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哨探来报,敌军又增两千精锐骑兵。
诸将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
却不知那敌军统帅李忠,却是个行事素来谨密的。
他于中军帐内,来回踱步,再三细听战报,心中暗忖:“这宋家千金,忠勇无畏,倒是当真巾帼不让须眉。身为女子,又出身显贵,今日竟愿亲自殿后,为将士挡箭。啧啧,这份胆识,便是老夫也佩服啊!”
他顿了顿,又长叹一声,心中终是忐忑不安:“然则,这宋墨霜年少气盛,万一不惧生死,率残兵据险顽抗,岂不麻烦?”
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年轻副将见他沉吟,便瓮声瓮气地劝道:“将军,不过区区几千残兵,末将愿领兵将其剿灭,何须如此忧虑?”
李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懂什么!”
须知在李忠看来,折损五百骑兵事小,若伤了宋家千金,只因今日无关宏旨的侧翼小战,与建宁宋氏结怨,实非上策!
南北两国,征战百年,抢那华夏正统名号,此番大局,不会因今日小小侧翼战局而改变。
可李宋二家,依然是要做买卖的嘛!
伤了和气,以后这南北大族之间的生意,还怎么做?
李忠环视帐内,最终目光落在那位沉稳虬髯老将身上,遂命道:“程老将军,你率二千兵马,接应拓跋安。记住,只需救出拓跋安即可,若遇宋墨霜,务必生擒!”
着重了“生擒”二字。
实乃“勿伤性命”之意。
老将心领神会,拱手领命,领精兵二千,疾驰而来,增援战场。
却说宋墨霜于前线,对敌军主帅此番深思熟虑之下的小九九,却是毫不知情了。
只见那黑压压一片生力骑兵,气势汹汹地奔腾而来,卷起漫天尘土。
她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下令:“连弩手集结,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宁国的无常箭术了!”
宋墨霜神色自若,素手轻抬,挽弓搭箭。
但见她手中凤羽弓,弓身乌黑,隐隐流动着曜石特有的光泽,在阳光下泛起流光,宛若满月,清辉四溢,璀璨夺目。
皇后御赐之时,曾言弓又名“凤鸣”,取其弦响如凤鸣九天之意。
此刻弓弦拉满,恰似一轮满月,光华夺目,令人不敢逼视。
这凤羽弓,原是已故名匠亚冶子亲手所铸的遗世之作,世间仅此一副。
多少江湖名宿皆欲得之,却最终被献给了皇后。
太子殿下年少之时,眼馋这弓的精美,曾缠着皇后求了多次,都被一口回绝。
“母后!儿臣研读兵法,亦需良弓相伴,也好演练一番!”
皇后却只笑着打趣道:“你这孩子,习的是帝王之术,要这杀伐之器作甚?莫非是想秋日狩猎之时,射那林中兔子不成?这宝物到了你手上,岂不是暴殄天物!此等宝器,须得我大许良将来配才是。”
后来,宋墨霜首次凯旋,皇后凤心大悦,便将这把宝弓赐给了她,作激励鼓舞之意。
这弓,弓身黑曜石坚固无比,可保万年不朽;射程极远,据说百步开外,亦可精准射穿杨柳细叶。
其所配箭矢,亦非凡品,乃是用精钢,千锤百炼而成,箭头锋利无比,疾如流星。
落到名将手中,便是破敌利器,莫说洞穿三重铁甲,便是寻常盾牌,也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只是这羽箭打造工序繁复,数量稀少,宋墨霜素来将这些宝箭视作压箱底的宝贝,轻易不肯示人,只留待危急关头,力挽狂澜之时才用。
她心中明镜似的,这弓箭虽是利器,却也并非取胜的唯一倚仗。若是战事刚起,便将这羽箭用尽,纵然能连射敌军铁骑数十人,于大局也无济于事,难改乾坤。
毕竟,一场战役的胜败,并非仅凭一箭之力就能决定,须得众将士同心协力,刀枪并举,奋勇杀敌,方能克敌制胜。
宋墨霜屏息凝神,立于阵前,手中箭已搭弦,觑得真切,弓开满月,势若惊雷。
只见她纤手一放,弓弦颤动,箭如流星赶月,破空而去,声声如龙吟,直透敌阵。
众军士但闻“嗖”的一声,那箭已射入敌阵,正中一名拓跋铁骑。
那拓跋铁骑本是百战不殆、威震四方的精锐,如今却被宋墨霜一箭穿心,惨叫落马。
这边许军将士见主将如此神勇,士气大振,齐声呐喊,奋勇争先,与敌兵厮杀一处。只见刀光剑影,战鼓咚咚,喊杀之声直冲云霄。
那连弩队长初时见状,不由得一愣,旋即醒悟,急急喝令部下:“弟兄们,速速重整阵型,坚守后方,休要乱了阵脚!”
