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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棋盘03

河清一号街在广场背侧,同他们来时所经的民安路位置相背道。

沈衡翳回忆起方才榆思年的随口一说,顿时反应过来晏景医说的“你们的人”是指林郁青那队人。

在看清不远处身影靠近的警车车牌号后,他彻底确定,随即迅速低头发了条消息,而后赶上对方,率先一步打开车门,就这样堵在前头,没让人进去。

像是意料之中,晏景医没流露任何态度转变,只是止住脚步,就这样看着沈衡翳,眼中毫无波澜,定定地等对方开口。

沈衡翳这时却没瞧他,也没开口的迹象,而是直接将目光越过,转而朝另边的几个警员招招手。

见原来一起坐同辆车的同事也都收拾好,朝这边来,他这才将注意力拉回∶

“晏顾问,刚…抱歉啊,我的确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既然被看出,他也就回得坦荡,并没有多加掩释∶

“你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但这种设想,我们先前就有过考虑。

再加上这案子迟迟没点动,我这人性子急,一急起来,说起话来就没个控制。”

沈衡翳向来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所以道歉也没什么好犹豫。

况且他多多少少本就带有一定的不是,更是道歉道得理直气壮,毫不别扭,再送去自认为真诚视线,却在两道目光交汇时不住一愣。

刚堵人那会,他光顾着招呼同事,没来得及顾及被堵的人,就连道歉都是在转回视线的过程中说的,直到对视那一瞬间,才有机会正眼认真瞧。

面前这人整张脸只露出双眼睛,虽有碎发进行遮挡,却仍可以看到微翘的眼角,不仅看不出丝毫愠色,甚至原先瞧着只是似笑非笑的眼中,笑意越发真切。

沈衡翳:“……”

他慢慢收回已经半张准备继续道歉的嘴,对自己自作多情的脑补又是一阵无奈。

晏景医见刚刚还在给自己郑重道歉的人顿时没了声响,看着一副一时失语的模样,开口一句轻笑,并未多言,只是淡然问道:

“嗯,接受道歉,所以沈队长可以允许我上车了吗?”

沈衡翳闻言,顿时松开原先抓着门框的手,迅速调整好了神态。

然而还没等晏景医半条腿进去,二人身后就传来一声清脆又带有克制意味的呼声:

“沈队!”

晏景医顿住步伐,略微偏头,一眼瞧见了先前带她来现场的女警。

旁边一起走来的,则是方才他检查尸体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期间一直盯着他…更确切说是尸体的法医。

沈衡翳看了榆思年一眼,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

“这你也跟着?”

好歹当了五年同事,又是四年校友,沈衡翳什么样,榆思年再不熟悉也比陌生人要了解些,当然知道这厮早就背熟了局里几辆小破车牌号的事。

至于开了哪辆少了哪辆什么的……别人她不敢确定,但如果是沈衡翳说自己不记得,那她第一时间会将其确定为新型诈骗。

况且刚才林郁青看了眼手机后,忽然就改变路线换了辆警车,沈衡翳又恰好站在原先她们乘的警车处招呼,她要这点联系能力都不够,那真是罔为刑院毕业生了——

不就是换个车的事儿嘛!刚好她就能找理由跟着!

榆思年理所当然道:

“因为这本来就是林姐开来的警车啊!”

反正想着同案件也无影响,秉持着有鱼摸鱼的原则,她也就懒得戳破对方,跟着装模作样地回。

先前因榆思年无意提过一嘴,被沈衡翳记个正着,再加上局里能用的警车就这么几辆,车牌早就被他记清,也就知道林郁青开走了哪辆,索性就给人发条消息,成功换了车。

不过榆思年会继续跟过来这事,确实纯属不知情。

毕竟她跟人不跟车,而原先和沈衡翳同车的是郑伸。

见现场半天也瞅不着小郑同志的身影,不用想都知道也是被女警强行换了位置,至于原因……显而易见。

沈衡翳朝被榆思年紧紧挽住胳膊的温澜沉点头示意。

像是担心沈衡翳对她继续发难,榆思年赶紧又把温澜沉的胳膊抱得更紧,往他身后躲了躲,又象征性地把自己抱着的手臂往沈衡翳方向抬了抬:

“沈队你别赶我走哈,你看!温主任都还没说什么!”

