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的地是哪里?”陈长炜急切地问。
“是……”韦雪努力回忆着,“是,是上湾镇。”
“你确定吗?”肖清月问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韦雪说,“丁姐把我放在茂胜东路的美食城就走了,说是如果孩子继续生病的话她会找我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她绑架的孩子。”
陈长炜打电话将最新得到的情报通知千层饼和孔轶玮的时候,面对不停哭泣的韦雪,肖清月的脸色变了变:“只是给孩子看个病而已,又是搭人情又是不学费,你真的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韦雪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尘,用和刚刚截然不同的冷漠语气说:“是的警官,我完全不觉得有蹊跷。”她上起那一步,逼近肖清月,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从你身上穿的衣服,你戴的首饰能看出来,你没有经历过缺钱的日子,你不知道交不上学费老师的脸色有多难看,你也不知道同学避你如瘟疫的眼神,这些你通通都不曾经历过。”
韦雪退后一步笑起来:“你不会因为缺钱跑到那么偏僻的老城区学习护理,只是因为那里有免费的培训,你也不会在乎商家集赞放出的免费护理名额,所以你更不会懂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是没空在乎别人的悲喜的。”
“你错了。”肖清月回答,说完,和陈长炜两人同时转身离开,没有她身上多浪费一秒钟。
肖清月没有告诉她,人生活上的苦难从不是作恶的理由。自身的缺陷也不应该被拿来充做挡箭牌。
所谓的善良,并不是富有时候的施舍,而是以怜悯的心对待。
只可惜有的时候,有些人会过多地关注自己的人生,而忽略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悲苦。
然而有些人,依旧选择为别人的悲伤奔走。
等两个人再度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司机先笑了出来。
两人报了地址后,陈长炜准备将最新进展通报高岩等电话接通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注视着。
他抬起头,看着司机的侧颜:“您找我有事吗?”
“啊,”司机猛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
司机从手套箱里取出算数本和铅笔递到后排。
“您这是什么意思?”端着小学生作业本的陈长炜一头雾水。
司机指着车窗:“你不画了?你不是学者要随时随地写公式推演吗?”
陈长炜和肖清月同时反应过来,刚刚来的时候,坐的恰巧也是这辆车。
大概是看出陈长炜的尴尬,司机觉得自己有义务为乘客排遣负面情绪,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们去上湾村找朋友么……”
话没说完,电话刚好接通,高岩和陈长炜不约而同地开口:“你那边状况怎么样了?”
最后还是陈长炜先说:“我们找到了那天和丁文熙同车的女学生韦雪了,据她交代说是在社区做兼职护士的时候认识丁文熙,当天也是临时被她约出来帮忙给孩子看病的,丁文熙声称孩子是她的亲戚。”
“找一个没毕业的学生给自己家的孩子看病?”高岩说,“这种谎话鬼才会信。”
“那我们只能从鬼话中抓鬼了。”陈长炜感同身受地说,“不过都据她说,当天丁文熙车上拉的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
“是的,”陈长炜说,“所以是不是还有我们没发现的受害人,还有,”他咬了咬嘴唇,“如果丁文熙带走的不是楠楠的话,楠楠在哪里呢?”他的手指烦躁地拨弄着车窗上的斑驳痕迹,望着车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叹了口气,“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了。”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高岩劝说道,“根据以往的经验,犯罪分子在拐走孩子以后,通常会对孩子的外貌和衣着进行改变,将楠楠的头发剪短伪装成小男孩儿的样子也是有可能的。除了这个,她还说别的了吗?”高岩追问道。
“她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在路上的时候,她看见丁文熙用地图搜索了上湾村。”
“上湾村?”
“怎么了?”陈长炜从高岩的声音里听出了蹊跷,机警地问,“上湾村怎么了?”
“上湾村的事暂时不方便跟你透露太多,总之你不要一个人去上湾村听到没有?”
“那里很危险吗?”陈长炜此刻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他追问道,“楠楠在那里会不会受到伤害?”
