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的钟声悠远绵长。
沈知意跪在佛前双手合十,闭眼时却只有自己知道此刻心有多乱。
离开沈府前,她命杨柳佯装去往陈家送信,还特意将沈家有意与陈家结亲的消息放了出去。
甚至在云焕楼早订好了雅间。
“意儿?”
沈夫人低头看着兀自出神的女儿,眉目间有不解。
再次轻唤,沈知意这才回过神来。
“母亲”
站起来扶着沈夫人,沈知意一路陪着去了后殿。
沈夫人信佛,一年之中总要来这寺院之中数次,沈知意总是陪着,因而也格外熟络。
寺中,沈知意坐在廊下,望着眼前的一汪池水,出神良久。
“沈姑娘可是有心事?”
沈知意回头,见是寺里的了悟大师,忙起身行礼。
了悟大师点头,“认识小姐多年来,贫僧还没头一遭见你如此伤神,若是有何心事,贫僧或可为小姐开解一二。”
沈知意下意识摇头,对上那双仿佛了然一切的眼睛后,又陷入了迷茫。
半晌,她轻声道。
“大师,若是有些人注定不能同行,那是否还有相识的意义呢?”
“与人识,缘分而已。同行一生之人寥寥,能同行片刻,已是三生有幸。”
回沈府的马车上,沈知意一直回想着今日了悟大师的话,心神不宁。
沈夫人看着女儿躁动的神色,似想开口,最终还是沉默。
“母亲,女儿与锦兰约好了一起逛胭脂铺子,就不回府了。”
沈夫人叮嘱几句后在沈家门前下了车,沈知意吩咐马车绕到偏门接了杨柳上车。
“事情办的如何?”
杨柳朝外张望,沈府门前并无异样,而后放下帘子,小声道,“一切依您的安排。”
云焕楼后门的小巷口,杨柳扶着沈知意下了马车。
“小姐,今天的事若是……老爷怕是会大发雷霆。”
沈知意抬头望着三楼的窗户,眼中是一片决然,“若是再不查,父亲怕是更会大发雷霆。”
父亲肯允她这三年不议亲已是不易,如今屡屡遭拒,再这样下去她沈府的脸面该怎么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门口有一小厮昏昏欲睡,见来了人忙起身相迎。
“上面有人来吗?”
小厮边引二人上楼,边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放心,上面的房间我兄长看得紧着呢,绝无旁人进去。”
“我要你们准备的东西放好了吗?”
“午后便已备好,皆在屋中。”
抬手挥退了小厮,沈知意进了屋中。
主仆二人从戌时等到亥时,仍不见廊上有何动静。
杨柳一边给沈知意倒茶,一边打着哈欠悄声道,“小姐,都这个时辰了,莫不是咱们多想了?”
沈知意刚要开口,突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她示意杨柳退到一边。
开门声响起的一瞬,谢临渊眼前闪过一道银光,而后脖颈处便被抵上了一柄锋利的剑。
剑光微寒,他的目光顺着那剑望过去,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美人如画,三年不见,更添了几分姝色。那双形状姣好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着,眼神中有隐隐水光。
“用剑手不可抖。”
“果然是你。”
谢临渊嗤笑,手抚上那剑锋,嗓音是显而易见地轻蔑,“我以为,今天这一计,原就是你为了见我设下的。”
沈知意握着剑的手不知何时冒出了汗,脸上却仍是持着一派镇定,将那剑锋往下移了半寸,声音冷厉。
“谢临渊,那些事果真是你做的,为何?”
他笑得轻狂,伸手握住那剑锋,一寸寸地往下移,剑锋抵至他胸前。
握着剑锋的手上出了血,那血顺着剑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沈知意大惊失色,想要抽回剑,他却固执地握着不肯动。
“谢临渊你疯了!”
男人并不在意一般夺过来将剑扔在了地上,随手从身上拿出了一块帕子不慌不忙地随意擦拭着,抬眸看她。
“沈姑娘近来眼光太差,逼得我不得不出手。”
沈知意看着他这幅轻描淡写的神色,满腔的怒便一下涌了上来,“我与何人相看定亲与你何干,谢大人这话未免可笑。”
谢临渊自上而下打量着她,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道:“哦,难道你是真想嫁给那有外室的李家公子?还是想嫁给那细作?”
顿了顿,他笑着道,“或者说,你就那么中意那王公子,他父亲贪墨军饷他全家命悬一线你也愿意做这雪中送炭之事嫁与他?”
沈知意一窒,被他这番话堵的哑口无言。
半晌才无奈道,“那你也不应该对他们出手”
现在满京城都快把她沈知意当成瘟神了,说她沈家小姐还没成婚就如此克夫。
谢临渊一双眼睛灼灼地望着她,笑意缱绻,“那些都不是与你相配之人,若是放任你识人不清嫁过去,那才是害了你。”
沈知意被他这般灼热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慌,定了定心神才冷声开口,“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谁”
谢临渊正要开口,一支羽箭破空而来,他一手拉过沈知意侧身一躲,那箭堪堪擦过他左肩,射穿了屋中的摆件。
砰的一声过后,瓷片碎了一地。
沈知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忙要站起来看他的伤口,却被谢临渊揽在怀里,压低了声音道,“别动,小心还有暗箭。”
话落,他对着外面命令,“林申,去查,把今天进出这里的所有可疑人物都好好查一查。”
“是,大人。”
沈知意仰头看着他左肩上的血已经渗透了那浅色衣衫,眼睛一热,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谢临渊交代完外面的事情再看她时,看到的便是眼前已经哭成泪人的她。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一直躲在房间角落的杨柳交代,“快去找店家要点擦洗的工具来,再让他们准备包扎的东西,一齐送来。”
杨柳忙应下匆匆出了房门。
“好啦,怎么一会儿没看住你就哭成这样,方才那般凶悍的样子去哪了?”
凶悍吗?
沈知意吸了吸鼻子,脑中回想了想自己方才同他对峙的样子,应当是有些冷冽。
但不至于......凶悍吧。
她心下想着。
“方才那箭是冲......”
“冲你来的。”
谢临渊面色冷厉,低头将她放坐在椅子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支冷箭,是从窗外对着你射的,若非我有察觉,恐怕你现在不死也重伤了。”
“你如实告诉我,最近到底还招惹了什么人?”
沈知意盯着他的伤处,心不住地往下沉,对上他的眼睛,还是无法说谎话,怔怔地道,“我在查太子春日宴中毒案。”
此言一出,谢临渊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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