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才挪动了一下身子。
她回想前世之事,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年多么愚蠢。
槿娘苦笑一声,揉了揉发麻的腿站了起来。
因为血液不流通,槿娘差点摔倒,这时正好有人路过,扶了她一把。
“多谢。”
道谢之后,槿娘才抬头看是谁扶了她。
那人身高约莫七尺五寸,身材匀称,浓眉大眼,在村野之中算是长相不错的。
“槿妹子,小心些。”
此时那人关切地说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宽厚稳重。
就是这一句话,吓得槿娘立刻甩开他的手,甚至还推了他一下,然后连连后退几步。
槿娘背有些驼,身体不住地颤抖,牙齿也在打颤。
此人便是虞庆,按辈分她该叫她哥哥,虽已出五服,但仍同姓。
前世有人为她家提亲,她知道母亲要将她嫁给一户不佳的人家,在二姐打听清楚情况并告知她后,她害怕极了,随后遇到了虞庆。
虞庆对她很好,很关心,最后虞庆提出带她离开,去找份工做,等赚了银子再回来,有了钱财,她母亲就不会随意决定她的亲事了。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被虞庆的话语所打动,竟然真的跟着虞庆走了。
逃跑的那一瞬间,除了慌乱,她心中还充满了期待。
她期待着找到一份好活计,然后与虞庆共同组建一个家,一起赚银子,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等到时候再一同回家,那时她母亲也不会说什么。
但她万万没想到,虞庆竟是个畜牲。不!比畜牲都不如!
虞槿止住了颤抖的身体,握紧拳头,挺直脊背,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受骗。
“槿妹子这是怎么了?”
虞庆不解其意,上前两步又要扶住虞槿。
“你离我远点。”
槿娘眼中闪过厌恶和仇恨之色,这让虞庆愣住了,她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呀。
“槿妹子这是怎么了?不认得我了?我是虞庆啊,你叫我一声哥哥。我方才从远方归来,未曾想槿妹子竟似忘了旧识。”
虞庆心中虽疑惑,却未动怒,只当是槿娘一时认不出自己。他思忖着,这虞槿向来是个少言寡语的,二人虽非至交,但也算相识,怎会生分至此?
难道这两年在外漂泊,自己变得俊朗了许多,以致槿娘不敢相认?
想必是把自己错认作了城中人吧,虞庆心里暗自得意。
槿娘冷笑一声,眼底的怨恨更甚,她又岂会不认识他,便是化作灰烬也认得。
见槿娘默默不语,只是凝视着自己,虞庆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虞槿。离乡两年,槿娘愈发出落得标致动人,从前便知槿娘容貌不俗,只是那时他年纪尚轻,自己另有目标,故而想着等下次回来再图谋。不想此次归乡不过两日,就遇到了虞槿,看来老天爷将这份大礼送到了面前。
虞庆那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眼神落在槿娘身上,让她几乎掐出血来,疼痛使她保持清醒,深知这个男人心中的算盘。
“槿妹子,咱们聊几句如何?”
虞庆收敛起目光中的欲、望,语气尽量平和。
“聊什么?”
槿娘强忍住转身逃离的冲动,往昔虞庆带给她的伤害太深,一见到他便感到恐惧。但她必须克制,今世定要让虞庆偿还一切。
未曾想到今世遇见虞庆比前世早了一年。
早一年就早一年,只是该如何让他偿还呢?遇事太过突然,槿娘尚未想好对策。
“听闻柳娘昨日嫁了,那家境况颇为贫寒,婶子怎能将柳娘许配给这样的人家。”
虞庆边说边观察槿娘的表情,见她无动于衷,又道:“你也长大了,接下来怕是要轮到你和杏娘了。你想让婶子也将你嫁给那样的人家吗?对了,你应该不喜女子吧?”
槿娘瞥了他一眼,这一世的虞庆竟比前世更为直截了当,当初初次相遇时他可不是这般直接,而是炫耀自己的条件,讲述府城里的繁华,引得她心生向往。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我家的事与你何干。”
槿娘言语冰冷。
“槿妹子还没去过府城吧?府城的日子远非我们这里可比,就说我去的那个地方,那边的闺秀们娇贵无比,无人敢欺,生活优渥。”
虞庆看着槿娘,见她面无表情,不禁纳闷,这女孩怎地与众不同,不为所动?
“槿妹子不知我此番回来有何目的吧?我想带个人出去做事,介绍的做工每月至少赚一两,总比在这儿强得多。”
虞庆继续诱惑着槿娘,试图以金钱打动她。
想起前世,他也曾如此对自己说过,当时自己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未能看穿他的险恶用心。
一两啊,在镇上做工一个月才赚一二百文,这的确是极大的诱惑。难怪当年自己跟他走了,即便是现在,虞庆对村里的姑娘说,也会有不少人愿意跟随。
虞庆见槿娘沉默不语,心中不解,为何说了这么多,槿娘竟毫无喜悦之色?
