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天气正好,地处江苏的映水抱琴楼独有一番自己的风姿。这建筑建得大方而秀美,若外行人看去,怕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一家十里闻名的南风馆。抱琴楼内分五层,大堂茶酒舞乐宴席,二楼雅座,三楼厢房;而四楼五楼就是各小倌自己的住所。
尹珏的房间在五楼,是一个四面都有庄户的房间,位处犄角旮旯,很适合抢人钱财,加之拳脚之后的溜之大吉。另外一个,他着实怕遇到豪门里那帮熟识他的公子哥儿,若是此般相遇,可真就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了,他怕是要被两位兄长打得连亲亲皇叔承和帝都不认识了。
要真被人撞见,他那坊间的风流美名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但换句话说,尹珏觉得他们这种抢匪一样的小倌干活,比当王爷都来钱快。一有客人来,他就立刻大马金刀地坐下,小鸟依人地倒酒,酒灌无耻之徒地推杯换盏,然后就合德出浴般的脱去上衣,露出美好腰身。一帮色鬼见了,无不趋之若鹜,接着就全部倒在了他的手刀下。
流程走到这一步,寒小耶就上场了。她总是嬉皮笑脸地走了出来,嘴上赞着尹珏“壮士好身手!”,手上也没有停,非常顺溜利索地将那没艳福的色鬼财物浏览,捡最珍奇的留下。
然后再由尹珏手杵香腮地等醉鬼醒来,拿着无间说是昨夜人家给他的“定情信物”。而正糊涂的酒鬼完全想不起昨日情形,可又舍不下面子,只得肉疼割爱。
除了收“定情信物”收到手软,尹珏他们还把陇南的局势整理了一下,画了一张陇南的形势图。从来往客商的言谈来看,陇南坊间不太安定。有不少灵山妙谷在一日之间失了灵气,弄得陇南的百姓惶惶不安,说是山神要发怒了。
寒小耶拿着这张图,摸着下巴看了半响,大有不是吃了这张图,就是要磨平自己下巴的趋势。她翻着眼睛沉吟了一下,突然哎呀一声。这一声哎呀端得是气吞山河万里如虎,惊得昨晚熬夜“工作”的尹珏一下抬了起来。
只见美人初醒,欲拒还迎,一双手胡乱抓着,打算把寒小耶拽过来,一起看图。哪知尹珏美人一时力气使大了,一下子把寒小耶拽到了他怀里。顺着惯性,尹珏一个低头,正好和鼻子对鼻子的撞上了寒小耶——她正抬头瞪大了眼睛准备兴师问罪。
尹珏一下惊得梦醒了,瞳孔微缩,只觉怀中身体柔软纤细,却不失坚韧力度,再看对方一双圆瞪的杏眼如虎目,直看得他心中小鹿都跑得没影了。虽然坊间传闻中,他是轻从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月高手,但实际上那都是为忽悠朝中一帮太宗派的权宜之计。
他十五岁就远赴边关守疆,一个美少年被一帮西南的黑糙汉子围绕着,审美没被扭曲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提天天绕着什么鲜花浇水施肥,伤春悲秋了。
他要是能想的起来去帮赵白打打核桃,西南军中一帮参将就已经烧高香了。
而花痴如寒小耶,饶是天天看他师父寒隽一张赛似潘安的俊脸,也被尹珏初醒的美姿容,震得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尹珏剑眉星目,眉间自有一股少年的意气风流,脸上轮廓也愣是被一群南蛮子打出了些棱角,可谓好看得刚柔并济。一时竟让立志要遍览天下美男,撰十八美男谱的寒小耶看得呆了。
两人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对看了一番,才缓过神来。
寒小耶高举的手终于落到尹珏脑袋上,一个标准的暴栗,砸得清脆无比。尹珏应声而叫,一下子放开对方捂住自己的头。嘴里砸吧道:“我说妹子…咱轻柔一…”,没等他砸吧完,寒小耶就一个指头就敲下来。
“被吸灵煞化的地方都是围绕瑶山的地脉。”她说着用手指在被煞化的地点上画了一个圈,把它们都连了起来。尹珏看对方难得认真,也低头研究了起来。
他眼睛在图上扫视,突然一下站了起来,“你从无救谷开始把这些地方连起来!”寒小耶见他这副阵仗,歪过头去看他刚刚眼睛扫过的地方,一下用地图捂住了自己的嘴。“瑶山地气灵脉已经被断了!?那这陇南岂不是要地震了!?”
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小册子,一翻开全是初入账单。寒小耶快速翻到最后一页,一下子眼睛瞪了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她想起和寒隽的对话来——“把钱给爱看云彩的乞丐,保你翻本。”——“要你个汉奸师父都靠谱了,那陇南就要地震了!”
