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的脱衣换衣,安妮却有些害羞的别过脸去。她很快换好了衣服,转身抓过安妮的手:“走吧,饿死我了。”安妮是极为不自在的,却也顺从着她。
饭桌上夏叔叔端起酒杯站起身,说了一堆祝福的话,表示了对安妮及妈妈肚子里的新成员的欢迎,最后建议大家举杯,安妮妈妈示意安妮起身,夏熙熙往她杯中倒入了些许红酒,安妮以为那是自己喝过的葡萄汁,一饮而尽,喉头隐隐的辣感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三人惊讶的眼神,夏熙熙先开口:“你这么能喝?”
安妮窘迫的开口:“我,我以为那是葡萄汁。”
几人开口大笑,安妮也腼腆地笑了笑。
年夜饭吃完,发了压岁钱,安妮的是夏叔叔给的,夏熙熙的是安妮妈妈给的。按照习俗要守岁,安妮妈妈和夏叔叔在沙发上看春晚,夏熙熙躺着刷手机,只有她呆坐着。夏熙熙突然凑过来:“你都没有朋友吗?”
安妮怔怔的,半晌才道:“有的吧。”
夏熙熙:“那你怎么都没有给他们发祝福消息?还是你没有手机?”
安妮这才慢吞吞的去房间拿手机,手机上显示着很多未读消息,有江洲的,有段心语的,还有陈圆圆和运营商的。她一一回了信息,拿着手机发呆,应该,发一条信息给项老师的吧,她这样想着,就编辑了一条“新年快乐。”发送过去。项晨修正在和家族中的兄长推杯换盏,听到手机震动拿出来就看到了安妮的信息。他扬起嘴角,快速给她回了条:“新年快乐,丫头。”
初一一大早安妮就被妈妈叫醒了,夏熙熙也极为不悦,烦躁的把被子拉过头顶,安妮也不想睁眼,昨夜睡得晚,而且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她和夏熙熙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安妮极其不满的起床开门,妈妈看了眼还在睡的夏熙熙,低声道:“快叫妹妹起床,今天要去老宅祭祖。”
安妮突然就清醒了,祭祖?是啊,要是还在老家,舅舅舅妈也会做饭供奉外婆的吧。她略感心塞,外婆的遗照还在读书的家里,一个人过年。夏熙熙却一个骨碌翻了身,直直地坐起身,冲门外的安妮妈妈道:“柳妈妈,是要去老宅吗?大哥哥也会去吗?”
安妮妈妈抚着肚子笑道:“是的,大伯家的大哥哥们都到了。就差我们一家了。”
夏熙熙跳下了床,麻溜的进卫生间洗漱,嘴里含着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催促安妮:
“hurry,
hurry”
夏叔叔自己开车,夏熙熙一上车就躺在了安妮的腿上补觉。安妮感觉一股莫名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像过电一样。奈何她推不动睡得沉沉的夏熙熙。
两个小时的车程,安妮妈妈给安妮大概说了一下今天是去哪,做些什么,有些什么人。
安妮也很困,听得迷迷糊糊,只记得妈妈嘱咐的要懂礼貌,要先叫人。
等到了老宅却结结实实的闹了一个大乌龙。夏熙熙跳着下车去找她口中的大哥哥,夏叔叔扶着安妮妈妈进了老宅,她四处打量着这座老宅,一不留神跟丢了,只能在原地打转,等转过身时看到了一个男人,她看着男人的脸,估摸着和项晨修一般大的年纪,想到了妈妈说的夏叔叔的大哥,她要叫大伯,大伯的儿子,她要叫哥哥。鬼使神差的叫了声:“叔叔。”
那男人挑起好看的眉,正欲开口却被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夏熙熙扑倒身上:“大哥哥,我想死你了。”说着便吻上了侧边的脸颊。
那男人笑着托住她的屁股,防止她滑下去。轻笑着开口:“我们家熙熙长胖了不少。”
闻言夏熙熙用两只手紧紧捏住他的脸:“不许说我胖!”
