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香走后,堂屋里一时静悄悄的,刘二婶默默垂泪,眼睛盯着蒋鹭,却没敢开口跟他说话。
荣树河见蒋鹭这般心情自然也不好,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追究起来也是徒劳。
一直到傍晚,荣田溪从养鹅场把哥哥嫂嫂们叫回了家,这屋里气氛才变了。
刘二婶不流泪了,带着媳妇去后厨做饭了。
荣树河留蒋鹭和盛屏吃饭,遭到了蒋鹭的拒绝,荣田涧本要劝两句,荣树河拦着没让。
“好,改天再请你们来做客。”
把荣家三兄弟听得一愣,父亲可从来没对蒋鹭这么客气过,什么时候都是拿自家孩子一样,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只知道蒋夫人来村里闹,后来父亲和村民把她挡回去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荣田涧送蒋鹭和盛屏出门,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身关门去了堂屋。
父亲的眉头一直紧皱着,让他们也跟着担心,他想了会儿才开口,“爹,是不是二郎知道了?”
荣树河抬头看着他,“知道?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荣田涧沉默了半晌才道:“姨娘来家里那年,我都五岁了,有些事,当时不懂,后来慢慢也懂了。”
荣树河看他一会儿,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荣田渠和荣田溪越听越感到蹊跷,这是有事瞒着他们?
两兄弟一对眼,拉着荣田涧去了院子。
荣田溪小声问,“大哥,什么事啊?”
荣田渠也问:“是啊,大家奇奇怪怪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荣田涧没理他们,转身去牲畜棚了,两个人穷追不舍,可任他们如何纠缠,荣田涧却始终一言不发。
盛屏和蒋鹭一回到家,大家都围上来询问发生的事,盛屏招呼她们进屋,让蒋鹭回屋歇息。
王兰香可是要把盛屏浸猪笼的,她们在乡间隔一两年总能见着这情形,心里期期艾艾的,看盛屏还在笑,不免为她担心。
儿媳妇自古以来就不好当,碰见个厉害的婆母,性子稍微软一点儿那就是被欺负死的命,若是丈夫也不拿自己当回事,日子就更难过了。
蒋家是富人家,蒋鹭一定是不得家里人喜爱才会被赶到乡下来,不然家里随便给间铺子也能在镇上过好日子,哪需要在田地里下苦力。
知道大家关心他们,盛屏只得叹道:“我那婆婆迷信,非说我断掌妨碍她一家,尤其是我小姑子,所以我刚进门的时候她就让相公休了我,相公不愿意,这才分了家,到了荣山村来。婆婆这次来是因为小姑子病逝,她一直以为是我八字硬克的,这才要抓我去浸猪笼。”
焦红锦听得心惊肉跳,“这算怎么回事?”家里穷得快吃土时,她也曾求神拜佛,可菩萨从没显灵过一次,打那以后她再不信神鬼。
不过王大娘和柳大娘却明白,她们活了大半辈子,家长里短的吃人事她们见怪不怪了。
断掌虽然不好,可都离了这么远,哪里还能有这样大的威力?不过是拿个名头磋磨人罢了。
柳大娘道:“得亏早来了这里,若是还留在蒋家才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盛屏也是一阵后怕,还有王兰香临走时说的话也让她心神不宁。
吃过晚饭,蒋鹭赶马车去镇上接王嫂子,盛屏本想跟他一道,可是院子里磨好的果泥还没有处理,天又热,过夜肯定不行,她只好留下。
等盛屏这边忙完了,蒋鹭和王秋云也回来了。
睡觉时盛屏几次辗转,实在难以入睡。
蒋鹭轻叹一声将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我没事,你别多想。”
盛屏不能不去多想。
蒋鹭性格内敛,平时脸上总是平和柔软的,可今天谁都能从他脸上看出问题来,可见他是真的伤心,也真的有心事,在这个时候盛屏自然想多抚慰她,可他没有交谈的意思,反而轻拍她的后背让她歇息,明天还有事忙。
他不想说,盛屏也不想讨他的嫌,只得闭上眼,一晚上睡不踏实,鸡叫的时候她迷糊听着,又睡过去,醒来时耳边还有鸡叫声,她眼睛半合着,精神还亢奋着。
天才拂晓,盛屏跟蒋鹭一起起床,见他要去翻地,也嚷着要去。
刘扣子和张强虽然还不能独当一面,可有江山青的指导,也能顶得上用了,这几天盛屏不打算去店里了,就安心的陪着蒋鹭,寸步不离。
蒋鹭只推拒了一次,盛屏不听,像是还没断奶的小狗一般紧紧跟着他,他无奈只能随她去了。
过了农忙,村里又安静下来,一早盛屏跟着蒋鹭先去竹林,见到了王青。
他比之前长高了点儿,人也没那么瘦了,见着他们了还是拘谨,话也不多,可一旦问起鸽子的事,也能不紧不慢的说起来。
他怕生怕人,养鸽子对于他就是一件极好的差事,这些飞来飞去的伙伴不需要他说话应付,喂养、游戏,他在风吹飒飒的竹林里如鱼得水。
今天清风书院的老板,让造纸厂的工人来这里挑选竹子,每个月都会来一次,负责的人跟蒋鹭已经熟悉起来了,见了面打个招呼,转过头让工人们快些干,不然太阳升起来,天就热了。
竹林这边走完,蒋鹭又去了田里,水田在收割时里面的水就已经干了,有人在里面挖黄鳝、泥鳅,蒋鹭就问盛屏,“要挖点儿吗?”
