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走了进来,看到宰轶将一个人堵到了角落里。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发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何程程。
何程程察觉到老板的视线,下意识往里面缩了一下,可忽然意识到挡在他身前的人就是被他偷衣服的人,身子一僵,不敢再动。
方才情急之下,他把宰轶的内裤塞到了衬衣下面。
他这样做起到了一些作用,但也没起到太大的作用。
尽管解放了双手,内裤的那点布料也不多,但塞在薄薄的衬衣下面仍是非常的明显。
他现在一动都不敢动,就害怕那一小点的布料从他的衬衣下面溜出去。
老板打量了一下何程程,然后看向宰轶,“你怎么在这里?”
何程程动了动唇瓣,有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还是宰轶的视线落下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瞟到了宰轶的胸口,慌乱道,“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先前把牛奶泼到了你的身上。”
但他依旧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明明是宰轶自己撞上来的。
老板看向宰轶。
何程程也紧张地看了过去。
宰轶轻抿薄唇,“嗯,他是来道歉的。”
何程程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太大了,匆忙低下了头。
老板的视线又落到了何程程的身上,像是有领地意识的凶兽在驱赶笨拙的入侵者。
“道完歉就要走了吗?”老板用着疑问的语气,像是何程程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何程程紧咬着下唇,不敢说话了。
他不能动,宰轶也不能动,不然他衣服上多出来的一块就会被发现。
等待的过程就像是在被凌迟,何程程掌心出了汗。
“我还没有原谅他,你觉得呢?”
老板怔了一下,像是有些意外宰轶的回答,过了一霎,眸光变了变,“好,我去安排一下待会儿的晚餐。”
老板走后,何程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上课偷偷说话,被窗外的班主任看到一样。
可是松过气后,神经立马绷得更紧了,因为宰轶还在他的面前。
而他身上还有宰轶的内裤。
在宰轶的注视下,他极为缓慢地从衬衣下面抽出了内裤。
宰轶没有动,甚至在他将内裤递过去的时候,宰轶微微侧开手臂躲开了。
何程程不明所以地看向宰轶,嘴巴像是被粘在一起一样的难以开口,“我,我不是有意的。”
宰轶没有看他,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门。
何程程低着头,走了过。
在经过宰轶身边的时候,他问到宰轶的身上不再是那种微冷的荷花香味,似是有些许的变化。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走出了房间。
何程程攥着手中的内裤,有几分不真实感。
路过的每一个人,他都感觉他们在用目光审判着他,像是已经知道他就是个偷内衣的贼。
何程程捂住手里的东西,匆匆回到了办公室。
起伏激烈的胸口和过快的心跳,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他从抽屉里找了不透光的袋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内裤塞到了里面。
然后又将袋子藏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椅子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只需要把内裤拿给刘师傅,就能知道结果了。
但是接下来的好几天,他去按摩店,都没有找到刘师傅的影子。
电话也打不通。
最后,还是因为他就等在按摩店的门口,这才见到了有些狼狈邋遢的刘师傅。
刘师傅就像是长时间没有睡觉,只在运动一样,人没有精神,衣服贴在身上,一开口说话就是在大喘气。
“你来了……”刘师傅抚着胸口,帮自己顺气。
何程程刚想要拿出袋子里的东西,忽然看到刘师傅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急忙将已经伸到袋子里的手又抽了回来。
来人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刘师傅,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让他有些分辨不出来这个人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刘师傅。
刘师傅挠了挠头,不情愿地拿出手机,“好了,好了,我把钱还给你,又不是没有给你服务到位,你至于吗?”
那人看了一眼到了账上的钱,“哟,我问你要了那么多天的钱,也不见你给我,怎么今天就这么好说话,这还是遇到一个比我更好骗,钱更多的人了吧。
还说什么盲人按摩,我看你的眼睛比谁都好使。”
刘师傅似乎心虚,又似乎害怕说的越多,暴.露的就越多,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何程程眨了一下眼睛,想要说自己不是来按摩的。
但见那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又将自己想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那人似是见了他铁了心要被骗,不屑一顾地轻哼了两声,“你有钱就让他给骗吧。”
刘师傅见那人离开了,立马换了一副表情,脸上有了笑意,“什么骗不骗的,我就是装个盲人,但我可是有真才实学的,该按的我是一下也没有少按。”
他眼珠子动了动,直到不能再在这件事情上说下去了,不然他是真的要被当成骗子了。
“好。”
何程程才将内裤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角,刘师傅突然大叫:
“塞回去,塞回去!”