温主任当然不会说什么,整个警局谁不知道他是你哥。

沈衡翳一阵失语,见女警看着还有继续说的趋势,正想出声阻止,却又因对方下一句话妥协。

“有些关于案情的事,我刚好趁开车的时候可以说明,别浪费办案时间。

所以…麻烦沈队帮忙开一下车!谢谢!”

女警前句还刻意压低声量,待到最后一句,忽而便扬起腔调,拉着温澜沉就往后座跑。

沈衡翳猛地想起晏景医好像也是坐后座,跟着转身,他方才一直背对着警车,也就是背对着晏景医,一个没注意,对方就已从后座转移到了副座。

……成吧。

待到每辆警车都准备就绪,沈衡翳才进车,见时间到了上班高峰期,又熟练中带有些许僵意地把用于开路的警铃打开,最终确认一遍另几辆警车无误后,才发动引擎,率先发车。

车才刚发动,女警就立即扯下口罩,大口吸几口气,边用手扇风边说道:

“沈队,死者身份已经查出来了。”

先前的受害人,都得先查随身物品及监控来确认身份目标,只是出趟现场就直接查出身份,本该是件喜事,沈衡翳却只是简单开口:

“嗯,是昨晚失踪的那个高中生。”

昨晚局里新接了个案子,报案人是对中年夫妇,说是女儿丢了,忙里忙慌来报了警。

这类案子用不着他着手,他也只是在夫妇报案后,无意间从同事那瞥了眼失踪者的照片,所以才在今早见到死者时对上号。

榆思年短暂停顿,而后见怪不怪地点头接道:

“是,这孩子死时还穿着湖西一中的校服,年龄长相等特征,都与昨晚失踪者相吻合。

咱们的人还从那孩子的随身物里找着了她的饭卡,正式确认死者就是我们要找的失踪者,湖西一中高三学生——宋函英。”

高三啊……再过一周,就要高考了。

车内气氛顿时又凝重几分,片刻后,沈衡翳才询问道:

“通知家属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

刑警队在湖西市光明正大出面的场合不多,但近几年局里有意宣传,再加上近些天新闻频发,待在湖西的,或多或少也清楚,如果他们出勤,基本就是命案起步。

那家人住的地方位于湖西一中附近的学区房,离警局挺近。

换句话说,即使还没等到通知,家属也能料想到这一噩耗。

榆思年犹豫了下,又接道:

“夫妇俩昨晚报警后,就一直待在局里不肯走。

我昨大半夜还见着他们坐大厅等消息呢,一直没合眼,就盯着门口瞧,他们昨晚上,可是看着老胡带人出去找女儿的,今早又眼睁睁望着你们套防护服领人跑现场。

家属紧张孩子,疑心难免重些,很容易把两件事串成一通。”

她叹了口气,闷声闷气道:

“孩子是昨晚放学没被家长接到,才被察觉到不对劲的,一发现就直接报警,半点时间没敢耽搁,结果还是晚了。”

又是一阵静默,沈衡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欲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再次打破气氛的,是自上车后就没什么动作的晏景医:

“然后呢?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女警一怔,见坐在副驾上的人不知何时,打开了副座前的遮阳板化妆镜,正正对准了后排的人。

她看不到背对着自己的晏景医是什么神情,又不能伸长脖子以同样方式回望,但很清楚,对方正通过镜面审视自己,分明现在看来毫不掩饰,可她方才却又的确毫无察觉。

榆思年忽而想起,方才在来之前,刚碰面那会,这位晏顾问询问案件相关线索时,语气同样也平淡得让人察觉不到异常,却又偏偏叫人能在无意中说出关键。

这要是用在审讯上……

榆思年收回面上一时的讶异,立刻正色回答:

“刚刚林姐在广场的绿道里发现了半边脚印,旁边留有疑似挣扎的痕迹,虽然被昨个那场大雨冲淡不少,但痕检的兄弟说问题不大,回去后可以用专业设备,还原出完整足迹……

不过之后应该又发现了什么,我当时离得远,没瞧见。”