盛屏点头,“好啊。”
于是蒋鹭就编了篮子,借了锄头,真卖力的挖了半个时辰,所得丰厚,泥鳅是其次,关键是黄鳝又大又肥,有十多条。
眼看着太阳出来了,热起来了,蒋鹭就带她去池塘,粉白的荷花开了满塘,岸两边尽是荷花的甜香。
荣四水正撑着船摘莲蓬,这时把船划到他们跟前,拿了一把莲蓬给她,“这个嫩,正好吃。”
蒋鹭接过来,盛屏挑了一支剥开吃,有一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莲芯也不苦,微甜,盛屏剥了一个喂蒋鹭,招来荣钱儿的一阵打趣。
蒋鹭问:“要不要荷花,我摘两朵给你?”
盛屏点头,“好呀。”
蒋鹭把东西放到地上,上了荣钱儿的船。
荣四水把船划到水中央,让蒋鹭摘荷花,说了几句担忧的话,“总不下雨,花开得都不好了。”
两人抬头看天,蓝澄澄的天没有一朵云,火热的太阳高悬着,炽烈的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荣四水又把船往里头划了点儿,“那儿有菱角,你也采点儿吧。”
蒋鹭折了荷叶,把菱角放到里面,荣四水拿了一个吃,“真脆。”
盛屏在岸上看着他们一会儿摘荷花、荷叶,一会儿弯腰在水里扒拉,没完没了了,头顶上一个大太阳,她热得难受,就近折了一枝荷叶像打伞一样高高举在头顶。
蒋鹭捧着荷花和菱角回来,见她这样就笑,“太阳大了,咱们回去吧。”
半个上午过去,盛屏不知道蒋鹭心情好点儿没,想到他在田里用劲儿挖黄鳝的样子,她以为多少还是发泄了些吧。
回到家里,荷花受到了焦嫂子和云云的热烈欢迎,两人各拿了几枝,一起在堂屋里讨论绣样。
云云现在已经在用绣绷绣花了,院子里她能看到的花都被绣了一遍,虽然略微呆板,但她才六岁,才接触刺绣几个月,上升空间无限大。
小苗追着吃的跑,莲子、菱角,吃个半饱,中午饭都少吃了一碗。
盛屏把黄鳝处理了,下午做了烧烤,正吃着,盛屏突然想到,这段时间村民没那么忙了,正好可以请他们挖黄鳝和泥鳅,她收了拿去店里卖。
乳鸽瓦罐汤虽然好,但也是时候加一道新菜了。
盛屏马上跟蒋鹭说了,他点点头,吃完了手里的东西,就要出门通知各家,她自然还是要跟着。
蒋鹭这回是真不愿意她同去了,“这会儿天这么热,仔细中暑。”
盛屏摇头,从身后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我们打伞。”
蒋鹭只好跟她一起躲在一把小小的绘有丁香花的油纸伞里,走过村里的小道、田埂,跟遇见的每一位村民说收购黄鳝和泥鳅的事。
村民们听了都高兴的点头。
今年没卖粮,手头多少有点儿紧,要是能有个额外进益,倒是也不错。
他们看文杏一家时不时的还上山采些金银花卖给盛屏,很心动,也想做这门买卖,又怕盛屏不要,正好这个时候便多问了一句。
盛屏倒是很惊喜,“这山林、村里的好东西,好些我都没见过,你们要是有时间自去采来送去我家里,只要我店里用得上的,我都要。”
这消息一出,村民们都振奋起来了,日出前、傍晚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去山上找东西。
于是盛屏这里就收到了不少她从来没有见过,或是见过却不认识的各种花花草草、树叶藤蔓、根茎球块。
为了取用方便,盛屏分门别类,找荣昌做了不少的竹篓、竹篮和簸箕。
把这些花草植物,晒干、切片、熬煮,一一处理好以后,再分装起来,送去店里。
这样多的活儿,她一个人自忙不过来,好在有王大娘和柳大娘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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