“我的亲娘啊!”
何程程原本就因为自己拿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而心虚惶恐,刘师傅大叫声吓了他一跳,袋子里的东西差一点就掉了出来。
“怎么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拿来它……”
何程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师傅给打断了,“这东西是谁的?算了,我问了也是白问,因为我帮不上你什么。”
“这东西很脏。”
“啊?”何程程怔了一下,说这东西脏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刘师傅的下一句话让他放下心来。
“这东西被鬼碰过,非常非常的脏,”刘师傅顿了一下,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我之前没好意思说,其实你身上也挺脏的。”
“我说的脏不是那种意思,鬼一直缠在你的身上,你有了鬼的气息,在我们这些有点道行的人看来,你就是很脏。”
何程程想起来沈道长不下一次说他脏,他一直都误会了。
他低下头,耳根略红,轻声“嗯”了一下。
刘师傅犯难地撇了撇唇角,“这只鬼有道行很深的人相助,我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也不会去做飞蛾扑火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我也帮你找到了被鬼上身的人,这钱你还是得付。”
何程程缓慢掏出手机,轻咬着下唇。
他一紧张、一发愁就会这样做,已经成习惯。
依旧不死心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刘师傅看了他一眼,叹了好几口气,眉头紧皱,“还是有的,但是这个办法比较阴损,除非逼不得已,否则我不会用的。”
“哎呀,虽然与鬼接触多了对身体不好,但是这鬼也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可以再观察观察,说不定人家就只是想要在人间多逗留一会儿呢!”
何程程有些恍惚地回到了公司。
以前觉得鬼神之说都是不着边际的事情,直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何程程,中午老板请我们吃饭,你去不去啊?”
“老板难得大方一会儿,哦,有可能是看在宰先生的面子上。”
“……”
宰先生……宰轶?
何程程像是领口被人塞了冰块,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不用了,我不去了。”
他在别人的印象中一贯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所以也没人继续劝说。
在何程程看来,宰轶已经算不上是人了,而是鬼。
即便这鬼是他的丈夫,但这也不能完全消除他的恐惧。
下吧后,何程程就立马冲出了公司,往地铁口走去。
刚要过马路的时候,一侧传来轰鸣声,他下意识看了过去,一辆摩托车直直地对着他冲了过来。
何程程被吓得恍惚了一会儿,腿僵住了让他根本不能躲闪,愣愣地看着摩托车冲到他的面前。
有人从他的后面抱住了他,将他扑在了地上,又用身体护住了他。
摩托车声音最大、最清晰时,他并没有感受到疼,但耳朵传来闷哼声。
即便没有感同身受,他也觉得压在他身上的人痛极了。
他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肩膀,那人没有动。
他一咬牙,用足了劲将身子转了过去,看到一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宰轶紧抿的唇瓣同样失去了血色,额前泌出了冷汗。
何程程呆了几秒,在其他人的惊呼中回过了神,看向宰轶的腿。
有血痕从白色的裤子上渗透了出来。
“你的腿……”
何程程自己并不是特别怕疼,但他见不得别人流血,这比伤口在他自己身上还要难受。
宰轶鸦黑的睫羽微颤,他对上宰轶的浅色的眼睛,很是意外的发现宰轶眼中有着浅浅的笑意。
公司员工跑了过来,“刚刚那辆摩托车,你们有没有几下车牌号啊,样子呢?都没有记住吗?”