一面又召集未受重伤的弩手,觑得敌军阵中些许空隙,便命放箭。
一时间,许军阵中弓箭、弩矢齐发,借着顺风之势,如骤雨倾盆,扑向敌军。
敌阵之中,一片慌乱,死伤枕藉,军阵纷乱。
宋墨霜声如雷霆:“冲锋!众儿郎,随我破围而出!”
众将士闻声,齐声应和,奋勇向前。战鼓咚咚,烽火连天,黄沙漫漫,喊杀之声撕裂长空,震动四野。
战场上风云变幻,胜负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虽敌众我寡,然宋墨霜指挥若定,英明神武,竟突出重围。
她随即令张云发信号,引导中军突破重围。
那敌军侧翼先锋拓跋安,此刻躁急如沸油烹蚁,顿足怒喝:“想我大军兵强马壮,器械精良,如何落到这般田地!尔等休得自乱阵脚!速速稳住!”
众百户长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哎,这南蛮的邪气太盛,弟兄们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咱们的士气低迷,怕是难以坚守啊!”
一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的老卒,拄着长矛,眼见战况危急,不禁摇头叹息:“唉,今日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喽!咱们这些老骨头,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却说那李忠派来观战的校尉,远远地瞧着拓跋安的狼狈相,不禁冷笑一声,对身旁的亲兵说道:“瞧见没?这就是世事无常!想那拓跋氏一族,往日何等风光,如今却落得个这般田地,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世间之事,变幻莫测,谁又能说得准呢?哈哈哈……”
那亲兵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想当初他们耀武扬威的时候,何曾想过今日之败?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宋墨霜跃马殿后,挽弓搭箭,誓保众人平安。
众军士见主将如此英勇,出身世家大族,却能身先士卒,殿后护卫,无不为之动容。
一时间,士气大振,勇气倍增,纷纷高呼:“愿随将军死战!”
那些未受重伤,或是伤势轻微的兵士,不愿率先溃逃,反而重整队伍,与中军相呼应,奋勇杀敌。
却说敌国遣的五百铁骑,已被她率领连弩队一阵冲杀,直杀得那铁骑锐气尽折,狼狈不堪。
此刻,许军阵脚不乱,果然如宋墨霜所料,敌军便不敢正面交锋,唯避其锋芒,转攻许军另一侧显露溃败迹象的侧翼。
这五百援军,若与那虬髯老将的两千骑合兵一处,攻破一翼,亦是大功一件。
若是强攻宋墨霜之侧翼,必伤亡惨重,敌将岂肯做这赔本买卖?
于是乎,敌将心下计较,拣那软柿子捏,转攻他处。
况且,敌将与拓跋安素来不睦,分属不同部族,心中早有芥蒂,如今见拓跋安不利,正是巴不得他败,好坐收渔翁之利。
再看拓跋安这边,先锋队早已乱作一团,进退失据,眼见许军残部遁入深谷,竟是无计可施。
待到拓跋安回过神来,战局已定,胜负分明。
他心中愤懑难平,恨意滔天,冲着宋墨霜的背影,大声喝道:“好个狡猾的南蛮女贼!今日竟使老子落得如此狼狈!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定要将你活捉回去,好好伺候老子一番!”
左右亲兵闻言,不敢触他这霉头,只暗暗腹诽:“自家败了阵,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羞煞人也!”
其中一亲兵心直口快,低声咕哝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苦这般气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拓跋安闻言,顿时怒发冲冠,怒目圆睁,喝道:“尔等这群无知小儿,懂得甚么!速速整备兵马,休要再让那妖女觑笑了我军威风!”
众亲兵见他如此,虽心中偷笑,却不敢怠慢,诺诺连声,各自整顿去了。心中暗想:“这败军之将,尚自嘴硬,真真是贻笑大方。”然面上皆作恭敬,恐惹他不快。
如此,一场厮杀暂告段落,战局虽定,然拓跋安心中仇恨未消。
他咬牙切齿,愤愤然兀自叫嚣着:“待来日再决雌雄!定要报此一箭之仇!”