高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你能办,有些事你不适合插手,学校那边和韦雪对接的警员已经就位,接下来的营救工作警方会接管,你撤出来就好。”高岩在那头听陈长炜没有答话,再三要求他保证不会继续追查。
可惜现在占用身体的是数学老师,他没有陈长江的油滑和城府,他的沉默出卖了自己。
“在来的路上曾经遇见过几个杀马特少年,”陈长炜忽然没头没脑地说起来,“我本以为自己一定解决不了的,但是没办法,如果我后退没有人能站出来。”
“陈长炜……”
高岩试图劝说的话被对方打断,陈长炜说:“但是很奇怪的,事情被解决了,以一种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式。”
陈长炜想说的是自己用知识征服中二少年的事情。
“那件事我也听说了,那几个本来就是好孩子,只是借着暑假的机会模仿下动漫人物,可是现实绝不是只有那么简单而已。”高岩等着电话那边的表态,却始终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无奈之下他只得后退一步,“你一定要去的话,我给你安排两个警员一起,他们更有经验,找孩子更方便。”
“那更好,”陈长炜手,“我答应过老张,会亲手把孩子送到他身边。”
“把你的位置给我,我派最近警所的人员去,还能节省点时间。”高岩咬着牙说,“有时候你的油滑让人无法忍受,但你的固执是更让人讨厌的地方。”
陈长炜笑起来:“请保持这个想法,一直讨厌下去。”
“你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高岩撂下句评语,嘱咐他等自己通知挂掉了电话。
相较之下,陈长炜的心情倒是不错,他倒是极乐意遇见一个讨厌陈长江的家伙。
陈长炜将高岩传来的地址念给司机听。
“你们不去上湾村了?”司机说,“我知道条小道,很近的。”
“不了,您送我们去刚刚我说的地址。”陈长炜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跟肖清月交代了。
“刚刚听你们说什么找孩子,抓人?”司机露出一口大黄牙,颇为八卦地斜瞥着车内后视镜观察乘客,“你们是警察?”
“有车有车有车。”肖清月提示司机将注意力转移到驾驶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不愿意撒谎而已,毕竟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总不至于带着个通缉犯一天到晚晃荡来晃荡去到处跟人撒谎说自己是警察吧。
陈长炜也和身体那个表演型的人来疯人格不同,不想惹事的他压根就没想要回答司机的问题。
然而下定决心八卦的出租车司机显然也不是轻易被打发的,只是后座打定主意不回答的客人也让他炉火纯青的搭讪技巧无计可施。
“喂你们倒是说话呀,”司机摇晃着脑袋,“你们这样我很无聊的。”
后座上的两人陷在各自的忧虑里,肖清月的手指在兜里的药片上划过,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护着眼前的人多久,她的力量太过薄弱。她很怕有些事如果自己不做,会有别人来,那样对陈长炜的伤害更大。
与此同时,陈长炜在脑海里反复琢磨着高岩的话,心想上湾村到底有什么是他一个警察都讳莫至此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烦躁地在草纸本上书写着公式,笔尖磨出沙沙的响声,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一丁点灵感冒出头来,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生活阅历太过贫乏,毕竟一个师范毕业后选择当老师的人,一辈子都在校园的范围内活动,导致他对好多事情都不懂,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陈长江,他一定能够猜出高岩的难言之隐是什么,说不定还能给出意想不到的解决办法。
当车子临近集合地点的时候,陈长炜的身体居然下意识地产生一股逃跑的冲动。他将这一切归结于通缉犯的身份,数学老师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努力抑制身体里腾起的冲动,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声音。
“什么?”陈长炜捂住后脑,“你说什么?”
前排说个不停的司机自然而然以为陈长炜在和自己搭茬:“我是问你们是不是警察,在查什么案子……”
谁料,陈长炜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正集铆足全部精神试图和身体里的另一个意识体沟通的时候,瞄到了在路口接应自己的警察,陈长炜忽然感觉头疼欲裂。
司机的八卦和肖清月的询问在他脑海中产生了无限的回音:“你们在查案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出租司机的消息可是很灵的……”
“你怎么样,怎么样了,头很疼吗,看得见我吗……”
尽管听得到声音,此刻陈长炜的大脑却无法处理任何信息,车停稳后,他努力推门下去,踉踉跄跄地往汇合地赶。
“你是陈长炜吗?”警察的声音同样在他脑海中回荡着,陈长炜虚弱地点点头,刚想问他们高岩下一步的安排是什么时,只见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取出挂在腰上的手铐。
不在状态的陈长炜有一瞬间的怔愣,直到被银色的反光晃了眼睛,急切地反身往回跑。
见陈长炜离开,着急追上去的肖清月不得不先付掉路费,等她下车赶过去的时候,正看见一脸惨白的陈长炜往回跑,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跟在后面,手里握着明晃晃的手铐。
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她拖着脚软的陈长炜往回跑,没跑多远,一辆敞开门的出租车挡在眼前,两人一抬眼,还是刚刚那个八卦的司机,一脸兴奋地招呼二人:“快上车吗,快上车!”
来不及想这司机对跟在后面的警员视而不见的理由,两个人没有过多的犹豫,跳上了来时的车。
车子开启后,那两个不死心的警员驾车在后面紧追不舍,结果还是败给出租司机走街串巷的本领。
肖清月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发放下,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担忧,以至于没注意到所乘坐的出租车越开越偏。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陈长炜也是冷汗直流:“师傅,停下车。”
“怎么了?”肖清月抢险司机一步发问,手掌贴在陈长炜的额头上,“哪里不舒服?”
