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坐在宽大敞亮的轿子里,心中思绪万千。
彼时,她自然对远方来势凶猛的飞箭毫无觉察。
咻——
利箭割开空气,发出与风声擦肩而过的犀利声音。
战漫骑在赤野猫狼背上,陡然觉察天空的一股异常熟悉的戾气。
定睛一看,赫然只见一支堪比光速的飞箭,已经掠过他的头顶,长驱直入进轿子,吸动轻纱帐子。
“孑然!”战漫猝然大叫。
他的内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地一击又一击,砸得他心神紊乱。
——姐姐!
童邪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
霎时,白色纱帐上被溅上鲜红的血液,好似白纸染了红墨般显眼。
跟在轿子旁护送的緣罄一族的长辈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瞄一眼轿子,仿佛一切都在他们意料之中。
战漫一跃,踏着赤野猫狼的脊背便进入轿子里,看到孑然双手撑地,把乌鸦形态的童邪环在双臂中央。
孑然嘴角长长的血痕,搞得战漫每一秒呼吸仿佛都在撕裂他的灵魂。
他迅速跪在孑然膝盖前,双手微颤地向孑然伸出手。
“会包扎吗?”孑然抬眸,抓住战漫的手,近距离目视着战漫错愕的目光,“童邪手臂受伤。”
吓他一跳,自觉松了口气。
“会!”
话罢,战漫立刻从衣袖里拿出纱布,给童邪包扎。
“姐姐”,童邪乌黑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我好疼!”
孑然面色依旧冰冷,语气多了几分温柔,道:“童邪,别怕,姐姐在。”
她用大拇指将唇角的血液抹过嘴唇,红瞳里霎时风起云涌。
嘴角挑起轻蔑的弧度,她问战漫:“‘睚眦必报’那人,可否?”
战漫抬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旋即,他的眸光流转,似暖阳般向孑然眼底浮现笑意,道:“责任算我的。”
话音刚落,方才挡下强势攻击、孑然的佩剑,唰地蹿出轿子,裹挟着一派煞气。
緣罄天府城。
大街小巷中人群熙攘。
然而,赤野猫狼一进入城内,市井往来的人群顿时像是被按了时间暂停键般处于静止状态。
片刻后,街上所有人纷纷避开,站在街边,为轿子让开一条道路。
没有锣鼓喧天。
轿子所经之处,无一例外不把右手放在心口,深鞠一躬,以行礼示无上尊敬和送上真挚祝福。
孑然透过纱帐看到民众对她笑容满面的挥手,鼓掌之类的欢迎方式。
她就笨拙的摇晃着手,以示回应,好似生锈的机械臂般迟钝。
这种场面——不是很好面对。不能总这样。少主夫人,甚是棘手。孑然想。
她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耳根。
緣罄一族,战氏为主。
千百年间,未曾变更。
势力之大,四海八荒**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孑然见到緣罄天府城里的满街道都是华而不奢的门店装修,也算明白它的富丽堂皇之处。
距离战府还有十里。
街道两旁,百十颗茂盛的蓝楹花树上垂下红色布条金色“囍”字样缠绕着黑色布段。
“孑然。”战漫手指纤长微蜷,伸到孑然面前,“我想拉住你的手,和你,白头偕老。”
孑然霎时一愣,而后啪的一声把手甩进战漫手里,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角,内心: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道:“方才那支箭的主人,是谁?”
“我的父亲。”战漫面容笑意微露,“他考验你。我笃定。”
孑然站起身,蹙金线的裙摆舞动。
她握住战漫的手,微微俯身,戏谑道:“我的剑还在令尊手中。令尊不会不还吧?”
战漫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付之一笑,就与孑然走下轿子。
他十分清楚自己父亲为何拉弓射箭。
不就是想试一试孑然的实力配不配嫁入战氏。
结果,人家不但配,战漫火力全开也全然敌不过她。
战漫父亲——战执嘢,都过了一炷香的时刻,还在观摩孑然的佩剑上的别致纹路,叹为观止。
“战漫,高攀了!”
默念不下十遍。
孑然赤着玉足,精美宝石脚链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手臂上的水袖也是随风而动。
全身装着,别致夺目。令不少在场的女孩啧啧称羡。
二人执手,些许宾客站在通往礼堂的红毯两侧,以羡慕、欣赏、喜悦的目光聚焦二人。
而傩逸辰一看到孑然,血压直飙一百八。
他后背直冒冷汗,惊悚的咽了口唾液,抖着腿不断往后退,嘴里不自觉小声念叨:“诡……诡!她是诡!”
“怎么了?相公!”傩逸辰妻子发现他不对劲,抱住他的手臂。
孑然一眼瞥到面熟的傩逸辰,红眸微闪,紧接着傩逸辰耳畔出现一句幽灵般在耳畔回响的话——
不,我是神!你,什么都,没看见。
鬼神亦是神。
咚——
闷沉一身,傩逸辰早已颓然倒地。
身体抽搐不止,他却还极力发出声音:“没看见,没看见……”
“相公!相公!傩邺,快来看看你哥哥怎么的了?相公!……”
傩逸辰妻子手足无措,慌乱地大叫着。
待到孑然迈着轻盈的步子进入殿堂,傩逸辰才徐徐缓过来。
晕乎的大脑里对他与孑然比武对抗当日看到凶神恶煞的景象,已然模糊不清。
成婚仪式开始。
“一拜天地!”
