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消融,踩在上面洇出一滩水迹,谢琉姝到达寿安宫内,却被告知太后正在小憩,让她在外头稍等片刻。
谢琉姝点头,问了一句,“嬷嬷可知太后娘娘何时醒?”
那个嬷嬷含糊说了几句,便叫她等着。
这一等,便足足在廊庑下站了半个时辰,直到她双腿被冻的发麻,那个嬷嬷才又从殿内走出,说太后娘娘唤她进去。
踏入殿门的那一刻,谢琉姝听到一阵浅笑,她觉得耳熟,不禁抬眸望去,恰好看到苏雪容那张温婉得意的面孔。
她垂下眸子,规规矩矩走到一旁盈盈一拜,“妾身给太后请安。”
苏太后缓慢扫了她一眼,目光里是掩不住的嫌弃,她不知这谢家女究竟有什么本事,莫不是会使什么狐媚子伎俩,竟叫这一个两个皆被她勾去了魂似的。
洵儿护着她便罢了,肆儿也想要她。
苏太后眉眼沉了沉,冷声道:“若是真叫你为难,日后便不必给哀家请安了,来的这样迟,还得让哀家派人去请。”
苏太后的语气不满,越看谢琉姝越觉得不顺眼,若不是顾及陛下的脸面,她定要寻个由头,将她逐出宫去。
谢琉姝眉眼淡淡,不卑不亢道:“太后娘娘挂念,妾身感激不尽。”
苏太后哼了一声,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反倒是一旁的苏雪容笑着开口,“姑母,谢家姐姐服侍陛下,想来也是辛苦,姑母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苏太后闻言,语气稍微好了些,“也就是你心善,换做旁人,指不定要怎样议论哀家。”
说着,她的目光扫了谢琉姝一眼,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谢琉姝适时低下头,未作任何声。
苏太后见她无趣,正要打发她下去,不料一旁的苏雪容忽然开口,“谢姐姐。雪容近日听闻一件事,不知姐姐可否记得魏家世子。”
谢琉姝的眼睫颤了颤,魏家……
苏雪容甜美的声音响起,“照理说谢姐姐与魏世子也算是青梅竹马,这些年魏世子远在边关,可雪容听闻,太子殿下去世三日后,魏世子便上书请旨,要求内调,先皇准许了。”
“算算日子,想来这几日魏世子就能回京了。”
“说不定正好赶在除夕夜宴前,到时候姐姐也可见见故人。”
苏太后眉间一沉,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冷声开口,“竟有这事!”
谢琉姝抿了抿唇,她不知。
她与魏瑄确实是从小熟识,当年她被谢理送去庄子上时,恰逢魏煊随父回老家探亲,她一眼就注意到那个清贵不凡的公子,只是那时她胆小无措,不敢与他多加接触。
后来还是魏瑄主动与她交谈,一来二去之后,二人才多了几分别样的交情,只是说起青梅竹马来,还是差远了。
后来入京后,她是太子未婚妻,而他是魏家嫡子,身份之别,男女之别,二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眼下魏瑄是否回来,与她半分关系也无。
反倒是苏雪容刻意提起,实在是让人怀疑她的目的。
谢琉姝正要张口说话,外头却忽然响起王海福的声音,没过多久,那抹熟悉的玄衣身影走了进来。
沈肆的眸光扫了一圈,缓缓落在谢琉姝身上,她今日穿了件桃粉色的罗裙,如瀑的乌发挽了一个云鬓,整个人看上去乖巧温柔。
沈肆的目光沉了一瞬,而后落到苏太后身上,“儿臣给母后请安。”
苏太后摆了摆手,“免礼吧,你政务繁忙,不必一直往哀家这里跑。”
沈肆未作声,反而转了话题道:“母后方才在说什么,也让儿子听听。”
苏太后并不是沈肆的生母,她先前虽是中宫皇后,可却不得先帝宠爱,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公主,先前太子养在她膝下,只可惜太子福薄,未能继位。
苏太后便扶持七皇子登基,如今也是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苏太后冷冷看了谢琉姝一眼,并未藏着掖着,“哀家听说,魏家世子也快入京了?”
沈肆拨弄茶水的手一顿,目光沉了一瞬,缓缓抬起头来,“半月前边关传来书信,说魏世子大败匈奴,不日便可回京,朕想着他镇守边疆辛苦,还苦恼要给他个什么封赏。”
“良田锦衣,皇帝自行决断便可。”苏太后懒懒道。
沈肆笑了笑,忽然道:“母后说的是,可是朕听闻,清和似乎对魏世子有心,朕原本想着赐婚,如今看来,怕是魏瑄没这个福气了。”
清和是苏太后唯一的女儿。
苏太后这下眉头拧的更深了,魏家满门清贵,清和嫁过去倒也不吃亏,可是方才雪容说,魏瑄与谢琉姝是青梅竹马?