只是他与宋墨霜的雌雄,倒是天地分明,无需经由一场决斗来定。
这拓跋安虽有雄心壮志,奈何汉话不精,每每言谈,常闹出笑话。
他学得几个成语,不求甚解,偏生时常用之,自以为文雅,实则贻笑旁人。
正是:
宁将虽败志未衰,
雄心依旧似火燃。
雌雄分明何须斗,
巧计暗伏定江山。
话说那敌军主将李忠,稳坐帅帐之中,面前摆着一局玲珑棋盘,黑白子错落,杀机暗藏——却是副将陪他弈棋。
他一手执白玉酒觥,一手拈起一枚黑子,正自斟自饮,悠然观棋,偶尔浅酌一口,颇有几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意味,不把帐外隐隐的喊杀声放在心上。
忽听得帐外一阵喧腾,由远及近,如同山崩海啸一般,直震得帅帐都微微颤动。那声音,初时还只是嘈杂一片,渐渐地,竟能听出其中杂乱的马蹄声、兵刃交击声,以及士卒们惊恐的呼喊声,汇成一片。
李忠眉头微微一蹙,将手中玉觥轻轻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这才慢悠悠地问道:“帐外何事喧哗?莫非是伙夫杀猪,动静也忒大了些?”
帐帘掀处,一斥候急急奔入帐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盔甲上的尘土扑簌簌地往下掉,活像一只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地鼠。
他颤声道:“报——启禀元帅,大事不好!我军先锋拓跋安……”
“拓跋安如何?莫不是输了我的十两银子,不敢回来见我?” 李忠将手中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棋盘上的棋子都跳了起来。
那斥候一个哆嗦,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心中叫苦不迭:元帅今日怎的如此暴躁?莫不是酒喝多了?
“拓跋先锋他……败了!”斥候闭着眼睛,将最后一句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败了?”李忠脸上不见慌乱,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宛若早已料到此事一般,又拿起一枚棋子,在指尖轻轻转动,似笑非笑地对身边副将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拓跋安,勇则勇矣,就是缺根筋,这回怕是又要输我十两银子了。”
副将赔笑道:“元帅料事如神,末将佩服!只是这拓跋将军,怕是又要灰头土脸地回来请罪了。”
帐中众将见状,皆是面面相觑,心中忐忑不安。
拓跋安骁勇善战,乃是拓跋家一员猛将,在西海杀得众国落花流水,前不久,方才帮友邦福国赢下了好大一块地。
如今来到东线,竟败得如此之快,莫非那宋家千金,当真如此厉害?
斥候见李忠如此平静,心中稍安,忙细细禀明战报,不敢遗漏半句,只盼着元帅能早些定夺,好让他脱身。
李忠听得派去的援兵无碍,正在合围敌军左翼,复又端起玉觥,手中轻轻转动,酒液在杯中微微荡漾。
他轻抿了一口,眯了眯眼,微微一笑:“有趣,有趣,这宋家庶出的千金,倒是有勇有谋,竟能以少胜多,将拓跋安这莽夫打得落花流水。看来,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言一出,帐中众将皆是面面相觑,心中惊诧不已。
须知这李忠平日里言语寡淡,又眼高于顶,对帐下众将的本事,鲜少有半分夸赞的。
便是帐下将领立了大功,他往往也只淡淡一句“尚可”。
今日这李忠,竟如此赞誉宋墨霜,着实出人意料。
副将更是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心中嘀咕道:“莫不是咱家元帅瞧上那宋家小娘子了?啧啧,想那宋墨霜,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韬略,又生得花容月貌……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众人心中各自揣测,却无人敢开口询问,帐中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李忠将众将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哈哈大笑,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豪迈:“诸位莫要胡乱猜测!本帅岂是那等好色之徒?宋墨霜虽是女子,却有勇有谋,如此将才,若能为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可惜啊,可惜……”
他说着,端起白玉酒觥,仰头一饮而尽,好似是在为这棋逢对手敬酒。
众将见状,纷纷附和,赞叹李元帅胸襟广阔,不拘泥美色,心中却暗自思忖:元帅这番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酒尽樽空,李忠将酒杯重重一顿,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帐中顿时鸦雀无声。
有那心思缜密的将领暗自思量:此次所谓败绩,不过是数千侧翼人马溃败,宋墨霜趁乱逃脱,责任主要在拓跋安身上,皇上未必会怪罪元帅。况且,前几日元帅妙计擒获南蛮主帅,可谓功勋卓著,想来心中已有对策,即便走了宋墨霜,也定是胸有成竹。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李忠此刻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李忠暗忖:此事蹊跷!拓跋安虽非甚盖世英雄,却也是久经沙场,统领的是我大宁最精锐的铁骑之一,纵然兵马疲惫,又怎会败得如此轻易?莫非……
想到此处,李忠脸色一沉,立刻唤来一名亲兵,附耳低语几句。那亲兵领命,快步走出大帐。
李忠重新看向眼前的棋盘,眉头紧锁,显然已无心再弈。
一素来机敏的偏将察言观色,壮着胆子开口道:“将军,您……可是在担心拓跋将军?”他故意顿了顿,眼珠滴溜溜地转,想从李忠脸上看出些什么。
李忠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本帅,会惧怕那宋家黄毛丫头不成?”
