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景澜的院中,王景澜只觉困意阵阵袭来。今日中午的饭菜虽说比平时丰盛不少,可他仅吃了一碗饭,依旧未能饱腹。
不过,今日确实比以往多吃了些许,这也让他深感满足。但他深知此刻不能一吃饱就去睡觉,便在院中缓缓踱步,以助消化。
江浔与苏月颜一路行来,相互对视,却皆沉默不语。待踏入院中,两人心中分明都有话想说,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启齿。
况且此时王景澜在旁,更是不便开口询问。于是,两人就这般静静相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没过多久,一旁的下人便为他们端来了茶水。
江浔此时忽然开口道:“日后,我定会为家中赚取财帛。”
苏月颜不禁好奇道:“那你想通过何种法子为家中赚取财帛呢?”
江浔沉思片刻,道:“我会武功,或许可从镇子上找一份生计。”
苏月颜摇摇头道:“那你可否愿意考取功名?”
江浔道:“考取功名需要花费不少钱财,我既已亏欠你与苏父伯许多,怎可花你家钱财,继续让你供应我?且我是男人,怎可花女儿家的钱帛。”
苏月颜继续打趣道:“你既愿做我未来的夫婿,为何不能花我家财帛?且你以后若考取了功名,我亦能跟着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像我爹爹所言,这是一种押宝,若押中了宝,那未来的回报便是极为丰厚的。”
江浔则否定地摇摇头道:“这与赌博何异?赌赢了便赚得盆满钵满,赌输了便赔得精光。你怎可将如此重要之事比作押宝?且我也未必值得你如此为我。”
苏月颜道:“你既愿意做我未来夫婿,那我爹爹定然愿意资助你考取功名。”
江浔却觉苏月颜着实太过天真。他暗自暗忖着,她毕竟比自己年少几分,且生长于这般平凡家境却在苏伯父的悉心呵护下长大,不识人间险恶。“此事我自有考量,你莫要再与我说这些。”
苏月颜听江浔如此严肃地说话,心中微微一怔。她从未想过江浔会如此郑重地回应自己,一时之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她才十五岁,刚及笄之年,自小到大,就连她爹爹也从来没对她说话这么重过。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轻轻吐出两个字:“好吧。”
江浔此时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语似乎过重了。他放缓语调说道:“你自幼生长在这片安宁之地,不知人心险恶。而我对于你们来说,仅仅是个外人罢了。苏伯父当初救我,也只是因见我年少可怜,这才给了我一条生路。你着实不应该只因阿伯的一句话,就如此草率地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应当有自己的主见。况且以我如今的身份,不知何时便可能遭遇不测。”
他话还未说完,苏月颜急忙抓住他的手道:“我明白,自从我见到阿浔你的第一眼,还有你醒来时主动唤我姐姐之时,我便知晓你心性纯良,绝非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江浔内心颇为复杂,他身为霜月阁的杀手,所处环境恶劣。在那里,他历经太多磨难,不得不时刻谨言慎行。回想自己过往所为,又怎能称得上是一个好人?不知他人过往,可又怎能轻易评判一个人的好坏?大奸大恶之人与他这样的人又有何区别?都不过是为了钱财而杀人罢了。
江浔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月颜的眼睛,语气郑重地问道:“那你可知有一六岁孩童,为求一口吃食,竟敢从恶犬口中夺食,甚至将那恶犬活活打死。更为了活命,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污。在这些逝去的生灵中,或许也有无辜之人。可他为了活下去,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你觉得此人是一个好人吗?”
听完江浔的话,苏月颜缓缓抬起头,迎上江浔如炬的目光。
江浔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苏月颜的眼眸,仿佛想要从中寻得害怕与退却的影子。
然而,苏月颜的眼中却尽是茫然之色,对于此事,她不敢轻易置喙。在她的认知里,一个人若为了存活,或许会做出有悖道德之事,如此之人,自然不能称之为纯粹的好人,可也不能简单地视作坏人。
她满心困惑,实在难以分辨,那这般之人究竟属于何种人呢?
最后,苏月颜只能轻声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否能算作一个纯粹的坏人。我只知道他确实做错了事,然而,他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情呢?或许他有自己的不得已,但终究,他的行为是错误的。”
“爹爹曾道,这世间并非非黑即白。好人亦会行差踏错,坏人有时也会因良心发现而做上一件微末好事。但不可因好人做了一件坏事,便将其先前所有好事皆视为错处,全然推翻。亦不可因坏人做了一件好事,便认定其为好人。只是此理,我却不甚明了爹爹这话之意。”
苏月颜言罢,抬首认真望向江浔。“我亦不知你过往究竟如何?是何心性?为何人?你今日所言,我确需细细思量、用心琢磨,方能领悟其中真意。然爹爹所言,更令我明白,世人并非非黑即白。我们唯有在长期的接触交流之中,方能知晓其心性、品性究竟如何,断不可仅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轻易断言此人之好坏。”
江浔微微垂眸,片刻后抬眼望向苏月颜,缓缓说道:“你所言极是。这世间之人,确实难以仅凭一时一事而定性。我那过往,满是血腥与黑暗,如今我亦不知自己究竟算何种人。”
苏月颜伸出手,紧紧握住江浔的手,说道:“于我而言,此刻的你乃是真诚之人。至少你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还愿意将这些告知于我。爹爹说过,一个真诚的人便胜过千言万语。阿浔,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未来定不会辜负这份真诚。”
而恰在此时,王景澜不知何时遛完了弯归来,听到他们正在谈论黑与白、善恶之分以及真诚之人。他略作思索,而后缓缓说道:“善恶无定形,黑白难分明,唯真诚可鉴人心。”
王景澜此言一出,苏月颜与江浔皆微微一怔,似是被这句话深深触动。
片刻后,苏月颜轻声道:“此言甚是。善恶之辨,原就难以一概而论。黑与白之间,亦有无数灰色地带。而真诚,确如一盏明灯,能照亮人心深处,让人在这混沌之世中寻得一丝清明。”
江浔则沉默着,似乎在认真考量这句话。或许他确实应多读一些书,方能认识到他这一生该如何抉择,才不是错。
王景澜接着又道:“月颜姐姐,江浔哥哥你们是在讨论是非善恶的问题嘛?古人云:‘人之善恶,非定于一时一事,乃发乎心而见于行。心正者,虽处逆境,亦能守善;心邪者,纵享荣华,难免为恶。’此语正应了我们今日之论。善恶无常,黑白难分,唯有秉持真诚之心,方能在这纷繁世间辨明方向,不致迷失。”
苏月颜点点头:“景澜还是你学问好,博学多识。”
王景澜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月颜姐姐谬赞了,我也只是偶然读到这些话,今日听你们讨论,才想起此言。不过,这善恶之分确实复杂,我们在生活中也当多思多想,不可轻易论断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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