他还是笑着,安妮自觉自己喊错了人,准备偷偷溜走,却被他叫住了:“妮妮,先别走。
”
她傻傻站在原地,见他把夏熙熙放下来,走向自己,低头伸手轻声道:“我是哥哥,夏
瀚川。”
安妮愣愣地将小手伸过去与之交握,小而冰的手被他大而暖的掌包裹住,安妮觉得脸在
发烫。
“瞧瞧,丫头们和哥哥都见面了。”爽朗的男声打破了这份和谐,安妮闻声缩回了被握着的手,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酷似夏叔叔的男人,夏叔叔和妈妈紧跟其后,夏熙熙开口:“大伯新年好。”
他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夏熙熙的脑袋,从怀中掏出了红包:“熙熙新年快乐。”
夏熙熙愉快地接过红包道谢,搂着大伯的脖子亲了一口。
大伯转身看着安妮,安妮被看得有些窘迫,脸上刚才褪下的红晕又浮了上来,她极其小声的开口:“大伯新年快乐。”
妈妈在身后欣慰的笑着,大伯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红包递给安妮。安妮看了妈妈一眼,在妈妈的示意下接过红包道谢。
此时夏瀚川也从怀中掏出两个红包,夏熙熙没正形的拽着他的胳膊撒娇,夏瀚川看了安妮一眼,道:“都没给我拜年就想要红包啊。”
闻言夏熙熙忙说了一堆好话,什么早日结婚,新年大吉,青春永驻,夏瀚川哭笑不得,把红包递给她。
转而望向安妮,安妮思索半晌,道了句:“祝哥哥万事如意。”夏瀚川笑着伸手揉她的头顶,把红包递给了她。
安妮妈妈走过来对夏瀚川道:“瀚川,这是给你的。”
夏瀚川惊讶笑道:“我都这么大了,婶婶就不用了吧。”
夏叔叔在一旁道:“你又没结婚,在我们眼里跟熙熙和妮妮一样大。再说这是你婶婶进
咱们家的第一个年,收下吧。”
夏瀚川笑着接下道:“那就谢谢婶婶啦,祝婶婶平安生产。”
一家其乐融融地进祠堂祭祖。
祭祀结束夏叔叔几人去了旁边几家旁支亲戚处,安妮妈妈让她和夏熙熙在一处。
夏熙熙待不住,去后院找了往年玩剩的炮竹,安妮对于这些东西是十分害怕的,只因着
去年在老家上坟时舅舅放鞭炮时她正在旁边地头尿尿,谁料那鞭炮跳了一个在她屁股处,炸
了一个小红点。
所以过年过节她都离这些东西远远的。夏熙熙拉着她一起去院子里放,她避之不及,把
这件事告诉她,她笑得前俯后仰才作罢,让安妮离远点。
安妮躲在门后,确保安全了夏熙熙才从牌位处拿来香火点燃炮竹,她从门缝里看着夏熙
熙玩得开心,也不自觉展露笑颜。
谁料意外来得如此突然,夏熙熙的惨叫声响彻院子,安妮躲在门后不敢出来,夏瀚川不
知因为何事返回就听到了夏熙熙的惨叫声,循着声音赶到时只见夏熙熙躺在地上捂着脸嚎叫,安妮见他抱起夏熙熙往门外跑去,才敢出来,不多时夏伯父和安妮妈妈也返回家中,安妮妈
妈先冲上来质问她:“怎么回事?熙熙怎么受伤了?”