偏将吓得一缩脖子,连忙躬身道:“末将不敢!将军天纵奇才,武功盖世,那南蛮女流,不过侥幸从拓跋将军手中逃脱,怎能入得将军法眼!”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想那拓跋将军,也是一时大意,才着了那小娘子的道。依末将看,那妖女,使的定是些旁门左道,不值一提!”
李忠仰天大笑:“哈哈哈!本帅岂是那拓跋安之流?他贪花恋色,于两军交锋之际,逞一时之勇,满口粗鄙之语,丢尽我大宁国,堂堂华夏正朔的脸面!岂是大丈夫所为!”
须知,这南北两朝,虽以长城为界,对峙百年,却都以华夏正朔自居。
大宁国雄踞长城之北,疆域辽阔,东西绵延,动辄便呼许国为“南蛮”之地,言语间满是不屑。
许国亦非善茬,针锋相对,斥宁国为“北狄”之邦,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两国君臣这般互以贬词相称,一南一北,倒也着实一对“好冤家”。
这李忠,乃是二王爷府中得力骁将,沙场纵横数十年,即便在前线败上一两阵,也无伤大雅,不过是“胜败乃兵家常事”的谈资罢了,顶多被同僚们私下里拿来调侃几句,酒过三巡也就烟消云散了。
然而,他若在与许国将领交锋之时,损了宁国之华夏威仪,那罪过可就大了,少不得要受一番严惩。
这沙场上的事,比起那官场上的立场,不可同日而语。
李忠捋了捋胡须,又道:“那宋家丫头,虽说有几分姿色,但本帅更欣赏她的胆识和智谋。传令下去,明日点齐五千铁骑,与宋将军好好‘切磋’一番,记住,切勿伤她性命!本帅要亲自会一会这南蛮女将!”
众将齐声应诺:“遵命!” 然而,众人心中却暗暗嘀咕:前番去救拓跋安,只拨了五百骑兵,还派了个乳臭未干的后生领军;如今要会这宋墨霜,却要亲率五千铁骑,莫非…李将军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有人偷偷瞥了一眼李忠,只见他捋着胡须,嘴角噙着笑意,心中更是了然:看来明日这一战,“切磋”是假,借机接近美人才是真啊!
话说宋墨霜这边,领兵徐徐而行,日光映照盔甲,恰似古之巾帼英雄,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众副将好不容易从拓跋铁骑的包围圈里杀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却精神抖擞,跑到宋墨霜跟前,脸红脖子粗地齐声嚷道:“将军神机妙算,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今日若非将军妙计,我等怕是要做了那拓跋蛮子的刀下鬼了!”
一时之间,马蹄声声,夹杂着士兵们兴奋的低语赞叹,好一番劫后余生的热闹景象。
“宋将军!”张云见己方脱困,急趋上前献殷勤,搓着手,嗓音微颤,漂亮的脸上堆了笑,“将军真乃国士无双!智勇双全,谈笑间败敌于阵前。想那拓跋蛮子,叫嚣了许久,还不是败在将军手下!将军巾帼英雄,当名垂青史,永世传颂!”
旁边一士卒对同伴笑道:“可不是!将军不让须眉,以寡敌众,实乃我大许之幸!想来将军若是男子,怕是早封王拜侯了!”