“你们是一家人吗?”司机悠悠地发问。
“停车。”陈长炜没有理会两人的问题。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可是警察随时会追上来的。”
“你甩开警察带我们逃跑的理由是什么?”
“你们是我的客人啊。”
“不怕警察找上你吗?”经过陈长炜的提醒,肖清月也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这是□□。”司机满不在乎地说,“不要担心我了,担心你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陈长炜话音未落,车子猛然停在幽深的小巷内,肖清月拿出手机准备拨号,从车外冲上来两个壮汉,从外面拉开车门将后座的两人揪了出去。
当肖清月费尽全力推搡,用指甲和牙齿给对方造成伤害,用脚蹬碎车窗试图造成更大混乱的时候,陈长炜已经被人毫不费力地从车上拽了下来。
“你是猪吗?”见此情形,努力挣扎的肖清月禁不住开口骂道。
被人揪着后脖颈的陈长炜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仰着脖子去打人,结果被人拖着一头撞在墙上,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气恼的肖清月只能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满腔怒火发泄在控制自己的人身上。
不过她的努力并不足以扭转结果就是了。
陈长炜悠悠转醒的时候,正撞上肖清月的眼睛,那看向自己的眼中充满了鄙夷和敌视。
陈长炜假装没看懂里面的情绪,想伸个懒腰,用肢体语言缓解下尴尬忽然发现手不能动了。
他立刻睁大眼环顾四周,终于了解自己的处境了。
他和肖清月两人被反绑着手,困在一个脏了吧唧的小屋里,嘴上勒着布条说不出话。
不知为何,看着试图将布条吐出来的肖清月陈长炜觉得她挣脱束缚以后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看见昏迷的人醒来,肖清月心里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随之破灭,因为醒来的不是行动至上的陈长江,而是某二。瞧着陈讷呆萌,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数学老师,肖清月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什么叫妇女能顶半边天,都是被逼出来的,关键时刻自己能顶一个半的天。
陈长炜竖着耳朵,密切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随着布条撕裂的声音,肖清月挣开束缚,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给自己的脚和嘴松绑后,穿着大气凑过来解救陈长炜。
“这是哪儿?”
获得自由后陈长炜说的头一句话就把肖清月气得直翻白眼儿,捂住他的嘴:“小点声,这是你应该回答我的。”
陈长炜心里犯嘀咕,他怎么能知道呢,但是瞧着肖清月的脸色,他也不敢造作,只能乖乖地等她给自己解开。
“听着,”肖清月脸色郑重地对检查自己手腕的陈长炜说,“我们呢,在去解救楠楠的路上被人绑来这里,别找了,”肖清月按住他翻兜的手,“手机早被拿走了,我们现在必须弄清楚我们在哪里,他们为什么绑架我们,还有楠楠在等着我们。”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陈长炜指着自己说,“我很努力叫他出来了,但是,但是我也不想的,这个我控制不了。”
“对不起了。”陈长炜看着肖清月满眼痛惜地扶着他的肩膀说,下一秒,利落地取出兜里的药丸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嘴里。
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陈长炜忽然跌倒在地,头疼欲裂,浑身上下抑制不住地扭曲起来。
肖清月虽然心疼,但情急之下,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她能做的只是用尽全力捂住他的嘴,不让陈长炜叫出声。
陈长江醒来的时候,正看见肖清月扑在自己身上,手里拿着一条看不出颜色的布条缠在自己嘴上,他翻了个白眼儿,试图挣扎的时候发现手脚也被她压住,而且面露悲戚,一副拒绝和他交流的模样。
没办法,他只有活动着舌头,将布条推开一点:“嘎嘎,噶姐,松嗨……”
“什么?”肖清月一愣,连忙把布条收回来,“你说什么?”
“喂,放开,”陈长江用气若游丝的声线说,“我不是你喜欢的陈长炜,压着我干嘛?”
肖清月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颇为惊喜地:“你回来了?”
“干什么?”陈长江抱着胸口,“你改主意决定喜欢我了?”
“少废话,”肖清月拍掉他的手,“快看看怎么从这儿逃出去。”
“哎呀,真是的,那个倒霉数学老师都干什么了。”陈长江埋怨着,拍拍屁股站起来。
肖清月蹲在原地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好像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像是被肖清月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陈长江扭过身去,将卷成筒的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不好啦,人质跑掉啦!”
肖清月被他的举动吓得一个激灵,直接跳起来:“你干嘛?”