她语气着急,夏伯父拉住她道:“弟妹好好说。妮妮肯定也吓坏了。”
安妮双眼噙着泪水,妈妈甩开夏叔叔的手道:“你说话啊,就只有你和熙熙在家,熙熙
又是妹妹,你不会好好看着她吗?熙熙要是有什么事你让夏叔叔怎么和她妈妈交代。”
说着没忍住推了她一下,她本就受了惊吓,被妈妈这么一推反而跌坐在地上,未待夏伯
父将她扶起,妈妈便捂着肚子叫疼了。她忙站起身,夏伯父也慌了,忙将她扶往外面车上后
座,自己绕回驾驶坐,安妮匆忙跑出来时只看见离去的车影。
她落寞的返回大宅中,静坐着等到了深夜,看着还燃着的香火,在略显黑暗的堂屋中,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像极了一双双眼睛。
她有些害怕,又有点想念外婆,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中项晨修发给她的外婆的照片,突然
就想听听项晨修的声音,她按下了拨号键,这是她第一次给项晨修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滴
滴的等待音,就在她要挂断时那头接通了电话。
“安妮?”他在外聚餐,出了包厢才接起她的电话。
“我,我,我想回家。”听到他的声音,她不自觉的哭出了声。
项晨修心头一紧,料想她是不是在继父家受了委屈被赶出家门,紧张道:“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你的城市,你知道你的具体位置吗?告诉我,我来接你。”
她摇摇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道:“不知道。”
项晨修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再次耐心道:“看看周围有什么路标,或者车辆,问一下人。
”
安妮握着电话走出大门,左右看看也看不见路牌,只看见了大门上有几个大字“夏宅”。她照实说了所见。
项晨修极为无奈,走出大门到车上启动车子,打开导航搜索着她说的地名,中控上弹出几个地址,他问她:“从市区开车过去要多久?”
她收起哭腔,细细回忆:“好像两个多小时吧。”
项晨修看着估摸相近的导航,启动车子道:“你在那儿等我。”
安妮点点头,道了声:“嗯。”
项晨修又道:“先把电话挂了,保存点电量。”她迟疑了,项晨修又道:“不要怕,我会来的,乖。”
一个半小时后,项晨修的车停在了夏家老宅的门口,安妮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出门就看到了项晨修的车。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安妮,拉开车门下了车,还未走到她身边便被她跑过来紧紧抱住,他伸手揉揉她蓬乱的头发,恰巧天空绽放着烟花,他看清了她满脸的泪痕。
项晨修的车速没有来时那么快,她上了车就静静坐着,一句话也没说,项晨修也没问,静静开着车,不知何时那个小脑袋歪到了他的肩上。他侧头一看,她挂着满脸的泪痕睡着了。项晨修将车换到慢车道上,将暖气调小,任由她靠着自己睡着。
下高速时她醒了,是惊醒的,项晨修侧头看她,问:“饿了吗?”
她有些懵,却老实的点头。
项晨修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 12 点了,他对这里也不太熟,只能凭着直觉开着车带她去找吃的。
好在下了高速没多远就找到了一家馄饨店,他将车停好,又过来给她开车门,进了店要了两碗馄饨。她是饿坏了,一碗馄饨很快吃完了,还想再吃却被项晨修拦住:“很晚了,不能吃太撑。”
她只好讪讪的喝碗中的汤。待到汤也喝尽了,她发现他的碗里还剩很多,想吃,却不敢开口。项晨修结了账,带她回到车上。
她在后排躺下,项晨修开了暖气,又去后备箱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
天色将明时安妮的电话响起了,电话那头是她妈妈略显虚弱的声音,她在昨晚平安生下一个男孩,让安妮打车到医院。她轻声答应。项晨修也醒了,问清医院的名字启动车子将她送过去。
到医院门口项晨修将车停在门口,她在门口下的车,在她关上车门转身离开时他又突然想起他来这一趟的目的,他叫住她:“安妮。”
她回头傻傻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新年快乐。”
接过那个小盒子,道了声谢谢,又补上一声“新年快乐。”便跑向了医院。
到病房门外时安妮看到夏叔叔和妈妈在一起看着那个摇篮里的小肉团笑,她在病房外很冷,却清楚的知道病房内很温暖。
轻轻走进房内,却也打破了那份温暖,妈妈招呼她到身边看看弟弟,她看着那摇篮中的小人,小嘴咂巴着,眼睛也只睁开一条缝,四处瞅着。
她想伸手去摸,夏叔叔“哎”了一声,欲言又止。妈妈及时开口拦住了她:“不能摸,手都没洗呢。”
她讪讪的收回手,恰巧夏熙熙被护士推着进来,她坐在轮椅上,手肘处被包扎着。她一进门便被夏叔叔呵斥:“不好好待在你的病房瞎跑什么。”