这算是这些天下来少有的好消息,甚至可以说是他接手这个案件以来极为稀缺的好消息。

沈衡翳点点头,忽而往旁边瞥了眼。

说是自己不信任他,但这人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镜子,前可观他,后可看人,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视野盲区,还能准确定位谁有所隐瞒,真正不信任人的,到底是谁呢。

他移开目光,继续认真开车。

接下来的路程,四人都不再开口,一直保持到抵达警局。

车刚驶入警局范围圈,沈衡翳就注意到,警局门口站着对中年男女,皆是面色死灰,相互搀扶着一路看着他们进来。

他见过他们,就在今早出现场的时候。

那时他急着出勤,只注意到两人虽面上满是疲惫,眼中却还带着点点希望,直瞧着他们,当时炽热的目光,现在却全然暗淡下来。

见他们下了车,夫妇二人赶紧跑着上前,一把抓住从警车上下来的警官的胳膊,沙哑的嗓音带着尖锐声响起:

“沈…沈警官,出事的不是英英,对不对?只是碰巧在英英不在的时候出了人命,是不是……?”

女人眼中布满通宵留下的红血丝,眼圈泛红又泛青,显然早早哭过一场,她的口罩兴许也因过于匆忙,此时半戴不戴地挂在脸上,着实遮不住满脸疲惫。

她说时,眼中不住泛起层水光,在阳光反射下显得刺眼,堪堪于眼底泛光,却怎么也落不下,只是越发颤抖着紧抓沈衡翳的胳膊,瞪大双眼,定定望着面前的人,渴望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否定的答复。

只需要一个“不”就够。

只需要…一个“不”。

他们来这,也只是想带女儿回家。

带活生生的女儿回家。

沈衡翳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刚失去骨肉的母亲,一时间,确实狠不下心收回手直说实情。

他向来不擅长应对这种状况。

跟着下车的榆思年赶忙上前劝阻,刚伸手试图帮忙拉开女人,女人却顿时抓得更紧,完全听不进任何劝告。

而站在女人旁边的丈夫像是才回过神,犹豫着轻轻拉住女人的手腕,但还未等开口,就被一把推开,连半分眼神都没分到。

剩余几辆警车陆续到达,线索尚未经过处理,他们不能耽搁时间。

沈衡翳咬咬牙,打算出声安抚后再施力把手拉回,然而还没等他开始行动,就听到身旁似乎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接着,一阵温润的男声在耳边传开:

“阿姨。”

就同先前对待目击者的语气一般,他扭头,见晏景医神色温和地看着女人,语气也随之变得柔和平缓。

他见对方微微弯腰,与女人的视线齐平:

“你想带英英回家吗?”

听到女儿的名字,女人顿时移开目光,将注意力放在了刚刚才下车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上穿着的,只是件普通的浅色外套和衬衣,脸上被口罩严实遮覆,只露出双眼睛,辨别不出年龄,先前没见过,看着也不像是警察。

她愣神望着他,不明所以,却还是不规律地点点头。

男人却没有接着话题,而是开始轻声轻语着,叫她跟着他的动作,调整呼吸。

兴许是对方语气太过轻柔,说出的话就像根羽毛轻拂过胸口。

她心下虽急切寻求女儿的消息,可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对方的手势,一下一下地,逐渐稳定住呼吸,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开始有些松懈。

晏景医见状,这才接着安抚道:

“我相信,英英也很想回家。她手上的护身符,是您给她编的吗?”

护身符?

沈衡翳一愣。

是绑在死者右手手腕上的红绳?

