：“如果时耳和蔺离在这儿，她们一定会觉得你说得对。”
大家也想到了那天初评级这两个活宝的表现，皆是忍俊不禁，陶淳也没想再多说下去：“看结果再下定论吧。”
表演的时候每个人都专注在自己身上，身边的人表演成什么样子几乎都不知道，只有等待导师们的评定。
导师们第一个来的就是F班。
手里拿着名单的陶淳扫了大家一眼，笑着问：“根据你们这几天的表现，我会把升级的学员一一带走，从F走到A，直到你们停留在自己该停留的位置，现在名单就在我手里，会紧张吗？”
众人齐刷刷回答：“紧张！”
“最好紧张。”
此时的A班，所有学员都坐在地上翘首以盼，跟其他班不同，A班的位置只有固定12个人，如果其他人上来，那A班就会有人下去。
对比能够逆袭的，要被刷下去的人才会忐忑。
这其中却有一个例外。
“霍徐。”有个学员疑惑地看着坐在一旁神色自若的或许，“你这个位置应该会更紧张吧？”
只有一个S级，所以平时霍徐跟A班的在一起训练，此时也不例外。
只不过A班的学员却觉得，她们好像也没见着过几次霍徐。
但听说人家是天才少女，什么都是一眼就会，那就不是她们该操心的事了。
霍徐靠着墙，视线却没抬起来：“没。”
“也是。”封闭式训练的学员们还不知道厕所的事情，每个人都很羡慕，“你那么有天赋，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闻言原本漠不关心的霍徐像是想到了什么，勾了下唇角：“下去也不错。”
“啊？”
“高处不胜寒。”霍徐看向门口的位置，似笑非笑，“更有动力也说不定。”
“果然是站在顶端的女人，见解跟我们这些素人完全不一样。”
大家继续忐忑，只有霍徐轻轻点着脖颈间的颈花，想起了昨天厕所里时耳的话。
那么自信的时耳，他上一次见还是九年前。
只不过后来的时耳离开得悄无声息，那么大的家业，本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像是没有了任何行踪。
没想到再一次出现会是作为一个艺人，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
霍徐从来都想不明白，以时耳那样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这么籍籍无名，明明她还是那么耀眼，不然怎么会染了那头红发。
可他等啊等，还是没有等到她一鸣惊人的那天。
直到在这里遇见，听到了她的那番话。
原来，她还是那个她。
她不在意什么S什么A，哪怕那天只拿到一个F她也依旧开心满足。
那个他一直想要成为的人，还是那个样子，他喜欢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一切，就连小时候画的那些画。
他也在一步步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可再一次遇到后，心里却有些奇怪的感觉。
想变成她，却又不仅是变成她，好像这个身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原来不是做到最好就行，而是……本身认为自己最好就行。
他永远也做不到那样，可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她那样。
就连那个必须要成为S的执念也在看到她的F时都消失不见，如果能待在她身边，那F也能是S吧。
此时的A班以外，从F班开始，导师们已经带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最后停留到最后的，就是A班的学员。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几个人尤其突出。
A班的学员们看到跟在导师后面的一圈人后，发出了掀天的尖叫声：“哇！”
不同于其他班的班服五颜六色，F班的班服灰扑扑的，所以在色彩明艳的地方尤其显眼，更何况穿着这身的几个人本身就很亮眼。
哪怕穿着灰色，也在色彩斑斓的人群里鹤立鸡群。
“SunY！”A班的人捂住嘴，“她们从F班冲上来了？！！”
“卧……”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刚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把她们当做对手，可看了她们表演后却又没人把她们当回事了，短短三天你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真的假的？”有人质疑，“难道是谢诗宜个管双玉给拉上来的？”
“那就更不可能了吧，就算顶部再优秀，余下的人也只会把水平拉低，她们的默契你又不是没见过。”
“可现在她们到A了。”
得到这个结果，好多人都沉默下来。
凭什么？
再一看，好像SunY的每个人表情都不是很惊喜，像是在预料之中，除了时耳。
可时耳并不是觉得自己能走到A班惊喜，而是自信。
哪怕当初分到F班的时候，她也是这个表情。
看到了所有人的震惊，陶淳回头问：“你们还想继续往前走吗？”
再继续，那就是S了。
所有人惊掉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下意识就看向了乐呵呵的时耳。
