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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甘学

甘旺和李根菊平日有多么爱把自己的小儿子挂在嘴边,甘学就有多么忌讳自己是泥腿子出身,还有一对大字不识还混吃等死的爹娘。

虽然学堂里都知道他出身低微,但是甘学敢保证,这群富家公子眼中所谓的低微 ,恐怕他们家也是比不上的。

他没想到会在这看见自己亲爹,还胡子拉碴破衣烂衫,几乎魂儿都唬飞了;本想装着没看见,可众人都停下来看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挤出一副笑脸,压低声音道:“爹——你、你怎么在这儿?”

甘旺倒没注意儿子的态度,他见周围的人听见甘学叫爹后都一脸惊诧,自尊心大大得到了满足,满面春风道:“好儿子,这不是你哥要嫁出去了么,爹来给他扯点布当嫁妆。”

“嫁出去?!”甘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虽然有些看不上自己这个唯唯诺诺的哥哥,但十几年的相处还是有些感情在的,听了这话不由皱起眉毛:“怎么就要嫁出去了!为什么没人同我说?嫁到谁家?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什么时候过门?”

甘旺被他一连串的话给问住了,一句实话都不敢说,一个劲儿地打马虎眼儿:“你这孩子,你一年到头都在镇上读书能知道什么,再说了,你哥也不小了,怎么能不嫁人,这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我跟你娘肯定不会害你哥的。”

甘旺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是清楚的,甘学最好面子,要强,轻易不愿落人家的话头,今日甘学的同窗也在,跟李家的这摊烂官司更不能往出说。他看甘学不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避重就轻地挑出些可信的来讲:

“也就是你不知道,早先就在相看人家了,没跟你说,想着你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懂这些,你读书又忙。我跟你娘挑来挑去,在大河村挑了一户殷实人家,田地多兄弟多,嫁过去也是不愁吃穿。那小伙子也很是攒劲,高个头,壮身板,硬朗得很。本来说要年底再办事,只是你娘最近病了,吃药也花了好些钱,起不了身,所以叫我先来慢慢把嫁妆买齐备......”

“娘病了?”甘学惊道,“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也没人跟我说。”

甘旺赶紧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累着了,喝了两副药已经好多了,还说过几日给你来拿些换洗的衣裳。”

甘学一脸的不相信:“快别叫她来了,我有衣裳穿,叫她别乱操心。家里的事不一向都是我哥干的,她干什么能累病了。”

甘旺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好又接着说甘雨的婚事:“你不知道事情就这么巧,前两日正好撞上那边的人家过来商量,说许给你哥的是老大,年纪不轻想早点成家,底下的兄弟也急着找媳妇。所以商量好了提前办,过几日就摆酒席过门。”

“过几日?!”甘学不敢置信,心里说不上来的恼怒,“什么叫过几日,要不是今天撞上了,我自己的哥成亲,你们恐怕都不肯跟我说吧!”

甘旺见儿子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恼了,想摆出当爹的架势教训教训他,又知道向来制不住这个儿子,心里发虚,只好道:“人家都上门来说了,我们能怎么办,还能推了拒了?爹本来就想着一会儿去书院找你跟你说的,这不是正好碰上了么。”

甘学沉着脸,正要再说话,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哟,甘学,你还有哥哥呢?”

说话的人叫王乐为,平时就和甘学不大对付。

他本来是和赵子敬一起长大的,刚刚入塾的时候也是同进同出过从甚密,只是后面赵子敬同甘学亲近起来,两人便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连带着看甘学也不顺眼,几次出言讥讽,学堂里都知道他们处不到一块去。

王乐为笑嘻嘻地凑上来对着甘旺一拱手,摆出副同甘学十分熟稔的模样:“这位是伯父吧?晚辈有礼了。平日里也没听甘学提起过,竟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不知道好事在什么时候,可否有幸讨一杯喜酒喝喝,也好沾沾新人喜气。”

甘旺哪接触过这种文绉绉的人,就听了个大概意思——想来做客,他对读书人还是有些敬畏的,讪笑着正要张口邀请,就被甘学打断了。

甘学肩膀一拧将王乐为搭在他肩上的胳膊抖下去,皱眉道:“王乐为,你不要在这说些有的没的,我哥哥是个哥儿,亲事是在男方那边办的,非亲非故的,请了你去怎么好看。”

王乐为没脸没皮地说:“咱们都是同窗,去了又怎么样,去男方那边喝酒也行嘛。还是你舍不得两杯酒?你放心,我自然是带着贺礼去的,不会白喝你的,要多少礼金你只管说。”

这句话就差没明着说嘲笑甘家寒酸了,甘学面色涨红,立时就要翻脸。这时人群中走出个身量修长的少年,一边上来拉开王乐为,一边打圆场道:“行了乐为,别在这耍嘴皮子了,你跟大家先去吃饭吧,我们改日再聚。”

来人正是赵子敬,王乐为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半晌没说话,末了嗤笑一声,转身道:“好了好了,就知道你爱出头,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了。”

甘学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胳膊被赵子敬拉了一下,只好强忍怒火,跟着转头给众人赔罪:“诸位学长先去吧,我家里还有事,就不跟大家同去了,今日扰了诸位的兴,还望多多包涵。”