他扭头朝温澜沉看去,见对方点头,朝手腕处用手指圈了个圈。

沈衡翳了然。

湖西这块,确实有给自家孩子绑红绳保平安的传统,不过都是不知多久前的事,在他那个年代的小时候,就没怎么见了。

况且小时候能见着的,基本就是简单一条红绳挂上生肖挂坠,再好点的就是平结绳。

像宋函英那样,用绳子编成图案、一瞧便知是纯手工制作的,实在少见又陌生。

不过…

这位晏顾问当时也只观察尸体不久,还没他时间长,能关注到这种细节的同时,又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用,目前看来,确实有些能力在身上。

晏景医则继续专注投入和宋母的对话。

家属不同于目击者,虽然同样是安抚情绪,但一方还要趁机套话,总得使些小心思。

家属不用,在这种状况下,他需要的只是用完通用法子后再对症下药。

宋母逐渐放松抓着沈衡翳的手,最后,终于在同他说话的男人小声询问,能否先让这位办案同志工作时,她才点点头,彻底放开了对沈衡翳的束缚。

沈衡翳松口气,朝晏景医点头致谢,而后招呼其他警员进去,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晏景医。

见对方现在一只手谨慎地搀扶着女人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抽空朝这边摆了摆,看样子是在示意他先进去,沈衡翳又朝他小幅度点了下头,便往局内走。

温澜沉回头先是往家属方向看了眼,很快收回目光,跟着其他警员往会议室走。

当下的烈日骄阳毫无遮掩,晏景医身上额上皆已蒙上层细汗,却实在没功夫处理,倒是伸手,帮面前的女人挡了些阳光。

见朝一旁的男人示意无果,只得轻声说句“抱歉”,而后便小心揪着对方口罩的一端将它扶正。

他一向对受害人家属颇具耐心。

几番劝慰中,宋母终于恢复足够的理智,同意先回警局坐着等结果。

晏景医这才安下心,望着宋父搀扶着妻子进去,随后跟上,蓦然察觉到上方有一束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便短暂停顿,很快回归状态,进门将女人安置好,接着朝会议室走去。

此时的沈衡翳已经交代好了新发现的物证,开始在白板上整理目前的思路。

“新一轮死者发现地点是湖西中心广场,并案申请已经上去了,咱们先分析。

此次的死亡时间,初步判定在六小时以上,死者脖颈处出现明显勒痕,并且口中出现玫瑰齿现象,确认直接死亡原因是窒息。”

门外这时响起敲门声,晏景医进门,朝沈衡翳点头示意,而后兀自走到剩下空着的位置。

沈衡翳见人到了,正欲继续被打断前的话题,又见温澜沉举起了手。

“凶手这次作案,更粗暴。”

他将现勘送去的现场照片递去。

沈衡翳接过照片,用磁铁固定好,使其与先前几场现场照片摆在一起,进行对比后,视线最终停留在死者大腿内侧,以及脸颊和后脑勺的伤势。

这几处的颜色……

沈衡翳在几张之间又进行交替观察。

确实,比起前几具,这次的受害人受伤的部位显然增加了几处,且颜色更深。

先前的每具尸体都有的伤痕,可这回这具,受伤程度看上去更加严重,每处都留有呈现出黑紫色的肿大印记,与前几张暗红色一对比,显得更为触目。

其中脸的红肿程度最为显著,像是重击了不止一次。

沈衡翳皱起眉,不禁想起先前的分析。

如果这是凶手带有目的性的针对,那这名死者是否存在什么独特之处,让凶手改变一贯的作风?凶手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对于作案动机,他们接案至今都未曾有所进展。

“你们真的确定,除了受伤处,五名被害人完全毫无相同点吗?”

原先还坐在角落默不作声的晏景医忽而发声,感受到四面传来的目光,又放松语气笑了笑:

“别误会,我不是质疑你们的调查能力。我的意思是,除了第一特征外的共同点,还有没有别的?

你们有没有问询过死者周边人,死者平常的人际关系、交往方式之类的?”

几位常走访调查的警员朝各自看了看,随后,一名扎着高马尾的女警率先开口:

“我们每次走访调查的时候,都会询问死者平常的人际关系,以此判断和排除杀人原因。

虽然几位死者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关系,但周边人全都出奇统一地用‘性情温和’和‘热心肠’这类词来形容死者……这些算吗?”

“当然算,死者性格的共同点,也可以作为研究凶手性格与目的的一个重点……

这点,陈s……陈顾问之前没有和你们说过?”

