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霉味,在走廊里弥漫成粘稠的雾。林砚握着那半本烧焦的笔记,指尖划过“噬心狱”三个字——沈昭母亲的字迹在这里开始颤抖,墨水晕染成小小的黑洞,像在惧怕笔下的文字。
“能量场在这里形成了闭环。”江野的探测器发出持续的蜂鸣,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显示整座医院被一个巨大的幻术结界包裹,“结界的节点在三楼手术室,那里的能量波动和钟表厂裂缝完全一致。”他顿了顿,调出一段闪烁的代码,“我破解了结界的底层逻辑,是用活人记忆编织的,每一步都可能触发幻象。”
苏棠的指尖抚过走廊斑驳的墙壁,白色石灰下露出暗红色的痕迹。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无数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手术台上挣扎的人影、黑袍人用鲜血画阵的诡异仪式、还有一个少年的哭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反复回荡——那是沈昭的声音。“这里不止是入口,”她的声音发颤,“还是当年祭司测试噬心狱威力的试验场,死了三十七个人,他们的记忆被永远困在了这里。”
陆川推开一扇虚掩的病房门,生锈的铁床上绑着几道断裂的皮带,床板上刻满抓痕。“小心脚下。”他弯腰捡起半截手术刀,刀刃上的血迹早已发黑,“幻术会利用最恐惧的记忆攻击,别被牵着走。”
林砚的目光落在病床对面的镜子上。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颈间的凤凰玉佩却泛着暖光,与笔记里夹着的干枯花瓣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她想起沈昭母亲写下的话:“噬心狱以心为牢,唯挚爱之念可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灵凰之力在体内温顺地流动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狂躁。
“三楼到了。”江野停下脚步,指着头顶的门牌——“手术室”三个字被血涂改成了“噬心狱”。门口的结界泛着淡紫色的光,像层流动的薄膜,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苏棠突然抓住林砚的手,指尖冰凉:“我感觉到沈昭了,他就在里面,很痛苦。”她的感知能力在结界的刺激下无限放大,“他的记忆被强行剥离,祭司在逼他看二十年前的火灾……他在恨自己没能救父母。”
“结界的密码是动态的,需要同时输入影卫和灵凰的能量。”江野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跳跃,额角渗出细汗,“林砚,你得放出灵凰之力,苏棠,你用感知引导能量流向,我来同步解码。”
林砚深吸一口气,掌心燃起淡金色的火焰。当火焰触碰到结界的瞬间,淡紫色的光突然剧烈波动起来,映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都是当年死在医院里的人。“别分心!”陆川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他正用军刀劈开扑来的幻象,“集中精神!”
苏棠闭上眼,感知顺着灵凰之力渗入结界,在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中,精准地找到了属于沈昭的那一缕——像团微弱的光,被浓重的黑暗包裹着。“左边第三组符文!加大能量输出!”
林砚依言催动力量,火焰在结界上烧出个小小的缺口。江野立刻将解码后的代码注入缺口,虚拟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还差最后百分之十!”他的机械臂发出过载的嗡鸣,“苏棠,沈昭的记忆波动越来越弱了!”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苍祭司的身影在雾气中慢慢显现,黑袍下的藤蔓般的黑影在地面上蔓延。“放弃吧,”他的声音带着嘲弄,“噬心狱会让他重温最痛苦的记忆,直到彻底疯癫,成为墟界的傀儡。你们救不回他的。”
陆川挡在三人面前,手雷的保险栓已经拉开:“想过去,先踏过我的尸体。”
“何必呢。”苍祭司轻笑一声,黑影突然分裂成无数条,像毒蛇般缠向陆川的四肢,“你以为你战友的死是意外?他当年就是在这里被噬心狱吞噬的,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呢——‘陆川,我好怕’。”
陆川的动作猛地一滞,眼里闪过剧烈的痛苦。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突然冲破防线:战友在对讲机里绝望的哭喊、爆炸后焦黑的尸体、还有自己没能抓住的那只手……黑影趁机收紧,将他牢牢捆在墙上。
“陆川!”林砚想冲过去,却被苏棠拉住。
“别去!是幻术!”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在利用陆川的愧疚感!”