老板蹲下身子,想要扶起宰轶,但是又怕手里没个轻重,弄疼或是弄伤了宰轶。
“疼得厉害吗?再忍一下,我叫了救护车。”
何程程的手原本是打在宰轶的肩头,见到老板如此担心宰轶,悄悄地将手放了下来。
老板看了他一眼,虽是没有说话,但他看出了老板对他的怨怪。
何程程轻拧着眉,低下了头。
又不是他让宰轶来帮他的……
这样的话太过无情凉薄了,他只想了那么一会儿就不想了。
宰轶被送去了医院,医生说他是腓骨骨折,要打石膏固定。
员工知道老板关心宰轶,所以他们也上赶着去帮忙,忙前忙后的,有些明明一个人就能做得了的事情,非要三四人争抢着来,又整理床铺,又是买水果的。
看到他时,就好像是看到了祸端,平白无故的用目光指责他,仿佛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何程程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是一点都不着急。
现在在宰轶身上的是顾念的鬼魂,摩托车伤不到顾念,所以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也不是没心没饭,不过是在意他一个人的事情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员工都离开了医院,就剩下他一个人在等在外面。
何程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犹豫要不要先离开时,老板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语气有些生硬,“你进去。”
何程程下意识指了指自己,见老板没有否认,默默起身走进了病房。
他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见宰轶,见了宰轶要说什么样的话,如今倒好了,他也不用想了。
他走进病房,宰轶坐在病床上,本就不见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如果不是那张脸好看,宰轶现在和刚从水中捞出来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何程程走到床边,见宰轶没有看他,似是不曾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拧了拧眉,试探性:“宰轶?”
宰轶看向了他,那双浅色的眼眸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何程程以为是自己弄错,要道歉的时候,宰轶扬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容。
在此之前,他没有见宰轶这么笑过。
但是这个笑容没有给他任何温暖的感觉,反倒是充斥着阴森的冰冷。
空气中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颈,何程程走得更近一点,看着眼前的人觉得熟悉又陌生,“你……给我挡车做什么?”
宰轶唇角的弧度又明显了一些,声音异常凉薄,“我怕你疼。”
何程程吸了一口气,丝毫不觉得愧疚,或者是因为宰轶的所作所为,而有一点感激之情。
“你凭什么怕我疼?”
宰轶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一点,“我们结婚……”
何程程没等宰轶将话说完,拿起床头橱上的水杯,泼向了宰轶。
宰轶闭了闭眼睛,没有躲,任由还有些烫的水泼到他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的睫羽上抖落。
何程程拿着杯子的手在发抖,心跳变快了许多,眼眶泛红,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你出轨了。”
眼前的“人”是顾念,不是宰轶。
他现在觉得顾念多说一个字,多提一次婚姻,就是对他的羞辱。
顾念但凡有点心,都不会在度蜜月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何程程恨自己太不争气了,顾念还没有说话,他自己就快要哭出来了。
可是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都是这样的不争气、没有骨气。
他手一滑,手中的杯子掉落到了地上,弄出了不小的声音。
敲门声随之响起。
“宰轶,没事吧?”
何程程肩头颤了颤,有些后怕的看向门口。
他就这个样,勇气只有在冲动的时候才会有。
“没事。”宰轶的声音比方才还要冷,就不像是人活着的时候嗓子能发出的声音。
门外的老板似是相信了宰轶的话,不再出声。
宰轶用手背抚去了下巴上要落不落的水珠,语气平淡到没有任何起伏,“对不起,我比你早死了这么久,但我没有出轨,你误会了。”
宰轶的目光微凉,但不知是不是已经变成鬼的缘故,眉宇间透着凌厉的阴森感。
“你说没有就没有?”何程程声音越来越小,他说不上来信不信宰轶,只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生气,“监控都录下来了。”
“程程,那个人是有意接近他,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是他自己装成和我发生关系的样子。”
何程程用力咬住下唇,“我不信,你都出轨了,你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挡在我后面被车撞?”
宰轶趁何程程不备,拉住了何程程的手,将人拽到了他的身上。
何程程推了推宰轶的胸口,“你放开我,我……”
宰轶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像是顾念才会说出的话,“我的身体被你烧掉了,要是我的身体还在,你可以自己去摸摸那里,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出轨。”
“只碰过你一个人的东西,和碰了其他人的东西的触感是不一样的。”宰轶声音低沉,像是恶鬼蛊惑轻吟。
何程程低头看着地上的水杯。
有些后悔方才将水全都泼到了顾念的脸上,就应该留点泼到顾念那里。
可是现在顾念换了一副身体,就算泼了,那也算不上是烫到了顾念的东西。
宰轶:“再硬的东西,遇到火都会烧得一点都不剩了,你说是吧,程程。”
他这下更加肯定面前的“人”就是顾念了。
顾念从前就这么不着调,这也是他与顾念认识了一点时间后才知道的。
只是这冰冷的语气,和顾念一点都不像。
“你不是顾念,”何程程不知道是要反驳宰轶,还是要说服自己,“顾念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
宰轶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坐在地上,但没有一点位居人下的感觉。
“有一件事情可以验证,我觉得除了我,不会有人忍受这样的事情。”
何程程对上宰轶黯淡无光的眼睛,心跳莫名变快了许多。
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
但不知道是为了验证宰轶的身份,还是想要借此事情出气,他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
片刻后,何程程提好裤子,在离开医院之前,打了宰轶一巴掌。
有没有打疼宰轶,他不知道,但是宰轶的脸红了,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至于宰轶现在是不是顾念……
他还是有些不敢认。
*
何程程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他那个后爸打来的。
虽然不是面对面说话,但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后爸一张口就飘散出来的烟酒臭味。
“你在哪?最近忙什么?”