他抬头看了站在最前面的沈衡翳一眼。

措不及防地与晏景医对视,沈衡翳总觉得对方投来的目光带了股匪夷所思的意味。

也不知道为什么晏景医知道前顾问姓陈,于是一律归到了苏局头上。

他稍加回忆,确认陈顾问只是偶尔会让他们记得问周围人,被害人的人际关系,即使原因他们自己人心里头都有数,但对方确实没有明确告诉过他们。

沈衡翳点了点头,而后看到晏景医好像一瞬间皱了下眉,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原先的面无表情。

“…好吧,总之这名死者也需要调查一下周围人对她的评价与人际关系情况,不出意外的情况下,这块会是个突破口。”

他朝沈衡翳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沈衡翳点点头,继续了刚刚的线索总结:

“从前几名受害者的尸检报告来看,他们死前头部都曾受到过重创,从而造成短暂性昏厥,一时失去反抗能力。

并且凹陷部位都在后脑勺,包括这回的受害者,也是后脑勺受到重击,说明死者遇害前都是背对凶手的,那么凶手,可能是他们的熟人,并且足够让他们信任。”

“可那几名受害者都是各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常在的地方,除了河清街外,就几乎没有重合处,认识的人也处于各自不同的社会阶级,我们查询不到他们共同认识的人。”

另一边的警察翻看手上的档案,补充说道。

“是,所以基本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

沈衡翳戳了戳白板,又将视线于会议室投了一圈。

先是放到了左边的林郁青及另一边的温澜沉,见二人对这点都无其余补充,他忽而想到什么,迅速同温澜沉眼神示意一次。

在得到无声回应后,沈衡翳调转视线,最终定在了晏景医的方向。

各行各有各行专业,同样的线索,晏景医好歹也能说些什么不同的,起码他是这么希望的。

好在,对方没有辜负自己期望。

晏景医抬眼,随即直视回应了目光:

“除了熟人作案,还有一种可能,则是凶手处于某类弱势群体,而且受害人也多少是知情人。

当然,不排除凶手本身看着就像弱势的可能。

由此,凶手既不想让死者看到自己的不同之处,又同时让死者自然而然地放下警惕,也就能达成凶手站在死者身后的目的。”

沈衡翳又迅速与温澜沉交换了眼神,两人皆是不露痕迹地点点头,随即,他收回视线,又将几份报告看了看,继而说道:

“除了这些,还有人有没有想要补充的?”

一时间,会议室的警员都抬起头,欲张口,却是被林郁青抢了先:

“这回的死者,没有丢东西。”

沈衡翳一怔。

有些相同点,几场案子下来,他们先前都有所总结,也都心知肚明,自然也没有在这次会议中提。

其中就包括失物。

第一名死者丢了她的手机,第二名是戒指,而后分别是运动手环和皮质挂包。

而宋函英的这个案子,从她父母给的照片中可以看出她戴了副眼镜,因为近视所以戴的,并且也从调查监控的同事那证实,宋函英失踪前一直戴着。

而他们在尸体上并未发现眼镜。

综合前几场案子,他们也就猜测这回死者的物品同样被凶手拿了。

“什么意思?”

沈衡翳顿感不对,随即发问。

“我们的人后面来现场时,途径的就是河清一号街,在绿道发现可疑脚印的同时,还在不远处,找到了沾染新鲜泥土的眼镜,同受害人家属提供的照片样式一致,已经交给物证鉴定管理了。”

虽得到具体答复,但沈衡翳心下仍是不安——

又是特殊性。

为什么偏偏是宋函英?

他不禁对这回的受害人更生疑惑,却也只得先止住思虑,对林郁青点头,接着问:

“还有吗?”