记得他对虞迎春说起时,迎春睁大了眼睛,满是期待,拉着他的衣角恳求一定要带她去。
本想这次的目标是虞迎春,打算带她走,但没想到今日遇到了槿娘,心思便起了变化。
或者两个一起带走?
就看槿娘是否会上钩了。
不怕,若是槿娘今天不上钩,多接触几次,他不信虞槿能逃过他的手心。
“一两?一个月真能赚这么多?”
槿娘问道,极力掩饰内心的厌恶与憎恨。她一直在思考对付虞庆的方法。尽管重生一世,她并非智谋过人之人,不是那种灵机一动便有妙计的人,她是笨拙的,但愚钝者也有其策略。
她想起了前世虞庆带走的另一个姑娘虞迎春,那个清秀的女孩来自兄弟姐妹众多的家庭,跟虞庆离开后很少回来,但确实带回了一些钱财,家里人都夸她有本事,在外找到了好活计。
后来虞迎春在外成亲,回村次数更少了。
槿娘对虞迎春的印象并不深刻,但此刻回忆起来,虞庆这次应该是带虞迎春走的,因为前世自己没有在这个时候遇到她,所以晚了一年。
这次意外相遇,让他对自己的意图发生了改变。
槿娘想到了虞迎春,恐怕此时虞迎春正盼望着虞庆带她出去赚钱过好日子。
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虞迎春,教训虞庆呢?
之所以考虑虞迎春,是因为自家亲人靠不住。
而虞迎春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一共六个兄弟姐妹。
另外,虞迎春的爹虞盛林也是三个兄弟,每个兄弟家都有几个男孩,也就是说虞迎春的堂兄弟加起来有十几个,势力不小。如果让她们知道虞庆有这样的念头,肯定不会放过虞庆,不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才怪。
这样一来,虞庆的名声也就毁了,无法在村里立足,而这一切都是由虞迎春的家人出手,与自己无关。
可是,怎样才能让虞迎春的家人相信虞庆是坏人呢?
要知道,虞庆在村里人缘不错,虽然之前带走过两位姑娘,但她们和虞迎春一样,除了捎钱回家,并未说虞庆的坏话。在村民眼中,虞庆是有能力的人,许多家庭都盼望着虞庆能带他们的孩子出去赚钱。
如果虞庆拒不承认,她并无证据证明他是坏人。
槿娘为此有些烦恼。
槿娘虽觉头痛,但她心中明镜似的,眼下不可与虞庆翻脸,若不然,虞庆携了虞迎春一去,她便再无机会揭穿虞庆的真面目,也无法使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要槿娘对着虞庆强颜欢笑?她实在做不到。
手心传来的痛楚再次让槿娘清醒几分。
“我不信,若是外头真有那般好,村里人岂不都去了?镇上那些做工的人又能赚得几何?一个月不过六七十文。我这般本事都没有,怎能赚到一两银?你这不是在哄我么。”
槿娘好不容易才将内心的波澜压下。
原本虞庆见槿娘对他似有敌意,已打算失望而归,若槿娘不随他的计,他只好带走虞迎春,也不能强行带走任何人。
然而此刻槿娘开口,虽然话语中透露出不信,但虞庆觉得这才是她应有的反应。
“你是没见过外面的世界,那里赚钱容易得很。只是无人带领,像你这样的独自外出,非但找不到活路,还可能被人骗。必须得有人带你才行。你看我在外两年多,认识的人不少,知道的事情也多,你想赚钱,我带你出去,保证让你赚大钱!”
虞庆继续诱导槿娘,并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你这说辞,不正是为了骗人吗!槿娘恨不得给虞庆几巴掌解气。可是她是女子,根本不是虞庆的对手,就算打了他,心中的愤懑也难消。
“有这么好的事?那你为何要带我呢?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槿娘皱眉问道,显得有些怀疑。
因你生得好,能为他赚大钱。
当然,这话虞庆不会说出口。
“我看你是个勤快的人,虽说我在村里的时候不多,但也听说,家里里外的活计都是你在做,婶子还总是骂你吧?你在家受苦,何苦呢?我是看你受罪,心里过意不去,觉得你这么好的姑娘,不该遭此苦难,所以想拉你一把。等将来你赚了大钱回来,婶子定会对你另眼相看,还能找到个好夫婿,这不比待在家里强得多?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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