“别那么紧张嘛。”陈长江拉着她站在门口,听着外头的吵闹声和脚步声,朝她眨了眨眼。
在看守者开门查看的一瞬间,陈长江伸臂勾住对方的脖子,生扭着把他当成工具推出去。
被叫嚷声喊过来的其他几个壮汉见此情形刚准备上前,结果被陈长江控制住的男人呵斥住:“往后往后,”半哈下腰的他挥着手,跟同伴说,“我是一不小心才着了道儿的,收拾这种小弱鸡,我自己就够了,你们歇着吧。”
原来,他就是之前抓陈长炜下车的人,那时候这副身体的软弱模样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所以,果断拒绝了同伴的帮助。
只是他不知道,那是自己最后的救赎机会。
陈长江也不和他啰嗦,让对方掉以轻心并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有点丢人而已。他掐着男人的喉管,慢慢前移转换着位置:“你们是谁?”
对面发出一阵狂暴的笑声:“孙子(zei第二声),我们是你爷爷!”
“见着你爷爷还不跪下磕头!”
“对对,真是不孝顺……”
被辱骂的陈长江不气也不恼,面无表情地照着手下的男人膝弯上就是一脚,原本不配合的男人朝陈长江想要的方向扑了下去,“噗”一下跪在地上,伴随着地砖碎裂的声音是软骨粉碎性骨折的声响。
男人的惨叫声在四合的小屋内回荡着,而看着对方不慌不忙的神情,陈长江判断这里人烟稀少,极有可能是拆迁的烂尾区,对方如此肆无忌惮是笃定了这喊叫声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很可能有更多的同伙在旁边,不管怎样,他必须抓紧时间脱险。
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弄清楚这些人抓人的理由,又或者说,他们要抓的,是哪一个“自己”?
“只是在你车上写了点公式,”陈长江只得凭借意识里模糊的一点概念盯着对面司机模样的人,“至于就把我抓起来吗,这也太小气了吧。”
男人歪着唇角,将嘴里的牙签咬得“吱嘎”直响:“坐我的车,抄我的家,你以为付点清理费就可了事了?”
“坐车,抄家……”陈长江在脑海中反复掂量这两个给句话,因为之前是陈长炜占用身体,所以对发生的事情他只有很小的一点记忆,对于陈长炜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凭借猜测。
“是上湾村,”全程目睹一切的肖清月大声说出自己的猜测,“上湾村是你们的地方对吗?”
几个男人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那里,不是你们应该插手的地方。”
“原本以为你们是警察,我可没敢轻举妄动,”司机说,“后来看你们被警方追,知道你们补水警察我就放心把你们带过来了。而且我查过,”他晃了晃之前从昏迷的陈长炜身上摸出来的手机,“你本人就是通缉犯,所以我们把你杀掉,再交给警方一样能得到赏金。”
陈长江轻蔑地一笑:“要杀我之前就动手了,留着我是想从我这儿得到点什么吧。”
“没错,”被陈长江控制的男人开口道,“你们要对上湾村做什么,有什么计划,你都知道些什么,通通说出来,搞不好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我的天,”陈长江用惊讶至极的语气说,“这个房间里面最没有资格放狠话的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在谁手底下吗?”
“不就是杀过几个人的通缉犯吗,你猖狂个屁呀。”被卡住脖子的男人叫嚷着,突然伸出手直插陈长江的裆部,试图耍阴招。
谁料陈长江早有防备,原来那正是他留给对方的破绽,顺势踩住伸向自己的罪恶之手,在地上碾压着,同时面色凶恶地恫吓着对面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肖清月将一切看在眼里,她默默地帮陈长江守住侧面,和他认识这段时间也慢慢了解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陈长江是个混不吝的家伙,整天惹是生非,但是在一些可以称之为原则性的问题上,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要坚守。
比如在对方没有要对自己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威胁时,并不会过分使用暴力。
只不过在这种自己被软禁起来的关键时刻,肖清月认为他完全没必要等对方出手才这样做,不过她不打算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其实从某些方面来看,这两个意识体还是有许多相同的地方,虽然在很多时候这些品质都足以被人称道,但是肖清月真的希望自己能以看客的身份面对这些时候,而不是以亲历者,那样她会毫不犹豫地为对方的坚持高歌呐喊。
“说不说,说不说!”时间紧急,陈长江下了死脚。
被他控制的男人抱着手臂跪下来,见同伴吃亏,原本准备看眼儿的人二话不说冲了上前去,陈长江也不犹豫,以脚踩的人手为支点,横起扫堂腿将来者一一踢倒。
“咚咚咚”,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这场战役里叫得最惨的却是陈长江脚底下的人。
“救命救命救命,”男人抱着被踩烂的手掌,哭嚎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子,“放开我,放开我。”
“叫什么叫,你好吵。”一巴掌抽在男人脸上,这次发难的却是肖清月,给倒了一地的男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之前被她抓伤的人尤为害怕。
被她收拾的男人在肖清月恶狠狠的注视下,收回试图反击的手叼在自己试图吼叫的嘴里,面容痛苦,扭曲到不能自已,却只敢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另一面,陈长江还在不断加力,质问道:“说不说,说不说?”