这回却不再有人单独忽然发声,而是混乱交杂的声音中,齐齐回答了同一个答案——

“还有一个相同点,是时间。”

前四名受害者,分别是一名银行柜员、刚健身完回家的青年、刚加完班的普通社畜,以及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售货员。

他们受害前出现在监控的身影,除了都分布在河清街道周围以外,出现的时间都只相隔几分钟,都在晚上十一点半前后。

沈衡翳说完后朝一旁的网侦组示意了一下,靠得最近的一名年轻警员接收到信号,立即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到沈衡翳那边。

“沈队,我刚刚在局里收到榆姐消息,已经提前把死者经过过的监控都调出来了。”

被称为“榆姐”的警察就是榆思年,此时她正坐在那名同事对面,微笑赞许地示意他继续。

“根据以往的监控轨迹,受害人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离校,根据其家属的说法,受害人父亲每晚都会在河清西路路口,也就是一中径直路口的方向等她,但是,你们看,”

警员伸手指了指另一监控中受害人移动的身形。

“死者出现在校门的时间是十点,并且之后没有径直朝回家方向走,而是转向了大门旁边的另一条小路,接着就没了行踪。

我调了那附近所有可能拍到的监控,都只拍到了她离开的画面。”

湖西一中高三放学时间在十点整,据宋函英父母提供的线索,女儿每晚都会在校多待半小时才出来,他们也都习惯了这点,从而每晚十点半准时接女儿。

可监控时间却明明白白显示出,宋函英出校门时间是在十点零五。

被害时间在六小时以上,也就是说,起码在十一点之后,她才遇害、或者失去生命体征的。

这消失的一小时里,她都经历了什么?

以及……为什么她要一反常态地提早半小时出校门?

他们目前只能调出校园附近管控辖区的监控,如果需要门口更具体的监控,估计只能去找校方协调。

“另一条小路……”

沈衡翳敲了敲桌子,往榆思年的方向看了眼,对方见状立刻摆手。

“我刚在现场也看过了,河清西路的监控除了调出来的那几个,连个私人监控都没有,那边都是居民楼,也没有开店的,我转了几圈也找不着。”

行吧,看来可用资源也没有。

但也可以看出凶手对这片地区很熟悉,所以专门挑了个监控少的地下手,还真就做到了事后片叶不沾身。

“榆思年,你再带着几个网侦的弟兄们盯着之前的监控,把死者遇害前几个时间段都盯紧了,一个可疑人物都甭落下。

记住,要注意是不是弱势群体,除了明显残疾那些之外,虽然女性犯罪已经基本排除,但还是要注意。

至于痕检那边,老吕你辛苦一下,赶紧把那个脚印、拉链头,还有咱中队找到的眼镜调出来,尽可能快地运用到侦查里。”

“等等。”

接到任务的众人刚准备起身,另一边沉默许久的声音再次响起,沈衡翳朝那个方向抬抬下巴,示意晏景医继续说。

“我认为女性犯罪的嫌疑可以完全排除。”

他这次没有停顿,很快接上原因∶

“首先,从几名受害人一开始头部受到的重击,以及留下的痕迹和尸检报告来看,每具尸体都有出现骨裂或更严重的状况,施力极大。

而凶手,是在暴力致使受害人昏厥后,才进行接下来一系列的折磨受害人与杀害受害人的环节。

并且每个受害人脑后方都只有一个痕迹,说明凶手都是一次命中,而不存在多次击打的现象。”

他往法医那看去,见得到肯定回复后才继而说道:

“无论是以暴力折磨作为过程,还是以残忍勒死作为结尾,都需要消耗巨大体力。

而女性与男性相比,总体体力处于劣势,所以她们通常不会实施花费较多体力的犯罪。

况且,在五名受害者中还有身体健壮的成年男性,如果凶手是名看上去柔弱、较难引起普通人戒心,甚至是有身体残缺的女性,即使是背后袭击,恐怕也很难做到,更别说作案后,还要把人移动到第一案发现场了。”

死者生前消失在监控视野的地方,都在河清一号及二号街的几条不同岔路间,而尸体发现地却都离河清街有段距离。

除非死者生气自己主动过去,不然也只有被袭击后凶手转移到现场的可能。

再加上根据先前的调查,几名受害人的家或公司离尸体发现地的方向全然不同,也只有判断为凶手移动被害人的可能更大。

“所以我认为,应该把注意点放在看起来可能有些身体残缺,包括身材矮小、四肢部分残疾,这类容易消除普通人戒心的男性上。”

虽然听着很有道理,但具体的还是得等痕检员关于鞋印的结果出来。

当然,还要结合法医的相关证词。

晏景医说完后,榆思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朝沈衡翳看了眼,似是在询问意见,却见沈衡翳好像嘴角勾了勾,随即道:

“去吧。”

这算是…同意了?