苍祭司的黑影已经缠上了结界,试图干扰解码。江野的进度条卡在了百分之九十九,虚拟屏幕开始闪烁红光。“撑不住了!”他的嘴角溢出鲜血,机械臂的线路被黑影腐蚀出滋滋的火花,“林砚,快想想沈昭!想你们一起经历的事!只有你的记忆能对抗他的痛苦!”
林砚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初见时他修复青铜面具的专注侧脸、黑市危机中他用影子护住她的背影、钟表厂他消失前那句没说完的“我好像有点喜欢你”……灵凰之力突然暴涨,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沈昭!”她对着结界大喊,声音带着火焰的温度,“别信那些幻象!我们来接你了!你说过要查明真相,说过……要活下去!”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结界上的淡紫色光突然褪去,露出后面的手术室。江野的进度条终于走完,屏幕上弹出“解码成功”的绿色字样。
手术室中央的石台上,沈昭双目紧闭,影子被锁链钉在墙上,正一点点变得透明。他的脸上布满冷汗,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苍祭司的真身就站在石台前,手里举着根刻满符文的骨杖,正要刺向沈昭的心脏。
“住手!”林砚的银镖脱手而出,正中骨杖的杖头。骨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裂开一道缝隙。
苍祭司回头,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暴怒:“找死!”他挥手甩出无数黑影,却被林砚周身的灵凰之火烧成灰烬。
江野趁机冲到石台边,用激光切开束缚沈昭的锁链。苏棠按住沈昭的额头,感知能力全力运转,试图唤醒他的意识:“沈昭,醒醒!看看我们!”
沈昭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睁开眼时,瞳孔里一片混沌,像是被黑暗彻底吞噬。他看着林砚,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是你啊,杀了我父母的帮凶。”
林砚的心脏像被影刃刺穿,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知道这是噬心狱的影响,却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沈昭,看着我!”苏棠的声音带着力量,她将那半张合影凑到他眼前,“这是你母亲,她让你好好活着,不是让你被仇恨困住!”
照片上的温柔笑容似乎起了作用,沈昭眼中的混沌褪去了些许。他的目光落在林砚颈间的玉佩上,又看向她掌心的灵凰之火,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落在石台上,竟与那里的符文产生了共鸣。
“林砚……”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挣扎,“别信……镜子……”
林砚猛地转头,看向手术室墙上的镜子——镜子里的沈昭正举着骨杖,刺向镜外的自己!而现实中的沈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掉在地上的骨杖,眼神再次变得空洞,正缓缓抬起手,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不!”林砚扑过去按住他的手,灵凰之火与他指尖的影卫之力碰撞,发出刺眼的光。两股力量交织的瞬间,沈昭眼中的混沌彻底散去,露出清醒的痛苦。
“对不起……”他看着自己握着骨杖的手,声音里充满了自我厌弃。
“没事了。”林砚紧紧抱住他,感受着他颤抖的身体,“我们回家。”
苍祭司看着苏醒的沈昭,发出不甘的怒吼。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显然是想逃跑。“想走?”陆川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手里的军刀带着破空声飞出,刺穿了他的面具。
面具碎裂的瞬间,苍祭司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身体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阴冷的诅咒,在手术室里回荡:“门……很快就要开了……你们谁也逃不掉……”
危机解除,众人都松了口气。江野检查着沈昭的状况,发现他的影子虽然虚弱,却不再透明。“需要好好休养,”他递过一支营养剂,“你的血脉能量消耗太大了。”
沈昭接过营养剂,目光落在林砚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谢谢你。”他顿了顿,声音很轻,“还有……对不起,刚才说的话,不是我的本意。”
林砚笑了笑,灵凰之火在掌心凝成一朵小小的火焰,轻轻落在他的手背上:“我知道。”
苏棠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悄悄碰了碰江野的胳膊,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陆川靠在墙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手术室的镜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映出另一幅画面:七尊青铜面具整齐地排列在祭坛上,墟界之门的轮廓在面具后若隐若现,而门的另一边,站着一个与林砚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沈昭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镜子,瞳孔骤然收缩。但他没有声张,只是握紧了林砚的手,将那句到了嘴边的警告,重新咽回了心里。
有些阴影,或许还没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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