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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第 168 章

船行掀起的波浪一层叠着一层,往漫无边际的海边远去。

恒水出奇地平静,饕餮傀儡也都不见了踪影,阳光洞穿云雾,一派祥和地洒落在江面上,静谧中透着某种危机四伏的诡异感。

妖世劫后余生的大妖小怪却顾不上喘口气,有的为挣得一线生机,有的为找白姓报仇雪恨,半途受蛮荒影响而中止的纷争又开始不断蔓延开来,江面上又零零星星地铺开了战火。

万妖阁到最后能凑出的人手不足百人,简单分组登上了文鳐鱼的船队,船只展翅,鱼贯而出,守在了妖临阵附近,然而剑拔弩张地等了好半晌,却依然等不见混沌降临。

于是派出擅长阵法的妖怪前去调查恒水阵法和天上戮妖谷之间的关联,最后得出了结论:“恒水这里的只是辅阵,真正的妖临阵应该在天上那个戮妖谷当中。”

但这个结果却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姬玄不是说凑齐了媒介吗?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功夫连上以前的妖临阵?”

调查阵法的妖回答道:“辅阵一般是给主阵法补充所需的媒介或材料,按这个来推测,原阵法中应当是缺了某些东西,需要恒水这边来补全,反过来,恒水这边的媒介也不足以满足他们所需的妖临阵,有些媒介只存在于原阵法当中。”

韩湛卢听范子清提过一句:“原阵法只缺了阴阳规则。”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殷岐身上的生死规则?”瑶姬比他更敢想一些,“原阵法难道就没放入生死规则?当年他们不是要真正召请混沌,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

“不会是别的东西。”韩湛卢说着看向了一旁的叶南生,“我要到天上去,需要一些擅长阵法的帮手。”

湛卢剑办事从不会事前知会他们一声,往往是想到了,就已经动手去办了,难得端出这么副有商有量的模样。

但叶南生并不看好他这番身先士卒的孤勇:“这等规模的阵法岂是你说破阵就能破除的,与其舍近求远,不如设法断了辅阵和原阵法之间的联系,姬玄凑不齐媒介,混沌也就无法降临了。”

“姬玄不是被我杀退的,他是目的达成,不想在这边作无谓的纠缠才抽身而退,我不解决他的原身,他早晚会卷土重来,而你们万妖阁剩下这点人还能奉陪多少次?”韩湛卢觉得有些好笑,妖临阵让妖世千百年的经营毁于一旦,而万妖阁却还没他这个外人来得焦急,只捧出个治标不治本的所谓对策,“不试一试,难道之后直接夹着尾巴逃到人间吗?”

叶南生被他不轻不重地噎了一句,但没有半点恼火。

湛卢剑作为万妖阁的底牌,历来是在这种生死关头被拉出来处理烂摊子的,他习惯了各种穷途末路的绝境,但从没有今天这样的积极活跃,活跃到甚至要带走万妖阁所剩不多的战力,去赌一个前路未明的可能性。

想来能让这把剑有所改变的无非那几样,叶南生轻易就看破了他未曾言明的心思:“姑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韩湛卢面色不虞:“他是死是活,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

叶南生虽然总猜不透湛卢剑的想法,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刨根问底,非得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总不至于真觉得阵法的产物算得上活着吧?”

韩湛卢看向了天上的戮妖谷:“姬玄还在忌惮着他,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忌惮一个即将魂飞魄散的人?”

这种虚无缥缈的猜测兴许足以让湛卢剑孤注一掷,但在叶南生看来,这点凭据简直就是个笑话。

叶南生干笑一声,沉默地跟他四目相对。

曾几何时叶南生就已经是这么副瞻前顾后的模样,不过那会儿他说话还不能完全算数,那时站在他面前的也不是湛卢剑,踟蹰不前和冒进是他和姑苏永恒的争论……如今回想起来,就结果而言,谁也没能更胜一筹。

叶南生自知无法说服韩湛卢,更无法说服自己,只是这一回,他破天荒地在下决定前转向四周,看向了那些和他们一样仍抱着一丝希望聚集而来的妖怪。

“叶大人,”有妖怪见状,迎着他的目光向前走了一步,“我想跟湛卢剑去戮妖谷看一眼,那边阵法太过深奥,兴许我能帮上一点忙。”

云离也跟着走了出来,挠挠头就冲叶南生一笑:“算上我一个,阵法这块我们青丘也算是有点名声的,兴许能派上点用场……叶老,能找个还湛卢剑人情的机会不容易啊。”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孙文涵,挤眉弄眼地让他尽快表态,后者怕多看他一眼都要瞎,别了过头就道:“我去给你们逮人,万妖阁总不可能连对付一个阵法的人手都凑不够吧,与其让他们狗咬狗骨地浪费生命,不如想办法把他们揪过来,让他们也有点用武之地。”

“还有我,这次不把姬玄杀了真没法解恨!”