宋墨霜虽是满脸尘土,汗水涔涔,却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待周围嘈杂声渐息,才用沙哑的声音,笃定言道:“诸位兄弟过誉了,此番大胜,非我一人之功,实乃诸位兄弟同心协力、浴血奋战之功劳。我等共赴沙场,互信相扶,方能克敌制胜。此战,当记大家一功!”
宋墨霜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众将士听了,更是热血沸腾。
“将军威武!”“将军英明!”一时之间,全军呐喊,声震山谷,气势如虹。
虽则暂时脱出重围,为军中将士赢得片刻喘息之机,然宁军被围之危,犹如天边浓厚的乌云,笼罩在宋墨霜心头,挥之不去。
她不由得想起几日前那场恶战。宁国主将李忠,诡计多端,竟然使诈将她堂姐夫、主将尉迟凯将军生擒活捉了去。
边关烽火连天,战事吃紧,京城之内亦不得安宁,各种暗流涌动,叫人不得安生。
宋墨霜心里暗自思忖:堂姐聪紫,身处尔虞我诈的朝廷之中,又要应付那以才气闻名于世的诗坛浪子,纠缠不休的追求……也不知她如今究竟如何,能否周旋应对?唉,真真是让人操心!
正自心烦意乱,忽听得身边有人柔声问道:“将军,下一步,咱们当如何行事?”却是梅校尉见她出神,特来提醒。
宋墨霜回过神来,环顾四周,但见众将士虽则疲惫,却一个个咬紧牙关,士气颇佳。
她默然片刻,心念疾转,如今之计,须得尽快与主力大军合兵一处,共商大计,方能着手商量如何救尉迟凯。
于是她朗声道:“列位将士,不必忧心!我等既已突围而出,当务之急是与主力大军汇合,共商大计,筹谋再举!我今日便修书一封,禀明圣上,恳请援军,待援军一到,定叫那宁贼有来无回,灰飞烟灭!”
她心中早有计较,只是眼下兵败,主帅尉迟凯又被擒,三军正是士气低落之时,不好直言相救之事,恐挫伤士气。
至于那反攻之策,宋墨霜心里也明白,按常理而言,自当将宁军逐出长城之外才是。
只是如今兵力悬殊,群龙无首,这等反攻,非等闲之辈所能为。
便是赫赫战功的尉迟凯,尚在军中之时,也不过凭借长城内的防御工事,与宁军僵持而已。
如今这局面,若要将宁军驱逐于长城一线之外,怕是唯有那诸葛武侯再世,方能筹谋!
众将士哪里知道她心思已经绕了几个弯,只听得“有来无回”四字,精神一振。
有那性子急的,已经忍不住低声赞道:“将军英明!”
更有那老兵,想起尉迟将军,不禁老泪纵横,哽咽道:“尉迟将军若在,定为宋将军自豪!”
梅校尉却素来是个心思细腻的,秀眉一皱,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如今兵荒马乱的,咱们,该往何处去才好?”
宋墨霜正要开口,忽听得南方马蹄声阵阵。
一道人影快似离弦之箭,须臾间便飞驰而至。
“报——!将军!京师十万火急!”信使扯着嗓子高喊,声音都有些劈了。
宋墨霜心头一紧,暗道莫不是尉迟凯被擒的消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她厉声催促:“速速呈来!”
信使在她凌厉的目光下,大气也不敢出,双手颤抖着,递上文书,颤声道:“圣……圣上昭告天下,尉迟凯将军……背主投敌,降了宁军……”
宋墨霜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整个人如坠冰窟。
尉迟凯,叛国?
这怎么可能!
她昨日还在前线,亲眼见着己方督军,与敌军交涉,丝毫没有尉迟凯要投降的迹象。
这皇城远在百里之外,怎会比前线还先知晓这消息?
莫非……那宁国在京师的使节,有什么比飞鸽传书还快的奇门秘术不成?
信使见宋墨霜脸色阴晴不定,小心翼翼地又补了一句:“圣……圣上已下旨,要将尉迟将军全家老小都抓起来,不日……不日问斩。这其中……还包括……宋家……聪紫小姐……”
此言一出,四下里鸦雀无声,好似凝固了方圆一丈。
阿紫姐姐,竟要遭极刑?
不,万万不可,她断不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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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弓箭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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