何程程抬眸看了一眼员工餐厅里的其他同事,压低了声音,“我在上班。”
他的本意是想要后爸不要再来打扰他,可后爸听完后冷哼了两声,一点都不留情,“你上班?你上班能做什么?不会是做那种伺候人的事吧?”
何程程强忍着怨气,没有挂断电话,“不是。”
他妈带着他嫁给了后爸,算是寄人篱下,他后爸不喜欢他也是一天两天了。
他和顾念结婚,最为开心的应该就是他后爸了,因为从顾家那里拿了不少钱。
后爸一点都不在意何程程到底找了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每个月多少钱?”
因为工资确实不过,何程程知道自己说了后,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所以就没有说。
“我妈呢?”
“她在楼下打牌,”后爸笑了笑,“你那个前夫死了挺久了吧,你就没有点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何程程语气有了些许不耐烦,但他一直耐着性子。
“我知道你没什么本事,就算读了大学,但也是什么都干不成,你之前的选择就挺好的,早早的找个有钱人结婚,”后爸停顿了一下,弹了弹烟灰,“你是不是命里缺点什么?怎么每次结婚后不是离婚,就是丈夫死了,你可真行啊!”
有同事过来和何程程打招呼,何程程不好黑着脸,勉强笑了笑。
后爸听到何程程在和人说话,赶紧出声把何程程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这里,“我看你也别去工作了,你能挣多少钱,你妈给你相中了你个人,叫你过两天来相亲。
呵……你这次可不要把人家给克死了,不然可就是真的说不清了,以后谁还敢和你结婚啊,这事要是在村子里传开了,我还得跟着你倒霉。”
后爸没给何程程拒绝的机会,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何程程撇了撇唇角。
这事传开了更好,看后爸还能找谁来和他相亲。
他妈一直让他听后爸的话,不然就是他不懂事,所以他在这个家里能忍则忍,之前着急结婚,也是想要快点摆脱他的后爸。
相亲的人不一定是他妈找来的,后爸已经习惯了用他妈来压他。
他想着去想一次亲也好,只要他表现地足够差劲,之后后爸就不会逼他再去相亲了。
他不相信每次相亲都能遇到和他前夫一样的有钱人。
何程程的计划有些落空了,他妈找了过来,一定要他穿自己带来的衣服。
“妈,我不想要穿这个。”何程程抗拒地看着妈妈递过来的廉价的衣服。
除了上班,他都不喜欢穿这种衣服,大概是被顾念给养的审美变刁。
“你上点心行吗?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不上心,一直都是我在操心,还有啊,你什么时候给这个家做过贡献?顾家之前是送来不少东西,但那也是顾念送的,又不是你送的。”何妈拍了拍衣服上落的小灰,“就去试一试,不行就回来了,听话啊。”
一想到顾念,他欲盖弥彰地拿过妈妈手中的衣服,“好了,我会换上的,你别说了。”
他现在不想要和顾念有一点关系,更不想要自己在顾念那里养成的习惯。
在医院的病房的洗手间里,他确定了顾念的鬼魂就在宰轶的身上。
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喜欢这种事情了。
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让他尿到……自己身上。
何程程有些迟疑:“妈,你从哪里给我找的相亲对象,又是村里人介绍的?”