她好似没听到,从轮椅上跳下来走到摇蓝旁边,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捏了捏小婴儿的脸颊,笑道:“好丑,像一只小狗。”
安妮妈妈张了张嘴却没像刚才那般阻止她,夏叔叔继续道:“你手上病菌多,洗完手再摸。”
夏熙熙好似没听到,恶作剧般的将手放在那小团子的脸上捏了捏,夏叔叔宠溺的弹了弹她的额头,转身对安妮道:“安安,对不起啊。昨晚事发突然,留你一个人在老宅待了一晚上。”
安妮急忙摇头,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该说什么。
夏熙熙也对她道:“我跟妈妈解释过了,是我自己炸伤自己的,不能因为你是姐姐,没有阻止我就怪你。”
安妮抬眼看了看妈妈,她轻轻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但就是这轻轻一笑,就代表了那三个字。
夏熙熙拉过安妮的手对爸爸妈妈道:“妈妈刚生完宝宝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啦。”
夏叔叔瞪她一眼,对安妮道:“陪妹妹下去休息吧。”
安妮帮她推着轮椅回到了病房,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病房,比起病房,更像酒店。夏熙熙从轮椅上下来躺在床上,问安妮:“你昨晚上在老宅害怕吗?”
安妮想了想,道:“没有,我和我们老师在一起。”
夏熙熙略显惊讶:“你们老师?”
安妮点点头,将昨晚的事情一一道来,夏熙熙感慨道:“这个项老师真好。”转头又问:“他送你的礼物是什么?”
安妮从包里掏出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以后是一个怀表状的吊坠,翻开盖子印入眼帘的是外婆的照片,小小的一张,安妮瞬间红了眼眶,夏熙熙问:“这是你外婆?”
她哽咽着点点头,夏熙熙道:“你和外婆长得好像哦。都有一对大耳垂。我记得我奶奶说过,大耳垂的人都很有福气。”
安妮来了兴致,两个小女孩坐在病床上谈起了两个素未谋面的老人的日常。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安妮和夏熙熙提前出院回家,安妮妈妈和宝宝则待到满月再回家。才出院夏熙熙就带着安妮去了各大商场购物,安妮看着她沉浸在购物的欢愉中不禁好奇花钱真的是一件快乐的事吗?没等她思索明白,冰凉的冰激凌就塞到了她嘴里,让她无暇思索其它,只能跟着夏熙熙继续吃吃喝喝买买。她给她买了裙子,带她看了电影,坐了旋转木马,打了游戏,安妮前十三年没体验过的,在夏熙熙出院后的这一周都被她填满了。
夏熙熙回英国那天夏叔叔推了公司的会议,安妮妈妈也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医院来送她。夏熙熙抱了每一个人,连司机叔叔也抱了,最后她抱着眼睛哭得红红的安妮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放假了想你们了就回来啦。”
安妮哭着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从小在舅舅家长大,舅舅家没有女儿,她也就没有姐姐妹妹,如今有了夏熙熙,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却相处得这么融洽,她十分不舍。
夏熙熙临进登机口又退回来抱着安妮在她耳边低声道:“安妮,不要想太多,不要活太累,我们两个都是孩子。只是孩子。”
夏熙熙走了,安妮的生活又回归平静,家教老师正常上课,妈妈照常在医院,夏叔叔照常上班,家里就只有阿姨和自己。
这天补完课安妮看到表哥发来的信息,才记起今天是外婆的忌日。她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吊坠,去外面买了纸钱和蜡烛,打算晚上在自己房间祭拜外婆,吃晚饭前她一样菜打了一点放在自己碗里悄悄端上了楼,对阿姨说自己在楼上学习,让阿姨不要来打扰。
她把吊坠摘下,放在书桌上立起来,学着舅舅们的模样摆好碗筷,学着舅舅舅妈的模样说:“外婆,请你来吃饭了。”
然后又找来一个小盆,划燃火柴,点燃纸钱,火焰燃起,烟雾升起,她从卫生间拿的塑料盆很快被烧变形,她又跑到楼下厨房去找小锅。
当蹑手蹑脚的拿着不锈钢锅打开房门时看到窗帘已燃起熊熊大火,她手中的锅掉下发出刺耳的响声,楼下阿姨上来时就看到她往火势最大的那里冲去,阿姨吓得手忙脚乱,不停在门外叫她,她把桌子上外婆的遗照紧紧捏在手里,看着周围的大火慌了神。还是楼下值班的保安发现烟雾冲上来救了她,其余几个保安抱着灭火器一阵狂喷,才把火灭了。她被带到楼下,呆呆坐在沙发上,等着夏叔叔回来。
夏叔叔回来看到她在沙发上呆坐着,冲阿姨吼道:“这么冷不知道拿床毯子给小姐披上吗?”