“那顺带加我一个。”

众妖陆陆续续地站出来,很快就凑足了韩湛卢所需的人手。

叶南生直到这会儿才知道手底下还有这么多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一时有点啼笑皆非:“看来你在阁中也不算声名狼藉。”

“时代早变了啊。”韩湛卢说着眼前忽然一花,险些就站不稳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这黄粱的功效未免有些霸道,他远在千里之外竟也会被影响。

不对,除了妖临阵依托的那方寸地方,天地都被化入妖临阵中了,那丹山呢?

丹山还存在吗?丹山之上那个玄心石阵呢?

韩湛卢心下一震,而更为汹涌的倦意就翻涌上来,他用力一握剑锋,握出了一手的血,这动静让周边的妖都不得不退避三舍,唯恐这把剑又犯什么病,可等了片刻,韩湛卢只是任由手上淌着血,捂着额头靠在了一边的墙上。

叶南生赶紧招手让船上医师过去看一眼:“你怎么回事?”

“我可能要睡一觉……”韩湛卢挣开了身边过来扶他的手,硬撑着连伤痛都驱赶不掉的困意,用最后一丝清明嘱咐着叶南生,“不用管我,快去安排,我必须去一趟……”

话音未落,韩湛卢已经先一步失去意识,直直地倒了下来。

韩湛卢梦见了自己缩成了小小一个。

周遭是绮罗高大的树木跟房屋,他回到了小时候,刚被殷岐点化而生,懵懂又木然地跟着周遭的人流在走,陌生而熟悉的光景在他四周匆匆流转着。

忽然间,前面有人顿住脚步,朝他伸出一只手来:“累了?”

韩湛卢不太记得姑苏的相貌,兴许正因如此,后来入过再多的幻境也没幻化出真正的他,而此时也跟以往在幻境中一样,靠着一点本能和直觉,他知道这人就是姑苏。

他捉住那只手,抬起头来,发现是范子清的模样。

韩湛卢有些错愕。

他对着范子清时常有些错乱,一时觉得这是范家跟韩老掌门交托给他,需要他照顾周全的小孩,一时又觉得姑苏强大宛如神佛,像他这样一把生来就被遗弃的剑妄图当他的保镖,实在有些自作多情了。

这种错乱有些时候会交融在一起,有时也会背道而驰地将他往两边拉扯,此时,范子清一手就能将他抱起,那么小一团的一把剑,不论当监护人还是保镖好像都不顶用了。

他梦见范子清带着他回了绮罗。

他们就生活在绮罗的小院里,小院四处环着水,楼台水榭总被江风拂过,韩湛卢记忆中被化作火海的小楼原来曾经挂满了灯笼,里面安置着不少器物,充满了生活气息,就如同妖世寻常人家一般。

范子清是个坐不住的主,他给小湛卢读书,握他的手教他写字,还不知从哪学来些奇怪玩意,削几根竹子再施点妖术就能编出个活灵活现的鸟兽,整天围着小湛卢叽喳乱叫。

殊不知小湛卢只是个头小了点,内里装的是个千岁大妖,他本着四年的养鱼经验,刚开始还能勉强奉陪,算是弥补一下范子清缺失的童年,后来也不出所料走向了养鱼的下场,彻底给惯坏了。

绮罗明明是在恒水深处,庭院幽深,这山野日子却没几天清静。

殷岐栽了漫山遍野的花果,也点化了漫山遍野的精怪,不单他本人隔三岔五就要带个摆臭脸的跟屁虫过来窜门,山中精怪逮着饭点还跑来蹭吃蹭喝,韩湛卢是个喜静的,每天闭门在家,两耳都能灌满东边山头到西边山脚的鸡毛蒜皮,闹得他不得清净。

尤其这群小精怪跟小湛卢个头都差不多,每年灯节一到,小湛卢就理所当然被扔到了小屁孩的阵营里,韩湛卢没过过灯节,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简而言之就是群小屁孩借口玩灯玩水,跟大人撒娇卖萌讨一盏能梦想成真的灯,而绮罗满打满算就只有两个大人,一个腹黑,一个流氓,好像已经打定主意要拿湛卢剑开涮。