何妈点点头,主要是忙着看手机,偶尔想起来了才会回何程程一两句,“你不是不敢兴趣吗?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去看过不就知道了。”
“你要是能赶快找个有钱人结婚,我就不用每天为着你的事情操心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
何程程来到约定的西餐厅,在侍者的引路下,进到了提前订好的房间。
他不喜欢吃西餐,即便顾念喜欢吃,但为了他,每次出门用餐都是让他选地。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但也能看得出来这里消费水平很高。
就方才给他引路的侍者,估计待会儿用完餐后,都要给他一笔不少的小费。
何程程注意到侍者从方才视线就一直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这身衣服的确廉价,并且与这里格格不入,会到这里吃饭的人也不会穿成他这个样子。
侍者给何程程倒好茶水,离开了包间。
偌大的房间内就剩下了何程程一个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仅很轻薄,甚至可以说是很薄。
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他都想要抱着手臂,护在胸口前。
原本这衣服已经似露非露了,他方才在外面等车时,出了一声的汗。
弄湿的衣服粘在他的身上,就已经是似露非露的事了。
何妈不让何程程换衣服,何程程一路上也没有找到机会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现在来到了包间里,他拜托侍者给他拿一件普通一点的衣服。
侍者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何程程的身上,看着像是要撑破花骨朵的花蕊。
“好的,请您稍等。”
一件普通的衣服对这里的消费实在算不上什么。
何程程收到侍者拿来的衣服后,就迫不及待的将身上这件脱了下来。
往身上套衣服的时候,他听到了门后有响动,可衣服刚好挡在他的眼前,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抬眸看过去。
等他把衣服拉下来的时候,门口男人浅笑声让他面颊泛红。
被看光了。
这是他第一时间的反应。
方才衣服应该是挡住了他的胸口,但剩下的地方就露了出来。
他抬起头,想要看看是谁这么没有礼貌。
何程程看清门口站着的男人的脸,怔在了椅子上,也忘记了方才被看光的尴尬。
青年哥哥站在门口,挡住了身后不明所以的侍者。
“您……”
侍者还想要问问发生了什么,就被青年哥哥赶走了。
他心中虽然好奇,但是不敢表现出来。
男人这段时间经常来这里用餐,选得菜品价格都比较高,给小费的时候异常的大方。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得罪男人。
青年哥哥走进来,将身后的门关好,何程程面颊滚烫地回过神来,十分地局促不安。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相亲对象是青年的哥哥,更加没有预料到自己方才换衣服的一幕会被看到。
比起前两次的见面,青年哥哥身上少了一点轻浮,更加沉稳了,何程程不知道这与男人身上穿的西装有没有关系。
青年哥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唇角的笑意没有抹去,“有点意外,自从见过你之后,我就想要找个与你样貌差不多的人相亲,但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你本人,还是没有穿衣服的。”
何程程尴尬地想要将脸埋到桌子下面,小声反驳:“不是没有穿衣服,我刚刚是在换衣服。”
青年哥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找你的替身,就只是对你这样黑发黑眼外貌的人感兴趣。”
何程程原本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的,可青年哥哥随口一解释,让他控制不住的去多想。
青年哥哥看了一眼何程程藏在身后的衣服,眸光微微闪烁,将菜单推到了何程程的面前,“想吃什么?”
何程程见菜单上都是他看不懂的单词,摇了摇头,有些不太好意思,“我看不太懂,你帮我点吧。”
青年哥哥没有嘲笑何程程,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将菜单拿了过来。
等菜上齐的这段时间,青年哥哥换了一个位置。
“我想在这里吹会空调,你不介意吧?”