看不下去的肖清月拍拍他的后背,提醒道:“你能先问吗?”
“啊,我又忘问了吗?”陈长江恍惚间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一时间懒得去费神,“为什么这么怕人打听上湾村,那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把嘴咬紧了。
“你说。”陈长江用脚上的力道发问。
“兄弟,”男人汗淋淋地说,“别问,我是为你好,那儿绝不是你能插手的地方。”
“是吗?”陈长江改成金鸡独立的姿势,立刻让男人改了口。
“我说我说我说,”男徒手拍着地,“你先把我放开!”
“说点可能的。”陈长江作势要跳,吓得男人的嘴跟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
“等一等,等一等,”陈长江不得不提前喊停,从男人手上跳下来,蹲在虚弱的他旁边,“慢慢说,又不是记着去投胎。”
当陈长江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男人的回答上时,之前被打倒的出租车司机从侧后方迂回过来想要偷袭的计划被肖清月抓住手腕,利落地一个反擒拿按在地上。
司机在地上扑腾了两下,除了吃进去一嘴泥土,没弄起任何水花。
瞧见肖清月利落的身手,陈长江连连咂舌:“我都准备好防御动作了,一点机会都不给。”
“少废话,”肖清月斥责道,“赶紧问。”
陈长江假装吓得一阵哆嗦,忽然贱贱地反问:“所以,我不在的时候,这货是在你的守护下活下来的吗?”
“你觉得呢?”肖清月反问说。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陈长江悄声说,“其实刚回来的时候发现你跟我说话的口气……”
“怎么了?”尽全力压着身下的彪膀大汉,肖清月面色狰狞地回应道。
“很像妈训儿子,”陈长江抹了下鼻尖,“还是后妈那种。”
“我快被你们两个气死了。”肖清月撸起袖子,一手掰着司机的手腕,一手揪着他的耳朵,“上湾村到底是做什么的?”
“海白菜,四号,肉,嘎嘎,KIN,”司机喊出一串术语,最后忍无可忍地说,“可以了吗,放我起来。”
“那是什么?”不明所以的肖清月把他的手掰得更狠。
在一连串的叫声中,陈长江的脸色变了变,这些是道上的行话,肖清月自然是不懂,可是他作为一个行走在黑白两道之间的侦探自然知道男人的意思,怪不得这个伪装成司机的男人胆敢公然跟警方抢人,原因是其背后有强大的暴利支撑着:“是毒品。”陈长江说。
被他俩压住的男人同时露出残忍的笑意:“知道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吧,现在收手,把警方的计划告诉我们,说不定还能给你们留个全……”
“全尸吗?”陈长江飞起一脚踹碎了男人的牙齿,“比起我的尸体,我更喜欢看别人的尸体。”随着他的靠近,刚刚还在放狠话的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所以你表面上是出租车司机,实际上是制毒贩毒的……”
司机男将双手举过头顶:“我只是贩毒,我不制毒,我们那有严格的制度规定,谁也不能违规操作,否则后果很严重的。”
“纪律严明的犯罪组织。”陈长江拍着巴掌赞叹着说,“听起来蛮不错的,福利待遇怎么样?”
“嗯?”地上四仰八叉躺着的一群人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纷纷瞪圆了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你们要不要小弟?”
“这个嘛……啊……”在陈长江手下的男人刚准备摆谱,骄傲的模样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噗……”
“我问你们,两天前,有没有一个女人送了个生病的孩子过去?”
“孩子?”地上的男人想要坐地起价的想法被陈长江施加压力的手打散,“我说我说我说……”
随着男人的嚎叫声,大门被人大力撞开,从外面跳进来一个肥硕的人影儿,大叫着:“警察临检,手放头上,通通不许动!”
陈长江只觉得那个逆光的人影如此熟悉,看清来者后,摇晃着冲上去就是一脚。
“岂有此理,你敢袭警……”千层饼刚想发作,瞥见打人者嘴角那抹熟悉的坏笑,“陈长江,你没死?”