雪一躲在柱子后面,泪光闪闪,捂住自己的嘴,忍住不发出哭泣的声音。
她的手指甲狠狠扣着木柱子,落下犀利的指甲印。
战漫,我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还是娶了别人。你凭什么让我对你放手!雪一想。
“二拜高堂。”
孑然与战漫一同牵着绣球的绳子鞠躬。
起身后,战嘢冷不防随手一变,手中出现了孑然的佩剑。
他严肃道:“剑为何名?”
一旁张大嘴巴准备念第三句的礼生,骤然自动闭音,僵着嘴巴。
他内心:这战神主,也不让小的念完再做说。实在冒昧!
孑然就像雕塑般冷漠,清冷的嗓音仿佛能降低周遭的气温,道:“父亲,我的剑——离殇。”
“嗯。”战执嘢颔首不语,眼神示意礼生继续成婚仪式。
“夫妻对拜!”礼生扬声道。
战漫和孑然同时转身相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彼此又迅速移开视线,不约而同鞠躬对拜。
起身时,孑然瞥见殿堂出口站着一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
与她四目相对,那姑娘对她却是满眼狠戾,不禁皱眉留意。
“送入洞房!”
在曼妙欢愉的乐声,二人去向早已布置好的婚房。
童邪抱着那束些许焉瘪的迷梦鸢尾花,跑着小碎步,跟在战漫和孑然身后。
“喂!你跟着他们干嘛去呀!”一个比童邪矮一个头高度的小女孩,展开双手拦住他,“娘亲说,不可以打扰战漫哥哥的哟!”
话音刚落,小女孩转到童邪身后,跺着脚,兴奋到手舞足蹈:“你为什么会有翅膀,是法术变的吗?教教我呗!好、哥、哥~”
她拉起童邪的手开启撒娇模式,扑闪着水灵的大眼睛,俏皮地撅起粉嘟嘟的小嘴。
童邪小脸遽然红扑扑,不知道该说什么。
左看看右瞟瞟,他一时惊慌起来,呼喊:“姐姐!”
人一溜烟就消失了。
小女孩不明所以,愣在原地一秒,又大叫:“鸦鸦,我是战涵。来找我玩。”
她看到童邪急促到笨拙地扑打翅膀,忍俊不禁。
夜深人静之时,战漫才持扇而来。醉意微醺,面色红润,却是极度清醒。
孑然没有按规矩坐在床头,而是先洗漱一番,去书房翻阅战漫的书籍,抑或和童邪作画。
无聊至极时,自己小酌几杯醇美的烈酒。
现时,孑然趴在书桌上迷迷糊糊思考师父的死因。
而童邪坐在孑然身旁吃点心,翻看战漫画的仿佛会动的小人书。
“然然!”战漫走进卧房,却发现孑然并未似个良家妇女般坐等新郎,人影都没有。
他思忖道:“去哪了?”
然而,战漫一转身,孑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他身后。
“啧!”战漫心中凛然一惊。
“战漫!我有话想问你。”孑然虽已醉酒,脸颊却不发烫,声音迷离,“我的师父,他是被何人所杀。你为何断定不是那几个臭名昭著的魔头。告诉我!”
战漫用扇子指着圆桌上的合卺酒,嘴角微抿,满眼藏不住的期许,好似鱼儿见了水那般渴望:“我们的合卺酒还没喝。”
孑然冷哼一声,摇摇晃晃走到桌子旁,洋洋洒洒倒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翻过酒杯示意给战漫——她喝的一滴不剩。
战漫见她一顿操作猛如虎,十分尴尬地笑了笑,单手扶额,垂眸道:“合卺酒不是这样喝的。然然。”
“那要怎么喝?无非用嘴喝就行。”
孑然放下酒杯。
顿时感到酒劲上头,身体无法控制往前扑。
她的师父和老父亲都没谈及过这些常识。
整日习武练剑,看一些剑法战术的书籍,完全把自己置身于儿女情长之外。
战漫见状,立刻站到孑然身前。
孑然前身扑倒战漫怀里,一抬眸便与战漫四目而视。
她看到战漫喉结上下滚动,甚至还能听到战漫小鹿乱撞的心跳声。
“你很紧张。”孑然竟然抬手,用手指轻轻刮了刮战漫凸起的喉结,烈焰红唇翕动着,戏谑道,“你在害怕我吗?战漫。”
她冷艳的红眸里没有羞涩,只有不解风情。
战漫:“……”
……害怕?
心动成心痛。
“放开!不要你抱!”孑然站稳身子,推开战漫,“我要休息,你出去。”
战漫霎时歪头,疑惑的看着孑然,不紧不慢道:“我们可以没有夫妻之实,但……新婚之夜,不过简简单单同床睡,你却要我出去吹晚风,有失偏颇。”
话音未落,离殇剑早已横在战漫脖颈,冰冷地紧贴着他的皮肤。
孑然的声线还是那般冷沉而不乏逼迫:“你走不走!”
战漫:“……”
他用扇子在孑然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推开剑身,悻悻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闭嘴,别说,不听!”孑然直接打断战漫的话语,“出去!”
战漫眼睛一轮,刻意压低音量道:“你师父他——”
“什么!”孑然放下离殇剑,昏昏沉沉而又晃晃荡荡主动走向战漫,道,“你说什么,师父他怎么了?”
话音未落,战漫俯身一吻孑然凝脂般的肌肤,火速逃离卧房。
孑然人直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久久,“啊?”了一声。
彼时。
悬挂在巅都之府的尸首,蓦然被一股滔天怨气缠绕,正在向緣罄天府城逼近。
而死不瞑目的眼瞳却在悄然中,间或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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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婚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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