何程程摇摇头,但下意识往一旁缩了缩身子。
青年哥哥身上有比较重的如同玫瑰般那样艳丽的花的香水味,让他本人以及气场的存在感又重了几分。
青年哥哥像是没有看到何程程的不自在,随口道:“既然是你的话,待会儿吃完饭我就把你送到宰轶那里吧。”
方才安静的还像是路边小草的何程程猛地抬起头,睫羽颤得厉害,“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青年哥哥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餐刀,冰冷的刀面映着他的侧脸,“对了,说起宰轶了,你前段时间不还说宰轶是你的男朋友吗?怎么今天就跑出来了相亲了?是分手了,还是……”
餐刀划破牛排的表面,鲜香的汁水泌了出来。
何程程头皮发麻,组织了好久的语言,“分……分手了。”
他不知道青年哥哥有没有信,只见男人将小块的牛排塞到嘴里,咀嚼的时候微微颔首。
“这样啊,没有听宰轶说起过。”
何程程只看着青年哥哥吃东西,他自己不吃,会觉得尴尬。
可低头看到摆放整齐的刀叉,手又迟迟的没有放下。
他应该没有正经地使用过刀叉。
从前他就很少吃西餐,如果吃的话,也是顾念在一旁给他切好了,有的时候还要送到他嘴里,并且哄着他,说待会儿还会带他去吃别的。
习惯了这样体贴入微的照顾,等顾念死了后,他才意识到这些都不是理所当然的。
不会有人再对他做这些事情了。
何程程悄咪咪地观察着青年哥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叉。
他觉得自己已经将青年哥哥的动作模仿的很好了,但还是因为没有控制好手中的力道,盘子里的牛排飞到了青年哥哥脖颈处,又在领口上留下了一块不小的油污。
“抱歉!”
何程程慌了神,连忙拿起身边能用的东西给青年哥哥擦脖子和领口上的油渍。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青年哥哥要他赔衣服。
这么一件衣服可不是他配得起的。
他总不能将家里顾念的衣服赔给青年哥哥。
青年哥哥感受到蹭在脖颈上的布料有些微凉,他抬手挡了一下何程程,要笑不笑地看着何程程,语调并不是那么标准,“你拿换下来的衣服给我擦,这上面还沾着你的汗,你是真的想要给我擦,还是刻意……勾引?”
何程程反应有些大,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愣了好一会儿,睫羽慌乱地轻颤着,“不是,我没有,我给忘记了衣服上……”
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青年哥哥轻勾着唇角,抬手让何程程坐下。
他虽然谈不上是娇生惯养,但从小到大吃穿用都是最好的,所以被何程程拿着脏衣服擦领口,心中还是极为抗拒。
可又说不上多么讨厌。
和其他男人比起来,何程程的衣服上没有酸味,反倒是泛着淡淡的甜香,挥之不去。
何程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了下来,手中紧握着那件脏衣服。
与男人靠得越近,越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太过紧张了,只想着要用什么东西擦去青年哥哥脖颈上的油污,忘记自己拿着的是他刚换下来的脏衣服。
这样冒失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
青年哥哥垂眸看了一眼何程程手中的衣服,似有若无的嗤笑了一声,眼底染着微醺,“你这个样子……很像我弟弟。”
衣服尽管没有穿在何程程的身上,但也不难看出来他不是一件正经衣服,布料太薄了,好似生怕走不了光一样。
何程程脑子一“嗡”,下意识看向青年哥哥,如鲠在喉。
青年哥哥没有注意到何程程的反常,“我弟弟也勾引过男人。”
他语气变得很轻,像是再说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那天可能穿着比较露骨的衣服,去了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他想要勾引那个男人。
我弟弟看人的目光不太行,勾引就勾引吧,偏偏还挑了一个已婚的男人。”
青年哥哥的语气过于轻松了,何程程都要以为他这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
何程程手指发凉,更为用力的拽进衣服。
他很想要离开包间,随便找一个借口都行,但是身体僵在了椅子上,明明不想要听男人哥哥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忍不住的去好奇。
他好奇青年到底是怎么勾引了顾念,青年分明不如他……
何程程意识到自己又在比较,连忙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他害怕自己待会又要做出没有理智的行为。
青年哥哥:“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
他顿了顿,看向何程程,“不仅看人的眼光不行,就连勾引人的技术也不到位,如果他能够像你一样,恐怕那个男人已经被他勾引到手了。”
何程程感觉自己开口说话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我一样,什么意思?”
青年哥哥喝了不少酒,肌肤上的酡红越来越明显,吐字有些不清晰,“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小丈夫有什么好的,我的弟弟居然比不上。”
何程程低下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但是听青年哥哥的意思,青年没有得手,他和顾念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青年哥哥挑起眼尾,“对了,如果他能像你一样会勾引人,每个动作都能把男人勾得想要你,就不会……唔……”
何程程突然转身,将手里的衣服怼到了青年哥哥的脸上。
刚好男人张嘴要说话,他手指抵着衣服,往男人嘴里狠狠地塞了塞。
口水浸透了衣服,混合着何程程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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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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