陈长江挥拳砸在他的胸膛上:“臭小子,你死我都不会死。”二人说起熟悉的笑话。
“疼死我了,”千层饼揉着胸口,“上来就打人,太野蛮了。”
“手放头上,通通不许动!”陈长江学着他的语气,揶揄道,“还挺专业嘛。”
“那是,”千层饼挥舞着手里的最新款组合式水枪,“我这也不是第一次装警察了,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麻烦说话注意点,”随后跟上来的李生气喘吁吁地提醒二人,指挥着跟上来的警察将地上的男人铐起来,抓着千层饼说,“你怎么跑得那么快?”
“我着急救我哥们啊。”千层饼把胸脯子拍得直响。
“熊样儿,”陈长江朝他竖起大拇指,“不过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还不是我?”千层饼得意洋洋地说。
在千层饼准备长篇大论之前,李生截住了他:“你和高队通过电话后就没有音讯,我们就想办法联络了你的朋友。”
“你的电话打不通,安妮宝贝也联系不上,我就知道出事了,”千层饼一脸郑重的说,“于是我就开启了之前在你的电话里植入了定位软件,怎么样,神兵天降有没有?”
“好肥的兵。”陈长江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着调侃道。
“人家可是放弃了空调和可乐来救你的。”千层饼叉着腰嚷嚷着。
“好了好了,”陈长江像安抚闹情绪的霹雳弹一样摸着他的头发,分神询问李生,“高岩呢?”
“高队,”李生说,“在上湾村。”
“还等什么?”陈长江急得几乎跳起来,从公地上捞起出租车司机,“快走啊。”
不明所以的千层饼跟在他身后准备出任务,被李生劝退:“你跟上来干什么,快回去。”
“我不,”千层饼抖索着身上的肉,“我要去救孩子。”
“救孩子是警方的事。”李生没好意思说出嫌弃他的话。
“让他去吧。”陈长江说,同在福利院一起长大的他和千层饼对拐卖孩子的人有异常的愤怒。
几个人挤上警车,在陈长江的威逼利诱之下,出租司机将上湾村的事情抖得一干二净。
“我是负责在外围管理货物流通,打探风向的。我们那里,是生产制作运送一条龙服务,还配备有专业的化学技师。”
“技师?”肖清月的脑海中想起《绝命毒师》里落魄的中年教师形象。
“其实就是在网上买了制作教程的瘪三而已,”司机啐了一口,瞧见陈长江不善的神色,立即用脚在自己弄脏的地方蹭了蹭,“不是吹,我们那里可以说是家家户户有毒品,户户家家……”
“小子,说重点。”不耐烦的陈长江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我们请了很多专业打手,都是不要命那种亡命徒,你们不要想着去送死。”司机揉着下巴说。
“为什么告诉我们在这些,”陈长江问,“站在你的角度,难道不是把我们送进去这么更好吗?”
“这话说的,”司机斜眼儿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变态,咱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大仇。”
“所以你是为我们好?”陈长江哭笑不得地说。
司机嘿嘿两声:“那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信,”陈长江头一次放缓声音,贴近他,“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想干什么?”司机向车门的方向靠了靠。
“两天前是不是有个女人送了孩子去上湾村?”
在司机露出想要讨价还价的苗头前,被陈长江的魔掌拍掉,由衷地警告说:“谈条件的话你会死的。”
司机咽下口水:“两天前是有人送来了个小孩子托给村里的老李家照顾,不过送人来的是个老头。”
“老头儿?”陈长江在心里打着鼓,开始疑惑自己追了半天找到的线索,那头牵着的是不是刘楠楠,“那送过来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我那儿能知道呢?”司机说,“我又没见过那孩子。”
“没见过不会打电话问吗?”陈长江猛拍他的后脑,“问明白孩子在哪儿,具体有几个,是男是女,现在在哪儿,孩子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头上有几个漩,脑袋上有几根头发我通通要知道。”
“可是手机不在我这儿。”司机委委屈屈地说。
李生取出手机交在他手里,交代说:“只准问问题,不透露其他的事,否则……”
李生话没说完,交出去的手机响起来。
司机看着屏幕说:“是徐恒,外号徐铁头,是保镖头头。”
陈长江和李生权衡利弊的时候,司机说:“我太久不和那边联系会被默认成紧急情况的,等我们赶过去,保不齐人就撤走了。”
“接吧,”陈长江威胁他说,“胆敢说半句不该说的,你就等着下辈子把牢底坐穿吧。”
“哎哎,”司机应承着接起电话,立刻换了种散漫的口吻,看来他在组织中的地位比这个守卫高得多,“喂,铁头啊,怎么了,你别急,别急,慢慢说,嗯嗯,好的好的,我带外围的兄弟们立刻赶去支援,你们千万挺住,嗯嗯。”
放下电话的司机一脸的忧心忡忡,又被看不惯的陈长江打了一顿:“让你问孩子的事儿,你连提都没提,是不是欠揍。”
“不是不是,”司机尽力挡着,保证脸不被他打到,“是上湾村被围攻了,所有人都冲上去战斗了,这会儿上哪儿找孩子去。”
“被围攻了?”李生锤着拳头说,“一定是高队干的,听说跟你通完电话后,他在局长办公室大闹了一通。”
“是啊,你们的抓捕原本是安排在下个月的,这也太突然了。”
李生没有纠正他,原本的抓捕是安排在这月底,下个月是故意放出去给他们的假消息,实际上在剿灭上湾村犯罪集团的同时,警方决定揪出内部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警员。
“也就是说高岩已经在战斗了。”陈长江沐浴在夕阳之中,单手挎在司机肩上笑容可掬地看着对方。
司机哆嗦着:“你干嘛?”