但后者站在那里好像没有任何要说的话，而是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队长。
接受到她的目光，谢诗宜顿了一下：“没有人不会想往前走，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应该只能走到这里。”
合着你们还有自己的预判？
陶淳有些惊讶，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流程卡，挑挑眉：“还真是，看来你们是有自己的打算？”
众人哗然。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SunY几个人在这之前也没想到。
过去大家都各过各的，对彼此的业务水平都没什么了解，初评级F后，谢诗宜对下一次的预估应该是E或者是D。
但小幺的表现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一是她这次的认真，二是她谜一样的天赋。
在独自训练的那些时间里，她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了彼此的演出状态。
几乎算是零基础的时耳，学习能力惊人般的强，努力的意志超过了她们的想象。
也多亏了她，其他人几乎也没有睡觉。
不敢睡，根本不敢睡。
会做梦，会穿越，会被骚扰。
这么阴差阳错下来，每个人都得到了一样的结果，甚至在连贯的劳累后，精神比以前都要好了很多。
小幺说得不错，有件事做做，好像真的能从过去走出来，过去的自己那是在作茧自缚么？
看了眼乖乖站在最旁边却是最突出的小幺，谢诗宜温声道：“不是打算，而是看到了事实。”
话是这么说，可这话也让其他选手颇有微词，你们的事实谁没见过？
要说努力，谁没努力呢？
每个人都偷偷看着这几个穿着灰色班服的人，表面的平静下，是各种各样的心思，偏偏那几个主人公没有一点自觉，沉默地坐在那里，好像再一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出了时耳。
她把玩着自己的发尖，这会儿可要好好保持状态，自己是阴阳两界都在追的偶像，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的！
也不知道在地府有多少粉丝了，能有1000个吗？
“既然升上来的人决定了，那就是下去的人。”陶淳看着名单，把那些被刷到其他班的人名字念了出来，最后一个，“霍徐，降到A。”
霍徐？！
看一遍舞就会跳，初评级S，从小就会跳舞，在网上粉丝好几百万的霍徐？
霍徐都被刷下来了，那什么都不会，毫无默契的SunY凭什么！
“宿主！”系统很是激动，“他果然来了！以后你们相处的机会就多了！”
管双玉眼神都没分过去一个，只是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眼神倦倦靠在墙上不动声色望着时耳。
可对方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她笑了声：“也不一定。”
导师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大训练室，看到最后的结果后，所有人果然最关心的还是SunY和霍徐。
施爽捏着手，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失态，再也顾及不了什么，指着时耳质问：“你为什么会是A！”
选手们虽然震惊，但心里却还是激动。
会问你就多问一点！
陶淳皱眉：“你说什么？”
怎么会有学员镜头前什么都不顾。
不是不顾，而是施爽根本没有心思再顾了。
时耳有了证据，家底还那么好，一定不会让自己在节目里留下来的，既然这样那自己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身世，施爽可以认，谁让自己命没有别人好。
可实力……出道一年，还有那么多好资源却都没能火起来的时耳，她能有什么实力！
“我们都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表演。”施爽说，“这个评级改变是根据什么评定的呢？”
时耳轻笑：“当然是实力。”
“你有实力？”施爽瞪着她，“谁信？”
时耳忽然抬眸，冲她招了招手，善解人意道：“知道你不服，你当然可以单独跟我比比。”
“我……”
“比倒是不用比。”陶淳开口，“我知道你们多少心里会有意见，所以你们如果质疑谁，我会把她们的表现给你们每一个人看。”
这是，要公开处刑了？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在拿视频了，陶淳说：“比赛就是如此，如果你们对结果有任何不满意，随时都可以提出来意见，我们会给你们最公平的决断，现在不仅会给你们看被质疑的选手，还会顺便把C位公布了。”
这完全是在流程之外，任飞宇脸色微变，小声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学员们脸上怕是过不去。”
“有什么过不去的？”陶淳反问，“几天前，SunY都能那么开心接受了我的批评和她们的F，现在其他人就接受不了了？”