苏太后面色沉了一分,怎么哪里都有她的存在。
在寿安宫又待了一会后,苏太后忽然犯困,只留下了苏雪容一人伺候,将沈肆和谢琉姝一块放了出去。
晴阳白雪,日光正盛。
方才再度听到魏瑄的名字,她竟觉得有种恍然隔世之感,想起最后一次见魏瑄似乎还是五年前,记忆力的少年肩上覆满了寒霜,只那一双眼眸却在夜里熠熠生辉。
他说,匈奴屡次侵犯我朝,边关百姓不得安枕,待他长大了,定要向前朝的威骑将军一样,用手中的长枪将匈奴驱逐。
一别多年,早已物是人非。
方才苏雪容虽是故意试探,可却仍然叫她的心乱了。
故人仍旧在,只是早已不复当年。
谢琉姝抿唇思索着,未曾注意到身后那个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沈肆的眸光打量着少女纤细单薄的背影,从寿安宫出来之后,她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个沈洵还不够,如今又来一个魏瑄,她那心里,究竟还藏着多少人。
他轻轻咳了一声,少女恍若才醒神,连忙转过身来,“陛下。”
沈肆点了点头,忽地凑近,少女身上的馨香传入鼻尖,昨夜似乎也是这样的味道,让他不由沉浸。
沈肆眸光沉下来,压下心中那疯狂滋生的妒意,他昨晚与她同床时,帕子上落了红,便也意味着,他才是她第一个男人。
沈肆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瞧着她出神的模样,竟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你说朕要不要给魏瑄赐婚?”他玩味道,瞳孔里是藏不住的恶劣。
谢琉姝怔了怔,抬起头看向他,少女明澈的眼眸无半分杂念,似乎认真思索了一番,“魏世子立下汗马功劳,陛下应当犒赏他,但婚姻之事还是讲究二人意愿,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沈肆的眸光黑了下来,好一句强扭的瓜,她这是在借着魏瑄的事情含射他呢!
他是在强扭瓜,那她与太子之间,便是两情相悦了吗?
沈肆不想继续想下去了,想下去便会想起她与太子之间琴瑟和鸣,温馨相处的场景,那些个画面足以让他控制不住想毁掉她。
沈肆走了,谢琉姝楞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是哪句话惹恼了他。
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有那个意思。
她只是想说,若是魏瑄与清和公主两情相悦,这自然是一桩美事,但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清和公主若是嫁过去,必然会受到丈夫的冷落。
她只是客观考虑罢了,并没有那么多的意思。
不知道他为何又会生气。
晚间时候,青双从外头端来晚膳,朱嬷嬷视线朝外望了半晌,仍旧没见任何动静传来,她不由抱怨道:“姑娘,今晚陛下不来了吗?”
谢琉姝目光一顿,他政务繁忙,又岂会夜夜宣召她。
“不是老奴多嘴,姑娘还是得主动些,当初姑娘对太子殿下可是上心的紧,怎么换成陛下,便如此畏缩了。”
“姑娘还是多去陛下面前走走,争取怀个小皇子,届时姑娘您就是皇子生母,身份何等尊贵……”
朱嬷嬷是奉命来监督她的,谢琉姝知道,谢家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只是一想到要面对那个人,他不是沈洵,并不会顾念往日情分怜惜她。
怀个小皇子,又是何曾简单的事情。
昨夜沈肆虽然与她同房,但他并未留下什么,想来他虽然是宠幸她,但帝王血脉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有另一番考虑。
谢琉姝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犹豫。
半个时辰后,她捧了一盒糕点,向乾明殿走去。
沈肆正在殿内看书,闻言,目光楞了一下,直到那个小黄门再度重复了一遍,他惊诧之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沈肆眸中,才闪过一丝耐人寻味。
“妾身见过陛下。”谢琉姝盈盈一拜,借着朦胧的烛影,她身上似乎也透着一种温柔。
“妾身做了一盒糕点,想请陛下品尝。”谢琉姝将木盒放在了案桌上,而后恭敬的立在一旁,沈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不得不承认,哪怕他知道这个女人三心二意,却仍然一次次想要靠近她。
沈肆放下了书卷,沉沉出声,“过来。”
谢琉姝温顺的走到他身前,沈肆伸手一拉,她便顺势坐在了他怀里,馥郁的龙涎香气息传来,谢琉姝抿了抿唇,适时露出一抹浅笑,“夜深了,不如妾身服侍陛下更衣。”
沈肆未曾说话,任由她去解他的腰带,宽大的衣袍滑落,露出男人的干净白皙的中衣,她指尖微顿,犯愁了。
嬷嬷只告诉过她,未知陛下心意时,一切都需她主动。
可却未说过,她需要主动到何时。
谢琉姝不禁抬头去看沈肆,却见男人眉目冷沉,淡淡注视着她,她心一狠,直接将脸埋入了他的怀中,轻声道:“求陛下疼惜。”
沈狗(牙痒痒版):走了一个沈洵,怎么又来一个魏瑄
晚晚(头一闷):不管了先上再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03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