“我要上湾村武力配置的结构图。”
“那你还不如让我死呢。”
“那你去死。”陈长江作势准备动手。
而司机也保持了一贯的嘴硬作风,在挨了两下后果断答应道:“哎哎哎,我说,我全说!”
“别说了,”陈长江从李生兜里掏出笔,塞在他手里,“画出来。”
司机泪眼婆娑地:“我的命好苦啊,你们可千万不能说是我告的密啊,”他一边哭一边戳着自己画出来的东西,“你们可看好了啊,这是村当间的土坡,这里……”
趴在司机说的土坡上,躲避着影影绰绰的光亮,伺机救孩子的几个人躲在暗影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声。
“高队和局里申请,硬生生将原定的抓捕计划提前了半个月,现在,很多部署都还很仓促。”李生将同事传来的信息告知身边的人。
陈长江抽抽鼻子,颇为不屑地说:“上来就直接打,他也是够虎的。”
“他带队伪装成买家混进去的,”李生不忿地说,“是被发现了。”
陈长江“噗”地一声笑出来:“就他那张写满了‘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脸,不被认出来才有鬼呢。”
看不下去的肖清月拍了他一巴掌,千层饼借机发表自己的观点:“老哥你克制一下,现在这些都是友军,你把人都得罪光了,自己冲锋陷阵啊。”
“正有此意,”陈长江说,鼻孔朝着天,“我自己去总比带着你们这帮碍事的拖油瓶好。”
“那你自己去吧,拉我们来干什么?”肖清月发了火,揪着他的脑袋按在土堆上,不解气,又冲着后脑勺狠拍了两下。
陈长江手脚并用爬起来之前,一直不苟言笑的李生突然出手把刚从土堆上拔出来的脸按了回去,随后是笑眯眯的千层饼,终于在被欺压多年后出了口恶气。
而插在队伍中想要沾点便宜的出租车司机被陈长江抓了个现行,满脸的泥土只有牙齿白到发光,他就这么笑着把司机按进泥土里去了。
外头的嘶吼声更甚,早有防备的村民组织起颇有战斗力的武装,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且战且退,一时间可以做成抗衡之势。
眼见着当前的形势久攻不下,想要冲出去在身后偷袭犯罪分子的李生被陈长江抓回来。
“你干嘛?”两人异口同声,四只斗鸡眼瞪在一起互不相让。
“我要去支援同事,”李生推搡着拉住自己的手,“你不要妨碍我。”
陈长江不肯让步:“你别忘了,李生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是啊,趁着这里混乱,找孩子是最要紧的。”千层饼尽可能让自己矮下来,一面劝说一面不着痕迹地向后挪。
找孩子是重要,但是让李生眼睁睁看着自己同事的进攻计划受阻也是做不到的,他拉下陈长江的手:“找孩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然后跳出去,冲进刀光剑影中。
“真是个轴货。”陈长江骂道,李生带的其他几个人也步着他的后尘冲进去,临走前默契地拍拍陈长江的肩膀,用无声的信任和嘱托将重担交给他。
“不是,”陈长江捂着肩膀,“你们把这当公共扶手啦,我不要面子哒,想摸就摸,想碰就碰。”
“行啦,唠叨那个样子,”千层饼横他一眼,“当自己是大姑娘啊。”
“连你小子也损我……”
分辨的话还没说完,被肖清月打断:“行了,别废话,”她密切注视着前方的战况,问道,“下面怎么办。”
“干嘛问我?”陈长江怪声怪气儿地说。
还想说点俏皮话的他在肖清月严厉目光的注视下终于收敛起来,一脸奸邪地将逃跑未遂的出租车司机拎回来:“干嘛去?”