寒小耶疯狂拍起拍自己的胸脯来:“乖乖,我昨天翻的本 ……”说着转过头去看着尹珏又看看自己的账本“汉奸师父靠了谱……这陇南真要地震了。”尹珏却急了起来,“你还看什么账本,还不赶快收拾行李去陇南!?”
他二人慌慌张张收拾了行李,正准备往外走,却迎面被一个人拦住了。
尹珏一只脚刚踏到了门外,一脸的不耐烦,动作快得连来人都没有看清楚。但见他比了剑指,朝那人一点,喝道:“呀呀啐!好狗不挡道……”在他剑指点出的那一刹那,他却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尹珏一下收了手,然后一下蹦进门里,躲在寒小耶身后,用兰花指指着对方,你你你的你了半天。
见尹珏一下成了如此怂样,寒小耶顿时起了一股打狗也要看主人的豪气,她双手叉腰,柳眉冷竖,却在看向来者的一瞬也愣了。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相貌不输尹珏的美男子,儒雅沉稳,眉目迤逦。他带着文士冠笑得亲切温柔。
来者看寒小耶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不经又笑开了些。他的手越过“老母鸡”径直在“鸡仔”的头上揉了揉。语气非常柔和的样子,他笑眯眯:“阿珏,生意都做到蓝少东这来了,很出息了啊。”
尹珏看着抚在自己头上那只手,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地回道:“大…竣阿兄,我途中被这位姑娘所救,此番也是为了报答。”
那温雅来客竟是前些日子险遇刺的临安王尹竣!
临安王听了,倒不忙说话,仍是笑着,让出身后一人来。他身后这年轻男子一身蓝袍,一对桃花眼,光晕流转,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恋慕的念头来。
但尹珏看了这人却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了比看见他大哥尹竣还惊恐的表情,转过头看着寒小耶,明显是走投无路,请侠女路见不平一下的意思。但寒小耶却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认为对方实在是太过于大惊小怪了。
可那年轻男子却像是理解一般的笑了起来。径直踏进屋后,比了个请坐的手势就坐到了中间的一张圈椅上。而临安王尹竣见他如此,便也不再客气,笑眯眯地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年轻男子这时才笑着开口:“小珏,我不过是瘦了瘦身,你何必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尹珏却还是一副没有适应过来的样子,他撇着嘴说:“蓝澜哥,你…的…脸以前有脸盆那…么…”一句话没有说完,竟叹气起来,好像把什么话憋回去了一样。
虽然一开始想到这三人应该彼此熟识,寒小耶却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碰上自己认识的人。她和蓝少东主固然没有像尹珏那么熟悉,但她以前跟着寒隽和这人打过交道。
印象中这人一直给她一种喜气洋洋,内里却非常不高兴的感觉。
不想蓝澜此时却将话头引到了寒小耶身上,“小珏,你看我和小耶姑娘也是相识呢。”说着朝寒小耶一指。
感觉到尹珏两道炙热的好奇目光,寒小耶拍拍手说,眯了一双杏仁眼看过去:“我跟着汉奸师父认识的,其他的我不会说,你也不要问,否则…”她的这句话没有说完,用意却在后面用力握拳的两声脆响中不言而喻。
看尹珏和寒小耶熟识至此,而寒小耶言行举止都不像普通姑娘,尹竣的目光玩味中又有些审视地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了扫。
最后他像是想了些什么,最后单手向尹珏一挥,扔过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别忘了你的正事。”说完竟再也不看自己的弟弟和蓝澜喝起茶来。
将钱袋深深藏进怀里,尹珏如蒙大赦,赶快对着尹竣打了揖,拉着寒小耶飞也似的,直接跳窗,几个纵身之后,就茫茫人海再也难见他的踪影了。
隔了一会儿,喝了一盏茶,蓝澜才又轻笑起来:“小珏还是这么怕你。”尹竣却不为所动,只是弹了弹衣角,慢条斯理地答道:“他是被你吓的。”蓝摸了摸脸,摇了摇脑袋,“说实在我也有些不习惯,只是七年之约已到,我怕故人不识我面,才执意换了回来。”