阿姨后知后觉的去房间拿毯子,他强忍怒气对安妮道:“吓坏了吧?”安妮没说话,看着他极力忍着的脸,想着,他为什么不像对夏熙熙那样对我?他对夏熙熙那样好,对她也一样好,但是为什么他可以吼夏熙熙,就是不能冲她发发火呢?其实她清楚的知道,因为夏熙熙是他的女儿,而她是她妈妈的女儿,夏熙熙做错事该由他来管教,她闯祸了也是由她妈妈负责。他们两的态度让她和夏熙熙清楚的知道,她们的管教权只属于她们的父母。
事后安妮自然是挨了妈妈的一顿训斥,夏熙熙得知此事打了越洋电话过来,安妮将心中所想向她倾诉,夏熙熙道:“为什么你要这么想呢?我爸爸是我爸爸,你妈妈是你妈妈,血缘是无法改变的呀,我爸爸对你不可能像对我一样付出全部的父爱,你妈妈对我也不可能像对你一样付出满腔母爱,我们都有各自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强求不是自己亲生的父母给我们亲生父母的爱呢?你可以学学我呀,我想要父爱的时候就去爸爸那里,想要母爱时就回到妈妈身边,我们俩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同时得到父爱和母爱的。”
因着假期马上结束了,加上房间被烧毁要重新修复,安妮提出先回去。妈妈和夏叔叔都没有阻拦,回去那天是夏叔叔送她登机回去的,同时递给了她一张新的身份证,上面是“夏安妮”。安妮略显轻松,还好,他们保留了外婆取的名字。
安妮回到家时房间已经被阿姨打扫过了,餐桌上还有一些新买的小零食。给妈妈报了平安,她走出门看看项晨修的家,再过几天就开学了,他回来了吗?她想着,上前去敲门,没人回应。她讪讪回到自己家中。
项晨修此时在机场送安娜,安娜今天下乡,项晨修面露心疼,安娜却笑道:“你心疼我就来陪我呀。”
项晨修伸手别过她额前的碎发问:“非去不可吗?”
安娜收了笑脸:“你放心,学校安排替代我的是省级名师郭老师,不会让你的小朋友们受委屈的。”
项晨修收回手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安娜握住他的手:“晨修,或许分开一段时间对你对我都是一件好事,至少能知道我对
于你是长期以来的需求还是一直放不下的爱情,你也能想清楚,这么多年了,你是否还爱我。
”
他无话可说,最终道了句:“注意安全。”
安娜走后的第二天,学校开学了。学生们对于安娜离开的消息很惊愕,项晨修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接替的郭老师 40 出头,一脸严肃,像教历史的。学生们这样评价。
项晨修在办公室批阅寒假作业,安妮的进步是十分明显的,不枉费她妈妈花高价请老师补课。
正想着安娜的电话来了,三天了,她电话难得打通,好不容易打通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没坚持一分钟就断线。
他迅速接起:“安娜?”
那头传来极为虚弱的声音:“是我。我到学校了。”
他拿起电话走向窗边,生怕自己这里信号不好:“到了吗?什么时候到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安娜笑出了声:“我还没见你这么紧张我呢。我到了,这里信号很差,前天到学校了。只是没有宿舍,我和另外几个老师租了另一个老师家的房子。才去街上买了东西回来。”
项晨修急了:“没有宿舍?怎么会到村里?不是说在市里吗?”
