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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部分

霍格沃茨城堡矗立在古老的悬崖上,轮廓漆黑,就像一个来自被遗忘的时代的守卫。悬崖下方的湖面平静而冰冷,倒映着城堡的尖顶和塔楼。偶尔,巨型乌贼的触手会短暂地划破水面,泛起涟漪,但很快就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中。

这所学校的校徽由四种动物组成,每个学生属于其中的一种动物,代表一个学院。我长袍上的徽章则是一条蛇——冷酷、精于算计。四个动物里唯一的冷血动物。

当然,这些人又搞错了一点,那就是作为一种冷血动物,蛇不会有任何归属感,不会融入任何地方,但他们却错误地把它作为一个学院的象征,并希望我对它表示忠诚。

我当然不会。我不会依赖于这个地方。不过反过来,我可能会希望这个地方永远属于我。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孤儿院,第一次离开伦敦,离开英格兰。我已经习惯了肮脏、潮湿和无尽的灰色天空,可是在这里,在霍格沃茨,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轻松自在,一种……自由。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希望这里只属于我一个人。

或许也可以这样解释:我操纵他人的能力在这里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孤儿院,所有人都害怕我、离我远远的,那样我虽然不会受伤,可也得不到好处。所以我调整了我的做法。由于这里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很轻易地从头开始,重新设定我的角色。

我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聪明、完美的模范学生,同时具有迷人的外表和神秘的身世,但富有同情心和谦卑,我知道,只有这样的设定可以征服所有人。

结果也的确如我预料的那样。教授们最容易被愚弄——他们每个人都称赞我的才华,就连马尔福或者布莱克家族的人也开始注意到我,对我的才华以及身世(或者说,丑闻)感到好奇。我玩弄着他们每一个人,并且知道有一天,我可以控制他们所有人。

但就在我的计划开始展开、棋子有条不紊地在棋盘上移动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出现了。

打乱我计划的,是个无足轻重的格兰芬多男孩——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他身材瘦削,头发凌乱,戴着一副与脸型不相称的大眼镜,挡住了那双稍微有些可圈可点之处的绿眼睛,使他看起来平平无奇。不管上课还是下课,他都独来独往,没什么存在感,也没有朋友。而他的魔法天赋……虽然他在黑魔法防御术和飞行方面很出色(但即使在这些方面,他也比我差远了),但其他领域就平平无奇了,所以,我一开始完全不在意他,甚至不怎么记得格兰芬多有这么一号人物。

一切都在一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改变了。那是堂决斗训练课,所以我们偶然被分到了一起,练习决斗。我把他打倒了——当然只是意外,没有什么邪恶的计划和阴谋,但之后,他摔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就好像我刚才试图谋杀他一样,随后他的恐惧变成了愤怒。当我试图扶他起来时,他向后缩了缩,打开了我的手,然后,他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把我顿时震住:“里德尔,你可以欺骗其他人,但你骗不了我。现在滚开,离我远点。”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任由他爬起来,拍了拍袍子,然后找借口去了校医院。这太荒唐了。他怎么会知道?他不是个聪明人,至少不是邓布利多那种聪明,我看得出迹象——他甚至还没有阿布拉克萨斯敏锐。他什么都不是。

然而,他却如此肯定、如此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好像他能看穿我戴的面具,就好像我精心打造的谎言只有对他是透明的。

所以,我认为这只是一个意外,一个误会。但我观察他越多,就越感到不安。每当我走近他,试图用我惯常的魅力来消除上回的误会时,他就会变得更加冷漠、疏远。我想不明白,他到底哪来的这种信念,以至于他对我的本性深信不疑?难道说,直觉?他有一种强大的直觉能力?这倒是解释得通。

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的是,当我终于耗尽了耐心,对他表现出冷漠时,他却变得……更友好了。他会跟我开玩笑,不再用那种锋芒毕露的态度对我,也不再冷嘲热讽,好像我的冷漠对他来说反倒十分正常。这让人抓狂。我必须搞明白他都知道什么、怎么知道的——我必须解开哈利·伊万斯的秘密。

所以我想,我必须成为他的朋友——他唯一的朋友。

不过在那之前,我开始调查他,了解他的喜好以便为我所用,我甚至哄骗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也参与进来,但我们却一无所获。连马尔福似乎也搞不明白,这个伊万斯到底是哪里来的——一个混血儿,没有明显的背景,没有显赫的家族血统,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

不过,他和波特长得很像,就连举止也很相似,但波特却否认他们有任何联系(否认得相当激烈,因为这关乎到他们的家族荣耀——就像如果我的长相明显属于哪个家族,比方说布莱克家,布莱克应该也会矢口否认)。

起初,伊万斯只是让我好奇,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我的下一步计划不得不推进的时候,我开始觉得伊万斯是个威胁,就和那个格兰芬多的变形术教授一样——不是因为他们会伤害我,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我。真正的我。这很危险。如果有这两个人在,我的计划就会有变数,它太重要了,绝不能被任何人阻挡。

所以,如果我找不到控制他们两个的办法,我希望他们能死去。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杀了他们。杀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样做。因为这是一种代价高昂的行为,换句话说,只有想不出其他好办法的弱者才会那样选择(科尔夫人那次是个例外,那时我确实被逼到了绝境)。我可以轻易杀死动物,但人……我想,除非我彻底站在了他们之上,成为了超越他们的存在以后,我才会考虑这件事。

这无关同情。杀戮,只是生存的一部分。再平常不过的部分。

所以,随着圣诞节的临近,我看到了机会。伊万斯,他和我一样,无家可归。

除非迫不得已,我几乎不回孤儿院,而伊万斯似乎也无处可去。我发现他站在窗边,茫然地看着飘落的雪花,看起来很迷茫,就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我走向他的身后,悄悄把手搭在他肩上,轻声问道:“要来我宿舍吗?”

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是我以后,他冷笑道:“你的宿舍?不用了,我宁可在这里站着。”

“可是这里很冷,”我回答道,声音尽可能温柔。“而且你看起来很孤独。”

“那就让我冻死吧,”他说道,语气里满是厌恶,“就让我孤独而死。”

我叹了口气,耐心渐渐消磨殆尽。“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自虐,伊万斯。”我的声音迅速冷了下来。“但我不是在邀请你。跟我来,否则……”我捏了捏他的肩膀,表明我的威胁。

他犹豫了一下,身体在我的手下绷紧,然后他笑了,那是一种苦涩、扭曲的微笑,我有时会在倒在街头的瘾君子脸上看到这种笑容。“这样好多了,里德尔,”他平静地说,“至少现在你很诚实,诚实地承认你想杀了我——这样多好。”

“我不想杀你,”我有点头痛,“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要伤害你?”

“你现在可能不想杀我,但你会的,”他冷冷地说,“最终,你会想这么做的。”

我又叹了口气,感到很无奈。“好吧,如果你非要我用这种诡异的方式邀请你的话,那么就如你所愿——亲爱的伊万斯先生,跟我走吧,因为我想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结束你的生命。”我翻了个白眼,但他却笑了,好像非常满意。

奇怪的是,当我们一路走到斯莱特林宿舍时,他表现得好像知道路一样,尽管我非常确定他从没来过。又一个需要解开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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