“你真的相信侯傲会让江南回来?”尹竣似乎是熟知蓝澜的事,毫不忌讳的一语说出。而蓝少东主在听完之后,却是又笑了,只是这种笑容看上去,却让人有些不忍。他目光柔软地盯住脚前方的一块青砖,缓缓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这话一出口,连尹竣都无法坚持这个话题了,在那一瞬之间,蓝澜似乎又死了,好像只有这个不甚黑白却灰茫茫的念头能让他在这个世间苟延残喘。房间就此又静了一回。蓝澜却突然发问:“苏常山那边如何?”听了这话,尹竣像松了一口气,似乎又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这个男人又活了过来一样。
临安王端起茶杯,勾着嘴角答道:“他去拜访了庄老太傅,还遇上了一个意外的人物…”说到一半却突然因为蓝澜的手势刹住了。蓝少东主给他又倾了一杯茶,晃了晃手指。
“让我一猜……可是兵部尚书白微。”而尹竣闻言一顿的动作,正好坐实了他的猜测,没等对方问出口,他接着说:“白微和兵部的立场虽然微妙,但他可是陛下亲点的武状元。”
“老爷子看人一向是没有错的,怕朝堂里不日就有好戏了。”尹竣说着,很是悠闲的喝了一口茶,“但我怕是赶不回去咯。”很是惋惜的语气,眼睛却向窗外看去了,遥遥地望向北方。
漠北的凉雍还是冷得刺骨。
大营周围的雪开始化了。这些雪水汇集起来,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水潭,或是细细流动着的溪涧。很是宁静的样子。
但突然,周围的一切忽然响了起来。
一滩一滩的水像是战鼓一样的擂了起来。一匹快马从远处狂奔而来。马蹄所到之处,将水溅得四处飞散,更是带混了一整条溪涧的水。马上的人低低地趴着,背上几只箭矢倒插,嘴边有半干的血迹,像是受伤极重,手却牢牢地抓出了缰绳,一刻也不肯放松。
是回报的斥候,从靖平卫方向来,怕是靖平卫出事了。
这一人一骑往帅帐的方向飞奔,就算是进了辕门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后面的兵士见了,赶快拿起长枪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匹马载着人一路横冲直撞,一连掀翻了一个营帐,似乎失了控一样的朝大营最里本去。尹翊的帅帐也在视线中由小变大,越来越近。眼看着这匹奔马就要撞到帅帐里面去了。
将领们听到纷乱疾凑的马蹄声,纷纷提剑而出,但那马实在是太快了,竟没人能将它及时制住。
就在奔马要撞到帅帐之时,一个青袍少年飞身出来,挡在帐子面前,唳声吹响一个尖锐的马哨。那奔马一听,却像是被什么制住了一样,高昂前蹄,人立了起来,而后重重落下,甩了一下脑袋,打了一个响鼻。
此时马背上的斥候也滚落下来。青袍少年快步走过去扶起他,只听得对方断断续续说道:“小统领……”气息十分微弱,那少年便又低了低头,侧过去听。不觉之间,耳鬓处露出一角白发来,细看之下,竟是当日在疏云楼跑堂的越二。
到不知他何时有了这般造化,居然到了凉雍王麾下。
越二低头去听,手却暗暗扣住了斥候的肩膀。对方挣扎着够了起来,奋力说道:“靖平卫…粮草被劫…江都责在内…粮队无一人生还。”说到这里,他咳着吸了口气,似乎还有更重要的消息没有说完,“靖平卫林将军…即刻袭往剌刺大营……”越二听到这,瞳孔猛缩,扣着对方肩膀的手,也不觉松了松。
就在此时,那斥候却蓦地一个翻身,持一柄匕首就往帅帐直直冲去。
登时反应过来,越二一个侧身勾腿,拦住对方,接着就直攻对方中胸。
他化掌为勾,去夺对方的匕首。
那斥候见一击不成,便转过身来逼杀越二。按理说越二是个少年才刚刚习武,应该不是斥候的对手。但他拳脚间却偏透出一股杀伐之气。劈掌之中,更颇有两把菜刀上下起落之感。
少年攻势凌厉,抓着对方伤口不放,一阵穷追猛打。但他也不冒进,很有分寸地拿捏着攻击的尺度,算得上进退有据,自有一套章法。
矮身躲过对方飞来一脚,越二在那人尚来不及收脚之时,两掌拽住对方的腿,顺势往前一捋,借力打力,将对方推倒在地。瞬时间,又一个折返,将那斥候双手扭到后面,一举将对方擒下。
这时,周边的军士才纷纷围了上来,但都被越二用更紧急的命令派了出去。
不刻间,整个大营都行动了起来,三队快马从辕门冲出,两队往北,一队往南。
他们要尽力将靖平卫人马追回,并同时向朝廷通报。
将一系列命令吩咐下去之后,越二直接把那不知为何叛变的斥候往帅帐里压去。但他却没有把这人压到凉雍王尹翊面前,反而在进账之后将人递给了一个和他穿同色袍子的青年人。
那青年将叛徒绑紧了,顺手却又交给了下面的一个青袍汉子。
他等越二正了正襥头才笑嘻嘻开口道:“哇呀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咱们知雨堂少堂主越发进益了呀。”越二一听这话,露出些尴尬神色来,用手拐捅了一下青年,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下去:“秦小师叔你就别打趣我了…”