安娜道:“市里的位置被别人顶了,我听说村里缺英语老师,懒得麻烦他们就来村里了,嘟嘟…”忙音传来,电话又断掉,打过去又是无法接通。
项晨修又拨电话去给自己的父亲,项父早一步得知安娜的情况,不用想也知道他这通电话是来质问的,索性挂掉不接。项晨修也料到了,没有继续打过去。回到自己座位上。安娜是第二天到的,因为去的市没有机场,所以订的邻市的机票,又从那里转大巴车过来。到市区学校时被告知上面弄错了,没有接到通知,又说林乡中学倒是缺一个英语老师,她没有多想便又找了车来到此处。
她没有想到过这里情况能有这么糟糕的,学校大门是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守门的是一个
60 多岁的老大爷,学校门前是泞泥的土路,前两天刚下过雨,来的路上车和人都是打滑的。
现在最愁人的是吃住问题,安娜在校长的带领下在另一个老师家租了房,看着还没有自家卫生间大的一居室,安娜问有套房吗?那位老师笑道:“小同志,要不要把我家的楼房让你住啊?”安娜尴尬的笑笑,租下了其中一间。
没等她收拾好行李,门外警笛声大作,安娜放下手中的活出门去看,就看到警车停在门口,校门口乌啦啦围了一群人,正欲询问发生什么事,只见车上下来一个 25 岁左右的女生,开车的男警对她道:“林小姐,我就送你到这儿了,等会儿校长会过来接你。”
那女生微笑道:“麻烦你了。”
男警摆摆手开车走了,校长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对那女生道:“林小姐是吧?你舅舅陈局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跟我来吧。”
不多时就带领那位林小姐到了安娜跟前,两人微笑点头致意,租房的江老师过来开门给几人看房子,那刘小姐也不挑剔,就选了紧邻安娜的那间房,江老师笑道:“这样也好,两个女生有点照应。”交了租金,说了一些事宜校长和江老师就走了。刘小姐问安娜:“你也是这次考进来的吗?”
安娜笑道:“不是,我是下来交流的。”
林小姐略显惊讶:“你们下来交流不都是为了晋职称吗?我记得市里面老师些通常都是在区里或者县里待个半年一年就行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
安娜不知如何作答,又听她道:“听你普通话这么好,应该不是这里的。外省的吧?外省人考在这里没关系就只能一直待乡下了。想考调也难呀,这边基本没有考调一说。好多女老师来就是一辈子的事。”
安娜有些疑惑:“那你呢?”
林小姐笑道:“我?我最多待个一年半载就找机会调回城里了,这里只是一个跳板,你也知道现在逢进必考嘛,城里竞争太激烈了,乡下没多少人愿意考,我们先考最边远的乡镇,进编后我舅舅会跟教育局打招呼。我舅舅是财政局的局长,我哥和我姐都是这样的,我哥现在在市委,我姐在市政。”
安娜暗惊还有这种操作,怪不得每年乡村学校都在招老师,但是仍旧缺老师,教育质量也提不起来。林小姐继续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
安娜笑笑,只说了第几中学,并未告知林小姐全名。林小姐也没追问,回自己房间去整理了。安娜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心思再整理物品。轻轻靠在一旁破旧的桌子上趴着,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林小姐的敲门声响起时安娜惊起揉了揉眼,按了按发酸的胳膊才忆起已经不在家里了。
打开门看到林小姐和两个年轻男生站在门口,看这年纪应该也不是学生,安娜猜想应该也是同林小姐一批考进来的新老师。
她微笑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两个男老师倒是很爽朗的开始了自我介绍,皮肤黝黑的叫张华,皮肤略白的叫赵阳,几人前来是来商量开学后做饭的事情,安娜听了个大概,学校的食堂不太好,只能自己开火做饭,这里没有集市,离得最近的街上一周赶一次集,但要坐车半个小时才能到。
几人商量合伙买菜做饭,安娜这才后知后觉去钱包里拿钱,她来时只带了一千现金,平
日在家消费都是刷卡,如今在这儿处处只能用现金的地方,今天刚蹭了学校唯一的面包车去街上买了生活用品,她的包里只剩下 200 多的现金,几人面面相觑,两个男生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般窘迫,几人尴尬的对视一眼,赵阳清了清嗓子道:“你,你就不拿了吧,等下个月发工资了再拿。”
李华也附和道:“干脆你们两个女生就先不凑了,我和赵阳先垫付着,反正我们带得有电磁炉和锅碗瓢盆,只需要买点菜就行了。你们两个下个月发工资了再付吧。”
林小姐道:“不用不用,我先借安老师,下个月她发工资还我就行了。是吧?安老师?”