榆思年愣神一瞬,但还是很快招呼了几个网侦组的同事一块回去干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会议室,最后只剩下最晚起身的晏景医和站在门口等他的沈衡翳。

“沈队长看着并不像是会上班偷懒的人。”

晏景医看着再一次堵住自己路的人,今早第三次拍了拍对方的肩∶

“或者说,是找我有事?”

“嗯,所以在等你。”

沈衡翳很坦白地回答道。

“之前我对你确实不太信任,对你态度也不是很认真,虽然我道了次歉,但现在看来,刚刚的道歉可能不够?”

这回的应该够真诚了。

沈衡翳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嗯,所以,我的任务呢?”

晏景医轻笑道。

这句话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他一时没有立刻答复,接着便又听到晏景医继续接道:

“怎么说也算是被沈队长认可了工作能力,不找点事干,怎么对得起您的信任呢?”

不知道是不是沈衡翳的错觉,晏景医在自己道完歉后,好像语气中…带了种莫名的欣慰?

明明是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哪来那么多戏,估计是他的错觉。

“可能需要晏顾问跟我去趟一中?和民众打交道这事,经过我短暂的判断,你比我们擅长。”

晏景医闻言似乎很受用,干脆地点点头,回答道:

“我的荣幸。”

随后他便跟着走出了会议室,却见到那名法医一直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人。

他同对方对视几秒,便意味不明地移开目光,想从那人身旁直接绕过。

却没想那法医见他要走,竟意外地伸手拦住,在他停顿的瞬间,递了样东西在他眼前。

晏景医低头一看,是一条用红色细绳编织的简单手链,上面还编着一小颗羊形绳结——

是死者生前佩带的护身符。

法医给完东西后,立刻收回手,简短意赅道:

“护身符,死者的,没有调查需要,可以归还。”

说罢朝警局大厅的方向看了眼,那是那对夫妇坐的地方。

这是……护身符没有调查意义,所以可以归还给家属的意思?

他收好护身符,再次朝面前的法医点点头,也没有询问对方不直接亲自送去的原因,而后便朝大厅方向走去,有意无视了后方交错的脚步声。

“老温,你觉得怎么样?”

沈衡翳见前方的身影逐渐远去,迈步从会议室蹿出,压低声音向温澜沉示意道。

“嗯。”

温澜沉点头,以此作为附和。

沈衡翳得到答复后,很快收回笑意。

以他这同事的性子,通常情况下,绝对不会留下说闲话。

果然,下一刻,温澜沉又开了口∶

“死者头部,打击伤增多,是差异点。”

二修记录:

2023年7月25日,一案第三章二修。本章主要修改的依然是分段问题,以及少许同义词的变化,对剧情影响无影响。

排除女性作案是因为犯罪心理学家针对多起女性犯罪的案例调查发现女性犯罪具有非体力性、自私性、单独性与间接性,其中文里晏景医说的原因是非体力性,女性犯罪一般不会实施花费较多体力的犯罪,而是通过很多间接方式,如投毒之类的,所以结合案例晏景医才会判断不会是女性作案,绝对不是性别歧视!!!!在景医眼里男女罪犯都是一样的!!!只有罪犯这一重身份!!!

至于晏景医安抚群众那段,我是根据自己之前接触过的心理学者和咨询师的态度来加工描写的,毕竟咱也没当过受害人家属啊啥的,当然没办法把真实态度描写出来,所以看官们不用把这些放心上,图个乐就行。

因为我也不是专业的所以文章肯定会出现bug,如果有好心人发现欢迎一起讨论和提醒我,感谢!小说也只是小说,很多地方务必不要当真,现实才是永远的真相。如果看得欢喜那就是我的荣幸,以及我积极求评论(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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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棋盘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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