那青年见他脸都红了,就更生出几分揶揄的意思来,一手圈住他的脖子嬉笑:“仗着堂主撑腰,要封我的口,这还了得!”说着抬起头朝帘幕内一个半卧在床上的人影高声招呼道:“师兄,快来主持公道!这知雨堂里还没有长…”
还没等他话说完,好像有风一样,帘幕被什么急速地荡开来,而青年却突然闭了嘴,似乎还用两指急急夹住了什么东西。这时从里面传出一个暗哑声音,气息不稳,该是重病卧床得久了:“小艽,说了多少次,我现下是凉雍王。”
那名唤秦艽的青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放开了越二,却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他将两指中像豆子一样的东西扔到嘴里,嚼了嚼,一吐舌头:“山楂丸!啐…你们两个倒真成对方了,见他时我差点以为是你呢。”
一手拉着越二,一手掀开层层帘幕,秦艽很是不客气地坐到了凉雍王的床边。他将一边温着的药壶拎了起来,倒了一碗出来,接着送到鼻子便闻了闻。“嗯,和他那儿的药是一个味道…奇了,你居然真乖乖喝药。”
瞥了对方一眼,凉雍王一把夺过药,放在自己的案上,将手往前一伸:“我要的药?”语气很直接,有一种让对方赶快交差,交完差快走的感觉。
秦艽见他说这话,脸上的嬉笑就顿了,看向对方的眼里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情来。他叹了一口气,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缓缓放在桌上。手在上面握了很久才推到对方面前,“你自己知道这是什么药。”
尹翊见状点了点头,将药收到了怀里,说一声多谢。哼了一声,秦艽伸着懒腰站了起来,转了转头,似乎在活动筋骨,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一边扭着脖子,一边往帐外走去,嘴里不知噙着哪里的一支小调,直吹得让人没有来的烦躁。等到掀起了帐门的帘子,却又停住,秦艽很是突兀地问了一句,“我还会再见到你吧。”但似乎是不想听到对方的回复,他很快地又摇一摇脑袋,一挥手,就快步走出了帐外。
从到尹翊床边就一直沉默的越二这时却说话了,可尹翊却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在他喊了声师父之后就抢先开了口。“做得很好,若不及时追回靖平卫人马,又和剌刺干上,这北疆就不知何时才能消停了。”
虽然得了表扬,但越二脸上担心的神色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重了。他朝凉雍王行了一礼,是弟子对师父发问前要的定礼,“您把遇刺的事情压到今天才和靖平卫的事一起上报,是为了将现下的朝堂搅得……?”
似乎是觉得徒儿真有长进,尹翊还没听完就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这微弱的笑容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显得太支离破碎,越二还没说完就堪堪住了嘴。
“小艽说的不错,长进是不小……”尹翊说着,伸手摸了摸越二的头,才缓缓开口说道:“太宗派他们要接的…可是很多很坏的消息…”但他话说到一半却猛烈的咳起来。
越二的眉毛随着凉雍王一叠又一叠的咳嗽而逐渐拧在了一起。他抱问师礼的手仍没有放下,方才在尹翊说话间有些迟疑的神色却坚定了起来。
他一面帮尹翊顺着气,一面在他耳边悄悄问道:“那人武功不低,巡疆时到底何人袭他…若非如此,师父也不用如此苦撑。”尹翊听了这话,还缠着绷带的手往越二头上一敲,“…本想夸你谨慎善思,现下又妄自猜测…”
凉雍王这时缓缓撑直了身子,一双眼再抬起来时,瞳孔中的血红竟是比先前又浓了几分。越二看着这双赤红的眼睛也是愣了,忙从一边的柜上又取下一瓶药来,倒出一颗递到尹翊面前:“师父…眼睛又变回红色了。”
尹翊接过药丸,却并没有立刻服下,而是阖了阖眼睛,靠在榻栏上,继续刚才的话。“……我心疾本就犯得重了,若不是他…哪能待在这,做一回闲散王爷。”
越二听了眼神一动,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尹翊再一行礼,“越夏明白了,这就转往华安,还请师父多保重。”说完,垂了垂手,像是再不忍看尹翊的样子,快步走出了帅帐。
凉雍王见了,轻轻地一摆手,喃喃道:“…切,小鬼终于肯叫自己越夏这名字了,夏在四季还不是老二…”说着嘴角却是一勾,“意思虽然一样,但我取的可比那个臭脾气的缎大老板爷要风雅多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