“我,我……我就是尿急。”出租司机倒是真的一脸便秘的忧愁。
“在放松之前,帮我想想怎么熄灭眼前的战火吧。”陈长江笑容可掬地说,然而每次他露出纯良无害的笑容时,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连千层饼都吓得一个哆嗦接一个哆嗦的。
“这,这……”司机的犹豫又招来一通暴打,如暴雨一样的打击下,司机像投降那样举起两只手,“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他抬起被打肿的脸,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一下,他流着泪说,“人家都招供了。”
陈长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哈,有点洪荒之力克制不住。”
*
即便对高岩有颇多的看法,但是对于战术的运用上,陈长江还是佩服的。
基本上村子里几个适合打攻坚的点他都安排了适当的武力资源,而这一切都是在突发状况下的紧急安排,相信如果按照原计划实施的话,这场突然袭击的效果会更好。
然而在战火纷飞的局面里,有四个小黑影儿在纷繁复杂的局面里像鱼儿一样灵活地游走着,不可思议地避开所有争夺的点,到一处谷仓前停下。
“就这儿?”陈长江不敢相信几个人冒死赶到的地方竟然是一处破败的谷仓,站在年久失修的陈质结构体下面,任凭灰尘落了自己满脸,挥拳想要教训人的冲动被对方的惨叫声喊停。
司机两手横在胸前:“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
只是陈长江始终对这个被迫投诚的司机提供的信息抱有怀疑心态。
“是真的,我没骗你啊。”司机当着他的面拉开盖板,探进半个身位,费劲吧啦被陈长江解救出来的时候手上抱着类似快递盒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千层饼掀开盒盖看了一眼,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的是像砖块一样的白色粉末,吓得他赶紧用肉掌将盒口封上。
肖清月变了变脸色,不禁在心里反思自己怎么会跟这样的事情惹上关系。
而对面的陈长江,饶是见多识广也禁不住咂舌,在这里毒品真的和油盐之类的普通生活用品一样“四处可见”。
“不过,这安保措施也太差劲儿了吧。”陈长江说。
“那是因为我们这儿纪律严明,”司机牛气哄哄地说,“我们这儿的老大,蔡五爷,那可不是吃素的,整个产业链在他的带领下秩序井然,大家各司其职,就业前景简直是……”
“少说废话,”陈长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从这里能找到扣押孩子的地方吗?”
“什么扣押,不要乱说,是寄养。”司机火大地纠正他的说法。
“回答问题。”陈长江吼道。
“可以的,可以的,”司机怯生生地回答说,“从地面上走太危险了,我们从这条道去老李家,要比走上面安全多了。”
说话间整个人重新扎进谷仓里,随着他的不断探入,有快递盒子陆续被扔出来,陈长江紧跟在他后面,时不时地被没躲过的盒子砸到飙泪,骂道:“你小子专门学过打洞吗?”
“不瞒你说,”司机将手上的东西抛到脑后,“我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就是倒斗,可惜建国后这玩意违法了。”
陈长江不得不提醒他,现在做的事也是违法的。
司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用沉痛的声音说:“这都是命啊。”
“少罗嗦,快点走,否则爆你菊花了啊。”断后的肖清月跟随着两人的路线爬进谷仓里,一进来就听见陈长江调侃的声音在狭窄的甬道里回响。
“喂,你们小心点,”千层饼因为形体原因没有参与此次的探险活动,而是选择藏在谷仓里给他们断后,“我在这里等你们们们……”
这个甬道是整个村落用来运送制成品的通道,可以说是四通八达,在这里可以去到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内里也十分狭窄,一个成年人只能猫着身体手脚并用地爬着,在狭窄的通道中间悬挂着手指粗的钢丝绳,那正是各家各户传递毒品的渠道。
“还有多远?”陈长江问道,毕竟自己这幅身躯有一米八多,要在这样的通道里行进是很费精力的一件事。
在地下通道里失去方向感的司机由于害怕自己被爆菊的命运,胡乱指了个方向,看着陈长江爬上去的时候,握紧拳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相信自己,一定是这里,一定是老李家。”
陈长江顺着灶台跳出去后,对傻站在洞里的男人说:“傻站着干嘛,等菜?”
时刻准备开溜的司机在肖清月的暴力“保护”下,顺利从灶台逃了出去。
落地之后,他在房间里认真地晃了晃,在陈长江认真找孩子的间歇轻声说:“这里,好像不是老李家。”
陈长江停下脚步:“你是不是想死?”
“我没有,”司机一哆嗦,“地下连个标示牌都没有,我也不想走错的嘛。”
“还不快点找路。”在陈长江给男人指派任务的时候,这家的主人听见厨房里的动静赶了过来。
“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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