话是这么说，可任飞宇是亲眼看到SunY表现的，如果真放出来了，以后就不要制造她们被淘汰的话题了。
这个施爽是怎么回事，一点都沉不住气，这要是被剪进去了，她以后可要怎么吸粉？
“可是……”
“没有可是。”陶淳悠悠道，“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还是说，任导师有自己的想法？”
任飞宇一噎，不再说什么了。
论咖位比不过陶淳，反正还有机会在第一期淘汰SunY的。
视频马上就要被放出来，陶淳好奇地看着时耳：“你不紧张？”
SunY里谢诗宜和管双玉的水平是大家都认可的，只有蔺离和时耳，所以说到底被质疑的只有她们两个。
知道三姐不善言辞，时耳主动站出来，语气轻松：“不紧张呀，我对自己应该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以及信心，当初得到F是我的自知之明，而现在得到A，是我的信心。”
所有人一愣。
“好。”陶淳真的很欣赏时耳身上这种气质，也是因为这样，昨晚收到时耳的视频后，他才临时加上了这个流程，就是想让这样的人不会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原由离开舞台，“那就让我们来一起看看你的信心。”
视频是直拍，随着音乐声想起，仅仅隔了三天，所有人再次看到了跳舞的SunY，尤其是备受关注的时耳和蔺离。
在节奏开启的那一瞬间，低着头的时耳忽然抬眸，对着镜头粲然一笑。
隔着屏幕她的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从来没见过的朝气，哪怕她还没动作就已经足够感染人了。
施爽整个人都定在那里。
哪怕是SunY其他三个成员，在看到真正表演状态时的小幺后，也有些愣神。
独属于十七岁的小幺，对比她过去无所事事的状态，真的很耀眼，像是换了一个人。
甚至还有每个人没有修过的音轨，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清晰又悦耳，全程都漫着笑意。
“我会努力站在你面前，
成为舞台最闪亮耀眼的存在，
“pick me ,give me five！”
当初没有丝毫默契和精气神的私人，在这个时刻眼里的光居然一点点亮了起来。
以为没有任何底子的时耳，动作熟练度甚至超过了部分A班的人，要说缺点，竟然在其他人身上，因为这是一个女团舞么，而其他人眼里的光还没时耳眼里的亮。
不是时耳拖后腿，是她成为了团里的C。
视频的最后定点，时耳直接侧过头看向了身边的人，其余人在触及到她唇边的笑意后，也不由跟着笑了出来。
那是之前制作人想要的却没有得到的，一个真正女团需要的东西。
无声的、默认的，彼此之间的意义。
看完表演后陶淳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回头问：“怎么样，还有谁有异议吗？或者说大家对于这次的SunY作为进步C位有任何异议吗？”
无人应声。
只有施爽的嘴唇都被咬破了，呆呆站在那里：“怎么会……”
时耳看向她，笑意盈盈，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让她看的，时耳的确做到了。
陶淳继续问：“我相信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替大家问问时耳吧，是什么让你段段时间就有了这样的改变？”
时耳收回视线，回想视频里的自己，那也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到自己。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其实也是这么优秀的，久违了过去的自己。
“唔。”她眉眼微弯：“说是改变，不如说是回忆吧，在这之前我好像有点忘了，以前的自己应该还算比较优秀？”
陶淳惊讶于她这种时时都存在的自信：“这话真不怕别人嫉妒你？”
“可以嫉妒呀。”时耳说，“如果是嫉妒我本身的优秀，那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不是嫉妒我本身以外的其他附加就可以了，我很欢迎。”
想到什么似的，她回过头对身边的人眨了下眼：“是吧队长？如果别人嫉妒你那么会跳舞唱歌，你难道会觉得害怕吗？那应该是一件让人自豪的事情。”
谢诗宜沉静的双眸略动。
过去把自己拘泥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作茧自缚，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的负担。
可如果换个思路。
那…截然不同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的她好像有点期待回到过去，看看那些人毫无意义的嫉妒，好像会令自己开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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