安娜抽出钱包中的两张百元大钞递给赵阳:“不用这么麻烦,我卡里还有钱的,明天去取就行了。”
见安娜如此说,几人也没再拒绝,赵阳收了钱,几人又站在门口聊了会儿天便各自休息了。
项晨修这边上完课开完开学例会回来时学校的学生已经走光了,他还是特意绕道去班级看了一眼,门已锁好,看来她是回家了。看着她逐渐变得和正常女孩子一般,他的心里不由得踏实了许多。去开车准备回自己的家,转念一想今天是安娜下去交流的第一天,他又调转方向去了父母家。
才出电梯便听到安娜的母亲的嘶吼声,项晨修收回自家的钥匙,侧身往安娜家走去,她家门半掩着,接着听到了安妈妈无力的哭泣声,紧接着又是母亲的安慰,项晨修这才明白他们是才知道了安娜去了更偏远的学校交流的事。
他不知该不该进去,未待他思索项爸爸就出来看到了门边的他,面面相觑,项爸爸看了看里面一团糟的情况,像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回家去。他听着安爸爸无力的解释,还是转身回了自己家。
他掏出电话再次打给安娜,那边只传来冰冷的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安妈妈心疼是正常的,安娜的几个伯父舅舅家都没有女儿,就安娜妈妈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几个家庭金尊玉贵的养着宠着,本来在国外悠闲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却跟着他来学校当一个小老师,如今更是因为他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不说安妈妈,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忍,但事到如今,却也没有了什么办法,两家父母极其重视自己的官声,是绝不可能在这种关头把安娜调回来的,要回来,至少也得这个学期过后。
项晨修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无比烦躁的扒了扒头发。
项爸爸趁着接电话回到家中,交代好事情他便坐在项晨修对面,项晨修开口:“安妈妈怎么样了?”
项爸爸也很无力:“安娜是个男孩子倒也罢了,就当去历练历练。可这丫头,别说你安妈妈了,就连你妈和我这心里都不是滋味。偏偏那地方竟真这般落后,连个电话也打不通。现在你安妈妈准备过去找她。老安也拦不住。”
闻言,项晨修心里是有些许愧疚的,但也不知该说什么。项爸爸又道:“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等会你安妈妈见到你又难受。”
项晨修十分无奈,却还是离开了。
到自己家楼下停好车正欲离开时却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他回头,循着叫声弯腰看到一只橘色的小猫在旁边的车底下,他打开手机,借由微弱的灯光把小家伙拽了出来,小猫尖利的爪子瞬间抓上他的毛衣,紧紧勾住。他腾出手安抚着小猫的脑袋,就这样把小猫带回了楼上。
才出电梯就看到安妮坐在他门口,显然是在等他回来。他略带不解:“没带钥匙?”
安妮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他跟前,满眼惊奇的看着项晨修怀中的猫,兴奋道:“项老师,这是送我的吗?”
项晨修笑了,这丫头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什么东西只要她一见都会下意识问是不是送她的。但不得不承认,初看到这只小猫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便是那张她抱着猫的照片,一样的橘猫,只不过这只显然是只猫仔。她极其自然地从项晨修怀里把猫猫接过去,项晨修一手护着:“小心点,当心爪子抓到
你。”
安妮却是极其有经验的让猫爪子勾住自己的衣服,一手托着猫屁股,一手顺着猫咪脑袋,看着她忙着照顾小猫,他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恰巧此时安娜打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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