领头的学长赶紧道不妨事,又说改日再约,带着人走了。

路中间就剩下甘学三人站着,甘学将甘旺拉到一边,低头摸了摸甘旺怀里的布料,眉毛又皱了起来:“买的这是什么东西,要成亲了怎么也不买些好点的。”

甘旺看旁边这位公子哥就一直站在这儿,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不敢胡说丢了甘学的面子,含糊不清地说:“这些是拿去要裁成亲的衣裳的,穿一次就放着了,你哥害怕糟践好东西,专门说买些便宜的就行。嫁妆里还有别的几样东西都还没买,给他到时候买好些的带过去。”

太阳已经偏西了,甘学抬头估摸了下时辰,想到这些天来都是些温故知新的课,自己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索性道:“什么还没买?我这还有些银子,我跟学堂告假,今日买了一并回去。”

甘学说这话倒不是完全为了面子,他知道父母偏心,有什么好的都留给自己了,家里现在恐怕也拿不出什么钱来,爹娘也舍不得,那就自己掏,想来庄户人家的嫁妆不过也就是几床被子几件衣裳,花不了多少钱,他手头上的就够。

哥哥再窝囊,到底是一个娘养的,甘学不是冷心冷肺的石头人。他也晓得哥哥在家常受委屈,虽然没办法叫爹娘一视同仁,但自己好歹会读书识字,将来做了官,权势富贵有的是,自然不会亏待哥哥。

甘旺真想直接跟甘学说嫁妆就这些东西,没别的了!可是碍着外人在场不好说,只好硬撑着道:“这、这也买不了多少,东西不多,用不着两个人拿,你的功课要紧,还是等过门那天再回去吧。”

甘学不耐烦跟他说车轱辘话,对着赵子敬道:“子敬兄,还得麻烦你跟学堂的先生们说说清楚,我请一日的假,后日了再回来,我哥成亲我得回去看看。”

赵子敬个子虽然高,可仍是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一笑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好,你放心去吧,我一定给你说到。你们买了东西怎么回去?”

“搭顺路的牛车就行,”同吃同睡这么些天,甘学知道自己的家底赵子敬恐怕早就一清二楚,也不愿意费力气装清高了,只是承认自己家穷还有些别扭,“一会儿去镇口大柳树下等着就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子敬道:“不如这样,我们家的车夫这几日正好跑了货回来歇着呢,我叫他送送你们,反正也是闲着。”

赵子敬家是做粮食生意的,常常要各处跑着送货,家里喂了一大群骡马,甘旺一听喜出望外,没注意到甘学面露窘色,抢着道:“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学儿,你这朋友人可真不错,还不快谢谢人家!”

本来就被人说闲话,叫大家知道今日还坐了赵家的马车,更是坐实了自己占便宜。甘学恨不得把亲爹的嘴粘上,赵子敬已经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那行,伯父您忙着,我还是让车夫到镇子口的大柳树下等你们,到时看车厢上有写‘赵’字的就是了。”

这边三人分道扬镳,那边李根菊一觉睡到太阳落山,起身的时候屋里黑黢黢的,没点灯也没开门。

她扯着喉咙叫了一声“甘雨!”,等了几息没听见甘雨的回答,顿时破口大骂起来:“整天不着家的贱骨头,又跑哪儿去了!他娘的,连饭也不做,要把老娘饿死才痛快是不是!”

她正骂得起劲,就听见门外轱辘轱辘,仿佛是车轮子碾地的声音。

桑树村可没什么地主老爷,平日里连牛车都少见。李根菊疑心是布庄又来人了,听见马车声越走越近,脸都白了,伸着脖子从窗口往外瞧。

窗户纸影影绰绰,就能看见一辆青布马车,上面写了好大一个字,是什么李根菊不认识。

马车在篱笆前停稳,上面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矮个子穿着件青布衣裳,李根菊立马认出来这是给甘学送去的衣裳,来不及细想儿子怎么突然回来了,喜出望外地就叫唤起来:“哎哟,是我学儿回来了不是?”

甘学买好东西,跟甘旺坐了赵家的马车往回走。赵子敬派来的马车是平日里专门为见客用的,比拉货的车要精致得多。一路上甘旺的嘴和手就没停下来过,摸来摸去,咂着嘴一会儿说拉车的牲口好,一会儿说车帘子用的布好,惹得甘学沉下脸呵斥了几句。

儿子回来了,李根菊也来了精神,强撑着下了炕。

甘学见她趔趔趄趄的,路都走不稳,生怕她不小心摔出个好歹,不耐道:“娘你别动了,你要是摔了我还怎么放心去学堂。”

他说的话再不中听,在李根菊看来都是儿子的一片孝心,连忙坐在门口的板凳上道:“好好好,娘坐这儿等你,我儿就是孝顺,娘不动了。学儿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最后一句话是问甘旺的,甘旺没吱声,低着头把买的东西搬进屋里。

李根菊这才注意到他们提回来好些东西,又是盆又是碗的,“唉哟”一声,尖叫道:“把你个天杀的!叫你去扯几尺布回来,你买这么些东西干什么!”

甘旺还是没吱声,李根菊火急火燎地站起来要去翻看买的东西,被甘学拦住了。

甘学拉着脸,往门槛上一站,左拦一下右挡一下,就是不让李根菊过去。李根菊急得团团转,耐着性子道:“学儿,你给娘让开路啊,你挡着娘干什么?”

甘学盯着她脸上满是狐疑:“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娘呢,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给甘雨定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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