韩湛卢一辈子跟撒娇卖萌搭不上关系,打算窝家里翻一天的剑谱,范子清磨破嘴皮也请不了他出门,轻车熟路过来抱起了他。

这货不知道有什么隐藏多年的毛病,小湛卢但凡出了自家小院,两脚基本没沾过地,某人自发成了坐骑,还是个臭不要脸的坐骑,照着小湛卢的脸吧唧了一口:“乖啊,要听话,小东西学什么面壁,墙壁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多看看我?”

范子清这货蹬鼻子上脸,韩湛卢千岁的尊严岌岌可危,他板着张脸,可惜手短脚短不经用,连把剑都比他高,除了冷战没有任何反抗邪恶势力的手段。

韩湛卢:“你要带我去哪?”

“过节嘛,你又不肯拿灯,我只好自己琢磨,送你点东西。”范子清二话不说就将小湛卢打包带走。

他带他下了山,没往热闹的水边走去,而是钻进了山林小道,小湛卢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等他再长个几寸要怎么跟范子清算这一笔笔账,猝不及防就被他剥了个精光。

小湛卢猛地睁眼,发现眼前人也□□,脑子登时就闪过些不太好的画面,有些回不过神来,顿时一通面红耳赤道:“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某人揶揄着把他浑身上下看了个遍,叹了口气,“带你泡温泉去,想什么呢,等你长大再说。”说着他侧过了身,小湛卢才认出这是山脚的小温泉,不等他七上八下的心尘埃落定,范子清伸手一拉,扑通一声,没轻没重地将他拽进了水里去。

韩湛卢一辈子没怎么做过梦,不知别人家做梦是不是也把自己气的死去活来。

视野在水汽中渐成迷离,而梦里头脚踏实地迈过的数十年光阴,又仿佛短的只有一瞬。

后来又一年的灯节,水雾依旧氤氲,落花依旧纷扬,两人交缠在星月之下,搅得水波起伏荡漾,韩湛卢如愿以偿给他算了笔总账。

一片落红飘到范子清的眉角,韩湛卢目光落在那片花瓣上,忽然停下了亲吻:“我听说温泉边的桃树有了灵。”

范子清一惊,才刚酥软下来的身体立刻僵硬:“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

后半的话被骤然而至的抽动打断,韩湛卢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笑,范子清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捉在他肩膀上的手被青筋突起,终于确信,厚颜无耻是具有传染性的。

韩湛卢弯腰凑到他耳边:“你说它懂不懂?”

后来……后来范子清疲惫得连尴尬都尴尬不起来了,半倚在韩湛卢身上,抬起手来,那只光洁的手臂在月色下仿佛灵玉,韩湛卢定定地看他用两指夹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随后一道妖气悄无声息的弥漫开去,漫天落英带上了细碎灵光,落入水面,宛如远方千里流灯。

韩湛卢仔细一看,灵光在每一片花瓣上都写上了‘地久天长’,他才猛然想起灯节又至,只是这灯未免简陋,不见半点祈愿的虔诚,难免有凑热闹的嫌疑。

韩湛卢又低下头,轻轻吻着怀中人身上未散的齿痕:“好玩?”

范子清染了几分薄红的眼角微微一弯。

后来入了冬,山林盖上了一层银白的雪,而桃花热烈依旧。

韩湛卢不明白他这是出于什么不为人知的兴致还是小心眼:“你让它开了整整一年,别是惦记着人家有了灵,可能会记事,就要欺负一棵树。”

范子清很是无辜:“有灵而已,又未启灵智,无眼无嘴也无心,我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吗?”

韩湛卢疑惑:“那你又是图什么?”

范子清只对着他笑:“你喜欢的,我都给你留着。”

韩湛卢一怔,可话中那一丝惊心动魄匆匆掠过,未等回过味来便已消散在风中。

范子清轻轻拉过他的手,春风倏忽而至,两人携手下了山。

而山林深处,另一个范子清目睹着两人的背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在黄粱中这段时间,已经基本明白这件宝物造就梦境的法子,造个替身出来并非难事。

他想要独自去确认一件事情——如若黄粱梦境中真能装得下人活千年的所遇所见,那么在那西北边境之处,一定会有那个东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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